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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去的生活的确是太过顺利了,父母出于珍爱竭尽全力减少他受到挫折的可能,所以当他要独自面对挫折,尤其是严重的挫折时,他便不知所措了。
偏偏这个时候郭东又说:“算了吧!把作品收回来放好,安安心心赚钱,等你有钱了,把自己包装炒作一下,成名还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完全只是你自己的看法!破铜烂铁镀上金也会掉色,真正的金子裹着泥土也会发光。”沈洁说,“黄仲你别听他的,坚持走自己的路要紧。他知道那些手段,怎么不见他自己弄出什么名堂来?就会说,妖言惑众。”
“我要弄出点名堂来还不容易?关键是我不屑于当什么纯粹的艺术家!”郭东说,“可我要是我哪天真的想当什么艺术家,我就能当上著名艺术家。”
“得了,别夸口了!”沈洁不以为然地说。
郭东笑了笑说:“你若不信,我们以后走着瞧。”
罗亚又出来打圆场了:“行啦,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说不准黄仲的作品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全部卖出去,大家都耐着性子看吧!”
黄仲苦笑道:“我可不想等下去了。”又看看沈洁,说:“沈洁,你帮我把那些作品收回来吧!”
“可是……”沈洁怔住了。她没有想到黄仲这么快就放弃。
黄仲冲她勉强笑了笑,像是安慰她说:“放心吧,我并没有灰心呢!先把作品收回来吧,以后还有机会展出的。”
“好吧!”沈洁答应着。
接下来的日子仍像以前一样过,沈洁又开始忙自己的小说了,喜欢黄仲的话依然没有说出口,心里仍隔着一层雾不能明朗。黄仲也仍在摆弄着自己的木头,仍在猜测沈洁的心事,仍不能确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五章
办公室依然很闷,闷得让人的心口压抑得发疼。
生活像一滩静止的水,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什么新鲜的空气进来,倒是生活中的人因为不堪忍受这种沉闷而呼出去过多的气,于是乎常常感到窒息。
沈洁实在想不出除了写作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如果说有,那就只有黄仲了,除去写作,黄仲把她的脑袋把她的心全都给占得满满的了。可之份感情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因为她没有让别人知道。
后来黄仲也曾在作品的事情上作过几次努力,但都以失败告终。沈洁慢慢地发现,黄仲身上的那股锐气在一点一点慢慢地消失,他的眉宇间流露着时浓时淡的忧郁,并且时常紧锁双眉陷入沉思。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生活,尽管大家经常会在一起聊聊天散散心,但毕竟是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它可以延伸的空间。日复一日地画着设计图,他倦了。他想寻找新的突破,并且企图从艺术上去找到一个突破口,但是他的雕塑作品没有人赏识,这使他更感到压抑和郁闷,甚至对未来表现出一种彷徨不安的心情。
于是沈洁开始不安起来,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预感到黄仲也许要离开她了。
沈洁的预感是没有错的,黄仲的确想离开了。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黄仲问罗亚:“你不是要去学3D动画制作吗?什么时候去?”
罗亚回答说:“不忙,做好准备再去。”
“去哪学?”
“也许会去北京。”
“那你岂不成了北飘一族?”
“飘就飘吧,趁年轻,此时不飘,更待何时?飘过了这阵子,我就带我女朋友回家,结婚,成家,养孩子,再养一条狗,就可以实现我想象中的幸福了。唉,人生在世,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这不,光是嘴上说说似乎就真的过了一辈子了。”罗亚不禁感慨万千。
黄仲在黑暗中笑了笑,说:“你的目标倒挺明确的。我跟你不同,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时候想想,理想离我很远,爱情还没找到我,心里面啊还真是有点茫然。”
“谁说爱情还没找到你呢?沈洁真的喜欢你,她最近为你做的一切你还没感觉到吗?”
“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很快就要走了。”
“走?”罗亚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你真的决定走?”
黄仲说:“是啊,我要回成都,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在广州发展的。”
罗亚叹息着说:“也许是吧,成都的土壤想必更适合你这棵小苗。”
“这事先别跟沈洁和郭东说。”黄仲说。
自从他在广州接二连三地遭受到挫折之后,便有了回成都的念头,但那仅仅只是一个念头,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回去。后来是父母的一个电话使他下定了决心。以前接到父母的电话他总是很烦躁地说不上几句话就挂机,而这次他跟父母聊了许久,他像一个孩子向父母哭诉自己的委屈一样,讲述着自己在广州所遭受到的挫折,父母劝他回成都,他犹豫着说难道就这样向广州投降么?父母说你不投降还能怎么着,你能把广州怎么办,你能把自己怎么办?于是黄仲答应了父母,过一段时间就回去。
黄仲下定这个决心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回去事宜了,首先他得拟一份辞职书;其次他得把那些完成了的和尚未完成的作品打好包寄回去;递交了辞职书之后,就得准备交接工作。所以他没有时间再去揣摸沈洁的心思了。即使揣摸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就要走了,一去千里,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谁能知道以后的事呢?
那天上午,黄仲向部门经理递交辞职书时,部门经理接过浏览了一下,然后抬头问:“一定要走?”
黄仲点头:“是的。”
经理靠在皮椅上,说:“我想听你说说原因。”
辞职书上已经把原因写得很清楚了,可是他要黄仲亲口说出来。
黄仲回答说:“我觉得没有发展空间,而且我不太适应广州,真的很不适应,我想回到成都对于我的发展会更有利的,我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浪费时间?年轻人,你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吗?”
黄仲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来广州多久了?”
“一年。”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尤其是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太心浮气躁了。你以为做事业可以一蹴而就吗?那是没有可能的,十年磨一剑哪!你才来一年,就断定不能在广州好好发展?”
黄仲仍不回答。
经理说:“这样吧,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太早下决定。你知道,我是真心要挽留你的,在我看来你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设计师。”
“不,经理,我所追求的事业并不是广告设计。所以,我是一定要走的。”黄仲说。
经理想了想,说:“那好吧,你总得让我考虑考虑,我尽快答复你就是了。”
于是黄仲道了声谢,然后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他并没有投入工作,而是在想经理的话。他在想,我真的是太心浮气躁了吗?如果我继续在广州呆下去,真的能得到发展吗?我的理想能实现吗?十年磨一剑,十年磨一剑,不!十年太长,我等不到十年!谁知道十年之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正因为未来难以预测,正因为世界变得太快,我不能等下去。也许我的确是心浮气躁吧!可是谁不想尽快功成名就呢?谁愿意在芸芸众生中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呢?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经理亲自把黄仲的辞职书送了过来,交给了黄仲,然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走了。黄仲翻开第二页下面的审批意见,上面赫然签了个“同意”,下面就是经理的签名。黄仲总算松了一口气。
郭东问道:“什么重要的文件要经理亲自送过来?”
罗亚说:“一定是他的辞职书。”
“辞职书?”沈洁怔住了。
郭东把椅子挪过来,抢过黄仲手中的辞职书,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耸了耸肩说:“早料到你会走,没想到真的就要走了,而且这么快。”
“你真的要走?”沈洁竭力让自己保持语气的平静,以掩饰内心的落寞和焦虑。
黄仲点了点头,回答是轻轻一“嗯”。
“经理批准了吗?”沈洁抱着一丝希望问。
“批准了。”黄仲说。
沈洁不说话了,转过身,看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设计图。她握着鼠标的手在轻轻颤抖,完全不听使唤,就像大病初愈一样虚脱无力。但是即使如此,她也在拼命地压制着这种感觉,不让它在自己身上流露出来,不让别人看见和发觉。
接下来黄仲便忙于交接工作了,他得把那些未完成的任务完成,然后交给经理审阅,当这些设计图全部合格之后,他便可以走了。
而此时的沈洁却完全无法静下心思来工作了,她原本以为,和黄仲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不需要刻意说明,两颗心也会慢慢靠拢。可现在没有可能了,他们已经不可能长时间相处下去了,黄仲马上就要走了,他留在广州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那该怎么办呢?向他把话挑明吗?一年了,这一年来对他的喜欢和爱有多深,她心里知道,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然而沈洁又想,我该怎么跟他说呢?这一年来,在他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倘若有过,为何他不明说?难道他也像我一样不愿意说吗?天啊,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哪怕他不爱你,你爱他依然没有罪。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说出口呢?我是在害怕吗?我害怕什么呢?害怕他拒绝我使我颜面尽失?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要走了,也许走了之后就不会再见面了,颜面尽失又有什么关系?不行,如果不说我心里还能保留几分希望,万一说出来被他拒绝了,那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我不可以被拒绝的啊!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下班之后,沈洁丝毫提不起胃口吃饭,她恹恹地走出办公室,回到宿舍,往床上倒头便睡。她觉得大脑在发胀,似陷在一片混沌不清的云雾中,她左冲右突,却怎么也冲不出去,她开始晕眩,额上的神经开始抽搐。
“天啊!”她痛苦地掀过被子把头盖住,把自己陷于一片黑暗之中。
夜里,沈洁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仍然在想自己应该怎样对黄仲说。她想应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黄仲约到阳台上,和他单独谈谈今后的想法,然后告诉他,他在她心里有多么重要,她是多么舍不得他走。她把场景都设想好了,对话也打好了腹稿,她想如果时机恰当的话,就这么做了。
她又想,可以约黄仲去逛公园,在公园某个碧草依依的安静的角落里,和他并肩而坐,也可以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聊聊各自的心事,然后找个机会切入正题。她得让他知道,她想留住他,即使留不住,她也愿意追随他,别说是成都,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愿意追随他。
她还想,可以在晚上约他到海边去,和他一起坐在银白色的柔软的沙滩上,看着月亮从海平线上升起,不必说话,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潮水的声音,听着彼此的呼吸。感觉到冷的时候,就靠在他的怀中,告诉他说,她是多么希望能够这样与他相偎一辈子。
她还想……她想了无数个方案,就像做设计时想着设计图的做法一样,就像想着小说的情节一样,但是每一个方案都被她否定了,她担心的是黄仲的想法,她担心的是自己那颗骄傲的心会遭到拒绝。
可是,不管怎么样,总得拿出点行动才行啊,如果让黄仲这样走了,她会遗憾一辈子的。怎么办才好呢?怎么样才既可以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他,又可以不被拒绝保留颜面呢?
其实沈洁完全是在自寻烦恼,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需大胆地说出来。爱情是人类正常的情感,也是一个人的权利。然而沈洁却顾及到了颜面,这些顾虑正是她后来失去黄仲的直接原因。可惜沈洁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由于夜里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沈洁眼睛浮肿得厉害。她无精打采地去上班,坐在电脑前发呆。她反复地想着昨夜想到的方案,想来想去却还是觉得不合适。
接收电子邮件的时候,沈洁忽然想到可以利用电邮的方式。于是当大家中午下班休息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悄悄地写了一封信,言辞极尽委婉,多用比兴,把她的文学水平发挥到极限。写好之后,她反复斟酌,改了又改,一会儿觉得这个地方太直白,把它改得更婉转一点,一会儿又觉得那个地方太晦涩艰深,生怕黄仲看不明白,就把它改得稍为直白一点。好不容易,她才满意地把信发了出去。
她时时刻刻地关注着黄仲的一举一动,不时地斜着眼看他的电脑屏幕,看他有没有把信打开。但是一直到下午下班,她都没有看到黄仲打开她的信。她开始后悔,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沈洁啊沈洁,你真是笨透了,为什么要用这么愚蠢的方法呢?万一他在离开这前没有看到这封信,那又有什么用呢?”
黄仲是在晚上加班时看到沈洁的信的。他把设计图做好之后,一时间心血来潮,登录了自己的电子邮箱,接着就看到了沈洁的信。
他打开那封信,于是看到了沈洁飞扬的文采,然而信写得模棱两可,极尽比兴与暗示之能事,看起来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却又让人不敢肯定究竟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也许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简单的依依惜别之情,可是似乎又不止是这种感情。也许她还有另一种心思,可是却写得如此委婉,实在让人费解。黄仲又一次头疼了。沈洁一直都在让他头疼,她总是那么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叫他没法猜。
然而,他马上想到自己就要走了,他必须回去,回到那个可以让他放心大胆地追求理想的城市去。所以,信中所暗示的是否真是那么一回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即使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不可能为了这一点而留下来,因为他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的理想。
所以他没有回复沈洁的信,也没有口头上向她提起。
他让自己忘记这件事。
眼见着离黄仲离开的日期越来越近,沈洁终于忍不住问黄仲:“我给你发的那封信你看到了吗?”
黄仲微微一笑,答道:“看到了,写得很好,有些比兴手法运用得非常好,真的非常好。”
沈洁怔住了。“只有这些吗?”她问,“除了这些你还看出了什么?”
“只有这些了。”黄仲违心地说。顿了顿,似是怕沈洁伤心,又补上了一句:“我的文学水平差,所以……”
沈洁失望地叹息,她真想就这样告诉他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可是那些话在肚子里千回百转,眼见转到了嘴边,就要溜出来,最后还是被她吞回去了。
第六章
沈洁天天在计算着黄仲离开的倒计时。在最后一天里,她终于鼓起毕生的勇气,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打通了黄仲电话。而在此之前,她曾经无数次摸着电话却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今天天气好晴朗,我们到沙滩上走走好吗?”她小心地问,抑制不住狂乱的心跳。
黄仲沉吟了片刻,说:“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做,过一会儿再给你电话好吗?”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沈洁无话可说,然而他说过一会儿再给她电话,又给她留了一线希望。为此,沈洁不敢把电话装在口袋里而是紧紧地攥在手中,生怕错过了黄仲的来电,生怕那仅存的一线希望也会从手心滑落。
她的心跳得厉害,似乎再快一点就要从胸膛蹦出来了。她坐在一把椅子上,望着落地玻璃窗下的马路,马路上车水马龙,一只只甲壳虫似的车子载着一个个奔波的人,这些人又为什么而奔波呢?金钱?名利?理想?爱情?—;—;抑或只是为了生活?
黄仲也将会坐上这样的甲壳虫离开的,为了他的理想。
终于,电话响了。沈洁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上,紧张得全身微微颤抖,双手握不住电话,差一点就把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