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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礼节,也是好奇心的驱动,乔津亭转身,可巧,与太子妃萧琰打了个照面!迅速地,在明眸数转间,两个年轻的女子都将彼此的最初印象埋入了记忆的最深处。
萧琰朝乔津亭矜持地笑了一笑,向宇文川远施了一礼:“殿下,我听成别思说,是流云山庄的乔姑娘治好了殿下的病,既然乔姑娘住进了东宫,于情于礼,我都应该亲自来向乔姑娘致谢!”话语清脆,如珠落玉盘,语速不紧不慢,笑容不冷不热,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经过了千雕百琢了的大家闺秀,言语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乔津亭迅速地瞄了宇文川远一眼,后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萧琰似是已习惯了他的态度般,转向乔津亭:“乔姑娘救我夫君一命,恩同再造,我与我的两个孩儿谢谢乔姑娘了!”说着,深深一福。
乔津亭微侧了身子,“夫君”?“孩儿”?是的,或许是出于女性的敏锐直觉,她听得出来,太子妃似乎特意强调了宇文川远是她的夫君,他与她是多年的夫妻,并且有两个孩儿!她是东宫的女主人!一笑,她相信自己的笑容定然没有往日的从容淡定:“太子妃言重了,乔津亭愧不敢担!”眼神从萧琰的身上离开,看向了窗外,不料视线却在空气中与宇文川远的相碰撞。她一楞,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从宇文川远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不期然流露的愧疚,看到了疲倦,甚至看到了……一抹一掠而过的忧伤和脆弱!
深宫情仇之柳眼梅腮(2)
宇文川远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倦怠地说:“好了,你回去吧,本宫和乔姑娘还有要事相商!”
萧琰的身子一僵,这逐客令下得那么的迫不及待,看来祖父还真是明察秋毫啊!她柔婉一笑,但笑容却透出了一缕只有她自己才察觉得到的冰凉和辛酸,“不敢耽误殿下的正事,只是,殿下病体初愈,凡事不可太操劳,我已命人炖好了燕窝,殿下早些回来歇息!”说完,回头向乔津亭又是一笑,但笑容里的失意已无迹可寻,有的是优雅和恬静,“乔姑娘,我先告辞了,明日再来看望姑娘,姑娘这若是缺了什么可一定要告诉我,不然,若是怠慢了姑娘,便是主人家的不是了!”
看着萧琰的端庄盈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宇文川远觉得胸口的沉郁马上就消失了,急切地,他寻找着乔津亭的目光。可是,乔津亭背对着他,仿佛正在悠闲地欣赏窗外的风景,他根本捕捉不到她的一丝表情,更不可能从她挺秀颀长的背影里解密她的情绪。站起身,走到她的背后,正想伸手扳过她的身子。
乔津亭开口了,语气水波不兴:“太子妃真是一个周到的女主人!”
宇文川远的心却被这话烤炙了一下,为她的平静,他突然觉得原本没有理由出现的恼怒“嗖”的一下子不知从何处串了出来,不依不饶地紧缠绕着他,但他却又不好发作,这样的空气使他快窒息了。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艰涩地开口:“萧琰是老相国萧行洛的孙女,是母后生前为我订立的婚约……”
很显然,这先皇后是精明的而又有远见的,乔津亭知道,先皇后是萧行洛的亲族,而萧行洛是三朝元老,名望威赫,朝野共仰,与萧家结成亲,萧行洛自然会倾尽全力帮助宇文川远登上储君之位,这就是皇族的婚姻,先有政治上的考量而后才有婚姻的缔结。
乔津亭在心里不禁为宇文川远叹了一口气,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乔,你在听吗?”宇文川远的声音暗哑了起来,“我……”话还未说完,侍卫又来禀报:“太子殿下,宁妃求见!”
宇文川远正郁闷着无处发泄,闻言怒气勃发:“叫她滚回去!”今天是怎么啦?这么多不知死活的女人前来搅和?
“慢,”乔津亭的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既然正妻她是见识过了,倒不如也见见他其他的女人,看看他是什么样的反应,“想必宁妃也是来谢我的救治之恩的,你不让她来,难道是你认为我担不起她这一谢吗?”
宇文川远顿时语塞,唯有无言苦笑,他就知道,乔津亭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挥挥手,侍卫躬身退下。
宁妃,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冰肌玉骨,柔媚无极”,只见她笑盈盈地,身后还跟随着一名提着食盒的使女。宇文川远目含威慑:“你怎么来了?”
宁妃甜甜笑了起来:“殿下,妾身听说宫里来了贵客,就过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妾身的地方,”转过身来,她亲昵地拉起乔津亭的手:“妹妹可真标致,姐姐自叹不如!”敢情,她将乔津亭当成了宇文川远从外面带回宫里圈养的女人了,为了讨好宇文川远故而匆匆赶来。
看得出来,眼前这女人的头脑远不及她的美貌,与太子妃相比,差了何止千里!乔津亭有些恼怒,脑子一转,笑堆双靥:“您说哪里话?以后在这住着,还望您关照呢!”
宇文川远诧异,这话哪里像是从乔津亭的口中说出的?一看她不寻常的笑,心下恍然:她在捉弄宁妃。
深宫情仇之柳眼梅腮(3)
宁妃的脸色一变,以为宫里真的从此多了一个争宠的人,这神色的瞬间转换落在了乔津亭的眼底,她忍不住想笑,却又不知怎的,替她悲哀了起来。
宇文川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乔津亭,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妹妹,姐姐带了一些点心过来,你来尝尝……”宁妃叫使女将食盒送上,亲亲热热地张罗着,丝毫不察身边两人的神色变化。
宇文川远喝了一声:“够了,你下去吧!”
宁妃被吓了一跳,手中精致的点心落地,怯怯地叫了一声:“殿下……”见宇文川远铁青着脸,不敢再做声,悄悄地退下。
一丝内疚从乔津亭的心底冒了出来,她何苦作弄这深宫里毫无自由的燕雀?虽则锦衣玉食,但仰人鼻息,有何乐处?“你,对她们都这样吗?”
宇文川远一时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疑惑地看着乔津亭,琢磨这话的意思。
乔津亭不待他开口,吩咐里屋的白频:“白蘋,沏一壶茶上来!”
白蘋从里屋走出:“少主,就寝前你从不喝茶,今日是怎么啦?”
乔津亭的眼神从皱着眉头神色凌厉的宇文川远的脸上飘过,“我不知道这东宫的女眷到底有多少,这一拨一拨地来探望,我不喝点茶提提神,可怎么应付得来?”
原本絮乱的心绪又被狠狠地搅了一下,宇文川远坐不住了,冷冷地:“你当我是荒淫之人吗?”一脚正要跨出门槛,却又停了下来:“这几天你也累坏了,今晚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宇文川远一走,从萧琰一进来就强撑着的乔津亭顷刻垮了下来。
夜已三更,乔津亭躺依然懒懒地倚在窗台前,望着绿牡丹发呆。突然,她觉得自己就是眼前的这两盆花,明明是秋天的花期,却不合时宜地开在了炎热的烈夏;明明是花中的隐逸者,只合栽种疏篱下,与南山悠然相伴,却偏偏移植在富丽堂皇的皇家内苑,一切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自己呢?不也一样吗?一颗素心,一向悠然自在,从不为情所羁绊,可神使鬼差地,偏偏系在了宇文川远的身上;原本过的是神仙般的逍遥日子,现在却陷入了险恶的宫廷斗争。
思绪一片混乱,宇文川远脉脉含情的眼睛,萧琰矜持的笑脸,宁妃悦耳的声调,在眼前闪过,在耳边掠过,在狠狠地、肆无忌惮地搅拌着她的心绪。慢慢地,有一层雾水蒙住了她晶亮的剪水双瞳,胸腔里一阵一阵的潮水不停地涌来,慢慢地潮湿了她的一颗心。
“少主……”白蘋为乔津亭披上外衣,“夜深了,早点歇着吧!”
乔津亭让白蘋在她的身边坐下,指着绿牡丹,探询地说:“白蘋,这绿牡丹好看吗?”
自小与少主一起长大的白蘋自然明白主人的意思,她嫣然一笑:“自然是好看的,与少主一样,人间稀有!”
乔津亭叹了口气:“可是,栽种在皇宫大内,合适吗?”
白蘋拉住少主的双手,诚挚地说:“少主,栽种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山野到宫禁,它是否美丽依旧,人,也是一样的,只要开心快乐,幸福安康,在哪都一样,怕的是勉强了自己,憔悴了容颜,蹉跎了大好年华!”
乔津亭慢慢地将头靠在白蘋的肩上,此时此刻的她不是流云山庄的当家人,不是悬壶济世的医家圣手,她只是,只是一个柔弱的年轻女子,“白蘋,谢谢你!你一向都是最善解人意的!”
白蘋伸手抚摩着少主柔软、光亮如丝的秀发:“少主,凡事,别勉强了自己!”
夜里,乔津亭睡得甚不安稳,在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当年母亲离家前对父亲说的话:“我不想勉强自己留下,不想!不想!”话语是那样的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尽管母亲是那样的深爱着父亲!她似乎还听到了十年前父亲嘲笑母亲的话:“一个性如烈火的母亲生下了一个沉静如水的女儿!”其实,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发觉,这一对性情截然相反的母女,或许在骨子里,是惊人的相似。
深宫情仇之柳眼梅腮(4)
深夜未眠的其实不止乔津亭一个,疲惫欲死的宇文川远将萧琰叫到了书房里:“本宫外出的这些日子,这东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萧琰不明所以,思索了好一会,摇摇头:“倒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殿下,发生了什么事了?”
宇文川远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并不作声。
萧琰有些尴尬,虽是多年的夫妻,但宇文川远对她依然一如当年初入王子府时的陌生,他给了她尊崇的名分,给了作为太子妃的她应有的权柄和尊严,也给了她两个巩固地位的孩子,却始终没有给她平常夫妻间应有的恩爱、温存与体贴。十年了,她从不曾驻足他的内心!在今日之前,她以为他天性冷漠、冷情,毕竟,这十年来未曾见他真正地关心呵护一个人,就算是艳若桃李的宁妃也不见得就走进了他的内心。可是,今天,他的人尚未回到东宫,就命人将书房里他最心爱的两盆名贵菊花搬移进“飞鸾静轩”,她知道,他动情动心了。可悲的是,他的心扉终于打开,她却进不去!
使女端来了燕窝,萧琰亲自盛了一碗放在了宇文川远的面前,吃了一小口,宇文川远脸色一沉:“这燕窝赵婶是怎么做的?甜得腻人!”
萧琰笑笑说:“赵婶回老家去了,其他的人不熟悉殿下的口味,我这就让人重做!”
“回老家?这是几时的事?”宇文川远的眼一睁,顿时两道凌厉的寒光让人直打哆嗦,使女吓得忙低下了头。
萧琰见宇文川远反应异常,知道事有蹊跷:“赵婶在殿下走后的第二天就走了,至今不见回来!”
宇文川远冷冷一笑:“你以为她还能回来吗?”
萧琰吓了一跳:“殿下何出此言?”
宇文川远冰冷的目光在萧琰身上一扫:“这赵婶……本宫记得是你从娘家带来的?”
萧琰全身一冷,颤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殿下到底在怀疑什么?”
宇文川远叹了一口气:“你不必多心,只是,以后东宫里每新进一人,你都必须彻底查清楚其出身来历,明白吗?还有,从今天开始,要严加管束宫人,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萧琰出身官宦世家,自然知道宫廷斗争的残酷,此时,见宇文川远平日里明亮如秋水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也不见了英姿勃发的潇洒挺拔,心疼了起来:“殿下,让我侍侯你歇息吧!”
宇文川远躺在锦榻上,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你去吧!不必侍侯了!”
萧琰不再言语,静静地退出了书房。
萧琰一走,宇文川远马上睁开了眼睛,之所以不想明言,是怕东宫自乱了阵脚,想起对手竟然连跟随了太子妃十多年的老仆妇都能买通,在他的膳食里下毒,而他居然一无所知,这不能不让人胆战心惊。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可靠的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所有的人和事在他的脑海里纷纷扰扰的,让他没有片刻的安宁,惟有乔津亭一双明亮的眼睛给了他些须的安慰。
天朦朦亮的时候,宇文川远才合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内侍总管慌慌张张地将宇文川远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深宫情仇之一声惊雷(1)
宇文川远从锦榻上惊跳起来,“刺客……乔……”“刺客”两字还在唇边,人已往外冲。
内侍总管急忙跟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是刺客!”
“不是?”宇文川远马上松了一口气,脑子一转,大骇:“难道是皇上?”
内侍总管慌忙点头:“太子殿下,皇……皇上人事不醒了!”
宇文川远倒吸了一口气,龙啸殿布防森严,想必不是刺客,而龙啸殿中原有的内侍宫女在昨日已被撤换,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难道父皇当真病入膏肓……他大步走出书房:“马上请乔庄主到龙啸殿!”
待乔津亭赶到龙啸殿,皇帝榻前已人满为患,数名太医急得团团转,低声商讨对策,宇文川远紧绷着一张脸,宇文景微正低头安慰着一名掩面低泣的宫装贵妇,看装束该是皇后。
宇文川远一见乔津亭脸色马上和缓了下来,示意乔津亭上前,只见皇帝僵卧龙榻,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看样子似乎离大去之期不远。一搭皇帝脉搏,脉搏微弱地似乎随时要消失一般。乔津亭想起先前所闻到的奇特香气,特意摊开皇帝的手掌一看,只见冰凉的掌心惨白无比,隐约可以看见几丝紫气在游动。
沉吟了一会,乔津亭对忧思满面的宇文川远说:“太子殿下,此处人多杂乱,影响断症,请让他们退下吧!”
宇文川远挥手,太医如释重负,悉数退出,宇文川远看着皇后和宇文景微,宇文景微一声冷笑:“皇兄的意思是我和母后也不能在这吗?”
皇后抬头,仰起一张泪痕班驳的脸庞,声音尖利,全然不是往日的柔媚:“不,我要在此陪着皇上!太子别忘了我是皇后!”
宇文川远阴沉着脸:“皇后既然记得自己是皇后,就应当为父皇的龙体着想,目前情形,皇后应该很清楚,父皇的病丝毫耽搁不得,若再延误,这后果及责任……皇后可要掂量好了!”
商云影指着乔津亭,厉声说:“这女人是你请来的,若皇上有个什么差错,这后果及责任,太子也要掂量好了!”
宇文川远嗤之以鼻:“这一点无须皇后操心,请吧!”
皇后无话可说,恨恨地拂袖而去,在走过乔津亭身边的时候,特意用寒冽如刀的眼神在乔津亭的脸上狠狠刮了一下,恨不得要在乔津亭的脸上剐下一块肉般。
就在皇后从乔津亭身边走过之时,乔津亭突然闻到了一种完全不同于龙啸殿中的香味,这香味很淡却很悠远,乔津亭的心激烈一跳,发出一声呻吟,抚着头,一个踉跄,撞在皇后的身上,皇后手中的丝帕落地。
“你……”商云影怒气冲天,她想不到一个山野女子竟敢冲撞凤驾,玉手扬起,转眼就要落下,宇文川远急步上前,一把将乔津亭拉在自己的身后对皇后冷硬地说:“乔庄主为替父皇医治,日夜兼程从流云山庄赶来,故而精神不济,皇后见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