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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苗苗逛街回来的路上,侯婷意外碰到了方可。“方阿姨,这么巧!”侯婷先主动打招呼。方可一身正装打扮,表情含笑,那模样,像是刚谈成一笔生意,见侯婷叫她,驻足愣了片刻,才回应她。
“方阿姨,上次去医院谢谢你照顾我。”
“呵呵,上次还好我和你姑父路过碰见你了,不然,我看你得在街上晕倒。”侯婷停下来,装出有些好奇似的泛泛睫毛,方可说:“哦,那天我跟你姑父正好去见一个客户……”
“你们是同事吧。”
“嗯是。”方可指着旁边的麦当劳说:“有时间么,进去坐坐吧,我请你吃东西。”侯婷像四周看看,眼睛瞄到斜对过的一家咖啡屋,“去那里啊,我现在不饿。”
“呵呵,也好。”
侯婷潜意识里,在忽略着年龄的差距。
方可挑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侯婷跟坐。咖啡上来之后,她们开始闲聊。侯婷很少主动说话,方可问一句,她答一句。在她说话的时候,侯婷总是细心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神态,然后联想着万子杰看到这种神态的心情。温柔、成熟大方和典雅式的妩媚,把方可装扮的分外迷人,侯婷垂头搅拌着咖啡,心里有些妒忌。
她们谈到痛经,谈到侯婷的学业。方可作为一个身先涉足于社会的长者,给侯婷分析了一下当今社会对于人才的需求性,侯婷表面专心聆听。方可叹称自己老了,她看着侯婷的脸说:年轻真好。侯婷顺势问:“方阿姨,您家小孩是男是女,上几年级了?”
……“…嗯,”方可轻笑一声,“我……还没有结婚。”
“啊~~”侯婷啊的很故意。
“不用这么惊讶,单身也挺好,我习惯了。”
方可抿一口咖啡,辗转话题。侯婷又回到静静聆听时的模样,这个女人很健谈,但是那一天,在她的口中,没有过多的谈到万子杰。
回到家,已经开饭了。侯婷进门低着头,先耐心听着母亲的一顿唠叨,然后是父亲的斥责,走到饭桌前,才看见万旭,他正嚼着筷子幸灾乐祸,侯婷慌忙四处张望,确定只有万旭一个人来了之后才松一口气,但是,也有些失望。
“你怎么来了?”
侯启林接道:“哦,小旭来咱家住两天,正好你们俩一块复习功课。”
饭后,侯婷偷着又问了一遍万旭,“你为什么来我家,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个屁!放假串亲戚还不成啊!”
侯婷见他那副德行,也不想多说,自己回房看书了。中途出来喝水的时候,她看见万旭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脸闷闷不乐的,侯婷摇头叹气,不知道谁又惹着这位少爷了。
睡前,任成来短信问她近况:好久没见了,也不来酒吧了,想跟我们绝交吧!
不是……他不喜欢我去那儿。
任成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万子杰,回发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侯婷又问他,什么样的女人能吸引住像万子杰那样的男人。
任成回道:就是方可那样的,你提过的那个方可。
我不知道他总这么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依你看,他喜欢我么?
他只是拒绝不了你的诱惑,等到你上钩了,很快他就会厌恶的。
……无所谓吧,做人也不能太矫情。
本来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也没什么权力去计较……
姑姑是他妻子,方可是他情人,自己是什么呢?
侯婷躺在床上,给万子杰发了一条短信:你睡了吗?
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手机还是没有丝毫的响动,上下眼皮来回打架,她终于没抵抗住困意,攥着手机,沉沉睡去……
梦里,自己又生了一场病。
万旭来家里这两天和往常的他不大一样,很听话,不让看电视就不看,让学习立刻就动身找书包掏课本。侯启林看着大外甥这么听他的话,无比欣慰。侯婷悄悄走过来,万旭的眼珠正盯着课本的一处。
“学习呢还是发呆呢!半个小时之前我过来你就看这一页呢……”
“没看正思考研究呢么!”
“研究怎么泡妞儿呢吧……”
“切!这还用研究,这我强项!”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说话突然这么文明…表现得跟三好学生似的……”
“相应党的号召构建文明社会么!操,别以为爷我什么都不懂!”
“诶姐,我想跟你……谈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万旭朝舅舅的卧室看一眼,他正在办公桌前忙碌,“去你房里谈吧行不?”
“谈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两人进了侯婷的房间,关上门,万旭在床上坐下,小声说:“谈谈男女的事儿,姐,既然你比我大,应该比我经历的多吧……”
“啪…!”侯婷拍案而起,“胡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经历!”
“不是我…我这不是随便问问么,急什么呀……”
“你说你一个小屁孩脑子里天天都想什么呀,不学无术!”
“谁他妈是小屁孩啊!得得得,不谈拉倒!”万旭身子向后仰,靠上床头,感觉有什么东西搁在他腰上,随手抻出来,是一本书。
“黄…色…周…刊!……侯婷…!额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被我逮着了吧!”
“你!你拿过来,给我!”侯婷上去抢,万旭举起来躲开她的手,两个人争夺时,门把转动了……
进来的是侯启林。
很不巧,杂志飞到了地上,侯启林的脚边。
周刊的封面就是一个火辣的AV女郎写真照,侯启林捡起来时,脸上立刻变了色。“学习学习,你们就是学这个呢!啊!侯婷!”父亲的声音很大,最后两个字叫得她浑身一哆嗦。父亲瞪视自己的眼神极为可怕,让侯婷毛骨悚然,就像那天抽烟被发现的模样,眼神里透着失望。
“这是谁的书!………侯婷,问你话呢!”
万旭头一次见舅舅发这么大火,他见侯婷脸胀得通红,过来一把抢过杂志,说:“舅舅,这是我拿来的,姐不让我看,我俩正夺呢。”
侯婷没敢抬头,静静听着万旭的话,心里滋生出一百个问号。
父亲的气息缓和一些,然后沉重的说:“小旭,你跟我出来。”
………
放假半个来月,侯婷在父亲的监管下,忙着做功课,复习,做家务,没什么时间去干别的事,自从那次生病之后,万子杰就再没来找过她。万旭来家里的那两天,侯婷总是想方设法打听他的消息,可是,万旭那几天不知怎么,好像心情不好,总不爱搭理人。
有一天中午,姑姑打来电话,问万旭在没在她家。侯婷说没有,是不是去爷爷家了。侯启玲吞吞吐吐的挂了电话。侯婷想,那小子,准是又去网吧了!吃完午饭,她照楚文的吩咐去爷爷家拿东西,很离奇,万旭果然在,姑姑也来了。侯婷没有直接进去,紧张的在门外整理一下头发,然后低头从玻璃窗里看进去,爷爷不在,奶奶和姑姑不知在饭桌前说什么呢,表情不太轻松,万旭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个人,没来。
侯婷走进去时,与正出来的侯启玲撞到。
“姑……姑姑……”
“嗯。”姑姑好像有些不大高兴,只应一声,便匆匆而去。奶奶的叹息声传过来,声音不大,却在整个屋中回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所以更新速度还望各位见谅!
44
某个晚风轻拂面颊的朗夜,侯婷几天来的猜测终于得以证实。
开到午夜的茶楼不多,来这里的人也很少。两个人在僻静的角落对坐。今天,侯婷把电话打到姑姑家,正巧是他接的,这样才得以约他出来见面。茶续了三四回,侯婷想问的话几次欲从口出,都到舌尖戛然而止。最后,她把茶当酒一气喝光,决定开门见山。
“你是不是要跟姑姑离婚?”
“谁说的?”
“不是谁说,我猜的。”
万子杰把侯婷的五官上下打量一遍,“那你没把原因也一起猜了?”
“原因还用猜,这不明摆着么,你搞婚外恋呗。”侯婷此时想到了方可,语气变得挑衅起来,万子杰抿一口茶,好整以暇的听侯婷接着说。“我和那个方可见面了,我能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般,上次和姑姑吵架,也是因为她吧!”
“我和她关系不一般,那我和你呢?”
一句话让侯婷哑口无言,尽管他的反问听起来毫无敌意。万子杰看着眼前的女孩羞愧而绯红的脸,走过去拉她起身,说:“你不应该操心这些,很晚了,走吧回家。”
万子杰把车停在侯婷家附近不远处,见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问:“还想跟我说点什么吗?”侯婷把一路上乱飞的思绪收回,扭过身体,对着万子杰恍惚的说:“姑姑跟你快二十年了,你非要跟她离婚不可么?……如果你们离了,往后,我们也不好再见面了……”万子杰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烟雾,“我说了,你别操心这些!”
“姑父,你们离婚是不是全是我的错?”
万子杰把烟堵在嘴里,不予作答。
“如果你们真的无法挽回了,能不能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我的错?”
“……”
侯婷的烟圈红了,鼻子酸涩,手指用力抠着车座边缘,“我没想过,你们会离婚……真没想过……当初…我也不清楚,怎么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你,你是我姑父,我不应该这么做,可还是做了,一直到昨天,我都没有要悔改的念头……每次看到你跟姑姑吵架,我心里就………就不好受,总恨不得自己赶快下十八层地狱,赶紧投胎,来世好重新做人…尽管也许你们根本不是因为我而吵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依然脱不了干系,今天,有个女人把你抢走给了姑姑一刀,就算不是我,我也是帮着在刀上用力的那个,何况,我和别的女人还不一样,我是她的侄女儿…我背叛的是我姑姑……”
万子杰抽出一张纸巾要给侯婷擦泪,被她躲开了,“哎……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这么多……”
“如果当初我没勾引你,也不会想这么多的……我知道我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你躲着我逃避我,其实我挺感谢你的,没让我错得太离谱……姑父,只要你……只要您能跟姑姑和好,往后我不会再缠着您了,好么?”
“没你我们也得离。”
……“……那要不这样,您别跟姑姑离婚,如果您喜欢我,我还私下跟您约会,如果……如果您想……了,可以找我………”
万子杰终于火了:“哦原来你天天就琢磨着怎么跟我偷情呢!!”
“万旭都这么大了,您也应该为他想想!……”
……“你下车吧……”
夏季,是个让人容易心烦气躁的季节。暑假结束前夕,姑姑和姑父,最终,还是去了离婚办事处。那几天夜里,侯婷总是睡着睡着突然醒来,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有几次,可以睡到清早,闹钟吵醒了她的意识,可是身子却动不了,全身上下像被灌了铅似的。白天,她就找些事让自己忙碌起来,比如学习,打扫,做饭。开学前一天,侯婷换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楚文问她为什么换号。她说新学期新气象嘛,什么都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
之后听母亲提起,姑姑他们离婚的那晚,在爷爷家,姑姑被奶奶数落了一整夜,起先,侯婷很诧异,后来从万旭口中,她才得知那个令她无比吃惊的消息。
“万旭,以后你跟谁过呀?”
“我妈让我跟着我爸,其实我谁也不想跟!”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解开才一时冲动啊,你劝劝呀,也许还能换回呢!”
“我劝个鸟啊!离是迟到的事儿,隔三差五就大吵小吵的都他妈烦死我了!”
“姑姑这时候肯定心里不好受,你多陪陪她。”
“她会不好受?是她非要跟我爸离,她外边有人了,还带回家里被我撞见过呢………”
………
“姑姑???怎么可能……”
“不可能,哼,还有更新鲜的呢,那丫得比我妈…小七八岁,整个他妈一小白脸吃软饭的!我看我妈脑子是进水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我哪儿知道那傻 逼什么时候勾搭上我妈的……我爸外面肯定也有人,就是没被我碰见过……嗨,不就离了么,我就知道他俩早晚得有这么一天!从一年前我妈就他妈开始嚷嚷离呀离的,这回我可是清净了……”
…………
姑姑的家里,万子杰和万旭还在,姑姑搬出去和那个人同住。侯婷很不解万子杰为什么没有把房子让给姑姑,后来的某一天,她才知道,姑姑他们住的就是、、、那所房子……
新的一学年又开始了。新学期新气象,这话侯婷不是只给母亲说的。高二这学期,文理渐渐分开,许多同学都有了自己的倾向。课堂上,侯婷的注意力比上学期要集中好多,也真的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了。由于暑假时自学了这一学期的知识,每次起步,她都会路胜一筹。这种优越感也促使她更加用功。
高中要学的知识真的很多,一学起来,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你再去忙或是想其它的事儿,尽管有些人有些事儿在脑海中会不受控制,但总会被很刻意的忽视。在学校里,偶尔碰到万旭,他们还是用老方式打招呼,相互调侃几句。和以前不同的是,侯婷觉得万旭说话的嘴脸不再那么讨厌招人烦了,每次话锋稍起,她总会先退一步让着他。有时,她还会去万旭的班里检查他的作业和小测验的卷子,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姑姑从前夸过她的那些话……
好长一段时间,侯婷都没再和万子杰接触。在万旭面前,她也不会主动打听他。唯一得知他一点消息的那回,还是在任成发来的短信里。他在短信里说有天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出入一家饭店,女人的样子很像她口中形容的方可。侯婷只是简短的回了结束语:是么这么巧,有点困,先睡了,勿回。
十月金秋,悲歌之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侯婷对着课本上的这一首词发呆,她越来越觉得,有些事儿,是命中注定的。
课间,万旭的班主任把侯婷找来,“万旭的父亲打电话给万旭请了两天病假,下了课你把他的书包拿回他家去,顺便交代一下布置的作业。”
“万旭病了?我姑父有说他得了什么病么?”
“好像是发烧了。”
中午,侯婷踏进了阔别数日的姑姑家。按下门铃,开门的是他。两双眼睛触碰的刹那,两人均呆在原地。许久不见,这张脸,依旧深沉冷俊……几秒间,侯婷的心里百转千回,就要夺眶而出的泪花被她生生逼了回去。“…姑父……”这一声姑父,让两个人瞬间回到了好久以前……
万旭在房里躺着,侯婷进来时他正昏昏沉沉的犯迷糊呢。她把书包轻轻放在写字台上,带上房门出来。
“小旭怎么发烧了?”
“昨晚打球出一身汗,回来又洗了个凉水澡!自己找的。”
“烧得厉害吗,没去医院看看?”
“打了退烧针了,大夫刚走。没你那次厉害。”
……侯婷咬着嘴唇,低头看桌上的米粥。热气糊上瞳孔,眼前一片迷茫。
未来迷茫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老催我更新,我都睡不好觉了……
45
学校里的生活,三点一线,单调乏味也辛苦。这学期第一次月考,侯婷的成绩很棒,安然问她最近是怎么了,铆这么大劲儿在学习上?侯婷把下一节课的课本工整的摆在课桌上,端正身子双手背后来个小学生的坐姿,看着黑板幽幽的说:“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好学生,好孩子,好女儿,好孙女,好……”
“好不要脸……”
晚上,自习前,侯婷从厕所出来,意外被撞到。抬眼一看,是宋波。
“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怎么来这一层了?”
“找万旭来了,晚上想跟他一块打球。”宋波把侯婷拽到水池边的墙角处,问:“万旭他爸妈真离婚了?”“…嗯。”“怪不得,最近他老去网吧通宵……”
“什么??他去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