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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03/18/06 19:37
在厅办公室主任把新房子的钥匙交给杨革文的时候,杨革文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也和妻子王小理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
杨革文攥着那串叮当作响的闪闪发光的钥匙,快步走进电梯房,将最高层的指示灯按亮。
在办公楼的第十五层,革文倚窗而立,极目远望。
天好蓝啊,蓝得像一片深远的海;阳光也格外的慷慨,倾尽了所有的光明!
那座著名的穿着玻璃外衣的省电视台大楼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刺着革文的眼睛。革文的新家就在这座熠熠发光的大楼的后面。从今天开始,在这个万分拥挤的城市里,他杨革文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杨革文像一个孩子获得了一件心仪已久的宝贝,他双手拄着下巴,眺望着,眺望着……
该选在什么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小理呢?她知道了会怎样?
爸妈知道了会怎样?
爸妈……爸妈。革文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杨金山和齐素清将住在哪里?
革文回转身,靠在冰凉的窗台边,陷入了思索。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如果继续和父母一起生活,从某种程度上讲,新房子就失去了新的意义;如果把父母留在旧房子中,他和小理就要背上不孝子孙的骂名。
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问题,他必须听小理的意见;甚至可以说,在这个问题上,只有王小理才有决策权。
王小理是杨家的支柱,杨革文始终这样认为。
不仅是杨家这个家庭的,更是他杨革文的支柱。是王小理陪他走过了他生命中最灰暗的时段,也是王小理伴他迎来了生命里的阳光岁月。
革文安排小理先把陶陶从幼儿园接回家中,然后赶赴车站,与他会合。
在电话里,革文神神秘秘,支支吾吾的。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理心急火燎地走着,不知革文急着找她要做些什么。
远远的,她见革文冲她跑来,额上的汗珠在夕阳里闪亮。
革文拉住小理的手,笑,笑得脸上起了皱。
小理悬着的心放下了。
革文叫了一辆出租车。小理惊问:“去哪儿?”
“跟我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革文笑着说。
小理甩开手,撅着嘴:“现在就告诉我。”
革文不听小理说话,而是把她推进车里。
革文搂着小理,头贴着小理的头。小理还是撅着嘴,斜眼看着革文。革文把一只手放在小理的手背上,一边捏小理的手,一边叹了口气——这叹息没有了往日的沉重,而是像一个技术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排除了机器的故障一样;这叹息宣告了一种解脱,一种胜利。
小理听出,丈夫的叹息里有着太多的内容,杂糅着万千感慨似的。
小理看着革文叹息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算啦!我也不问了,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车子在一片楼群前停住。
革文拉着小理下了车。
“是来见重要的人吗?”小理问,“我们也没带什么礼物呀……”
革文说:“当然是要见一个重要的人,不过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件礼物,而且早就应该属于我们了。”
走进那套散发着新鲜水泥气味的新房子,小理像刚刚拿到新居钥匙的杨革文一样,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她傻傻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呀的一声举起拳头。
革文任小理的小拳头雨点一般落在他的背上,他一动不动,也傻傻地站着。
小理像误闯了仙境的小女孩,开始了怯怯的走动。
一个,两个,两个卧室;
哦,两个卧室之间是卫生间,卫生间好大,是旧房子厕所的两倍;
厨房,哦,再不用在冰冷的阳台上做饭了;
餐厅,啊,可以像电视剧中的人一样围着精美的餐桌吃饭;
客厅,客厅可以当做舞厅,真大啊;
阳台,阳台真长,陶陶可以在这里跳皮筋……
革文正把头伸出阳台的窗,向远处张望。
小理悄悄地走近革文,小拳头又像雨点一样落在革文的背上。
革文忽地回过身,翻了翻眼睛,中弹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理吓了一跳,立刻蹲下来。
在小理慌神的一刹那,革文啪地亲了一下小理的脸蛋……
小理挨着革文坐下来,她不怕地上的灰土弄脏她漂亮娇贵的真丝裙子,因为这里是她的家,自己的家,自己家里的灰土也是干净的。
小理贴着革文,把头靠在革文的肩上。
夕阳透过阳台明亮的塑钢窗,洒在小理和革文的腿上。小理往屋子里面看,墙壁和地面都被镀了金,那样的耀眼,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好看,好看得让人想哭。 (140625)
日期: 03/18/06 19:38
在市师范大学附近最大的一家书店里,每天中午时分都会准时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
靠着书架,孜孜不倦地读,还不时地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匆匆忙忙地来,依依不舍地走,从来到走一个小时。
这个人就是——王小理。
一个漂泊多年就要返乡的游子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急切,更加焦灼。他安慰自己:几十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吗?
可是,近乡情更怯啊,他偏偏就是在乎那最后几天的等待。
从革文和杨家二老摊牌的那一晚开始,小理的心就像长了野草。
她可以一整夜不合眼,在脑子里规划着她的新居。她绞尽了脑汁,设计出一个又一个方案,可是往往是第二天来到新房子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方案根本就行不通,于是只好忍痛推翻。
小理去买居室装潢的彩印书籍,价钱竟贵得惊人。小理想,还是不买了,攒下这笔钱给陶陶买个漂亮娃娃吧。
没想到一个得了奖学金的特困生的学习经验介绍让小理获得了启示。
那孩子说:“……我买不起书,只好到书店去看……”他还说他的刻苦精神和坎坷命运打动了书店的经理,经理决定为他免费提供大学期间的所有课外书。
小理在为这个故事感动的同时,也意外地获得了一个生活窍门——何不到书店去查阅自己急需的书籍!
经过一个星期的苦学,小理胸有成竹地辞别了那家书店。
取长补短,发挥特色。王小理滔滔不绝地对革文进行了现场教学——这里应该这样,为什么这样;那里应该那样,为什么那样……
革文一言不发地听小理把她的雄韬伟略讲完。
“哎,你怎么不说话?”小理抹着鼻尖上的汗水说。
革文的脸拉得老长。
“革文,说话呀!”小理急了。
革文憋不住了,扑哧一笑,把小理搂在怀里。
“你说向东我不向西,你说打狗我不追鸡。”革文说。他的话虽然有玩笑的成分,心里却是真的佩服妻子考虑问题的周全。
革文搂着小理,心里想:只要这个女人开心,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小理晃着革文的胳膊,责怪道:“家是我们俩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革文尖声尖气地学小理说话,做着鬼脸。
只要一迈进这套除了灰就是白的清水房,杨革文就像出了房门的小狗,撒欢地调皮。
他不再是什么精明干练少年老成的杨处长,也不再是惟命是从谦恭忍让的大孝子,他成了一个孩子,比陶陶还要调皮的让小理又气又爱的孩子。
家的魔力有这么大吗?
小理感慨着,她好喜欢革文轻松欢快的样子,即使他像一个愣头愣脑的半大小伙子,像一个只会给大人添麻烦的不懂事的小孩子。
新房子是家,旧房子不也是家吗?新房子和旧房子除了面积不同,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在新房子里,就多了欢乐和轻松——让革文和小理从未体会过的欢乐和轻松?
多了欢乐和轻松难道仅仅是因为少了杨金山和齐素清吗?
王小理强迫自己不这样想,她默默地谴责自己是天下最恶毒最虚伪的儿媳,她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对不起公婆了。
其实,小理的想法又有什么不对呢?
夫妻之间的交流应该是不受外人干扰的。几年了,小理和革文只能在熄灯后才可以偷偷摸摸地把只能展现给对方的一面展露出来。
他们的交流几乎一直只有一个方式——性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以尽兴的性交。
性的交流是夫妻有别于其他人的标志性的交流,杨革文和王小理的性生活难以尽兴,最重要的交流便也就卡了壳。
因为不能和丈夫进行随时随地的交流,王小理失去了支撑一个女人的最关键的力量。她体会不到交流的乐趣,心里万分空落,并为此一度陷入了感情的危机。所以,她的烦恼才显得突兀和凶恶,才渴望找其他感情填补。
在装修工人进驻之前,革文买来一张旧木床,铺得干干净净的,放在卧室的一角。
他一本正经地对小理说:“给木匠预备着。”
小理也一本正经地说:“好啊!”
然后,革文躺在床上,看着小理笑,不怀好意地笑。
“你休想啊,休想啊!”小理喊着,退着,却终于扑进革文的怀抱。 (140625)
日期: 03/18/06 19:38
范子庆回来了。
在北京培训的日子里,他没有一天不在恨小理,不在怨小理,当然,也没有一天不在爱着王小理。
他咬着牙坚持不给小理打电话,但他难以坚持永远不见小理的决心。
他开始了故伎重演,就像被一股魔力指使着,他跟着小理的足迹,悄悄地,如探险一般。
他等在小理的家门口,远远地看着小理领着陶陶走出来。小理把陶陶安安稳稳地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忙里偷闲亲一下陶陶的脸蛋之后,再把车骑走。
小理是匆忙的,但她的匆忙是优雅的,娴静的。
小理始终微笑着,她不像范子庆那有着火暴脾气的四姐和随处可见的那些气哼哼的年轻母亲,拎着幼小的孩子,就像老鹰拎着可怜的小鸡,没完没了地催促、责备、训斥……
王小理真好,哪一个女人也比不上王小理。
难道我永远得不到她的好?
范子庆躲在大树的后面,闭上眼,翕动着鼻翼,好像深深地嗅着王小理那无处不在的独一无二的成熟女人气息。他真嫉妒陶陶,每天都能收获那样芳香和纯净的吻。
范子庆也去过小理的单位。
他混迹在大学生的队伍里,看着小理夹着一沓稿子从一个办公楼走进另一个办公楼。
小理的长发随风飘着,发梢轻轻地在背上拂来拂去,子庆的心也跟着一漾一漾的,他真想像以前一样把小理死死抱进怀里,体会那刻骨铭心的拥有。
可是,转眼一切已经成空。
范子庆不甘心。
范子庆在小理的身上搜寻着沉重和哀伤的痕迹,但是找不到,一点儿也找不到;完全相反的是,他的离去反而使这个一向沉重哀伤的女人获得了彻底的解脱。
范子庆开始生气,气极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一片真情竟然换不来王小理的一点点留恋!
又是一天,范子庆在小理下班之前守在小理单位的门口。不一会儿,小理就从办公楼走出来了。
她戴着茶色的太阳镜,既抵挡了夏日如火的夕阳,也为她平添了许多神秘而时尚的韵味。她步履匆匆地往大门口走着,抬起手腕看着时间,像是要赶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范子庆的心里一阵激动,他想起了“五二一”,几个月前,小理不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地走进“五二一”的吗?
小理上了出租车,范子庆也迅速地拦住一辆。
“跟上前面的车。”范子庆命令司机。
司机笑了,“怎么啦,怀疑媳妇有奸情?”
范子庆不语,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理坐在车里的背影。
“干吗跟着人家?”司机又问。
范子庆看了司机一眼。
是啊,我究竟在做什么,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呀!范子庆问自己。
也许我只是想看着她,一步也不离开她。
就这么简单吧。
王小理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在电视大楼门前停了下来。她在一棵树下站住,看了看表,然后做出等待的样子。等了一会儿,小理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之后皱了皱眉头,手机没电了。
小理四下张望,欣喜地发现附近正好有一处公用电话亭。
她对着电话微笑地说着什么,又看了看手表,好像在与对方约定时间和地点。然后,小理放下电话,转身向前走。
范子庆随后也来到电话亭,他按了一下电话的重拨键,电话的显示屏上显示出一串手机号码。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问:“喂,是王小理吗?喂?喂?”
范子庆把电话撂了,他追上小理,边追边把小理拨过的那串号码输进手机的电话簿。
小理忽然转过头来。
范子庆连忙背过身去,他紧张得喉咙泛着咸味儿,脊背呼呼地冒着汗。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才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把头转向后方。
小理根本没看见他,虽然她的眼睛向着他的方向,但是她却根本没看到范子庆。
小理只是恍惚听见有孩子在喊“妈妈,妈妈”,那声音怎么和陶陶那么相像啊!当她确认并不是在叫她,就立刻又向前走了。
范子庆飞快地跟上王小理,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想停下来,可是身体却跟着小理向前,向前,向前……
小理在麒麟花园的一幢楼前停下,在楼洞口张望了一会儿后走进楼里。
范子庆松了一口气,他浑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他走进对面的一个楼洞,一屁股坐在地上,拽过衣襟擦着满脸满脖子的汗。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像一个中了暑的人,思维一片混沌。他本能地盯住小理刚刚走进的那个单元,他眯起眼睛看,是三单元。
十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三单元,从车上走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范子庆站起来,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操!溜光水滑,衣冠楚楚,雍容华贵,风度翩翩……怪不得王小理这么快就见异思迁啊!
愤怒的范子庆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按下刚才储存的电话号码。
对面那个男人的手机果然响了起来。 (140625)
日期: 03/18/06 19:39
王小理和江海岸从小理的新居走了出来。
江海岸走在前,王小理走在后。两个人在楼口又说了一会儿后,江海岸告别离开。
小理看着江海岸的背影,海岸回头向她挥挥手。
麒麟花园的绿化水平真是名不虚传啊!小理在身边的一棵小树上摘下几片绿叶,凑到鼻子前深深地嗅了嗅,然后站在树下开始活动四肢。屋子里的气味太呛人了,而面前的这些植物又是这样可爱,小理好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理抡着胳膊,晃着腰,偶尔闭闭眼睛,神情愉悦而恬静。
范子庆冒火的眼睛注视着小理,腮帮子上的肌肉一抖一抖,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小理正要上楼,范子庆箭一般蹿到她的面前。
范子庆死死地搂住小理,小理全力挣扎。
麒麟花园是个刚刚落成的高级住宅小区,除了一小部分住宅被一些有经济实力的单位和个人买走外,大部分还在待价而沽。所以,小区很静,人也少。
小理的叫声搅乱了麒麟花园澄澈安宁的上空。
扭打中,小理看了看范子庆的脸,那张脸被各种情绪撕扯得七扭八歪,小理一阵绝望,然后又是一阵恶心。
“放开我!”小理狠狠地掐范子庆的胳膊,范子庆痛得松了手。
两个人互相看着,眼里都是仇视,胸脯都在剧烈地起伏。
“小理,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我受不了。”范子庆抱着头蹲下去。
“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