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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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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我做出反应,林小蕾就抢着说:要不,咱们都出去逛逛吧,边逛边拍?
林小蕾走在县城的马路上,险些被目击至死。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T恤和一条深蓝色的超短牛仔裙,赤脚蹬一双运动鞋,裸露出来的腿又细又长,纤弱的让人担心会支撑不住她爆炸式的长发,担心她的上身会从腰部折断。
我不好意思离林小蕾那么近,因为她的回头率是百分之百,行人的目光扫视完林小蕾之后必定会扫视一下她身旁的人,这种目光有羡慕也有不屑,由惊讶变成鄙夷。严卫东倒不在乎,反正他在这里也没有熟人,他甚至还觉得挺光荣的,他尽量挺胸腆肚,让自己像一辆从大城市倒卖过来的二手奔驰。
在北京呆了几个月,林小蕾的普通话已经被同化了,带有大辆“er”化音:你们这地儿虽然表面儿挺没劲儿的,但其实肯定有很多特带劲儿的事儿。
你能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吗?我警告她。
林小蕾白了我一眼,表示抗议:这叫什么事儿啊?我是在北京那地儿习惯了,到这儿你怎么说也是东道主,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好吧。
比起在济南,现在的林小蕾更不可理喻,我索性不理她。她却把摄像机取出来,边走边
晃来晃去的取景,拍拍这个,拍拍那个。被拍到的行人注视着林小蕾的镜头,仿佛在看一只从南极来的企鹅。
你能老实一点吗?我们这里都是本分人,你把他们招惹火了,我可救不了你。
你什么时候也没救过我。林小蕾冷冷的说,然后继续拍。
我想一走了之,被严卫东拉住,严卫东歪着嘴说:你将就将就吧,她毕竟是首都来的人。
从首都拿着摄像机来县城拍片子的人,林小蕾不是第一个。尽管县城只是祖国的一个角落,但正是因为它是角落,最容易发生一些荒唐的事情。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曾在近两年几次光顾县城,县城的领导人都被这个越来越平庸的新闻节目的威力震慑过,相比起来,他们头上的乌纱帽有点弱不禁风。手拿摄像机的林小蕾所关注的东西和《焦点访谈》不同,倒是更接近于中央电视台另外一个栏目的风格。她对严卫东说她认识一个第六代电影导演,《生活空间》播过的好几部纪录片都出自该导演之手。那个导演向林小蕾许诺,只要林小蕾能拍出好片子,他可以帮助推荐,还说凭林小蕾“对艺术的感知力和对生活的洞察力,在《生活空间》播一定没什么问题”。
我看不出林小蕾的感知力和洞察力都藏在哪件衣服里面,我猜测那个“第六代”一定已把林小蕾毙掉了。
路过一个警亭,林小蕾对上面挂着的一条横幅很感兴趣,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几遍。横幅上写的是: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110。
这么精彩的宣传标语是你们县哪个笔杆子写的?严卫东问。
什么笔杆子,我看是傻逼加二杆子。我说。
有一家超市门口在做促销活动,有个男主持人请观众上台说绕口令,几个孩子抢着跑上去。绕口令的内容是:钓鱼到岛上钓,不到岛上钓不到。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错的厉害,总是把岛这个字顺口说成男性生殖器的俗称。围观的人被逗得放声大笑,孩子们每人得到一支牙刷。
男主持人还说了一个绕口令:眉毛描了比不描黑。一个孩子上来就说:眉毛描了比逼毛黑。在一阵哄笑中,这个孩子脸红了。
这些勇敢、顽皮的孩子不是我的过去,也许,他们是县城的未来。
林小蕾把这一切都录了下来。我觉得一些比影像和声音更真实的东西是她的DV无法纪录的。
一辆缓缓驶过的宣传车吸引了林小蕾。车上的大喇叭叫嚷着县电影院“斥巨资引进国际著名导演张艺谋奥斯卡大片《英雄》,将在周六上映,同时还连放一部香港言情片《欲海波涛》,由于该片在人体艺术上有很深入的探索,在国内大城市上映时引起了很大争议,所以18岁以下观众谢绝入内。”
车上还不时撒着彩色的宣传单,红色的纸尘埃一样被风吹到马路上,不少人都去捡,拿到手里仔细端详着,认真的表情如同在看头版新闻。
严卫东也过去捡了一张,递给林小蕾。
林小蕾仔细的拍这张宣传单,我说你要那么喜欢拍干脆我给你介绍个活吧,接着我给张经理打电话,问他由我创意的“虫必死”影视广告是否开拍,我从北京来了个朋友是专门的广告导演。大概是一听“北京”、“导演”这样的关键词,张经理就意识到了要价不菲,他在电话里说:明弟,不用麻烦你了,我已经拿到县电视台拍了,朱光辉给我拍的,也是朋友帮忙。

严卫东把马小刚安排的标准间让给林小蕾,自己单独开了一间。
关上门,林小蕾把摄像机放在桌子上,对准了我。
讲讲你们县城的事儿吧?
没事儿好讲。我模仿她的“er”化音。
林小蕾从包里取出一盒“中南海”,叼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嘴里吐出一小团灰色的烟雾。
王小明,你从在麦当劳见我的第一面起,就没把我当人,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可以交配的
雌性动物。林小蕾的声音不大,却让我感到刺耳:那时候我还不能理解,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你这样的人我最近见多了,都一样,对我来说,也就是可以交配的雄性动物。
林小蕾说的没错,我本以为她永远也认识不到这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认识到了,还准确地把她的认识告诉我。我对林小蕾应当刮目相看,北京就是一个巨大的野生动物园,来自各地的动物们昼伏夜出,在食物链上挣扎。很多动物都在这种环境下恢复了原始的本性,也锻炼出了生存的技能。
林小蕾接着说:跟北京那伙人比起来,你还是很纯洁的。你的才华丝毫也不逊色,但你缺乏的是勇气。我知道,你觉得我拍的这个片子一定挺傻逼的,那你自己就不傻逼吗?傻逼有傻逼的玩儿法,只要自己能玩儿的高兴,怎么玩儿不是玩儿啊?
我摸摸口袋,烟抽完了,林小蕾把“中南海“扔过来。
这烟一点都不好抽。我说:我总觉得白过滤嘴的烟抽到嘴里都有一股臭脚丫子味。
林小蕾的一番话像一把铁锹,撬开了我沉默的阀门。我变的真实起来,想真诚地和她说两句。
你不是想听我说点县城的事吗?就是你用摄像机拍了一下午的这个县城。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十六岁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现在我又回来了,十六岁之前的县城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真的,回来之后我还写过两句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个县城爱的深沉。
这诗好像也不是你写的吧?好像是对土地爱的深沉。
他写的是土地,我写的是县城。告诉你,要不是爱得深沉,我早就出国了,出国你知道吗?享不了的荣华富贵,你知道吗?
林小蕾默默的端详着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坦诚地回答我吗?
我给你说的话都是坦诚的。
你……爱过什么人吗?
爱过,人民。我爱人民。
我操,你好好说,爱过哪个女人?
你他妈的小看我,我能为一朵浪花,放弃整个海洋?能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你以前大概也爱过吧。
以前连爱都不懂,还爱个屁啊?你怎么还那么傻逼啊?
不是,我是想真实地了解一下,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爱的,爱就像矿产一样,有的人藏得浅,有的人藏得深。藏得浅的人,爱开采起来不费力,很容易就能幸福;藏得深的人,想把爱开采出来就麻烦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开采,甚至也没有开采的力气,搞得很疲惫也很痛苦,总是半途而废,你是不是属于后面这种人呢?
你这种狗屁不同的理论还往我身上套?再说我把你强奸了。
来啊。林小蕾的目光挑衅着我的欲望,没有办法,我们又交配了。
环境的改变对动物交配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雄性动物王小明和雌性动物林小蕾曾有一段时间频繁交配过,那是在省级动物园的铁笼子里。然后,林小蕾进了国家级野生动物园,王小明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一片因砍伐过度而凋敝的森林。这一天,林小蕾从野生动物园跑出来,到王小明的出生地和他交配。没有繁茂的树冠掩饰他们的羞耻,也没有被风吹动的枝叶渲染他们的快乐,他们身体紧贴的土壤坚硬似铁,低矮的树墩一望无际,仿佛一个个坟头紧紧相连。
我原打算射到她身体外面,但没有控制好。高潮来临的刹那我眼前一片漆黑,等这团漆黑被冷风吹散的时候,我喘着气从林小蕾身上下来,说:对不起。
你变了。林小蕾说:那时候儿你从来不担心这个。
是吗?主要是这里计划生育抓的紧。
林小蕾裹着一条毛毯,走进洗刷间,我虚脱在床上,哗哗的水声让我想起小时候跟父亲去奶牛厂取奶,奶牛撒尿的动静很大,并且撒的时间很长,我当时以为奶牛尿的也是牛奶,因此每当奶牛撒尿的时候都觉得它们的生活奢侈浪费,童年的想象多么荒唐,事实上无论是哪个年代,我都无法避免荒唐的行为。我连安全套都没有戴过,从来没有想过她们会怀孕,即使怀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做爱是她们同意的事情,既然同意,就要后果自负,和我没有关系。我甚至也不怕因此染上疾病,我认为真正可以抵抗病毒的东西是一个人强大的
精神,同时,这种强大的精神也可以控制精子成活能力,或者令准备受孕的卵子因惧怕而闭门不出。
所谓强大的精神已经越来越孱弱了。尤其是这次见到林小蕾之后,我觉得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心存侥幸。我心理上的转变并不仅仅因为林小蕾,更多的也许来自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却神秘莫测的县城。
林小蕾想在县城拍点什么呢?她真能记录下来这个县城的痛苦和悲伤?
我套上一件背心,准备出去买包烟,意外地看到林小蕾的摄像机指示灯竟然亮着,长方形的镜头正对着我半躺着的这张床。
十一
林小蕾从洗刷间出来,就要从我手中抢她的摄像机。
别抢,给你就是。我松开手。林小蕾用的劲太大,险些把摄像机给顺手扔到床下,她身上裹着的浴巾也跟随着大幅度的摆臂滑到地上,被拖鞋踩了两个黑乎乎的鞋印。
我看着一丝不挂盯着液晶显示屏检查录像带的林小蕾,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我没动你的带子,没什么意思,就一个不远不近的景别,连个特写都没有,当毛片卖也卖不出去。
发现摄像机和录像带一切完好的林小蕾如释重负,她把录像带从摄像机中取出,又从行李箱取出一个蓝色的塑料盒,把带子放进去,用力把塑料盒扣死,放回行李箱。
穿上衣服吧,小心感冒。
林小蕾没听我的,她点着一支“中南海”,冲我吐了一口。
我一直深信,一个人会因为没有羞耻而变得内心强大,一个人一旦没有羞耻就会脱胎换骨。北京真的能让人抛弃羞耻吗?面前这个抽烟的裸体女人用她的举止回答了我的疑问。
林小蕾坦诚地给我讲了她这次真实的拍摄计划。她这部关于县城的纪录片有两部分穿插而成,用她的专业术语来说叫做“平行蒙太奇”。“平行”的两部分分别是县城的“表象”和“实质”。“表象”就是她白天拍那些,“实质”就是她刚才拍那些。这两部分永远是平行的,在纪录片中平行发展。并且,光我们两个人做爱还不够“实质”,她准备给县城各种各样的人做爱,想办法把他们的“实质”统统拍下来,尽管难度很大,林小蕾依然信心十足。
你拍这个能上《生活空间》?
当然不能,但是想表现生活,就需要更大的空间。
我操。
我可以奉献身体,因为身体和艺术比起来一点儿不重要。
但是别人不能,至少我不能。
晚了。林小蕾说。
我操。
你还要帮助我,给我介绍些别的人。
林小蕾让我对艺术从怀疑到绝望。我连艺术和伪艺术的判断力也消失了,这将是我对退化论研究的过程中所遇到的最大难题。难道艺术也会和动物一样退化吗?也许艺术本身也是一种动物,原本可以在自然界中悄无声息的生长,因外表过于美丽容易成为别的动物的模仿对象,而这种模仿就是对艺术的最大伤害,甚至会导致它的绝种。也许艺术早就在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下一群拼命地、拙劣地模仿艺术的动物。过去,我也是这群动物中的一只,现在我厌倦了自己的模仿能力,伪艺术的皮蜕落了,甘愿做一头真正的猪,却受到了伪猪的折磨。
林——小——蕾。我一字一顿的说:你拍别的片子能不能拍成我不知道,但是,这个片子,你拍不成。刚才那个带子我不要了,万一将来我结婚了你可以敲我笔钱,也省得你年老色衰连卖身都没有要。不过,明天,你就要收拾好行李,收拾好心,从这里滚蛋。
赤裸着身体的林小蕾,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摄像机,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望着我,这种眼神令似曾相识,我一定见过,但又忘了是在何时何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拍这些吗?林小蕾幽幽地说。
关键是你以为这就是什么“实质”吗?简直是放屁。
没错,我不知道什么是“实质”。林小蕾一边说着一边从行李箱里取出几根数据线,把摄像机连在电视机上,然后扒拉着床上的衣服找遥控器。
等会,我马上走,等我走了你再独自观赏,聚众看黄色录像,违法!
别。林小蕾语气平静地可怕,她把遥控器对准电视机,按了AV,转身去卫生间拿来她红木的化妆盒,掀开里面的小镜子,从镜子后面的夹层中取出一盘录像带,放进摄像机。
电视里放出光线昏暗的图像,粗大的颗粒让里面的?影显得十分模糊,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在马路边撒尿的背影,这个男人一边撒尿一边说:你这个傻逼管的着吗?
画外音:你才是傻什么呢!
撒尿的男人打了一个冷战,身体痉挛着转过身来,冲着镜头说:林小蕾,我告诉你,今天我让你滚你不滚,装什么呀装?你以为你是谁?你也就是我用过的一条阴道,你明白吗……朋友如手足,女人如内裤,趁你这条内裤还没烂到必须要扔的地步,赶紧滚蛋吧。
我睁大眼睛,死盯着电视屏幕呆若木鸡。
一片雪花之后,镜头对准了黑漆漆的地面,但可以清楚得听到那对男女的对白:
你喝多了。
我王小明只有操多的时候,没有喝多的时候。你这傻逼也不想想,你父母养你这么多年才把你发育成这样,就是让你整天缠着一个把你当条阴道的男人操吗?
镜头摇晃了几下,一个女人微弱地抽泣,这抽泣离摄像机太近,如同一阵阵寒风在呼啸。
我要进厕所了,你他妈的敢跟我进来我就叫抓流氓。
画面终于出现了那个男人的特写,多么狰狞的一张面孔,布满血丝的眼睛喷射着欲望的火焰,牙齿被烟熏得那么黄,恶狠狠地呲着,鼻孔一翕一合,那是魔鬼才有的表情。
这个特写把我吓坏了,我觉得体内有一种顽固的东西正在崩溃,这些沉积多年的结石花成了脓水,就要摆脱控制,从眼睛里涌出来。
又是一片雪花,下一个画面中,我扶着马路护栏呜呜大哭,镜头逐渐向我靠近,画外音:宗恒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回家吧。
我手机呢?我手机……我从兜里摸索半天,把手机掏出来,拨了一个号码:没电了……
林小蕾把她的手机递给我,我的手还没来及伸出去,就哇哇大吐,足足吐了两分钟,然后身体瘫倒在路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给我拨……13864060303,138……6406……0303……
停机了。
138!6406!0303!
停机了,你快起来吧,别躺马路上,多凉啊!
别,别动我,我这么躺着,舒服。我索性横躺在马路上,胳膊和腿都张开,像一个毛笔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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