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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紧紧地关住了,他很失望,但他又快步踩着积水去敲另一户人家,没有反应。他又想起了吴轻凤,那个自幼便对自己有点好感的女孩,虽然现在她已嫁为人妇,而且还时不时往他那找楂,但他还是敲响了她家的门,他用力地猛敲着,时间已经不容拖延了,就是没有人开门,他继续敲打,口中大喊:“开门,吴轻凤,开门,吴大勇,快开门啊!”
终于,门开来。来的是吴大勇,他人没出来,声音已是怒吼着:“谁啊!那个王八蛋死敲猛喊的。”雨声虽大,还掩不住他的声音。
贾宇生苦苦低笑,他无法生出一点点气,再不开门,他就要咂门进去了。
吴大勇伸出圆滚的大脑袋,左张右望,满脸恶相,很快就看到了敲门的是贾宇生,脸色不由冷白,急忙想关上门。但贾宇生更快,他右手有力地掰开门扇,急道:“吴大勇,你先听我说上几句。”
吴大勇还抱着侥幸地心理,他猛推门扇不行,遂又惊恐地低嗒着头,有点颤颤声道:“贾先生,你要说什么。上次是,是我不对,你,你就饶了我了。”
贾宇生望着已乌云盖天的天穹,深呼了口气,抹去脸上的雨水,道:“大勇,过去的就算了。现在,我无法详细跟你说,你们能不能先躲到山上九龙庙去。”
“为什么?现在雨这么大。”风过雨雾飘来,吴大勇那粗矮的身形也有点抖嗦了,紧紧地双手抱怀,直望着贾宇生。
“别问那么多,快点叫上轻凤跟孩子!”风雨更狂,贾宇生已经急了,向吴大勇猛喝道,吓得他差点软倒在地,真搞不懂,象他那么粗壮的人会如此弱不惊风。
“好的,好的,我这叫去叫轻凤。你先回去吧。”吴大勇门也不关了,回头就跑了进去。
“快点啊!”贾宇生又是叫了一声,也疾跑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已经弥漫整个渔村的任何角落。破瓦的房子,已有雨水渗入屋内,连带着狂风,瓦片破碎声连绵不绝,那墙头的电线杆火苗飞溅。
危险啊——贾宇生仍然左窜右扑,但竟是没有一个人再从屋内走出来,更别说是上山上的。
他开始怕了,高瘦的身子微微抖动。他站在村门口,望着层层翻滚呼啸而来的海浪,他不由动容,那天地之狂暴肆虐,深深让他全身有点乏力。一眨眼时间,那辛苦砌起的堤岸已经被冲溃无存。
贾宇生彻底失望了!任凭他一个人,能救得了整个渔村的居民吗?不能,他该何去何从?
他痛苦地拖着在风雨中任自飘摇的身躯,终于,他开始走向山上,那里,有他美好的全部。他终于有了生存的意志了。
大雨透过浓密的树枝泼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无法立在大树之下。他偷眼望去,只见山下洪水滔滔,一条银练劈波破浪而来!而后又直卷向渔村,刹那间,整个已被洪水狂风所湮没。没有听到一点叫喊声,因为风雨声太大了,他们的生命随着逝去。
洪水竟如暴龙狂奔,直冲往山上来,贾宇生心中一紧,几乎有种亡魂皆冒的感觉!
真龙血裔,万年浩劫,倾刻间,沧海桑田,如同灭世之水,贾宇生悔恨地吼喝着,心中已有“诺亚方舟”的遗世伤感了。
“啊——”一个狂浪,洪水带着咸腥的味道,无情地淹没了他。
丝丝冷风透过庙宇的窗孔缓缓吹了进来,身上衣衫已干,文萱因体力透支而昏昏欲睡。突然间,她感到内心疼痛欲刺,急忙睁开眼睛,清醒中带着惶恐。她轻轻将小虫子放在地上,脱下外衣覆盖在小虫子的身上。走到龙相前,双手合十,默默祷念着。
良久,她愈感心痛,眼泪不自主地滑落下来。她急步走向庙外,旋又停步,回头深深望了小虫子一眼,泪下着地,她已飘然而去。
是伤别,却难舍,几分无奈几许伤痛。她趔趄地跌了一下,挣扎地爬起来,扑向那汪洋浪潮之中。
刹时,渔村尽为沧海,独余一小山头。风,带着凄凉的气息,轻轻吹过九龙庙。庙中已有一童稚的声音呻吟着,“妈妈——爸爸——妈妈!”那是小虫子快要醒来了。
但凡小孩子,疲倦前或睡醒后都要叫上几声爸妈,然后那些可亲可敬的父母便哄着他们叫乖乖的。但此刻,却没有人回应小虫子的叫声,有的,只有风声。
小虫子睁开忪忪微眯的大眼睛,左右观看,没有发现一人,刚好九龙庙中灯火全熄,他开始慌张了,叫了几声没人回应后,惊悚地大哭起来。
“啊——”整个山头,只有一个小孩的哭声。
庙外,洪水迟迟未退,海拔如此之高,水涨竟如此之高,难以想象。
嗟呼——真龙脉气重归人间,竟酿成人间惨祸,天道如此之和谐,不解啊!
哭多了,小虫子也不怕了。小虫子开始找寻起爸妈,他知道爸妈不会扔下他的,因为他们很爱小虫子!
整个庙宇都找遍了,没有找到那两道亲切的身影,小虫子开始急了,泪光垂垂欲坠,他走出庙门外,吓了一跳,只见石槛以外,汪洋一片,望不到边际。
小虫子不笨,他也懂得失望。“妈妈——爸爸——”
声音令人神伤,但没有人能够听到,不知哭闹了多久,小虫子已无泪再流,肚子也咕咕直叫。
他忍着饥饿,死死紧盯着那片汪洋洪水,他在等待着,几时哪些水也退下去。但他失望了,他气呼呼地做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
迷迷糊糊间,他又倒在门槛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又醒来,发现那可恶的洪水还在。他无力地站起身子,指着那片洪水大声直骂,“都是你们,让我爸妈不来见我,都是你们,让我挨饿……”
骂着骂着,他困了,喉咙干渴,肚子又饿,他禁不住双手捧起手,虽然污浊不清,但渴了什么也不讲究了,他直直灌了几口,呛得直咳。奇怪的是,那些洪水开始下旋而去,几分钟后,全部消失杳然。但山上丛林中的高木野草已经全部连根随逝,莽莽间,整座山依然可见的就只剩下一座庙宇,以及几块松散的石头。
小虫子孩子心性,见洪水退了,开心地直蹦直跳。
忽然,他见到了一样他很熟悉的东西。门槛右侧的墙角处有一个破旧的背包,“啊,爸爸的背包。”
背包,那个贾宇生一直背在身上的包,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既然他如此重视这个背包,但又怎么会遗漏在这里呢。难道他已经被洪水冲走了,而且,去寻找他的文萱又怎样呢?
小虫子不知道爸妈已经离开自己了。他好奇地拿起那背包,背在身上,满脸笑容。曾经何时,他恳请父亲给他带上一回,但每次都遭到了拒绝,“小虫子要听话啊,以后,爸爸会将这个背包给你的。”终于,他可以背上这个包了,即使他不知道包里面装着什么。他没有打开背包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背着它,小虫子仿佛看到了爸爸,又看到了妈妈对爸爸说:“你真是的,小虫子要你就让他背一下嘛,老是这么神神秘秘的,驴样!”
想归想,天色已晚,山上更显静寂,风声呼呼而来。最后,小虫子还是想起爸爸妈妈根本没在他身边,他又哭了!
这一哭嗷,直直哭上了云霄。一道金光自从而降,辉罩在九龙庙的上空,徐徐注射下来。
第七章 十年迷糊(上)
正是冷冬半夜,风吹得很急!天上寒星点点,更显肃穆落寂。
山顶上,有一座庙宇,在冷风中依然屹立。这时,一个少年人从庙里头走了出来,他就是小虫子了。
十年了,没有人知道小虫子是怎么过来的。
他已经十五岁了,灰尘涂面,看不出长成啥样了,他站在已破不堪言的庙门口,那瘦长的身子看似弱无惊风的样子,却像一支铁杆子插立在泥沙上。他身上衣裳破烂单薄,但任狂风难动他分毫。他眼睛明亮有神,淡淡地注视着已茁壮成长的树木丛林,那嘴角处两道迷人的线条朝两道弧度从下往上舒展开来,那笑容中带着点单纯,实在是傻得可爱!但细察之下,却又隐隐有一点忧郁。他的年龄本不该有如此的忧郁伤感的东西,是什么令他这样的呢,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山下却是没有灯火,十年了,这里再没有人搬过来居住了。山顶之上,西风烈,拂动他那已黑长而松散的长发。不远处,一株又一株高耸的白棉树在远远的星光下时隐时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香气,让人欲醉。但是有一株白棉树长得极为茂盛,怆然而自傲。
他的视线已落在了那白棉树树下的一座孤坟。那是他为自己父母所砌起的土坟,没有烟火,碑刻间只有他用心采摘的一束野花,一天一束,十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他每天都用心照料着这座孤坟,连带着那株干粗叶茂的白棉树也受益非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小虫子轻轻念起这首苏轼的《江城子》,泪垂而独下,唉——徒添哀伤!
时光任茬,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再过多两个小时就足足十年光阴了,小虫子该何去何从呢,他很茫然。自从捡到父亲的背包后,小虫子又彻底失去了寻找父母的希望,他挨着肚皮又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忍不住到处找吃的。天见垂怜,他在九龙石砌的神案前找到了一盘已冷硬非常的馒头。
这十年,他过得迷迷糊糊,每天除回忆美好往昔外,并是到处找东西填充肚皮。好在山上物产丰饶,虽经洪流洗劫,但留存下来的却也够他吃上好久,正如文萱曾向他说的:“天生哑巴,老天自然会养他。”当这里可以充饥的几乎没有时,小虫子已经懂得自己留种子种植了,那满山坡的土豆与番薯便是他的杰作了。
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孤单,很落寂,好在有那个背包及九龙庙陪着他。背包中,十本残旧的古书、一本旧折子,一封信。十年的独处,他静默修读着背包里的书籍,颇有所得。却让他养成孤僻的性子,也造就了他深远独特的洞察力。正是这样,冥冥中,让他偶然发现了九龙庙神案下那昙花一现的千古无人字迹。
有一次,他看书累了,风又很大,于是他躲到了神案下睡觉。竟做了一个神奇的梦,但梦里中的东西似乎很真实。
金光飞照,整个九龙庙在一刹那间变得光明圣洁,无数的金莲光影拱照整个九龙庙的上空。
“此为《道演录》,有缘人看后须谨记于心,望尔能造福华夏。世间惟道,道随时演,源远流长……天道求长存,兵道求贵禄,人道求喜福,若演喜福,尽之于商道。商道者,不离道,末世之至,聚三界五伦八方之福,成商之浩气,得商之浩气,唯真龙血裔也,故尽商之浩气,演商道之秘,成众生之心……”字迹渐消于无形之中,好在小虫子已一口气将《道演录》背记在心,他明白,这是缘分,不惜缘,福分也会流逝而去。
此外,他顿觉自己头脑愈是清明,往往读累了,就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出现驱除了疲倦与困惑。
十年间,华夏大地经济增长飞速,各地方都力图创新拓展。近来,已来不少人开始来这里勘查了。虽然曾有传闻说这里闹过洪灾,所有生灵一夜间全数湮灭,积屙的阴气太重,但这似乎不能阻挡这些开拓者的脚步。小虫子知道有一天,这里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今天是最后的一天了,再过一会,他就要离开了。
他的心是凄伤不舍的,他再次跪在坟前,嗷然大哭。
半夜凄凉的哭声传而不散,山上的白棉树也哗啦啦吹拂不停,似在陪同哭泣,也似乎为自己的朋友送别……
小虫子缓缓转过瘦长的身子,眼瞳发红,迟迟痴愣无言,他望着眼幕下逐已模糊的一草一木,咬了咬牙,撑开胸膛深深呼吸着,挚热的泪水已洒在路旁冰冷的石头上,片片湿渍,已要凝固。这一刻,他的心扯痛着,他忍不住地仰天呼啸,倾诉内心深处的难言感受。
十年了,他没有下过山,但山上每一条路径野迹他都熟不可言。他强挺着身子向前走!
他没有发觉,路旁边,正有两双眼眸正凄离地观注着他。
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还散发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精彩。不是吗?一只云雀,仿佛和星星会合在一起了,在绝高的天际歌唱,寥廓的苍穹好像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晨曦即将来临,山坳中映着吐露青铜色的天边,显示出它的黑影;西边,耀眼的太白星正悬在这山岗的顶上,好像是一颗从这黑暗山坳里飞出来的灵魂。
走了将近二个多小时,小虫子的心还没有平复下来,他仍时不时回望深切的故里。
恍惚间,他已经到了山脚下,依稀中,他眼前剩下的只有残垣碎瓦了。
他的心又开始下沉。他记得十年前这是一个渔村,自己曾开心地在这里生活过。而今,已成了桑海沧田。
忽然,一切东西都非常清楚了。跟着,东方的朝霞变成一片深红,头上的天显得出蓝色。红霞碎开,金光一道一道的射出,横的是霞,直的是光,在天的东南角织成一部极伟大光华的珠网:绿的树、野草,都由暗绿变为光的翡翠。树干上染上了金红,飞鸟的翅儿闪起金光,一切的东西都带出笑意。但小虫子仍然没有一丝喜悦。
沉重的心,单薄的身子,小虫子走向那充满未知的路。那没有去海边,因为那里,吞噬了他所有的亲人、朋友。
第七章 十年迷糊(下)
命运是什么?命运岂非本就是条看不见的锁链,它在黑暗的地方守着要逮住堕落的人儿。
小虫子知道自己才十五岁,这样出去,不被冻死也被饿死。所以他千辛万苦地追求着一个可以寄身的地方,身上所带的干粮快要用光了,他有点急了,但他还是坚毅地找寻着那属于自己的一尺之地。饥寒交逼,他还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他有点昏沉了,感到头很痛。终于,在他即将要昏倒在地那一刻,有人救了他。救他的,是一位还有点名气的镇办小校的校长,这一点,小虫子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的。当小虫子醒来时,他看到了一个儒雅又不失威严的中年人,看着那人,他小虫子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父亲。他模糊地喃喃着:“爸爸。”
这中年人见他醒来,忙扶他睡好,温和地笑道:“年轻人,这里是我家,你病得不轻,先躺着。”
小虫子眼中一热,泪欲垂下,他不敢哭,也不想哭,他抽泣地将泪水狠吞下去。他轻轻道:“叔叔,太谢——谢了你。”他苦忍着不痛哭出声,然其状极为凄凉。看得那中年人摇头叹息,暗道:“这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他父母怎么不理踩他呀。”
“孩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忍着——”他慈父般轻呼着,手掌徐徐按着小虫子的额头。
一个人心里的痛苦和悲伤,若日已被隐藏抑制得太久,总是要找个人倾诉的。小虫子哭了,要将心中无限的悲伤化成点点泪水,要将所有的泪水都哭尽。
那中年人很有耐心地等着,目含丝丝怜意。可能是刚才小虫子的那声“爸爸”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感情吧。
哭声终也息止,小虫子梦讫般地轻嗯着,“爸爸——妈妈——”他哭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窗外的一缕光线柔和地斜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那是暖意,是大自然对他的一丝怜悯。
那中年人拖过被单盖好,看他睡得很香,微微一笑,这才轻轻地走开。
这是一幢返古的小洋楼,共有两层半,建筑风格相当跃进,设计非常新颖,是西方的建筑思想使然。而小虫子所在位置正是一楼的客房,屋内清淡朴素,很静憩。客房以外是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