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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宇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喜欢开快车。
葛葛为了决定自己去不去X城,特意写了两张纸条,一张是不去,一张是去。她把这两张纸条放在手心里揉了一番,拆开后却是不去。葛葛不相信,又试了一次,还是不去。葛葛把纸团扔到垃圾箱里,她想好了明天就去X城,不管碰到什么事情。
X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呢,在葛葛的眼里那是一个封闭的、古老的、铺着石板路的小城。十年前,葛葛曾经从杂志上看过X城的报道,那时候X城还没有成为旅游城市,记者用镜头和文字向读者描绘了一个幽静的、雅致的北方小城。
施大宇是X城人,所以X城在葛葛的心里不经意成了一个标记,每次看到或者说听到关于X城的东西和事物,葛葛的心里就会涌起幸福的、美好的感觉。她无数次在心里想象着,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和施大宇携手走在青石板路上,一起去看长满青苔的小屋。
施大宇不喜欢X城。他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一定要离开X城。施大宇说X城早就不是葛葛心中想象的样子,如果葛葛去了肯定会失望的。
葛葛坐在去X城的火车上,她要去亲眼看一看X城。
火车到X城需要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葛葛一直睡在床上胡思乱想。她不知道这次到X城能不能见到施大宇,能不能按她想的那样,可以找到施大宇的家,她要装出是施大宇的朋友,不,同学吧,就说是大学同学,来看一看他。葛葛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走进施大宇的家,能马上见到那个誓死不离婚的女人,葛葛心里就特别的兴奋。
X城好像伸手可及,但实际的路程却是那么的遥远。葛葛一直躺在卧铺上,听着铁轨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睡不着,也不想睡。葛葛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坐飞机,如果坐了飞机,她现在早就到X城了。
在火车上的一夜,葛葛做了很多梦。梦中不是下雨就是刮风。有一次葛葛还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她好像长了翅膀一样,从这个树上飞到那个树上。施大宇呢,施大宇就在地面上跑着,他一边跑一边喊着什么。
葛葛很想停下来,或者说喊一声施大宇的名字,可是不行。她好几次觉得自己已经停在树枝上了,她也感觉到自己已经喊出施大宇的名字了,可是施大宇却像没有听到一样,还在地面上盲目地奔跑着。
葛葛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晃动着,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像花瓣一样四处飘散,头也不是头了,脸也不是脸了。葛葛喊叫着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车窗外已经大亮,火车不知道停到一个什么样的站,旅客们正大包小包地提着箱子下车。
旁边的一个女人从被窝里伸出头,关心地问葛葛:小姐,做噩梦了?
葛葛不好意思地一笑,问到什么地方了?
女人答:梁山,这是梁山站。
葛葛说没听说过这个站啊?属于哪个省?
女人答:山东,你知道水浒吗?就是宋江他们扎寨的梁山啊!
葛葛应了一声。
女人说你到哪儿下呢?
葛葛说:X城。
女人欢喜地说我也是呢。
葛葛说家在X城?
女人点点头对呀,婆家。我这刚从娘家回来。小姐去X城做什么啊?
葛葛说玩。
女人说有什么可玩的,X城是很小的一个城市呀。小姐到X城有人接吗?
火车开始轰隆隆起动了。葛葛听着铁轨滑动的声音很想睡觉。但女人好像已经睡不着了。她不仅向葛葛详细地描绘了X城,还增加了自己对X城的看法。女人告诉葛葛,X城虽小,但开放着呢,尤其这几年,街上鸡呀鸭呀到处都是。害得X城的女人们都恨不得把老公拴到裤腰带上。女人拿出一包花生,一边吃一边说,现在男人花心太普遍了,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我们女人呀,命苦,如果能像男人一样就好了。你说是吗?
葛葛应着。
女人说小姐,你结婚了吗?
葛葛说你看呢?
女人说肯定没有结婚吧?现在的女孩子都心高,一般的男人看不上。不像我们那阵,糊里糊涂地就结婚了。
葛葛把脸转向女人,感觉女人长得还挺秀丽的,只是下巴上长了一颗黑色的痦子,像毛主席的那样,感觉很有福气。葛葛问大姐,你觉得结婚好吗?你老公对你怎么样?
感觉自己孤单极了
女人很平静地说还行吧,两个人过着总比一个人好。我那位对我还行,男人嘛,都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他花就花点,我也知道。他再花也不会丢下我的,毕竟我们是夫妻啊。
葛葛心里咯噔一下子,她心里竟然想起了施大宇的老婆。她一边打量这个女人一边在心里想象,如果这个女人是施大宇的老婆才好玩呢。葛葛想到这儿,也不睡了,就想办法和女人套近乎,女人见葛葛主动与她说话,心里挺高兴的,所以就把自己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全部端出来了,聊到下车的时候,葛葛才发现这个女人和施大宇的老婆根本对不上号,而且她也不是X城媳妇。葛葛下车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正和一个男人在站台上激情拥抱,那个女人没注意到拉着行李过去的葛葛,她一边搂着男人一边用四川方言说,你老婆什么时候回来?
酒吧里不仅有酒,还有很多种咖啡和饮料,小姐拿来的那两个厚厚的本子让葛葛来选,葛葛就认真地拿了本子,翻来翻去地看了一阵子,这儿的东西真的是太贵了,别处卖的红粉佳人一般的是35元左右,而这儿的却标了48元的价格。葛葛就装出不知道喝什么的样子,装出泡了很多的吧都泡得什么也不想喝了的样子,对小姐说推荐一下你们店里的特色吧?小姐说你来杯欲望之船吧?这是我们老板亲手做的,别的店里绝对没有。
女人说我也要一杯。
女人坐在葛葛的对面,穿了一套非常平常的衣服。她的脸色苍白,眼睛大而无神。她坐在那儿,好像椅子下面有什么扎人的东西,一会儿动一下,坐不住一样。
葛葛看着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施大宇的老婆。她想了一千遍她的样子,但没有一个是对的。所以她到现在也不能接受,这个模样一般,性格木讷的女人,竟然是施大宇的老婆。
女人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葛葛的身份,把葛葛当成了施大宇众多同学中的一位。她因为丈夫不在家,而一脸歉意地陪着葛葛逛商店,吃X城小吃。葛葛在女人陪自己的过程中,思想在激烈地斗争。
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与葛葛相提并论。外表,年龄,言谈举止。葛葛想不明白,这样如此普通的一个女人,怎么会与施大宇结婚,而且能够缠着他过一辈子。在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之前,葛葛有很多对付女人的语言和方法,但真正地见了她之后,葛葛的脑子空了。
好久的时间,两个人就坐在那儿,女人看着葛葛,葛葛看着窗外。葛葛知道女人在看她,但她不敢回头。本来她来X城,是怀了很多念头很多想法,但现实让她显得慌不择路,手足无措。
葛葛坐在那儿,她把手机一次又一次地从皮包里拿出来,每次她都好像听到了手机的响声,可是每次拿出来后她都不得不再放回去,因为没有人打她手机。
酒吧里此时的人不多,除了她们还有几个散坐着的人,三女二男。女人衣着时尚,发型前卫,男人穿着名牌的白衣衬衫,都在嘴边叼了一支烟,仅仅是叼,因为葛葛没有看见他们吸。
有个服务生进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她四脚朝天地倒在那儿,手里的盘子摔得粉碎。酒吧里的两个服务生“哏”的一下子笑了起来。那个小男服务生说走光了走光了。葛葛突然有点儿恨,人家不就是摔一跤嘛,看你们幸灾乐祸的。葛葛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喂?我的咖啡呢?那个女服务生颠颠地跑了进去,然后又颠颠地跑了过来,说不好意思,马上就好。葛葛哼了一声,给我来盒摩尔。
女服务生就跑进柜台里拿了一盒摩尔。在递给她的时候女服务生小心地问:要不要火机?葛葛说你说呢?女服务生就从围裙兜里掏出打火机,麻利地“啪”的一下子打着,葛葛就点着了烟。
女人讨好地笑了一下。
葛葛把烟递过去,有些恨意地问你不抽烟吗?
女人摇摇头。
葛葛说是施大宇不让你抽烟?
女人说不是,是我不抽。
葛葛哈哈大笑着说,施大宇很大男人主义的吧?在学校就是。
女人低垂下眼皮说,两个人过日子,让一让就过去了。
葛葛的心疼了一下。
女人喝了一口咖啡,问葛葛要不要给施大宇打个电话,这次出差他要好几天才回来。女人又问葛葛如果能等,不妨在X城多住几天。
葛葛抽了一口烟说,没什么好玩的。城市和城市都一样。
女人笑了笑,不再说话。她把手放在腿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看着葛葛抽烟。
女人身上的衣服不时髦,而且也不是名牌,手指纤细,瘦小,上面套了一枚小小的戒指。她的头发少而黄,但绝对没有染过,松松地披在肩上。皮肤白,但没有弹性,看起来好久没有做过美容了。好在她戴着一副黑边眼镜,这副眼镜让人感觉有点女博士的感觉。葛葛一问,果然,女人读的是经济博士,现在一家学校当老师。
两个人坐在那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话题多以施大宇展开,但却没有深入下去。每次谈到关键时刻,女人就打住不说了。葛葛很想通过这次聊天,探听到一些往日想知道的秘密。比如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再比如女人有没有怀疑她和施大宇等等。但女人是一个言语极少的人,葛葛也不好过于追问。所以谈了一会儿,葛葛就和女人握手再见。
葛葛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女人。
女人过了马路,然后把包从左手倒到右手,再然后,她就上了一辆公车。公车已经很破了,车皮都脱了油漆,葛葛看到女人在窗边坐了下来,公共汽车慢吞吞地开走了。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钢琴换成了小提琴,一个披着长发的男人歪着脖子拉着那首让人伤感的《梁祝》,丝丝缕缕的,如泣如诉,让人觉得嗓子里堵得要命,很想大声哭出来或者说叫起来。
一盒摩尔差不多都快抽完了,葛葛看了看表,走出了酒吧。
此时X城已是华灯初上了。葛葛感觉到现实中的X城和她想象中的的确不一样。眼中的X城真的像施大宇形容的那样,充满了喧嚣与繁华,街头开着一家家流金泻银的商场、饭店、歌厅,穿着大红旗袍的小姐们站在装饰不同的门口,职业性地微笑着。
葛葛站在X城的街头,埋藏在心底的失落哗啦一下子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自己去哪儿?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葛葛感觉自己孤单极了。
暧昧不清的夜晚
2nd:
程军是一个非常害怕交际的男人,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和陌生人打交道。以前在江城锅炉厂的时候,程军总是背着他的维修工具满厂溜达,有时候远远地见到了一个熟人程军就发怵,能躲的他就拐个弯给躲开了。好在维修的活也用不着高谈阔论的,谁有活打个招呼程军就颠颠地跑去了。在锅炉厂近20年的时间里,程军说的话绝对没有他干的活多,有时候同事们提到他,有理解的就说这个人内向,有不理解的就认为程军酷,再大也就是个修锅炉的,用得着这么摆架子么?
所以,对于程军的突然下岗,衣美丽的意思就是程军太死板了,要是像吴方明那样也不至于下岗。吴方明是衣美丽的初恋情人,一个靠投机倒把发起来的暴发户。原来的时候两个人谈过一阵子,后来吴方明为了一个女秘书就把衣美丽给甩了。那时候衣美丽已经是28岁的大姑娘了,衣美丽一气之下就嫁给了程军。
程军知道自己娶了衣美丽是因为他自己命好,这么一个被人们称做市花的女孩子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修锅炉的。程军感谢老天的时候精神上活得还是蛮痛苦的。虽然他表面上不承认,但事实是衣美丽还在想着那个吴方明。那个比自己能干又比自己有钱的花花公子。两个人吵架的起因差不多都是以吴方明开始的,衣美丽每次都是哭哭泣泣地数落程军:你看看你,你看看人家吴方明。程军知道自己比不上吴方明,尤其在金钱方面。所以他就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才蹦出一句:你等着吧,我将来要比他好一百倍!
程军在结婚的日子里,除了努力地工作,就是四处找钱的路子。北方人都爱摆大架子,就算日子快过不下去了,他们也不肯丢下面子。程军没有认识衣美丽的时候是这样的,一天到晚抱着个膀子埋怨着钱不长眼儿,和那帮哥儿们过着眼高手低的消极生活。但是程军结婚了,而且找了一个鲜花一样的媳妇儿。不管别人说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还是牛粪插到了鲜花上,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程军就要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了。程军就放下男人的架子与面子,在业余时间想方设法地挣外快。他扛过包,修过车,还曾经背着个袋子捡酒瓶儿。后来他听说买彩票能中大奖,就雷打不动地买彩票,自己把每天的早饭票省下来,中午再省上一点点,然后转卖给同事就去买彩票。
程军睡不着的时候就想:吴方明不就是有钱么?要说长相或者说学历,吴方明并不比他强多少。两个人都是在县一中读的初中,而且吴方明光着脚还比程军矮一指头。还有吴方明眼睛没有自己的好看,他好像一只眼小一只眼大,说起话来仔细听还有些结巴。原来的时候程军是看不上吴方明的,吴方明曾经讨好过程军,希望程军能教自己练练拳击,好让自己的瘦弱身板儿能壮实一点儿。可是程军压根儿没把吴方明当碟菜,头不回眼不睁地走开了。
程军还记得自己在锅炉厂转正的时候,吴方明还在街上晃着膀子混。等到自己到了该结婚的时候,人家吴方明已经是正大公司的总经理了。天天坐着桑塔纳出入于大小酒楼。那是1993年。那一年程军27岁。
在这一年里程军认识了衣美丽,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清水挂面的黑发,白嫩的肌肤好像能掐出水来。衣美丽的身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二,但她穿的高跟鞋有程军的四个手指头那么宽。所以,程军第一眼见她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眼前的女孩子太亭亭玉立了,太漂亮了。吴方明知道程军的想法后,当时就要把衣美丽介绍给他。吴方明站在他的车前,摇晃着膀子说如何?看好了哥们儿给你们当红娘。程军以为吴方明涮他,吴方明很认真地凑在程军的耳边说,真的,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衣美丽当时一心一意地想嫁给吴方明,她当然不知道吴方明的真正想法。两个人不清不白地黏糊了一阵子后,吴方明就和一个女秘书办了结婚手续。程军拿着请柬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心情和衣美丽哭喊着要死要活的心情是有共同含义的。程军就觉得衣美丽好可怜,吴方明太不是个玩意了。程军承认他当初接近衣美丽的时候并没有想入非非,他是抱着同情的态度来接近衣美丽的。谁知道这一来二往竟把衣美丽给感动了。她在程军又来看她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愿意娶我吗?
程军的工资在锅炉厂里是不低的,但他的钱包在锅炉厂里却是最瘪的。结婚后的衣美丽不工作,天天坐在家里抱着个电视看。程军的工资一分不留地交到了衣美丽的手里,而且他还积极地做饭洗衣收拾家务。衣美丽的地位就像一个女王。被程军惯得不行了。衣美丽并没有为此感动,一直为自己嫁给了程军而闷闷不乐,尽管程军一直忍让着,两个人也是争吵不断。程军思来想去,把吵架的原因都归在自己没钱上了。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像吴方明那样有钱的话,衣美丽会这样对自己么?结论是肯定的。程军就握着拳头一次一次地发誓:一定要有钱,一定要超过吴方明!
就在程军雄心壮志地做着发财梦的时候,锅炉厂却安排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