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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行李箱，在大街上胡乱地走着。伸手掏出手机，打给伊钧。
“喂？文沭？”
“诶，是我。”
“什么事？”
“事情大了去了。”
“怎么……”
“你的妹妹，误会你是同性恋。”
“……啥？”
“而且呢，还误会我是阁下你的同性恋人。”
“……啥啥？”
“我要名誉损失费，同学。”
“……先说说怎么回事。”
“你有时间么？我们出来聊。”
“好，我马上到，在哪里？”
我想了想，“‘吸血部落’。”
“吸血部落”是我在高中时经常去的一个餐馆，正如伊梦所说的那样，这家店白天经营着餐馆，但是晚上就会摇身变为提供同性服务的场所。但与别人想象不同的是，这里的同性服务，除了聊天以外，就只有聊天。
最肮脏的东西，往往是人们想象出来的。
“吸血部落”的老板是个年龄成谜的男人，外号叫银蛇，本名基本上没人知道。顶着一张稚嫩无比的脸，行事作风却非常老道，身边总是跟着两个青年人，身手很不错，最经常看到的就是他们将不遵守规矩的人扔出店外。
“还是老样子嘛。”抬头看了眼不大的招牌，红色的字体已经脱落了很大一块，木门上的油漆也是同样的结果。推门进去，门上挂着的风铃发出脆脆的声响，站在柜台上正擦拭着玻璃杯的男人抬起头，一张娃娃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但也仅仅是一秒钟。
“原来是你啊。”他将杯子放下来，从旁边重新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些热开水，递到柜台一边，“消失了两年多，都干什么去了？”
“呵，你记得还真清楚啊。”将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小口，“烫！！！”
“……你每次不被烫着就不甘心么？”他半睁着眼睛，一副白痴样。
“……是你每次都给我一百度的开水……”
“你难道不会试一下么……”他叹了口气，趴在柜台上，“怎么，有什么事情么？两年之后突然过来。”
“约了人。”我笑道，将水放在嘴边吹了吹，“你也应该认识吧，似乎是常客。”
“说来听听。”
“伊钧。”
“哦。”银蛇长长地哦了一声，“记得，确实是常客，经常一个人到这边来喝闷酒，也不找人聊天，不过也同样有两年多没来了。”
“呵呵，你记忆力还是这么好啊。”水已经可以喝了。
“我对规矩人一向记忆深刻。”银蛇笑得很天真，“虽然你们根本就没机会破坏规矩。”他用手撑着下巴，有些纯真的妩媚，“不过客人，你好歹也尊重一下我们这里的行规嘛，晚上过来又不找人陪聊，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你不是一直在陪我聊么？”喝了口茶，笑道。
“诶，可惜我不陪客的。”他拿起杯子，继续擦拭着，“来了，你要等的人。”话音刚落，门上的风铃就清脆地响了起来，推开门的，正是伊钧。
他先朝着银蛇笑了笑，接着就坐到我旁边，银蛇给倒了一杯绿茶，“现在还喝酒了么？”
“已经戒了。”
“是么。”
伊钧轻轻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放下后，转过头来，看向我，“说吧。”
“你的妹妹似乎知道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呢。”继续喝水。
“恩，然后？”
“认为你是同性恋，并且以为咱俩是情人关系。”
“……”
“理由是你送给我的那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
我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拿来吧，精神损失费。”
“噗！”银蛇在一旁很夸张地笑了起来，“像你们这种只是为了喝酒才来’吸血部落‘的白痴，被误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和伊钧对望了一眼，点点头。
银蛇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杀。
第十九章 无法预知的巧合
伊钧喝着绿茶，开始讲述，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听到伊钧讲他自己家里的事情。
银蛇漫不经心地继续着手中的活，眼光偶尔会向这边飘过来，嘴角边永远是那种说不清楚的笑，可能是职业，但却带着纯真，可能是发自肺腑，但打架的时候也挂着同样的笑，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有点像赵子诺，总是带着笑容，将真正的表情掩藏在面具之下。
将杯子放在唇边，听着伊钧的所说。
原来伊钧是在六岁那边被他爸爸收养回来的，当初的理由就是为了培养出一个能继承“伊人”公司的人。其父原本有一个女儿，就是伊梦，只比自己小一岁。当年伊钧到伊家时，伊梦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虽然最终接受了自己有了个哥哥的事实，但还总是经常和伊钧作对。
“诶？但是我觉得，现在那丫头好象很在意你的事情嘛。”将杯子移到银蛇的面前，“再倒一杯，要冷的。”
“拜托，哪里有人到这里喝白开水的，你好歹也喝点其他的东西嘛。”银蛇白了我一眼。
“没兴趣。”撂下这句话后，继续听着。
银蛇白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撇着嘴巴，又倒了一杯水，但还是热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和父亲学习生意场上的东西，也是在那时候认识易天和龙少的，当时接触不是很多，真正熟悉起来的，是最近两年生意上频繁的交易。”
“你应该知道吧，伊梦对你的感情。”我问道。
“恩。”伊钧点头，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但是，我没有办法。”他叹了口气，“总不能勉强自己去喜欢根本就不喜欢的东西吧，这样对双方都不好。”
“的确。”
“哎，不说了，有些心烦。”伊钧将绿茶一饮而尽，“你小子也是这里的常客？”
“恩，高中的时候经常来。”我点头道。正当此时，店里似乎发生了一些骚乱，我和伊钧转头看去，正好看见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被扔出了店面，另外一个帅气的长发青年很是幽雅地拍着手，“十分抱歉，本店目前只提供餐饮服务。”他向前跨了一步，“而且按照这里的规矩，我们的服务生只提供聊天服务，您的手，请放在该放的地方。”
胖男人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离开了，长发青年走到柜台边，对银蛇叫了声“老板”。
“以后对客人客气点啦。”银蛇头也不抬，“对于这种不懂规矩的客人，我们有义务进行善意的教导。”他邪笑道，让人不寒而栗。
“没必要那么麻烦。”长发男子笑了笑，“能不闹出事的，就尽量不要搞出人命。”他转过脑袋，向伊钧点点头，刚转向我，眼神却变了变。
“怎……怎么？”虽然不明白，但是我为什么会感觉到恐惧……
“你……”他朝着我伸出手，将我掩藏在衣服里的一条项链提了出来，“‘啸龙’黑龙堂堂主？”
我一惊，将项链从他的手里抢过来，重新塞进了衣服里，这才问道，“你……”
“呵呵。”他眯起眼睛，笑得比太阳还灿烂，“堂主。”
经他这么一称呼，我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家伙，是个隶属于“啸龙”黑龙堂的杀手之一。
不过杀手难道不是那种一天到晚沉着张脸，没有一点表情的么？比如现在的刘天御。怎么他会……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接触的人，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理解吧……
“虽然很久以前就听说我们有了头儿，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没想到长得还和老板一样嫩，要不要来‘吸血部落’工作？待遇从优哦。”
“……不好意思，没兴趣……”
“这样啊……”他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很久没有新人来了想欺负一下的梦想也不行了，哎。”
同学，你的动机不纯……
“说了这么久，我叫柳尘。”他又恢复了刚才灿烂的笑容，“负责老板的安全和聊天服务。”
“不好意思，我问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我说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工作？”
柳尘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那边也没什么工作，所以就到这里来赚点外快咯。”
“原来如此。”不论真相如何，相信就好。
“对了。”柳尘突然凑进我道，“不晓得这个巧合算不算大，总之呢，”他的声音稍微又稍微小了点，“‘吸血部落’总共有十三名工作人员哦。”
十三名……十三……
“你想说的，该不会是‘黑龙堂’的所有成员都在这里打工赚外快吧……”
“正是！”笑容很欠揍，觉得欠揍……
难道现在干杀手已经穷到如此地步，非得同时兼职其他工作才能生存么……
“不过，不是有女人吗？”隐约记得易天曾经说过，“黑龙堂”的成员，三女十男。
“有的，不过都很帅哦，绝对可以糊弄客人的，要不要见见？”
“……不……不用了。”这就是所谓的……中性么？
“没想到易天那家伙下手还挺快的嘛。”伊钧起身后，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居然已经将‘黑龙堂’转给你接受了。”
“……”我怎么觉得他是想和易天比速度才将我拉进“伊人”的……
“时间不早了，得回家工作了，嘿，拜。”
“拜。”道了别，又和银蛇有的没的聊了一通，蹭了顿午餐，最后在银蛇的催债中逃之夭夭。
“混帐！从两年前到现在你小子总共欠我多少饭水钱哪，混帐混帐！”银蛇在我身后很没品地骂着。
“既然都欠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嘛，以后一起还……”继续向前冲刺中……
“什么嘛。”银蛇将店门狠命地关上，发出巨大的“砰”声。
“呵呵，老板，这可不像你哦，居然能够容忍别人欠你的东西。”柳尘调侃道，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姚先生已经来了多时，老板要去见他吗？”
“在哪？”
“会客室。”
银蛇点点脑袋，柳尘着才笑着转身继续去招呼客人，而银蛇则脱掉身上的围裙，走进旁边的一扇门中，里面果然坐着一个人，如天使般漂亮的男人。
长长的头发被从旁边松松地束着，随意又不失整齐
“什么人这么重要，让你把我晾在旁边这么久？”
“姚京哪。”银蛇收起笑容，“怎么好好的老师不当，跑到我这小店里来做什么？”
“呵，闲着没事干，找你聊天咯。”来找银蛇的，正是姚京，赵子诺的亲弟弟，文沭（文纹）和孟琳的生物老师。
“哎哎，正是抱歉，我可不负责提供这项服务。”银蛇摆摆手，“最近状况如何？”
“别提了，学校果然是催人老的地方，无聊得我想自杀。”姚京叹了口气，“两个多月前，学校转来了个女生，这个人还比较有意思，似乎也和我哥哥有什么牵扯，本来想好好玩玩的，哪晓得又转走得这么突然。”
“哦？你还在和你子诺较劲么？”
“哎，习惯了。”姚京无奈地说着，“但总是比不过他……”
“呵呵，不存在。”银蛇道，“没有人是绝对强悍的。”
“明白是明白啦，不过……”他转过脸，“不过我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只知道是和那些奇怪的虫子有关。”
银蛇撑着墙壁，耷拉着眼皮，“谁知道呢……”
第二十一章 重回孤儿院
“哇啊……”打了个哈欠，我半倚在墙上，困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着转。
从郊区走到市中心，而且一路上都异常凑巧地没有路过的车，全凭着我的两只脚才能安全地活着走回来，整整一夜，实在困得要命。
天早已经大亮。刚刚打了一通电话给伊钧，说如果实在不放心公司里的业务，可以交给伊梦，总比交给我这种连半调子都算不上的人来得安全。伊钧也叹了口气，也赞成了我的提议，并且说已经帮我在银行开了个户，以后的公司分红就直接存在里面。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白吃饭不给钱的事情……
合上手机后，将其放在掌心里弹了几下，便塞进口袋里，迈出步子，往前走去。
心里已经想好了要去的地方。
孤儿院，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孤儿院。
讽刺的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孤儿院的名字，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名字。
除了时间，我什么都没有，当然，也包括钱。
出租车以及公交车我是乘不起了，唯一可行的交通工具，似乎只剩下双脚。
“穷人还真是悲哀呢。”自嘲了一句，继续朝前走着，好象再成为米虫之后，我的身上就从来没有超过一百块，当然，一般情况下是连一毛钱都没有……
昨天没吃东西，今天早上也没吃东西，中午自然也没得吃，等到下午走到孤儿院的时候，早已经忘记了饥饿，只是双脚走得几乎已经麻掉了。
孤儿院的大门，和其他学校没有什么区别，一扇铁门而已。注意看了一下，果然连孤儿院的名字都没有。
守门的依旧是几年前的老头，已经老得不象话了，牙齿也只剩下三颗，皱纹多得数不过来，视力和听觉也差得几乎可以忽略，好在吐词还算清楚。
我没有打算向他打招呼，反正就算打了这家伙也绝对听不见，更何况就算以前住在这里面的时候，也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熟络感。
饶道走到旁边的围墙处，这里的围墙不高，一跃上去，单手撑着，轻轻松松就进入了里面。
“哎，保护措施依旧这么垃圾。”有些无语地看着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墙。
这面墙……只是为了防止里面的小孩不逃出去，而不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入伤害这里的小孩吧。
围墙里面是一些被修剪得很整齐的灌木群，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直通向里面。我顺着这条小道，往里走去。
孤儿院的中间有一幢钟楼，此刻时针正好指在两点的位置上，“当当当”地响了十四声。
“这个声音，是不是午睡结束了？”根据小时候的记忆，回响起来，只要一到这个时候，值班的老师们就会过来叫醒睡午觉的孩子们，虽然我从来都在中午睡觉，但这点倒还记得清楚。
“如果是要帮孩子们起床的话，那些大人应该都不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吧。”将手插进口袋里，找准了院长和其他大人的休息区，直接往那边走去。
在半道上，已经能模糊地听到孩子们吵闹的声音了，加快了些速度，跑到最西边的那幢楼下时才稍微停下来喘了口气。将耳朵贴在门上，确定里面没有声音后才将门推开。
院长大人果然很放心这里，他们的门从来都不锁。
那个一直戴着黑色头巾，将脸遮住大半的人，声音有些苍老的女人，唯一记得的，是那双犀利的眼睛。
小时候唯一害怕的东西。
院长的房间是在四楼的最东边，这是她最喜欢的方位。
楼道上如同以前一样，充斥着熟悉的潮湿的味道。陈旧却干净的门窗在走廊的两边一字排开。
走上四楼，最东边的房间，伸手想要去扭开门把手，却在碰到把手的瞬间，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位只露出眼睛的眼睛女人站在门口。
“院……院长。”小声地叫出来。微微有些吃惊，没有料到她居然还在房间里，而且，走路的时候，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至少我没有听到。
“文沭么？”冷静成熟，略显苍老。
“恩。”
“进来吧。”她将门留出一个位置，走进了房间，我无奈，只得跟上去。
门在我进去的一瞬间自动合上，房间里阴冷的空气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我不自然地将手背在身后，如同犯了错误的少年一般。
“有什么事情吗？”她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桌子被收拾得很干净，只有一叠文件以及一些历届离开的孤儿们的合影。
“呃，回来看看。”很想笑得自然一些，但是在院长面前，总有种无形的压力。
“只是如此？”院长似乎笑了笑，“真的么？”
我撇着嘴巴，“其实……我是回来查点东西的。”
“哦？”院长眯起眼睛，“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那个……”我将脑袋撇向一边，“我可以看一下以前与我和姐姐一起的孤儿的名单吗？好久不见了，想要联系一下。”
“是么？”我明显感到从院长眼睛里透出来的实现，竟让我心底一寒。
“……恩。”回答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