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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痛苦地点点头说:“你说的完全正确,可是我不明白,有什么必要把这些我们都想忘掉的、令人痛苦的往事再重复一遍呢?”
“那么您是怎么看待这个判决的呢?对于您儿子的这项指控。”
“我们对他的罪行没有怀疑,之前我已经说过,他的性格有缺陷,虽然要承认这个很难,但我们都认为他是有罪的。”
涵冰深深地吸一口气长长地说:“我要告诉您的是,姜武少是清白的!”
第二十七案第二章 见证
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了一般,全场哑然。她们原本以为他们会大惑不解、欣喜若狂,迫切地想穷根究底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们等来的是面面相觑、相互之间的怀疑。王景双眉紧锁。姜文雪瞪的眼睛比涵冰还要大。而姜微则怀疑地看着她们,吃惊地问:“你,在说什么?”
涵冰叫着说:“我要说的是那不是他干的!他不可能在那个时间作案,我可以作证他是清白的。”
“你?你怎么证明?”
“因为谋杀开始的那个时间,他在我的车里。”
她的话再次起到了惊奇的效果,空气有些窒息,大家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门开了,大饼脸的女人大步走进来,直截了当地问:“我从门外经过的时候,听见这个女孩说武少没有杀害袁大姐。她为什么这样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涵冰注意到那张大饼脸突然像只好斗的公鸡。转瞬间,她又可怜兮兮地对姜微说:“我也必须听一听,我也想知道真相。武少,是我一手看大的,我了解他。”
姜微立即说:“当然,你是这个家庭的一员。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苏丽,在我们家好多年了,她早已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
苏丽以指责的口吻对涵冰说:“你们不该到这儿来,说这样让人难受的话。他们用了好长时间才忘记了那些事情,现在你们又来说这些让他们心烦意乱的话。“
对于这个女人,涵冰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讨厌,她冷冷地说:“那天晚上六点五十五分,我在从上海赶回新湖的主要公路上,有个年轻人要搭顺风车。我当时正赶着回家,本来不想搭他。可是后来我鬼迷心窍地载上他,还愉快地和他聊了一路。他长得不好看,但是一个很有趣的男人,很会讨人欢心。”
苏丽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
姜文雪也附和地说:“是啊,当时有各种关于这条新闻的报道。警方一直在试图找到那个载他的人,可是没有找到。你怎么能躲得远远的,一直到他死后两年才来告诉我们。”
对于众人的指责,涵冰有些扛不住了,她无力地辩解说:“当时我并不在国内,那年我大学毕业实习。我爸把我扔到了新加波呆了整整一年才回来。对于这一起国内宣传的铺天盖地的新闻我一点也不知情。一年后,我回国,然后离开家在市区开了一家事务所。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呆在那里。一直到大约一个月前。我爸逼着我回来看他,我重新回到我的卧室收拾一些废旧物品,多半是一些以前的书籍和报纸,这时我看到一份两年前的报纸,上面有关于这起谋杀的报道。还有寻求目击者的消息,上面挂着那个男孩的照片。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晚上我就是搭载他的那个人,而他竟然因为谋杀被判死刑。”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如果当时我在国内一定会知道这桩案子,可是偏巧我出国了,而正是因为我的耽搁竟然让一个无辜的年轻人被判死刑。想想我的心里就很难受,所以我一定要过来告诉你们。否则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涵冰停了一下,用之前想好的台词说:“对不起,您儿子因为自己从没有做过的事情被判死刑。对他来说。正义来得太晚了,但是这个正义是可以得到伸张的,我已经对警方说了,他们说一定会重新调查此案,努力找出背后真凶。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帮你们的,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我在警局有人。”
涵冰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但是她想得到的惊喜没有得到。一切都那么奇怪。姜微颓然坐在椅子上。王景看着姜微的脸,一脸失落。姜文雪坐在那里,眼睛瞪得更大,悲情地看着前面。苏丽连连摇头嘟囔说这不可能。
好久的沉默,大家依旧没有从涵冰的话中惊醒。最后,还是苏丽站起来对她们说:“你们最好还是现在就走吧,这太令人震惊了,要他们理解还需要时间。”
她们不得不站起来,冲着呆若木鸡的姜微点点头,然后跟着苏丽走出房间。苏丽为她们打开门,语气严厉地说:“无论如何都无法使他复生。你们为什么要过来让他们再次回忆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在试图忘记它。可是从现在开始,他们还得重新来过。你们最好永远走开再不要多管闲事。”
她说话的时候特别愤愤然。
涵冰叫嚣着说:“可是姜武少是无辜的,我们必须还他一个清白。都这样隐瞒,这世界还有公理吗?”
苏丽看着她冷冷地说:“你想得真好!可是你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意味着什么。”为了强调自己的心情,她还跺了一下脚:“我喜欢这家人。我15年前就留在这个家里了,当时为了帮助袁大姐。她热心于公益事业,支助很多失学儿童。为了孩子们她什么都愿意做。我尊敬她,帮她打理家,现在她走了,但我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照顾他们。但是我要说,武少这个孩子太邪恶,他人真的不好!他是罪有应得!”
她突然转过身,似乎忘记了要送她们出门的事。涵冰懵了,和妘鹤一起走出客厅,来到院子,打开大门。这时,姜文雪快步走过来,以那种悲哀、责备的目光看着涵冰,用一种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你们为什么要来?说,你们为什么要来嘛?”
对于她的质问,涵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不想还你哥哥一个清白吗?难道你不想看到他得到公正的审判?”
“公正的审判?”她冲着涵冰叫起来:“得了,说什么公正的审判?现在说这些对武少来说有什么用?他人已经死了,现在要紧不是死人,而是我们,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她紧紧地抓住涵冰的手臂,指甲差点都快抠进她的肉里了,她疯了似的重复那句话:“现在要紧的是我们,难道你没有看到你对我们做了些什么吗?”
妘鹤急忙上前拦住她,把涵冰从她的手里拉出来,打开大门说:“我们该走了。”
大门在她们背后砰地一声关上。她们看到无尽的夜正侵袭过来。妘鹤看不到涵冰的表情,但她感觉到涵冰的精神深受打击,她如梦游一般由着妘鹤拖回车里。一时半会她是开不了车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妘鹤决定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明天早上再离开。
姜武少的案件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除了电视新闻,微博、微信,优酷新闻,所有能报道的网络都大肆宣扬这一起案件。作为一起典型的冤假错案,照海所在的警局受到很大的冲击。这天一大早,他就被局长叫到了办公室,他严厉地对照海说,必须彻查此案,如果不能找到案件的真相,他就卷铺盖走人算了。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照海的心情无比沉重。说真的,当年这案件也不是自己侦查的,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出冤假错案,对社会的影响实在很大。网络炒作的很厉害,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警方的办案能力和司法公正力。如果不能给公众一个合适的解释,照海不知道自己的肩膀能不能担下这一副这么沉重的担子。
他想,涵冰,为什么偏偏是涵冰呢?可是,他也知道,涵冰最近承受的压力很大,他不能再责怪她什么?或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查出案件真相。可是时隔两年,真的能查出来么?这一点,他真的很担心。
照海下楼,来到一楼的档案室,他要找到当年的档案重新分析案情。
档案室管理员见到照海的时候也是愁眉苦脸的,他郁郁地问照海:“姜武少的案子真的要重新审理了?这算什么啊,在我们警局都几十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要我说那个叫涵冰的说的一定是事实吗?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之前她干嘛去了?现在突然冒出来,谁能保证她说的话就是真的发生过的,或者她搭载的是其他年轻人。”
虽然重新审理案件让照海很头疼,但相对于别人的攻击,照海是坚决地站在涵冰这一边的,他严肃地说:“据我说知,涵冰是个非常可靠的目击者。她当时出国了,根本不知道国内的新闻。她的记忆很好,她说是就一定是。”
管理员正趴在最底层找2011年的档案,好不容易才把关于姜武少的案子翻出来。他拍拍箱子上的尘土说:“可算找到了。”他把箱子递给照海近似于妥协地说:“好吧,希望我们这次真的能找到真凶,要知道,全国现在都在关注这起案子,它会是我们警局的污点。”
照海点点头,搬起箱子走出档案室。他想这件案子妘鹤必须来参加,有她在,这起案子侦破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否则照海真的担心万一出现纰漏,那就不是一顶乌纱帽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妘鹤,妘鹤现在哪里呢?
第二十七案第三章 三国攻心计
可怜的涵冰,还从来没见她这么煎熬过呢。妘鹤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竟然还没有睡,也没有玩手机,就坐在一边傻傻地发呆。妘鹤翻身起来,笑嘻嘻地说:“想什么呢?最近身边是不是没帅哥了?给你介绍两个?”
涵冰目光呆滞地说:“得了,给我介绍呢,你先把自己介绍出去吧。”她转过头看着妘鹤说:“你说这家人是不是都有病啊,你看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过去的,我还指望他们能感激我呢,可是这算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妘鹤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安慰她说:“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你做得很对,可是我们也要意识到我们打开了地狱之门,真正的妖魔鬼怪已经放出来了,而我们在她还没对我们下手之前把他送回地狱去。”
涵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真的可以吗?已经过去两年了。”
妘鹤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我说能就能,我可是鹤舞,你可是冰剑,我们是叱咤江湖、威名显赫的‘美女双人组’。不管他是何方妖魔鬼怪,怕他干啥?”
听妘鹤的疏导,涵冰宽解多了。她疲惫地躺倒在床上说:“真累啊。”
敲门声响起,然后是洪亮的叫门声:“一位姓姜的先生找。”
涵冰一个竖蜻蜓翻身起来,姓姜的,姜微?难道他相信自己的话特意找到这里来告诉自己消息的。想到这里,涵冰立即下床直奔房门。可是来的人并不是姜微,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皮肤黝黑、英俊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是一张鲁莽、愤怒和愁苦的脸。他看到了涵冰脸上吃惊的表情,径直踏入房间坐下来说:“没想到是我,以为是我父亲?我是他的儿子姜武鹏。”
他自顾自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慢慢地吐着烟圈。
“你是找到我们的,找我们有什么事?”
他看着涵冰不紧不慢地说:“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以赞赏的目光打量着涵冰,注意到她只是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孩。他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看来也不怎样吗?”
涵冰就听不得这种口词,她举起右臂忿忿地在桌上锤了一拳。桌上的茶杯、手机被涵冰的右拳的力道震得晃荡晃荡直蹦,她呵呵一笑说:“外表有很大的欺骗性,你说呢?”
明显地,他被震撼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好吧,我听说你带来我兄弟的消息。对他来说太晚了,他已经死了两年了。”
“对于公正来说,什么时候都不算太晚。”别说以前还真小看涵冰了。她正经起来的时候一点也不逊于妘鹤。
他叹口气,冷冷地说:“那么之前是怎么回事?”
于是,涵冰尽量耐心地对他进行了解释。毕竟终于有人对她的话开始感兴趣。虽然这样,但他还是和他的家人一样对涵冰持有怀疑:“你是说你现在才给武少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可是你怎么能确定案发的时间就一定是你说的时间?”
“我的记性很好,当时我爸妈催了我好几次,一定要在八点之前赶回家。我记得那时离我家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正是那时我搭载了你兄弟。”
姜武鹏瞥了一眼涵冰腕上的手表说:“可能你的表不准。”
涵冰气呼呼地说:“屁话,我的手表可是正宗的劳力士,花了我两万美元从美国买来的,它要是出现一分钟的差错,我把我的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那么就是武少给你喝了迷魂药。他这家伙对这方面很在行。”
“我们没有喝过任何东西。”
“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饮料啤酒的东西,我是说他这人很擅长糖衣炮弹,他或者对你说了一些什么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做这些?”
“得了。美男我见得多了。我承认他很好玩,但还不会把我迷得颠三倒四的。”涵冰停了一下,反过来质问他说:“你们为什么非要我承认是自己错了呢?我原先以为要让当局相信他们对一个人作出了不公正的判决是很困难的。我从没有想到,要让他们自己家的人相信却这么困难。”
她的质问反倒让姜武鹏笑了:“这么说你也看出来了,要让我们家里的人相信很难。我猜的不错。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你说的话,对吧?”
涵冰沉重地点点头说:“是的。就是这样的。”
“这样很正常。”
涵冰叫嚣着说:“为什么这样才正常?根本不正常。你想想吧,你母亲被杀了,你兄弟被受到指控。现在真相大白,他是无辜的。你们应当表示感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们的兄弟嘛。”
姜武鹏淡淡地说:“他不是我兄弟,她也不是我母亲。”
房间的空气瞬间冷冻起来,涵冰张大嘴巴吃惊地问:“什么?”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们都是被收养的。我们大家全部都是。文贤,我的大姐姐,是在云南收养的。其他人有的是是在医院门口捡到的,有的是孤儿,我们都是这样。我的母亲自己不能生育。所以她以收养的方式为自己组建了一个美满的小家庭。文贤、文静、文雪、我和武少。一个舒适、豪华的家,她对我们倾注了所有的爱。但是她忘记了我们不是她的孩子。打从她收养了武少,她就彻底倒霉了。”
这一点妘鹤涵冰真的一无所知,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难怪他会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原来都是被袁献平收养的孩子。
他继续说:“所以不要对我说什么‘我的母亲’,‘我的兄弟’之类的话,他们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尤其是武少,他真的很讨厌。”
妘鹤接话说:“但不是一个杀人犯!”这句话中明显带有强调的成分,无论他多么讨厌,但他都是一个无辜的人,不应该遭受谋杀的罪名。
这句话果然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姜武鹏妥协地说:“好吧,就像你们说的,他或者不是一个杀人犯,他没有杀她,那么谁杀了她?这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当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