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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之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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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凯勒走进拉腊办公室。“恐怕得告诉你个坏消息。”
“出了什么事?”
“我在附近探听了一下,你说的没错,共同平安保险公司确是在物色新办公地点,不过格特曼考虑了尤宁街的一幢房子。楼房的主人是你的老朋友史蒂夫·默奇森。”
又是默奇森!那箱土肯定是他派人送来的。我不会让他唬住的。
“格特曼承诺了吗?”拉腊问。
“还没。”
“好吧,我来处理。”
当天下午,拉腊打了十几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使她大喜过望,是打给巴巴拉·罗斯韦尔的。
“霍勒斯·格特曼?是的,我当然认识,拉腊。你怎么对他感兴趣了?”
“我想见他一面。我是他的狂热的倾慕者。我想请你帮个忙。巴巴拉,请你邀请他星期六晚上来你家赴宴,好吗?”
“一言为定。”

晚宴简单但高雅,罗斯韦尔府上共有宾客14人。艾丽丝·格特曼身体不适,因此霍勒斯·格特曼只好只身赴宴。拉腊坐在他身边。他60开外,但看上去年老得多。他神情冷峻,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下颏轮廓分明。拉腊打扮得既迷人又性感。她身穿黑色低领霍尔斯顿晚礼服,首饰简单但极其精美。他们喝过鸡尾酒,坐在餐桌前闲聊起来。
“我一直想见您,”拉腊开门见山地说,“我听说了好多您的事。”
“我听说了不少你的事呢,姑娘。你在本城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呀。”
“我只想尽点绵薄之力。”她谦虚地说,“这是个美妙的城市。”
“你是哪里人?”
“加里人,印第安那州。”
“真的?”他惊奇地看着她,“我也是在那里出生的。这么说,你就是好人州人'注'啰?”
'注:印第安那州,绰号Hoosier State,据传出处有二,一是得自Who's there?谐音Hoosier;二是得自替俄亥俄运河开凿者萨·胡西尔干活的民工,他们精力充沛,肯卖力,据此泽作“好人州”。'
拉腊笑笑。“正是。对加里,我有很多温馨的记忆。我父亲在《论坛报》供职。我上的是罗斯福高中。一到周末,我们就到格利森公园野餐、听音乐会,要不就到‘十二加二十’'注'打保龄球,每次都舍不得离开。”
'注:体育运动场地名。'
“你干得很有成就啊,卡梅伦小姐。”
“叫拉腊。”
“拉腊,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我最有兴趣的一项工程。”拉腊告诉他说。“我要在昆士区建一座新大厦,30层,面积两万平方英尺。”
“那倒挺不错的。”格特曼说,若有所思。
“是吗?此话怎讲?”拉腊装作一无所知,问道。
“碰巧我们正在物色一幢办公楼,大小与你说的正合适。”
“是吗?您选定了吗?”
“还没,不过……”
“您要是愿意,我请您看看我们新楼的蓝图,已经绘好了。”
他端详她一会,“好的,我很乐意看看。”
“星期一上午我送到您的办公室去。”
“我翘首以待。”
接下来的时光,他们过得很愉快。
那晚,霍勒斯·格特曼回到家时,走进了妻子的卧室。
“感觉怎么样?”他问。
“好些了,亲爱的。宴会怎么样?”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很好。大家都很想念你。不过今晚我过得很有意思。听说过拉腊·卡梅伦吗?”
“那当然。谁没听说过?”
“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有点奇怪,她说她出生在印第安那州的加里,像我一样,对加里了如指掌,连格利森公园和‘十二加二十’都知道。”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格特曼看着妻子,莞尔一笑。“那姑娘家在新斯科舍。”

星期一一大早,拉腊手里拿着昆士区工程蓝图,来到霍勒斯·格特曼的办公室。她立即被请了进去。
“见到你很高兴,拉腊,坐吧。”
她把蓝图放在他办公桌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图之前,我有件事要向您坦白,霍勒斯。”
格特曼坐正身子。“说吧。”
“那天晚上我对你说我是印第安那州加里人……”
“那有什么?”
“我从不曾去过印第安那州的加里,我只是想给你留下个好印象。”
他笑了。“这你就真把我弄糊涂了,我怕是没法明白你的话了,姑娘。还是看蓝图吧。”
半小时后,他已细细研究了一遍。
“要知道,”他若有所思地说,“我本来选定了另外一个地方。”
“真的?”
“我为何要改变主意搬进你的大厦呢?”
“因为在那里你会更愉快,我保证你们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她笑笑。“况且,还为贵公司节省10%的费用。”
“是吗?你还不知道我付那幢楼多少租金呢。”
“那没关系,以你说的算。”
“你本该就是印第安那州加里人,”格特曼说。“我们成交了!”
拉腊回到办公窒时,桌上有张便条,说菲利普·阿德勒来过电话。


第十九章

华道尔夫大饭店的舞厅里挤满了卡内基音乐厅的资助者们。拉腊在人群里钻来挤去,寻找着菲利普。她想起了几天前他们的电话交谈。
“卡梅伦小姐,我是菲利普·阿德勒。”
她倏地嗓子眼儿直发干。
“很抱歉,没能早些感谢你对本基金会的捐赠。我刚从欧洲回来,才听说。”
“我很荣幸那么做。”拉腊说。她得让他不停地谈下去。“实……实际上,我很有兴趣了解贵基金会更多的情况,也许我们可以见面谈谈。”
对方顿了一会。“星期六晚在华道尔夫有一次募捐宴会。我们可以到那儿见面,你有空吗?”
拉腊连忙扫了一眼日程表。星期六,她要和得克萨斯一位银行家共进晚餐。
她做出了果断决定。“有空,我很乐意去。”
“太好了。到时请到门口取票。”
拉腊放下电话时,激动不已。

到处都见不着菲利普·阿德勒的影儿。拉腊在偌大的舞厅里缓缓移动着,时而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于是这位一流的男高音说:‘克伦佩雷尔博士'注',而今我只能唱出两个高音C了,您是现在就听听呢,还是今晚演出再听?’……”
'注:克伦佩雷尔(1885…1973),德国指挥家,以指挥贝多芬作品著称于世。'
“……噢,我承认他指挥出色,他对力度强弱、音色变化的把握无与伦比……可是速度,速度!恕不恭维!……”
“……你疯啦!斯特拉温斯基'注'的结构太严谨。他的曲子本可以由机器人作。他压抑情感。巴尔托克'注'则相反,他任凭情感的闸门洞开,我们于是沐浴在情感的潮水之中……”
'注:斯特拉温斯基(1882…1971),俄国作曲家。'
'注:巴尔托克(1881…1945),匈牙利作曲家。'
“我就是不能忍受她的演奏,她弹肖邦的曲子,简直就是折磨人的自由演奏练习,支离破碎,哗众取宠……”
拉腊听不懂这些神密的语言。突然,她眼睛一亮:菲利普正被一群迷人的美人儿围着。拉腊从人群中挤了过去。一个动人的姑娘滔滔不绝地说:“您弹B降小调奏鸣曲时,我感觉到拉赫玛尼诺夫正朝我们微笑。您的音调、您的音色,您那温柔细腻的演奏法……太妙了!”
菲利普笑着说。“谢谢。”
一位中年贵妇人眉飞色舞。“我反反复复听您的唱片,天哪,那魅力真是无法抗拒!我觉得当今世界上您是唯一能理解贝多芬奏鸣曲的钢琴家……”
菲利普看到了拉腊。“噢,失陪了。”说着他朝她站着的地方挤了过来,拉住她的手。他的触摸激发了她的渴望。“你好,你能来我真高兴,卡梅伦小姐。”
“谢谢。”她环视四周。“人可真多呀。”
他点点头。“是的,想必你是古曲音乐爱好者吧?”
拉腊想起了伴随她成长的那种音乐。《安妮·劳里》、《穿过麦田》、《家乡的山岗》……
“噢,是的。”拉腊说,“父亲从小就用古典音乐熏陶我。”
“我想再次感谢你的捐赠。你真是太慷慨了。”
“你的基金会听起来挺有趣的。我还想听听有关情况。要是……”
“菲利普,亲爱的!太棒啦!真了不起啊!”他又被人群围上了。
拉腊极力提高嗓门,好让他听得见。“要是下星期哪个晚上有空的话……”
菲利普摇摇头。“很遗憾,我明天就要去罗马。”
失落感骤然袭上拉腊心头。“噢。”
“不过我三周后就回来,也许到时我们可以……”
“太好了!”拉腊说。
“……抽个晚上讨论音乐。”
拉腊笑着答道:“好的。我翘首以待。”
正谈着,他们的谈话又被两个中年男人打断了。一个梳着马尾辫,另一个戴着一只耳环。
“菲利普!你得替我们评断评断。你在演奏李斯特的乐曲时,你说哪个更重要,是用一架连动装置重的钢琴,给人以丰富的声音呢,还是用一架连动装置轻的钢琴,给人以丰富的沉思?”
拉腊压根儿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随后他们热烈地讨论起中性响亮度、长音和透明度来。拉腊发现菲利普交谈时脸上生机焕发,心想:这是他的世界,我得设法打进去。

第二天早上,拉腊来到曼哈顿音乐学院,她对接待处的女接待员说:“我想见一位音乐教授,请帮忙。”
“随便哪一位?”
“是的。”
“请稍候。”说着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几分钟后,一位头发苍白的小个儿男人出现在拉腊身边。
“早上好。我是伦纳德·迈耶斯。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很喜欢古典音乐。”
“噢,你想来此就学。会演奏什么乐器?”
“什么乐器都不会,我只想学习古典音乐知识。”
“恐怕你找错门了,这所学校不是为入门者开的。”
“两星期时间,我付你5000美元。”
迈耶斯教授眨巴着眼睛。“对不起,小姐,请问芳名。”
“卡梅伦。拉腊·卡梅伦。”
“你愿付5000美元来听我谈两周古典音乐?”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错。你要愿意可将这钱作为一笔奖学金基金。”
迈耶斯教授压低嗓门。“那倒不必。这事只有你知我知。”
“好的。”
“什么时候……嗯……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这会我正有课,那请等5分钟……”

拉腊和迈耶斯教授单独坐在一间教室里。
“我们从头开始吧。你了解古典音乐吗?”
“几乎不了解。”
“明白了。这么说吧,理解音乐有两种途径,”教授说了起来,“一是靠智性,一是凭情感。有人说过,音乐向人类揭示其潜藏的灵魂。每一位伟大的作曲家都做到了这一点。”
拉腊入神地听着。
“你熟悉哪位作曲家吗,卡梅伦小姐?”
她笑笑。“几乎一无所知。”
教授蹙起眉头。“我实在不理解你对古典音乐的兴……”
“我想掌握足够的背景知识,好去和一位专业音乐家谈论古典音乐。我……我对钢琴曲特别有兴趣。”
“原来是这样。”迈耶斯想了想。“我这就告诉你我们从何开始,我要给你一些磁碟听。”
拉腊看着他走到书橱前,抽出几张激光唱片。
“我们就从这些开始,你要仔细听莫扎特K467C调第21钢琴协奏曲中的快板,勃拉姆斯'注'第1钢琴协奏曲中的柔板,拉赫玛尼诺夫C调第2钢琴协奏曲第18号中的中板,还有,肖邦第1钢琴协奏曲中的小调。磁碟上都一一标明了。”
'注:勃拉姆斯(1833…1897),德国作曲家。'
“好的。”
“要是你喜欢听这些的话,过几天再来……”
“我明天就来。”

次日,拉腊进门时,手里捧着五六张菲利普·阿德勒合奏和独奏音乐会的激光唱片。
“啊,太棒了!”迈耶斯教授说。“阿德勒大师的确是盖世奇才!你对他的演奏特别有兴趣?”
“是的。”
“这位大师录制了许多美妙的奏鸣曲。”
“奏鸣曲?”
他叹口气。“你不知道奏鸣曲是什么?”
“怕是不知道。”
“奏鸣曲是一支通常分成几个乐章的曲子,这种曲子有个固定的基本形式,这一形式用在为某种独奏乐器如钢琴或小提琴所作的曲子里时,这曲子就叫奏鸣曲。交响乐就是管弦乐奏鸣曲。”
“我懂了。”以此引出一段交谈当不是难事。
“钢琴最初叫piano…forte,在意大利语里是轻柔而响亮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谈论了菲利普灌制的各种磁带——贝多芬、李斯特、巴尔托克、莫扎特、肖邦。
拉腊倾听着,吸收着,牢记心间。
“他喜欢李斯特,给我谈谈李斯特的情况吧。”
“弗兰斯·李斯特是位早慧天才,人人都倾慕他。他超群卓绝。贵族把他当宠物对待,最后他抱怨说他已无异于杂耍艺人或会耍把戏的狗……”
“给我讲讲贝多芬吧。”
“一言难尽。很执拗。他一生极其不幸,以致在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时,他突然不喜欢自己过去的作品,转而创作情感激烈的长篇乐曲,如《悲怆》……”
“肖邦呢?”
“肖邦创作钢琴曲受到不少责难,他同时代的评论家说他才能有限……”
过了一天。“李斯特演奏肖邦比肖邦自己还出色……”
又一天。“法国钢琴家与美国钢琴家不一样,法国人喜欢明晰和优雅。传统上,他们的技巧训练一向重视珍珠般演奏'注',就是手腕平稳,达到声音像珍珠般明晰和平衡的完美……”
'注:原文为法语。'
每天,他们都放一张菲利普的唱片,然后讨论。
两星期的指导结束时,迈耶斯教授说,“我得承认我很感动,卡梅伦小姐,你是一位真正专心致志'注'的学生。也许你真该修一门乐器。”
'注:此语原文亦有“具有献身精神的”之意,一语双关。'
拉腊笑道:“我们还是别那么想入非非吧。”她递给他一张支票。“给你。”
她恨不得菲利普马上回到纽约。


第二十章

这天,一早就有好消息等着拉腊。特里·希尔打来电话。
“拉腊吗?”
“是我。”
“我刚听赌管会说,你的执照批了。”
“太好了,特里!”
“见面后我再向你详细汇报,真是一路绿灯啊。显然,你给那帮家伙留下了特好印象。”
“我这就让有关人员着手准备开业了。”拉腊说。“谢谢你。”
拉腊把这事告诉了凯勒。
“太棒了!这下钞票肯定会朝我们哗哗地淌来了。我们遇到的大小困难看来很快就有指望解决啦……”
拉腊看着日程表。“我们星期二就坐飞机去那里张罗开业。”
凯西通过传呼器告诉她:“有位阿德勒先生,在2号线,我是否告诉他……?”
拉腊蓦地紧张起来。“接过来。”她拿起电话。“菲利普?”
“你好。我回来了。”
“很高兴。”我想死你了。
“请原谅我的冒昧,今晚有空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她已和保罗·马丁约好共进晚餐了。“好的,我有空。”
“太好了。你想到什么地方?”
“到哪儿都行。”
“‘巴斯克坡’怎么样?”
“好的。”
“那我们到那儿再见面。8点?”
“行。”
“晚上见。”
拉腊搁下电话,满面笑容。
“是菲利普·阿德勒吗?”凯勒问。
“啊?嗯。我打算嫁给他。”
凯勒惊愕地看着她。“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
真是晴天霹雳。我要失去她了。凯勒心想,继而又自言自语:做什么梦,我是绝不可能得到她的。
“拉腊,你……你几乎还不了解他呢!”
他正是我一生梦寐以求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傻事。”
“我不会的。我……”她的私人电话响了。这电话是她特地为保罗·马丁安装的。拉腊拿起电话。“你好,保罗。”
“你好,拉腊。你想几点吃晚饭?8点?”
她顿时感到一阵内疚。“保罗……,我今晚恐怕去不了。临时有点事,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哦?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有人刚从罗马飞回,”——至少这还是实话——“我得见见他们。”
“算我不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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