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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被他压在身下的杨玉荃也发出了一声高叫:“来人呀!救命呀!”
李加兴一惊,惊得一蹦跳下杨玉荃的身子,慌忙中一头扎出门外,迎面正撞上听到喊声冲过来的房东夫妇,与房东夫妇满满地撞了个满怀。
李加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脸便猪肝一样的紫了。什么都不用问了,只听媳妇在房里的哭声,房东夫妇便已经想到了一切。房东大妈一把扯住李加兴,抬手就是两个嘴巴,嘴里骂道:“你这个畜牲,你都干嘛了?”随即把李加兴一推,对房东大爷道:“老头子,看住他。”然后便进了杨玉荃的房。
事后房东夫妇给李加兴两条路让他选择:一是把他扭送派出所,告他个强奸罪;二是让李加兴拿钱出来私了,并重新找地方搬出去住。李加兴自然选择了后者,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房东夫妇答应李加兴三天之内付一万块钱给杨玉荃,钱付清后立刻搬出他们家,同时扣下了李加兴的身份证,让李加兴拿来钱方还给他。
李加兴遭此一击,把柄在人家手里,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有苦说不出,他只好自认倒楣。可是他手里只有三千多块钱的现款,就是那笔刚刚收到的中介费,再加上两千块钱的存款,也只能解决一半问题,三天之内他到哪里去弄那余下的一半呢?当晚在房东一家三口的仇视下灰头土脸地进了自己的房里,晚饭都没吃,和衣躺到了床上。可是李加兴一夜都没能合眼,自己越寻思这事越窝囊,觉得事情不应该那么巧,刚刚在他就要得手的时候,房东夫妇就回来了,似乎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这样一想,李加兴便觉得自己是被房东一家给涮了,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个冤找得可真不值,一时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于是天一亮,他咬着呀揣上五百元钱,径直去找到一个与他还能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请朋友为他设法,了了这件事。
那朋友听了,对李加兴大笑道:“枉你自视聪明一世,却也糊涂一时,这分明是他们一家人见你平时对人家媳妇不怀好意,故意设了局谋算你的,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按人家的意思给钱算了。”
“钱是可以给的,可是,他们也太狠了点,我哪里来一万块钱给他们呀。”李加兴苦着脸说,“这次我是没吃到鱼沾了一嘴腥,只要能设法让他们少要点钱,我也就谢天谢地了。”
那朋友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就想到了蒋骥骐,对李加兴说:“你这事儿,如果能把房东一家给唬住,那你也许一分钱都不用出呢。而在这方面最在行的,莫过于蒋骥骐,你跟他是同届学员,为什么不去求一求蒋骥骐呢?”
李加兴一听,真像是被一语点醒的梦中人一般,拍手大叫道:“是呀,我真是给弄懵了,怎么没想到蒋骥骐呢?”但是随即他便止住了笑,脸色冷了下来,摇了摇头道:“只怕蒋骥骐不会帮我这个忙。”
“怎么啦?”那朋友不解,“据我所知,蒋骥骐对人是很热情的,凡是求到他的,不论熟不熟悉,只要他能帮的,都从不拒绝,更何况你们还是同届呢。”
李加兴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我跟蒋骥骐之间曾经有过不愉快。”
朋友笑道:“那有什么,我想蒋骥骐不会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只要你主动去求他,他不会记你的前嫌的。”
李加兴无法,借钱是肯定没有着落的,而且他也不甘付这一大笔钱,所以只好对朋友点点头,硬着头皮去找蒋骥骐。却不料蒋骥骐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到哪里去了也没人知道。没办法,他只好一个个熟人处找,最后却不期在路上遇上了。
当下李加兴随蒋骥骐和高士杰二人一起走进“黄金岛”酒吧,选台坐下了,每人要了一杯橄榄酒,慢慢地喝着,李加兴便把自己的事讲了。蒋骥骐一边听着李加兴的讲述,一边就拿眼睛在酒吧里巡寻着,并不时地看高士杰。高士杰也拿眼睛在酒吧内的每一位小姐身上溜来溜去,等看了个遍,也没找到欣儿的影子。高士杰暗对蒋骥骐撇了下嘴,暗示欣儿不在大厅内,想必是被人家包进包厢里去了。蒋骥骐心里生出一丝失望,只好静下心情来听李加兴罗嗦。
待李加兴说完了,蒋骥骐用嘴角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高士杰,对高士杰眨了眨眼。高士杰也微微一笑,明白蒋骥骐的意思,想借机好好耍一下李加兴这个小气鬼,于是便说:“这大厅里不是谈这种事的地方,要不我们进小包厢去谈,那里安静,方便,你看怎么样?”高士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看着李加兴。
李加兴犹豫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装钱的口袋,脸上却忙堆起笑容,连连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我们到包厢去。”说着,便端起面前喝了一半的酒杯,站起身来。一见蒋骥骐和高士杰并没有动,又只好尴尬地重新坐了下来。
高士杰把右手半举着,拇指和中指捻在一起打了个响指,随即,便有一个小姐来到桌前,躬身问:“先生需要什么?”
高士杰看都不看那小姐,反问:“还有空厢吗?”
“有。”小姐道,“还有两间中间和一间大间,先生您要大间还是中间。”
高士杰看了一眼蒋骥骐,做了个眼色,又看了一眼李加兴,然后才看着那小姐,说:“就要一间中间吧。”
“那好,先生们请随我来。”小姐说着,便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蒋骥骐和高士杰站起,对小姐点了点头,跟随在小姐的后面往包间走。李加兴也忙站起,见蒋骥骐和高士杰都没有端走面前的酒杯,他也就没有再好意思把酒杯端在手里,不过他还是在站起的同时,把杯中剩下的半杯红酒一口喝干了。
小姐把三人领进了包厢,不刻为他们斟上了茶,然后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和笔,看着高士杰问:“先生要些什么?”
高士杰微微笑了笑,随手把茶几上的酒单和点心果品单递给李加兴,道:“来,李先生请点几样。”
李加兴有些涨红了脸,忙着推辞道:“你们点,你们点。”
高士杰道:“我们当然是要点的,你只点你自己喜欢的就行了。”
蒋骥骐脸上带笑道:“看来李先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也难怪,对这里的规矩懂得的少。我先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规矩吧,进了包厢,酒品都是各人点各人的,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不讲客气的。李先生,您也就不要客气了,随意点吧。”
李加兴听出蒋骥骐是在损他,但是他也确实是第一次进入到这样的地方,所以也说不得什么,只得干笑着,嘴里说着“那好,那好”,便翻开了酒单。李加兴眼睛看着酒单上的价钱,暗中却在倒吸着冷气,慑慑着,翻了一会,才选了一杯最便宜的清啤酒,要了一盘便宜的生果沙拉,然后一边把单子递向蒋骥骐,心里一边在打着鼓。
蒋骥骐却并没有去接李加兴递过来的酒单和点心果品单,而只是看着小姐,道:“‘一品梅’一杯,‘学士豆’、‘玉面麒麟’各一盘。”
高士杰也没看单子,随口道:“一杯‘阳关三叠’,一盘‘玉堂春’,一盘‘九歌子’,另外来一瓶‘苏合水’。”
那小姐记了,道声“请稍候”,转身出门去了。李加兴听着蒋骥骐和高士杰都不看单就报出酒名果品名,而且报出来的他都似懂非懂,不由得在那里臊得脸上发烫,好在包厢里光线暗淡,多少为他遮掩了不少。到这种时候,李加兴的心里不服也得服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起蒋骥骐和高士杰来,确有低人一等的感觉,而且事实上,无论是从气度上还是从心理上,都远远不及人家。这样一来,他又不由自主地显得有些拘拘束束的了。
蒋骥骐和高士杰却不去管李加兴,两个人一边打开卡啦OK调试着,一边谈笑风声,在商讨着叫小姐的问题。李加兴的心里有些发虚,暗说完了,今天晚上自己口袋里这五百块钱是保不住了,而且看样子,够不够都还是两字儿。李加兴有些不明白,如果说高士杰是这种场合的常客他倒是相信,因为高士杰这两年确实挣了不少钱,而且现在正准备搞公司,更加上高士杰到现在还都只是孤身一人,属于那种拒绝结婚,甘做单身贵族的那一类。可是蒋骥骐凭什么?蒋骥骐来北京才几天,就对这种场合这样熟悉,这实在是太出李加兴意料了,而且蒋骥骐是那样的随便,即使是高士杰为他付账,恐怕他这样不加一点考虑的随意点酒点果品,也不能不说是让人惊讶。难道,他们是故意要出我的洋相?李加兴心里嘀咕道。
这时候小姐已经把他们所点的酒和果品都送了进来。摆放好酒和果品后,小姐又问:“先生们还需要服务吗?”
这话在李加兴听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高士杰和蒋骥骐一听便明白了,小姐的这句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就是“要不要叫小姐”,所以只要是内行人一听,立刻就会会意。
高士杰笑了笑,凑近小姐,问:“我想问一下,欣儿小姐今天在不在?”
小姐抿嘴笑了笑,道:“欣儿今天请假了,先生要想叫欣儿,可以明天再来。”
“那你这儿除你之外,还有哪位小姐讨人喜爱呀?”高士杰说着,便在那小姐的脸上摸了一把,“你给介绍介绍。”
小姐嘻嘻一笑道:“先生说笑话了,我哪里讨人喜爱呀,要说讨人喜爱的,除了欣儿,我们这里倒是还有两位,一位叫萍萍,一位叫玲玲,都是最近刚进来的。如果先生想叫的话,我马上给你们传去。”
高士杰并不放过那小姐,随手搂住她的肩膀道:“传是肯定要传的,不过我们这儿可是三个人,你自己也别溜了。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道:“谢谢先生看得起,我叫水莲。”
“哇,难怪这么水灵!”高士杰作势地叫道,“原来有这么一个好名字。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去叫了那萍萍和玲玲,和她们一起来。”说着又在水莲的脸上轻拧了一下,“今晚我可包定你了。”
水莲笑道:“先生您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前台服务的,哪有资格来陪先生呢。”
高士杰啧啧了几声道:“是不是要我去找你们老板出面批准呀。”
水莲仍然笑着,道:“别逗了先生,我再给您叫一位,保您满意就是。”
高士杰这才装着失望地摇了摇头,道:“这么说来水莲小姐是真的不赏脸了。也罢,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可别再这么推脱了,要不我可就要找你们老板要人了。”说着,放开了水莲。
水莲笑着离开了包厢,蒋骥骐便点着高士杰笑道:“士杰呀士杰,你可真算得上是雁过拨毛了,连这样的小姑娘你都要轻薄一番,可真有你的。”
原来这酒吧里的规矩,前台的服务小姐负责接待客人,替客人叫小姐,而自己并不陪客。当然也有些姿色好一些的,被客人看中了,小姐便在前台挂个牌,陪客人一段时间的,所以规矩也是很灵活的,只不过一般前台的服务小姐都不大陪客而已,而且其中不乏一些真正比较正派的女孩子。
高士杰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只不过是拿水莲开个玩笑。时间不大水莲便引着三位小姐进了包厢,同时也送来了三杯饮料和几盘果品。
待水莲介绍完三位小姐的名字退出去以后,高士杰和蒋骥骐便一人一个把萍萍和玲玲拉到自己的身边,而把最后那个叫宝儿的留给了李加兴。李加兴见宝儿没有萍萍和玲玲的姿色好,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是却也无可奈何,而且他心里有事,此时小姐在他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他一边跟宝儿应酬,一边不时地看一眼高士杰和蒋骥骐,干着急却又不好问,不知道蒋骥骐是否能帮自己的忙,暗中还要计算自己的钱够不够这一个晚上花销的,所以他的脸色看上去就有些僵,弄得宝儿也大不乐意。
本来蒋骥骐因为听说欣儿今天不在,心里有些失望,如果不是因为李加兴在场,他和高士杰恐怕都不会叫小姐了。现在他一边与玲玲调笑,一边偷偷地觑着李加兴,见李加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便煞是痛快。高士杰的心理也和蒋骥骐差不多,所以跟萍萍在一起的浪声就更响,故意逗得李加兴难受。
酒吧里的规矩,一般小姐费是自理的,所以高士杰和蒋骥骐在浪了两个小时后,分别给了萍萍和玲玲两百元,其中一百元是给她们的小费。高士杰见李加兴看着他们发愣,便说:“李先生,付了小姐费,我们该走了。没有尽兴的话,下次再来吧。”
李加兴这才哦了一声,没好意思少给,也只好掏了两百块钱给了宝儿。
“谢谢李先生。”宝儿娇声道了声谢,又说了句场面话,“李先生请再来呀。”然后便和萍萍、玲玲一起离开了包厢。
高士杰与蒋骥骐对看了一眼,互相微微笑了笑,也离开包厢,往前台走。李加兴知道是该付账的,手在口袋里捏着剩下的三百块钱,有心想抢着付账吧,又怕不够丢人,不付吧,自己又有求于蒋骥骐,真是进退两难,脸上的神色便更加难看。高士杰却不管这些,看都不看李加兴一眼,径直到前台付了账。李加兴心虚地凑近去,一看账单,把他吓得差点把舌头吐出来,除了小姐费不算,账单上仍然有六百八十八元的账。李加兴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抢着付账,要不然就真的难看了。
出了“黄金岛”酒吧,李加兴见蒋骥骐还是没有为自己想办法的意思,心里便有些发急。他脑子转了转,对蒋骥骐和高士杰道:“骥骐、士杰,你们肚子饿不饿?我请你们吃宵夜去。”
高士杰轻轻地碰了一下蒋骥骐,嘴里说道:“好呀,难得你李先生请客,不答应恐怕会让你失望。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先生,您说去哪儿呀?”
李加兴知道高士杰这是在调侃自己,便讪笑着说:“士杰,别李先生李先生的,叫得人不好意思。你们说吧,去哪儿都成。”
高士杰哈哈一笑,道:“好呀,那就去‘新福龙’吧,那里比较清静。”
第三章
在“新福龙”饭馆,一边吃着喝着,蒋骥骐这才慢条斯理地对李加兴说:“阁下做的这件事,未免也太那个点了。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租人家的房子,却又去算计人家的女人,这事做得就太不尴尬了。若这女人是房东的女儿还好说,女儿终究是人家的人,大不了,让你娶了她也就罢了,再往好处想,这女儿若是真正喜爱上了你,也说不定。可惜那是人家的媳妇,你说哪里有做公婆的,甘愿把一个儿媳妇放给别的男人的?那媳妇儿若是浪的,经不住空房寂寞,情愿背着公婆偷汉子也还好说,可是照你说的,那媳妇却又并非是这样的。你现在说人家一家三口是做好了套儿赚你的,你可有什么证据没有?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房东一家做了个仙人跳的局来扣你,你没有证据也说不得人家,反而是你被人家当场捉住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话好分辩吗?不过你这冤却是没有喊错的,因为你还没有得手,只干压着人家的身子,就要付出一万块钱的嫖金,也未免太多了些。”
李加兴哭丧着脸道:“说得就是呀!杨玉荃和她那对公婆也太贪心了,如果是要个一千两千的,我也就认了,可是一开口就是两万,千求万求才减到一万的,再不可少了,不答应就要送派出所公了。唉,我他妈真是!”
高士杰笑道:“你老兄可真会来事儿,在文学院里时跟发廊女的那回事儿,看来对你是一点教训都没起,想想不是很好笑么,这次跟那次,几乎是同样的结果,难道不是天缘巧合么?”
李加兴听了,高士杰提起了两年前的事,脸上便又挂不住,只得尴尴尬尬地叹了口气。
蒋骥骐慢声说:“不过事情倒也并不是没有解的。”
李加兴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