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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以后,邵耀辉打电话过来了,陈卫龙恶声恶气的说:“刚才你在干嘛...哦,算了,事情办好了吗...办好了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多少...五十万,好,钱到账了吗...好,钱到账后,你马上给我付九十万还贷...叫你付九十万,你就付九十万,别的事少管...我在医院...好,算了,谢谢你的好意,明天你来接...算了,记得星期五跟我一起到税务局去。”
星期五早上八点,邵耀辉驾驶一辆桑塔纳到了陈卫龙的家,他们一起吃完早点后,径直赶到了税务稽查局。
“咚咚咚”陈卫龙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陈卫龙推开门,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正低头看报表什么,他轻轻的说:“朱局长,我是白云建材公司的陈卫龙。”
“哦,陈总,请坐,我正在看你们公司的报表。”朱局长抬起头说,“你们公司的报表做得不错呀。”
陈卫龙不觉得脸红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他怯怯的问道:“朱局长,税金的问题......”
“对你们公司三年漏税一百九十三万四千元的税金问题,昨晚我们专门做了研究,认为如此巨大的漏税行为,在我市私营企业当中还很少见。没有认定你们公司偷税,是因为你们公司的账是税务人员做的。但作为老总,面对如此巨额的漏税,你竟不闻不问,毫不知晓,你认为你应该负多大的责任?”
这是什么意思?陈卫龙的头脑紧张的旋转着,但始终转不出个答案来,这时他才怪自己平时同税务交道打得太少,他只能凭以往的处世经验回答说:“当然是负全部责任。“
“你知道对偷税漏税是怎么处罚的吗?”
这一下全完了,陈卫龙摸摸口袋里的报告,原希望这张纸可以救命,但看看朱局长的表情,这可能是一张废纸。好吧,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他的心里倒是坦然多了,他平静的回答:“按偷税漏税的百分之百予以处罚,情节严重的可以追究刑事责任。”
“嗯,我们也不想把你送进牢房,但你一定要记住这次教训。”朱局长站起来,走到陈卫龙身边,递给他一张红头文件说,“这是处理决定,希望你一星期内把税款交到稽查局的账户上。”
陈卫龙接过这张纸一看,眼前一阵晕厥,一个个的数字,就像一颗颗星星围绕他闪烁,随即星角化成了一把把利剑,一下一下的在勾他已滴血的心。他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朱局长,我账上现在没钱,能否可以申请延期付税?”
“这恐怕不行,对于你公司严重的偷税漏税问题,我们没有给予罚款,一则是给你一个继续发展的机会。二则,感谢你对这次检查给予了积极配合。说到资金,我又得说你两句了,你公司的账上尚有一百多万的资金,你不是用来交税,而是还了尚未到期的贷款,这种故意转移资金的做法,可是犯法的哦。”
“朱局长......”
朱局长用手挡住了陈卫龙的申辩,回到办公桌前说:“我们把这部分资金截住了,这是一百万的交税单,请你签个字,财务章带来了?好,谢谢。”朱局长收好交税单的后几联说,“这余下的九十三万四呢,我给你宽限几天,请你务必在十五天内汇缴到稽查局。对这次检查工作,自始至终你都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我代表稽查局表示衷心的感谢。不过,这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我想,我们没必要撕破脸皮去动用法律机构吧?”
陈卫龙不知道怎样回到公司的,他倒在沙发上,就像一具躯壳,头,滚烫的似在发烧。邵耀辉唉声叹气的直在房间里车圈子,此时的陈卫龙对他而言,是个实实在在的烫山竽,丢又没法丢,不丢又烫手,真不知如何是好。
“你回去吧,让我独自静静。”
像听到了特赦令,邵耀辉立刻停止了车圈子,不敢相信的再次竖起了耳朵,没听到任何声音,是幻觉?他走进陈卫龙的办公室,帮他把茶水兑上,递给他说:“陈总,您喝口茶吧,别急坏了身体,车到山前必有路,陈总,您看要不要我把公司员工都招集回来,商量交税的事,这公司没钱交税,总不能让您一个人顶着。”
“你有这个本事把员工招集拢来?”
“试试看吧,他们总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哼,有情也用不着你去招集了,谢谢你的好意,你回去吧,活人还会让尿憋死?”陈卫龙倔强的又一次拒绝了一个好的提议,堵死了自己又一条退路。
陈卫龙心灰意冷的回了家,刚准备关手机,一个电话冲了进来,劈头盖脑的把他臭骂了一顿,等他反应过来,才知道是吴副行长说他不讲信用,“如果这次考查是因为你的原因而没有通过,影响了我的仕途,我跟你没完,混蛋。”陈卫龙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对方就把电话挂了。气得他对着手机骂道:“他妈的,什么玩艺。”随手把手机摔到了一边。
坐在沙发上抽了一颗烟,烟雾驱走了他眼前的烦恼,尼古丁麻醉了他头部的神经,这一切都过去后,他全身感到了些许的轻松,想想自己找吴副行长贷款的时候,他是那么热心的帮忙,冒着违规的风险了了自己的心愿,拯救了自己的公司。而这次,吴行长一个小小的要求自己都兑现不了,难怪人家没脾气。他拿过电话打过去,想向他解释清楚,可对方不是不接,就是把电话挂掉,没有容他说话的余地,他只有发短信告诉吴行长:事有变故,一句两句说不清,能否面谈,商讨还贷之事,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天华咖啡厅等你。
陈卫龙把手机关了,固定电话的插头也拔了,时间真正的属于了他自己,这在五年来还是第一次。他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吃了一碗方便面,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放松在床上躺了半天。
第二天,他走到车库,掏出钥匙才想起他已不是几天前的那个老总了,他沮丧的走到街对面的小吃店,吃了一碗米粉,拦了一辆的士到了天华大酒店,走进咖啡厅,吴副行长正在吃三明治。
“陈总,请坐,小姐,再来份三明治,一杯牛奶。”吴副行长热情的招呼道,看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谢谢,吴行长,我吃过了。”
“没关系,三明治撑不死你。”吴副行长从小姐手上接过三明治放在陈卫龙的面前说,“陈总,昨天很抱歉,我不该发脾气。”
“哪里,对不讲信用的人,我比你还凶。”陈卫龙喝口牛奶说,“吴行长,你也别怪我不讲信用,我把车质押给了银行,凑齐了一百万,星期四我叫财务给你付出去了,谁知被税务局截住了。”
“为什么?”吴副行长紧张的问道。
陈卫龙把公司欠税的事说了一遍后说:“目前我尚差九十多万的税款,就是搞到了资金,银行也会直接划拨到税务局去,所以,还贷的事......”
“这就是说,在没有还清税款之前,绝对不可能还贷?”
“可以这样说。”
“那你答应帮我忙的,也是白答应了?”吴副行长咄咄逼人的说。
“问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不可能弄到两百万的现金。”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毁在这件事吧。”吴副行长急得眼泪又快掉出来了,他摊在沙发上直叹息,“唉,我当初为什么要贷款给你呢?”
“吴行长,你能不能想办法将这笔违规贷款,变成合理贷款呢?”
“除非你拿房产做抵押。”
“我想过了,我把丽都花园的那套房子的房产证,价值大约四十万,外加建材经营部和公司的资产,作价五十万做抵押,你看够吗?”
“可倒是可以,但你要担很大的风险,你知道吗?你的还贷期限已经不长了,如果到期没能力偿还,房子和建材经营部及公司的资产将会被拍卖,你将会变得一无所有。”
“既然已走到了这一步,还想什么后果?先别耽误了你的前程。”陈卫龙一口咬掉了半个三明治。
“难怪别人说,有你这个朋友,这一辈子也不冤。”吴副行长叫小姐拿一包中华烟丢给陈卫龙说,“你看这样行吗?明天你把房产证、建材经营部的资产清单等带到我办公室来,经评估后就把手续给补办了,好吗?”
“行呀,只要不捅漏子就行。”陈卫龙侠肝义胆的说。
吃过中饭,陈卫龙坐在的士车上打白玉洁的手机,电话里告之是空号。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对司机说:“到丽珠花园。”
陈卫龙乘电梯到了15层的1501,可就是感到眼生,这门,什么时候换成了不锈钢的玻璃夹层门了?他又看看门牌号码,千真万确的没错,他敲了好一会的门也没人开,他又不甘心的拿出自己的钥匙去开门,可钥匙根本无法套进去,他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妈的,信誓旦旦是什么?情是什么?海枯石烂是什么?全是他妈的狗屁。只有钱...钱才是货真价实的硬通货,哈哈......”陈卫龙一阵狂笑的走进电梯,把电梯里的一位女同志吓得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天,下起了毛毛细雨,路上的行人匆匆向前赶去,有的干脆躲进了商店。陈卫龙尖刻的笑笑,像做了一件伟大的事业似的,独自在街上行走,西服的下摆已开始滴水,衬衫沾在了脊背上,头发湿漉漉的像带了个发套。在经过商店的橱窗时,他从里面看到了一只落水狗。
星期一早上,他被一阵门铃声吵醒,从猫眼里一看,阮真手里提着早点站在门外,他赶紧打开门说:“这么早?”
“还早,你看看几点了?”阮真把早点放在餐桌上说。
“最后的早餐。”陈卫龙想到,心里感到一阵惆怅,他赶紧到洗漱间洗漱完毕,坐在阮真的对面,两眼直直的望着她,像在等候刑期的宣判。
“发什么愣?吃饭呀。”语调很平静,但脸上缺少了以往的笑容。
“这么早来,有事吗?”陈卫龙明知故问,他知道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
阮真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放在他的面前说:“看看吧,同意就签个字,拖久了也没必要,我们好来好散,夫妻不成朋友在。”
陈卫龙草草看了协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诧异的对阮真说:“你只要女儿,什么都不要?”
“你还有什么?房产还是家产?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的白小姐已从人间蒸发了,你送她的爱情屋,已变成了她口袋里的信用卡了。就是你现在住的房子,你昨天已抵押给了银行,你说,你还能给我和女儿什么?你总不至于分几张欠条给我们吧?”
“你一直在跟踪我?”陈卫龙瞪圆了眼睛,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我没那么多闲功夫。”阮真避开他的眼睛,指指协议书说,“怎么样,有异议吗?”
“我只觉得对你们母女俩不住。”陈卫龙感到眼睛有点涩涩的痛,他低头啃了一口面包,吸了一大口牛奶。
“算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我们别说这些伤感的话了。”阮真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说,“这有二十万,虽不能解决你目前的困境,但总还是有点帮助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阮真,你跟赵威有多久了?”陈卫龙在协议书上签好字,推到阮真面前说。
“你知道你那两拳,打掉了几十万吗?”阮真避开他的话题说。
“说不定哪天老子宰了他。”陈卫龙恶魔般的说,眼里冒出了饿狼似的凶光。
“你已做了五年傻事了,别再继续做下去了,好自为之。”阮真收起那纸协议,眼睛红红的说,“你慢慢吃,我在民政局等你。”
这是谁他妈的嘴贱,说什么祸不单行。这一个多月来,灾祸接连不断的把陈卫龙轰炸得晕头转向,别说是还手之力,就是招架之功也把他折磨得遍体鳞伤了。
拿着离婚证,看着阮真离去的背影,陈卫龙感到了真正的空虚,胸腔里盘旋着一种酸酸的苦涩和从未有过的失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公司没了,房产没了,资产没了,老婆也没了,连几代单传的女儿也不姓陈了,世界为什么这么灰暗,匆匆的行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苍天啊,我做错了什么,要给我如此残酷的惩罚?”
陈卫龙坐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眼神木呐的盯着前方,黑黑的眼珠没有了光泽,阴森而又憔悴的面容,掩盖着内心的恐惧和空虚,而得体的服饰和呆滞的神情,引起了路人好奇的猜疑。
毛毛细雨不声不响的飘了起来,稍带点蓝色的雾气在空中轻轻起舞,把丝丝的冷气一层层的送到了广宇间。他抬头望望天空,沉重的叹息一声,又把头埋在了手掌中。
“妈妈,这个伯伯坐在这干嘛?”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哦,可能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嗳,你干嘛?”
小女孩挣脱了妈妈的手,跑到陈卫龙的跟前,抓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摇了摇,天真的说:“伯伯,你哪儿不舒服?肚子痛是吗?”
脆脆的童音和娇娇的语调,像极了女儿蓉蓉。陈卫龙抬起头,凝望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酸楚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他强装笑脸对小女孩柔声的说:“伯伯累了,想休息一会。”
“伯伯,地上得脏的,回家休息吧,已经下雨了。”
“谢谢你,小朋友,我马上回家。”陈卫龙拍拍小女孩的脸,站了起来。
“伯伯再见。”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挥挥手走了。
“再见。”陈卫龙看着小女孩那束用红彩带扎成一把的头发,两颗泪水滚落下来,他赶紧用手掌抹抹脸,挥手拦了部的士走了。
日子难过也得过呀,陈卫龙买了张火车票,到武汉找他的老朋友去了。
对陈卫龙的到来,武汉的朋友彭凯总经理和李文强副总经理陪他玩了个天昏地暗,打麻将,他赢了个盆满钵满,一万多块钱揣进了兜里,打扑克牌时,想什么牌来什么牌,要什么牌,有什么牌,几千块钱的钞票魔术般的装进了口袋,就是玩斗地主的游戏,他也是一帆风顺,居然从武汉人手中轻轻松松的捞取了不少的进项。三天里,他从三个朋友处赢得了近三万块钱。
“早知有这样的手气和赌运,我还辛辛苦苦的开什么‘鬼’公司?这样动动手就是几万块钱的进项,既轻松又实在,何乐而不为呢。”躺在宾馆宽大的床上,赢钱的喜悦使陈卫龙想入非非了,带着笑容他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窗外小贩艰辛的吆喝声,把他从梦幻中拉了回来。他揉揉涩涩的眼睛,走到窗口向楼下望去,这里是一个蔬菜批发市场,衣着皱皱的小贩,睁着醒松的眼睛在讨价还价,为了一角、两角的差价,双方拉拉扯扯的嗓音一个比一个高。他把窗户关上,寂静中他倒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眠,眼前晃动的都是些忙忙碌碌的小贩的身影和见缝插针的脚踏三轮车。他猛的坐了起来,感到了莫名的紧张:公司破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都有掉下来的危险,资产在银行押着,赎回的能力就像水中之月,欠税被强制执行的权力还在人家税务官手里攒着。来到武汉三天了,不仅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赢了几个钱竟然动起了歪脑筋?可悲,可恨。
事不迟疑,吃过早餐,陈卫龙在办公室截住了彭总经理,先诚挚的表示了感谢,尔后向他谈起了公司的困境,请他想办法帮帮忙解决目前的困难。
彭总很有休养的听完了陈卫龙倾倒的苦水,年轻的脸上布满了沉重和同情,他煞有介事的说:“陈总,你们公司的情况我前几天听说了一、二,本想到金沙去看看你,无奈脱不开身,正好你这次来,我也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不周,还请老兄多多谅解。哈......”
“彭总,非常感谢你时刻对老兄的关注。这次来是想请你帮忙,介绍一、两个项目给我,以解燃眉之急。”陈卫龙这才清醒三天来打牌取得的如此战绩是什么含义,一种受辱的感觉使他心里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