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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束冲天炮,一脚踹你到同类中,看是你嚣张还是我得意,再惹我,就让你连虱子都没得抓!”
“咕──噗──”“去邪”悬空的四肢划动之余,不忘朝恐吓的主人吹起个口水泡泡,展现它的威武不能屈。
擦掉一个弹到脸上的口水泡,纪嫣儿扯唇。“好、很好,人家说物似主人形,你这死泼猴既然学不来我这温柔婉约的模样,本姑娘就打到你像──”她挥手一扬,“去邪”吱声大叫!
然而想象中的一顿好打没下来,就见纪嫣儿原本高举的手用力揉着额头,懊恼地自语。“天老爷,我干么跟只蠢猴子废话!直接剖了猴脑炖汤,再挖了这双贼溜的眼珠晒干,然后把这身猴血给老爹配药酒,从头到尾都不浪费,这才不枉我养了四年的精力,真是好主意!”
像这种时候动物最好不要太有灵性,听不懂会比较幸福,否则就像纪嫣儿手上这只缩成一团的猴子,被主人寒笑的眼瞪得直发抖。
“早知道叫招财进宝还实际点!”纪嫣儿冷哼道。
当年“澄园”一辱后,她便认定自己运势不好,于是养了这一犬一猴,特别取了“挡灾”、“去邪”,想要未来运如此名,平安大利,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再见到那讨厌的人,因此无论到哪总带着这二只她认定的吉祥物,没想到刁猴“去邪”老要欺负小玩犬“挡灾”,每每互相示威追逐,原想让宠物随性自在的纪嫣儿,近来却很想以笼子关他们一辈子。
“‘挡灾’呢?”她杀气满脸的直逼眼前的猴崽子,这次不待手上的“去邪”有任何反应,纪嫣儿就听到一阵断续低微的狗呜声。
她不解地循声望去,随即骇然大叫:“这、这怎么回事?‘挡灾’怎么会在……亭子顶!”前方靠湖边的一座小亭台,一只褐白毛色相间,且尾弯高翘,身长约一截手臂长的小犬儿,正畏缩的捱在斜滑的顶檐,随时有落水之势。
而“去邪”趁她这一愣的当头,赶紧挣脱箝制,待主人想再擒来,矫捷猴影已跃上树林消失无踪。
“臭猴子,等一下不招待你一顿刑求大餐,主人换你当!”纪嫣儿怒不可遏的握拳切齿。
“去邪”最会做的,就是欺负身形小的“挡灾”,经常把这只小玩犬抓至高处戏弄。
“‘挡灾’撑着点,千万不要掉下来,我来了!”纪嫣儿大声安抚,赶紧跑到最靠亭台边的大树,用力拉起袖子撩起裙襬准备发挥主人的爱心。“别怕,一切都没事,这点小困难,我一下……就……”望着那巍耸入天的大树,她的气魄有些犹豫了。
“晤……这个……”纪嫣儿清清喉咙,朝上头的爱犬叫道。“‘挡灾’呀,我看你自己跳下来好了,放心,我一定马上到湖边捞你土来,所以不要叫了,否则其它人都会被你引来了!”她用力拍胸保证,认定爱犬灵性高,定然能明白主人的意思。
可惜“挡灾”小犬此时灵性尽失,面对快跌落湖中的可怕威胁,小小的身躯发出凄惨至极的声音,且有越见锐号的气势。
“好,来了、来了,不要叫了!”深怕最终会将他人引来的嫣儿,赶紧手脚并用的爬上树去。
爬树对纪嫣儿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说熟练,因为“佛缘深厚”的她,平日勤跑古剎佛寺参拜的纪家三小姐,都是到靠近庙宇的林木里,由丫鬟春日把风,三两下便爬上枝干遥望前方的寺庙,以眼神参拜,完全奉行心诚则灵,不拘形式,交差完后便改装到各个名胜古迹玩它个够,然后每晚睡觉前再发誓,明天开始一定好好当个知书达礼的名媛小姐。日子天天发展的像既定模式,只不过平时有春日在,所以她爬树的高度都只属尚可,而今日这雄伟的大树真可叫高耸了,就算顽皮如纪嫣儿也有些胆战心惊。
“老天保佑,千万则在这时有人来,否则我一头乱发还挂在树上,严谨的老爹可能会气到发疯,至于娘别说昏倒,大概连过去(去世)都会,真是可怕!”就在她边念边爬的假想后果时,人已攀上亭顶。
而“挡灾”一见主人,高兴的忘了斜滑的亭顶,低呜的便要冲过来。
“停──”嫣儿赶紧伸手阻止,深怕这只笨狗最后还是掉进湖里,枉费她这番力气,最重要的是下面可没人能救它!“待在那,动都不要动一下,等我想到好方法……再说!”
是的,再等一下,因为一上来后她才发现,这座亭台顶以琉璃瓦堆成,片片光滑,只要她稍动一下,身形都有往下掉的趋势,所以也只能学“挡灾”一样紧伏在斜滑的事顶上。
“现在可怎么办?”嫣儿愠恼的额头靠着瓦片,颇哀怨她老爹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一个花园小亭顶用琉璃瓦片堆砌做啥,又不是什么大殿堂屋瓦。
就在她头痛至极时,眼尖的瞥见底下不远处的小径上,有个衣袂飘逸的男子背手漫步而来,虽有段距离看得并不真切,但那陌生的身影让嫣儿确定来者并非纪家中人,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今天来的客人坐闷了出来散步。
“喂!”无可选择下,她开口唤人了。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仅让男子的身形略一迟疑,便再往前走着。
“喂──”加重的音量多了几分不爽,猪八戒,他难道不晓得身为一个有气质的千金她不能高声大喊吗?
终于,底下的男子抬手挡刺眼的阳光,朝纪嫣儿的方向望去,在半遮的袖子和阳光下,来人的面庞显得不易看清。
“嗨!”对方慵懒的声音响应。
纪嫣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的男子竟打声招呼后,便继续他的漫步,好象不过路上偶遇大家点头微笑。
“站住──”有气质的纪家三小姐终于在外人前开嗓大吼。
男子在她这声悍吼下是停下脚了,这次懒洋洋的声音多几分玩味。“请问,上头……是人吗?”
他妈的,难不成是长在屋顶上的大蘑菇吗?火大的纪嫣儿忍住夺喉大骂的话,僵硬地扯开唇色讪笑着。“公子说笑了,你见过谁家的屋顶摆个人和一条狗吗?”
他像明了似地点头。“姑娘真是好兴致,竟有顶着大太阳到亭顶赏景的雅兴,那小生就不多打扰了,请!”说着便要离开。
“你是猪呀──”纪嫣儿的霹雳咆哮,终于开炮。“眼睛瞎啦、脑子纸糊的呀,看不到一个柔弱、楚楚可怜的淑女落难在屋顶上,她很无助的需要拯救耶──王八蛋快点想办法把我弄下去──”她越骂火越炽。
“原来姑娘是陷在屋顶上。”男子的声音这次听来彷佛较为恐慌了。“我赶紧去前厅去通知大家,说纪家三小姐在屋顶下不来了!”
“等……等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纪家三小姐?”纪嫣儿惊慌又心虚地男子反应出比她更讶然的声音。“我乱猜的,原来姑娘真是那个外传,端秀、温婉、知书达礼、不出恶言、好气质、有修养的纪嫣儿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男子一揖为礼。
故意的、对方一定是故意的,亭顶的纪嫣儿咬牙切齿,底下那个死男人一句句的赞美摆明都是嘲讽她的,只是……这种气氛的感觉好熟!
“纪三小姐就请你再支撑一下,我马上去告知纪老爷,放心,前厅那伙全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很乐意拯救一个落难在屋顶上、楚楚可怜又无助的淑女。”
“不──不用了!”开玩笑,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全跑来看一个披头散发陷在亭顶上的纪家三小姐,她纪嫣儿的脸往哪搁,最重要的是她的天沐哥会怎么想!越想越可怕的纪嫣儿用力摇头,全然忘了春日先前告诉过她,纪崇今天只带回一个贵客,何来一大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想你还是──”就在她懊恼地想叫男子另想他法时,底下却已空无一人。
“喂、喂,你去哪了?”
天哪,不会真的跑去前厅搬人了吧!这一想,骇得纪嫣儿更是扯嗓大叫。“喂──你快回来──快回来呀──”
“来了。”一个慵懒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哇──”这一吓让纪嫣儿攀紧在亭顶的四肢顿滑,一滚翻落亭顶,一个快速的力道拉了她一把,却不知有心或无意的只让她攀附在屋檐。
虚惊一场的纪嫣儿抬头看向来人,猛地迎上的就是在无数个噩梦中,那双总带着嘲意的墨邃之瞳,还有优美的唇角边那抹永不离唇的邪气微笑。
“你──”噩梦成真,纪嫣儿看着眼前那俊逸倜傥的佳公子,怔愕地说不出话迎风而立的东方宇,臂弯上抱着小玩犬“挡灾”,肩上攀着刁猴儿“去邪”,这一犬一猴全随着他们所依赖的潇洒男子一同看向岌岌可危的主人。
好呀,获救后一定要把这两只叛主的家伙,煎、煮、炒、炸各来一段,她牙痒的想道。
“哟,我相信这是久违纪家三小姐!”有别于底下那狠瞪着他的女孩,东方四少灿笑迷人。
“你想怎么样,要救就救,不救就给本姑娘滚!”王八蛋,她一定平时没好好烧香,报应一次临头,干么每次见到这个人,都是自己这么倒霉的时候,只是……
这么滑溜的亭顶,这家伙怎么能站这么挺直。
“三小姐言重了,想我东方宇人称‘侠豹’,侠字冠身又怎么忍心见一个无助的少女落难,而不加以援手呢?”他伸出友善的手。
就在纪嫣儿暗自松口气,也正想伸出手时,对方却又突然缩回手。
“你什么意思?”她吓得大叫,深怕他改变主意。
“我是很想发挥人溺己溺的精神,可是……”东方宇摊着手,为难道。“现在我手上抱只狗,肩上负只猴,要怎么才能兼顾你呢?”
“‘去邪’是猴子自己会爬树,‘挡灾’我可以自己抱!”哼,没诚意要救,摆什么谱!可,她望着底下的湖水碧波,悬空晃动的脚,眼下只能低声下气点。
“说的也对,可是我还有另一个方法。”东方宇在她眼前蹲下,眉眼、唇笑得好不诡异。
“什……么方……法?”纪嫣儿有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直接掉下湖去。”东方宇伸出食指朝下一比,按着用力拍胸。“我保证一定马上捞你上来。”
这不是她先前对“挡灾”说的话吗?“你……”纪嫣儿气得发抖。“你到底什么时候就在园子里,刚刚的情况……看了多少?”
“恰恰好从头到尾。”他支着下巴,阳光下,笑得很魅惑,很眩目,很……他妈的该死!
“你不是人──”理智崩塌,本性毕露的纪嫣儿叱咆。“你这死狎豹、烂男人、獐头脑、鼠目脸、风流性、劣根品、无赖种、没胆男、天会罚你、地会整你、女人不要你、男人唾弃你、十八层地狱早晚凌迟你──”
“哎呀,不可、不可!”他摇着手指,像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知书达礼的千金怎能这么毒辣,这张嘴该好好洗一洗。”说着,他轻轻一弹那双紧扳在屋檐上的纤纤玉手。
是的,纪嫣儿的惊呼声随着下坠的身躯,涛天骇浪的响起。落水的一剎那,她唯一想到的是──四年前的噩梦再度开始了!
※※※
哈揪!
“水……”可怕的喷嚏声伴随着浓浓的破嗓。
“先喝药吧!”春日端着药来。“刚刚用扇子搧了好一会儿,不冷不烫入口正好。”
纪嫣儿由床上坐起,憔悴的脸色、红肿的鼻头,手上的绢帕还用力揉擤着。
“好一点了吧?”见窝在棉被中的主人,春日关切地问。
“嗯……”她没什么元气的点头。
“夫人亲自下厨熬了些粥给你,要现在端过来吗?”
“唔……”地无精打采的摇头。
“那再多喝些姜汤?”
“哦……”她气若游丝的响应。
从三天前落水生病后,她就是这模样,睡觉、喝药、吃东西,应对简洁,一副意兴阑珊没啥劲头,唯有一件事会促成她强烈的反应。
“那个……”春日犹豫的清清喉咙。“东方四少送来好多药材,还想亲自过来探望你--”
“不用──”纪嫣儿顿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毛发尽竖的跳起。“用不着他假慈悲,虚伪的男人、无耻的小人,这次他没害死本姑娘,下次就是他倒霉的时候了!”接着猛然仰首咕噜灌完药。“喝完了!”空碗用力递给春日后,娇躯再次绻回被窝去。
“唉,我这小妹真是被宠坏了。”扬笑的男性嗓音随着被推开的房门而来。
“大少爷!”春日朝来人行礼一唤。
“小妹呀,身体好多了吗?”纪崇那率性的声音来到床边。“多天不见你出房门,哥哥很担心呢。”
床上裹成一团的人儿依然毫无动静,纪崇看向春日,后者一副无奈的耸肩。
“嫣儿呀,大哥来看你,也起来打声招呼嘛!”他手中的折扇戳戳鼓鼓的棉被,幺妹闷闷不乐的声音警告性地传来。
“不要碰我,我现在很虚弱,懒得理你!”哼,如果不是哥哥带来大瘟神东方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追根究柢都是大哥的错。
“嫣儿别这么小气嘛,东方宇都没抖出你爬屋顶的事,否则光爹娘那关就够你受得了,他为人不坏,就是性情恶劣了点。”
啐,把我害成这样,居然叫恶劣了点,嫣儿恼火地想;男人都是这样,只要扯上自己哥儿们,手足亲情都可撇一边。
“小嫣儿,别生气了,快起来嘛──”就在他拍拍棉被想逗妹妹时,床上的人儿猛然掀被坐起,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大哥──”一记穿透耳膜的怒号爆开。“跟你说不要吵我,老妹我现在,很、虚、弱──”说着一挥手就往床边的小桌几重重捶去,牺牲品当场裂开。
虚弱?看着歪塌一旁的桌几,纪崇、春日莫不哑口的眨大眼,看着床上那……
虚弱的病人再次躺回,将棉被蒙头高盖。
“看来……妹妹真是……虚弱得教人心……惊,哦,不,是心疼……心疼!”
纪崇干声一笑,继续努力好言安抚。“大哥为你带来一个开心的好消息喔,就是……”
这次也不待他说完,被中的人再次窜起,只差这次那双莹亮的瞳充满期待。“是不是东方四少得花柳病快完蛋了!”
“我想……那个家伙就算要完蛋,也不会是得这种病。”
“那就是他在勾栏院被人乱刀砍成重伤。”哈,像那种风流鬼活该有此报应。
“以他的武功,大概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倒是他一出手很难有人不重伤。”
又不对,纪嫣儿一蹙眉,旋又神情一亮的击掌,笑吟吟地晃着食指。“喔,我知道了……”
“猜到了哦,没错、没错……”纪崇也笑玻Р'地晃着食指响应。
“那个东方牢一夜之间暴毙身亡,天终于收他啦,哈哈──”她乐得鼓掌,却见大哥用力搂住她的双肩。
“妹妹,大哥我可没说是来报死讯的,而且……”他握紧老妹的肩,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接着雷霆吼轰出:“朋友死了,我还会在这跟你嬉皮笑脸吗──”耐性本就不多的纪崇,在老妹连番作怪下,终于发作。
“小姐!”春日赶紧跑过去救下耳门被震到七晕八眩的主子,她再也忍不住的回身一插腰,像捍卫幼雏的母鸡,数落的食指不停地朝纪崇戳去。“好呀,你大少爷了不起,对兄弟有情义,真是一腔热血、感人肺俯、嫌人热泪,那又怎么样──”春日平时对嫣儿虽一副严格样,可要真遇上事情,那绝对是偏袒自家主子到底,且主仆俩骂起人来,完全是同一阵线、同一嘴脸。“无论那个东方宇跟你纪大少爷多要好,他害小姐病倒可是真的,咒他死算什么,要我柳春日就咒他五马分尸、乱马杂踏、横死街头,我就是咒他不得好死,你纪家大少能拿我怎么样!”
“我──”面对挑衅,纪崇架起的拳头来到春日眼前,接着用力一吸气。“不能怎么样!”他放下手,告诉自己别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