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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乔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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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只好让公孙清和赵无迹去浑水摸鱼了。
慧真想到这儿,冲着虫二一拜,道:“多谢大官人解开小僧心里的谜团,雁门关之事,慧真虽是无心犯过,但毕竟手上沾血。这次回寺,小僧自当每日扪心叩问,忏悔己过,并善待那乔锋,以图消减自身的罪业。”
虫二道:“说是罪业,其实也是菩提,说是烦恼,其实也是智慧。你们佛门不是有这么句偈语吗?说牛吃了水会化成牛乳,而蛇喝了水反而要变成了毒汁。这罪业其实一样,若是以菩萨心肠待之,也能成为福报。”
慧真合十道:“小僧拜领大官人的点化!”虫二四下里看了看,道:“这逍遥谷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僧家若是没有什么
要紧事,还是早些离开吧!我倒是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想些事情!”慧真说声是,必恭必敬地朝虫二又是一礼,这才转身而去。
山风萧萧,松柏瑟瑟,有苍猿的叫声划破了林中的幽静,甚为凄惨。虫二默默地站了会儿,突然道:“燕山,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黑影就从松枝上跳下来,他双膝一旦着地,就噌噌噌噌跪着爬上前去,嘴里悲声喊道:“师父,弟子实在是无颜再见您老人家了!”抱住虫二的两条腿,放声大哭起来。
虫二听他哭得悲怅,心下一酸,也是虎目含泪,双手把萧燕山扶起来,见他脸色赤红,粗硬的胡茬子长得满腮都是,显然是好久没有刮过了,那豆大的泪珠子顺着脸颊上噼里啪啦地滚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虫二将一粒就要冲出眼眶的热泪硬生生地挤了回去,强笑道:“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远山,别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这可不像你们契丹人!”萧燕山咽声道:“徒儿……徒儿如今除了师父外,也没别的什么亲人了,哭也没别的地方哭去!”说罢,又流下泪来。
虫二叹了声,拍着他的肩头说:“这是什么话,你不是尚有骨血在人世吗?”萧燕山咬着牙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被那些南蛮当成汉人孩子养了?五年多了,我今儿个才知道锋儿他还活在世上。”虫二道:“燕山你也忒糊涂,发生了那场事故后,你其实便该早些来找为师的!”
萧燕山含泪道:“弟子实是无颜面对您老人家啊,师父您不知道,我跳下崖后,亏得被树枝挂住才幸免一死,饶得如此,还是养了一个多月才将毒逼出去,把伤势养好。我那时也不是急于想找那几个活着的南人报仇,要不然,弟子当初就不会放过他们!我只是担心锋儿的小命是不是能保全了下来。当时,弟子发了疯般去寻找,好容易在代洲城的一家客栈里查到那些人的来路,知道锋儿已经被他们抱走,便随后赶去了嵩山,谁知,在少林寺也找不
见孩子,丐帮也找不见,弟子成夜地去偷听少林长老他们议事,可孩子的事却是半点也不提。那个慧真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我找遍了整个寺院,也没看到他的影子,当时弟子的心都凉了!师父啊,我当时好恨啊,恨不该轻饶了王云峰和慧真!”
虫二道:“那么,今天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恨他们吗?”萧燕山抬起脸来,眼睛里满是血丝,咬牙切齿地道:
“恨!如何不恨,若是能在五年前找到锋儿,弟子也许就死了此念,谁知道这些南人,竟然……弟子当时找锋儿不见,便自当孩子也遭了他们的毒手。这些人当日不问情由,便出手杀了我的爱妻小蛮,全无半点人性,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所以弟子在一年后,便想对这些南人开杀戒。弟子先找到那丐帮的王云峰,谁知他学了降龙十八掌后,功力大增,竟然逃过了一劫。其后,他多加防范,身旁又委实有几把好手护持,所以弟子几次偷袭都没得逞。后来,他写信给少林寺,我跟了去,才知道那个慧真原来还没死,却是面壁思过去了。等他出关后,弟子才知道锋儿原来尚在人世,却是被他充作汉儿,给了一对姓乔的农夫收养,甚至连名字也改做了乔锋……”
萧燕山说到了这里,热泪又簌簌滑落,恨声道:“师父,他们是怎么对待弟子的,您老人家也看到了。这些南人杀我爱妻,夺我爱子,有的是丐帮的副帮主,有的是少林派高手,妄为出家人,却只想着永远隐瞒这桩血腥罪过。
还把我儿子变成了汉人,将来还要教化他与我大辽为敌,此等虚伪卑鄙之徒,又岂能轻饶!”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一起一伏,便似只发了疯的野兽般。”我找到了锋儿的下落后,原本就想赶上去将那秃驴一掌打死,后来听说他要出去云游,便收了手,想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企图,反正五年也捱过去了,也不急着一时,谁知,他来这逍遥谷找逍遥子,便是想找到您。在香山素女庵时,弟子点了他的穴道,便是怕他看清了我的身手,认出我的身份来……”
虫二道:“你出手救了林姑娘,柴雷柴电事后听她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又禀告与我,我便猜着可能是你。”萧燕山道:“弟子因为破了当年的誓言,接连杀了十几个汉人,委实觉得无颜再见您老人家,所以便没有显身相认。没想到,今日师父还是发现了弟子的行踪。”
虫二道:“其实为师之所以唤你出来,除了想与你见一面外,更想送一句话给你。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知道真正的幕后元凶其实是那慕容斌,便不应该再继续对慧真施加报复,不是吗?”
萧燕山听了凄然一笑,道:“话是不错,只可惜已经晚了,弟子在两年前寻锋儿未果,便立下毒誓,要将当日杀我妻儿的这些漏网之鱼尽数灭了。此仇不报,实难做人!”虫二听了,不置可否,道:“可多年前你入我门时,也向我发过毒誓,有生之年绝不会杀一个汉人。怎么,如今又都忘在脑后了?”
萧燕山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道:“弟子不敢,燕山当日在雁门关跳崖时,便是觉得违背了誓言,所以才想以死相报!难道那一跳,还不能相抵吗师父?弟子如今既然又立下誓愿,若是不做到,不但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爱妻,更是枉自为人。师父您老人家若是觉得徒儿不堪教化,野性难训,尽可现在就将我一掌打死,弟子绝无半句怨言!”
萧燕山说完这席话,以头磕地,撞得砰砰地响。
虫二先生见萧燕山如此倔强,呆了半晌,叹道:“我也知道你积怨太深,要想即刻化解未免太难为了你!”将萧燕山搀扶了起来,又说:“不过,为师还是有件事想请你答应!”萧燕山垂首道:“只要不是让弟子戒杀,师父旦有吩咐,燕山无所不从!”虫二脸色沉重,牵了他的手,向前走去。
两人一走出了松林,温润的阳光便洒照下来,在林中所沐受的阴凉顿时一鼓驱尽。他们一直走到一堵崖边,远远地,听到水声震耳。转过了断崖,就见一道突兀而下的瀑布从对面的顶峰倾泻而下,其势似欲崩山裂石,水流回漩纵横,跌落于深潭里,声如惊雷,似闻万马赴敌,金鼓催征。
萧燕山看向虫二,但是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飞瀑悬空而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虫二道:“为师要你答应一件事,在此后的二十五年之内,不得去难为少林的慧真和丐帮的王云峰,你可能做到?”
萧燕山听他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先是一呆,马上就点点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倒也不必急着去报,弟子答应了!这二十五年且先去找那慕容斌做一了结就是!”
虫二却转头看着他,道:“我的话还没有完,另外,在这二十五年内,我要你潜去少林,在不惊动寺中僧人的情况下,钻研佛法,你可能做到?”萧燕山听虫二居然又附加了这个条件,摆明了是让自己知难而退,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弟子能做到!”
虫二又长叹一声,看向眼前的飞瀑,那水势自中处而断,时隐时现,却又合注于一潭之中,转石惊雷。
他之所以让萧燕山在二十五年来不去动慧真和王云峰,便是想让时间来冲淡仇怨,又盼他久经佛法的熏染,能将心中的暴戾之气荡涤干净。只是,心愿虽好,还要看机缘巧合,二十五年后萧燕山是不是能放弃杀戮,有所改变,现在并不好说。就像眼前这瀑布,飞落九天,不舍昼夜地冲激着下方岩石,将它的棱角逐一抹平,使之圆滑如玉,也实非一日之功。
虫二先生想到这里,不由得生出白云苍狗之叹,面对着山川换颜,风起云落,岁月无常,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人生的渺小。
仇怨了了慕容世家
    慧真跟虫二分手后,又回到逍遥谷外的凉亭前,跟点苍六仙告了别,这才背了斗笠,托了饭钵下山而去。
待出了鸡公山后,想起缠结在自己心中多年的这个症结终于解开,全身自然轻松了许多,却又暗自慨叹自己的修为不够,被世事拘泥得太紧。想起那慕容斌的所作所为来,心下又不禁寒然,其奸雄阴狠的作为当真令人发指、触目惊心,幸好,此人的狼子野心如今已经暴露无遗,终究逃不过正义的声讨和责罚。
这么想着,站在山下的路口踯躅了片刻,他毅然决定先不回少林去,趁着这番出游,索性便再南下到姑苏走一遭,看慕容世家有什么动静。打定了主意后,便从信阳往西南折去,准备途径安徽地面,再转去苏州。
一道上饥餐渴饮、夜卧昼行却也不必细述。这一天到了姑苏地面,时令已经是仲夏,白花花的一轮日头悬在上空,天气异常闷热,慧真走得满头大汗,便走到路边的一处茶摊前化碗水喝,听那卖茶女话声清软柔媚,虽然十句中倒是有九句听不懂,却是别有韵致。
入得城去,但见小巷曲折,石阶清明,人家星散,酒旗当风。这里的城区和别处的大异其趣,里面的河流星罗棋布,水面上船只往来,桨声不绝,再加上当地人吴侬软语在其间缭绕,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慧真记得慧晶曾经提起过,那慕容世家的六合庄就坐落在姑苏城西三十里外的燕舞洲,所以在一棵垂柳下歇息了片刻后,便往西城门而去。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前边有人说道:“大哥,他慕容世家的名头在江湖上不是挺响吗?何以这里的人却全然没有听说?”
那人的嗓音粗犷,说一口官话,显然是从中原来的。慧真抬眼一瞧,见是两个穿紫袍的汉子,腰间都挎着口刀,各自牵了马匹。又听那个大哥道:“这就是人家精明的地方,墙里开花墙外香,刁着呢。”
眼见两人出了西城门,慧真心想,看来这两位也是来拜访慕容世家的,倒是跟他们做一路的了,这么想着,那两人已经飞身上马,向前直奔而去。他脚下不由得也加快了步子,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又听到身后马踢声湍急,如暴雨狂溅,忙向旁边让了一下。
那些马匹瞬时便冲到了跟前,却是五个穿粗布衣衫的叫花子,肩上还各背了一叠口袋,慧真心中一动,丐帮的人也来了!仔细一瞧,当头的那个矮胖的汉子却不是王云峰是谁,喜道:“王贤弟,别来无恙!”
王云峰先前见这个僧人头戴斗笠,并没在意,等慧真出声招呼时,才知道原来是故交,但马速过快,早冲了出去。
王云峰也顾不上拉缰绳,左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子腾空而起,早向后飞过来,依旧是背对了慧真,眼看着要落地时,却悠忽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终是面向了慧真。他放声大笑,冲着慧真稽首:“慧真师兄,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原来还想着去少林拜会呢!没想到却在此相见。”
这时,丐帮的另外四个人也驱马转了回来,跳下鞍来后过来行礼。王云峰挨个儿给慧真作引见,那个瘦高个儿,长手长脚,使一条麻袋做武器的汉子,却是慧真五年前在山西地面就认识的陈得令,如今已经成了大兴分舵的舵主;手持钢杖,跟王云峰一般矮胖的奚子器,却是大成分舵的舵主;第三个人手持一把鬼头砍刀,红脸乱发,却是大义分舵的吴凌风;第四个人长着张圆乎乎的脸,鼻子圆圆的,耳朵也是圆圆的,两颗眼珠子却又小得像两粒绿豆,看起来甚是滑稽,他手里拿了一对倒齿铁锏,显然是位外家高手,却是大智分舵的宋三圆。
慧真见这几个人气度非凡,王云峰较之往日更是精明干练,便道:“恭喜贤弟荣任丐帮副帮主一职,他日定会有所图举。”王云峰道:“还不是多亏了谢帮主他老人家的提携,众位兄弟的抬爱。”又问慧真:“师兄也是应慕容世家所邀,去燕舞洲的吗?”
慧真听了这话一愣,道:“不曾受邀啊,贫僧只是云游至此,便想着前去拜访!”王云峰脸色郑重,道:“我怀疑这里边藏有一个大阴谋,师兄,咱们边走边谈!”冲着奚子器一点头,“奚兄弟,你先把马让给慧真大师,你随后再赶去吧!”奚子器一抱拳:“是!”将缰绳交于慧真,慧真道了声谢,上马同行,奚子器则返回城去,另外想办法。
王云峰和慧真并排向前,说起了事情的因由。原来,两天前,有十几个跟慕容世家从前有过节的武林人士突然造访丐帮本地的大成分舵,说是看到消匿三年之久的慕容斌,带着他的四个家将返回了燕舞洲,因为事关重大,大成分舵舵主奚子器不敢自行做主,便飞鸽传书,通知了王云峰,于是他就连夜召集帮中的好手,赶来了姑苏。
孰料,昨晚他才赶到苏州城,慕容世家的请贴便送到了大成分舵,上面写得很明白,重罪之人慕容斌,遥拜丐帮副帮主王云峰驾前,请于次日下午申时去燕舞洲一晤,有要事相商。后边还注明另请宋三圆、奚子器、吴凌风、陈得令四人一同前往。他竟是把丐帮的举动掌握得一清二楚,丝毫不错。
不但是丐帮,那十几个武林同道当晚也分别接到了请柬,当下大家一商议,一致决定,管他慕容斌在燕舞洲摆的是鸿门宴也罢,谢罪宴也好,大伙儿都要去闯闯看,于是各自又分头出去邀请了些好手,相约着今天下午一起去六合庄会会那慕容斌。但事情奇就奇在,今天上午,被众人约来助拳的那些好手才赶到这苏州城,便也收到了慕容世家的请柬,身份、人数上面都写得分毫不差。
王云峰见慕容世家做事如此诡秘,哪里敢掉以轻心,又将大成分舵的丐帮弟子做了番布置,才带着四名舵主前去赴约,不成想竟又在路上碰到了慧真。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慧真想了想道:“只是不清楚这慕容斌是不是真的想悔过!”当下也把在逍遥谷时,听虫二先生说起的慕容斌的底细讲了。
王云峰听后愤声道:“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即便是悔过了,也自当召集武林大会予以公审,再行处死!”慧真叹道:
“他既然也自认是重罪之人,想必也知道做孽太多,难逃公理。”王云峰冷笑道:“师兄还指望他慕容斌会轻易伏罪吗?我看他是另有图谋!”
一道上说着话,不觉便到了太湖边上,又沿着水畔向右跑了一会儿,便看到前边有一处渡口,垂柳依依,芳草密茂,一间朱红的小凉亭遮在柳影里。
他们策马走近,只见那里已经黑压压地聚了不少江湖人士,不下五十之数,慧真先前在姑苏城里见到的那两个紫袍大汉也夹在其中。一干人或三个一簇,或五个一堆,正在唧唧喳喳地商议什么,听见马蹄声见是丐帮的人来,那些相熟的都过来打招呼,渡口上顿时热闹起来。
慧真下了马后,这才看清那小凉亭里却原来坐着两个少女,一个穿鹅黄衫子,一个穿淡绿衫子,肤色雪白,眼波清澈,脸上都笑吟吟地带了些稚气,看年纪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她们脚边各有一个用细篥扎成的灯笼状篮子,小巧精致,却不知是用来盛什么的。
二女见到丐帮的人来到,都站起身来,听穿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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