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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生眼瞅着机会来了，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银行卡放在王海中的面前，他拿起来扫了一眼，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你以后千万可别再给我添乱子了，若是让人家抓住把柄，连我也帮不你的忙了，知道吗？
田生咂咂嘴答道：知道，知道。
两个人什么也不记了，开始对饮起来。
田忠义已经开始为检查团的到来做起了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真的可以随时欢迎他们的参观，厂子里虽然是搞垃圾处理的，但是卫生条件绝对达标合格，让你看上一眼绝不会和垃圾混淆到一块儿，他闲下来的时候也下到车间里忙上一阵，他自始至终都认为，忙碌的人是最充实而且是最快乐的人。
这一天的晚上，田生摸到了张庆祥市长的家里，屋子里只有张市长的儿子和张军和保姆在，他第一次去张市长的新家，那个保姆好像也是新来的，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冒，所以就没有给他开门，就让他蹲在门口里等他回来，他气急了，但是想到这是在找别人帮忙办事也就忍着心里的憋气耐心的等待着张市长的回来。
时间不是太长，张市长就从外边回来了。
看准火候，田生上前大献殷勤：张市长，为了江宁市民能够早日富裕，您真是操碎了心，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果此刻我是省委书记的话，我一定提拔你当省委副书记。
张庆祥早就知道他是个无事不登三宝店的人，看了看墙上的吊钟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就问：田生，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还是找我来下棋的？张庆祥平时除了工作剩下的就是玩棋了。
我那点棋术还不如张军娃子哩。能和你老下棋明显是我还不够资格，也根本就不可能赢你。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在国外定居，这次回国专程给我带回了一副外国特殊材料制作成的象棋，这种棋子不仅是用铜做的，而且还有独特的功能，说明上还能治疗各种疾病。
真有那么神，你说别的可能不会感兴趣，但是提级棋子我倒是真的想见识见识了。
田生乐了，终于还拍到了马屁股上，自己编制出来的谎言还真的让张庆祥信以为真了。不由的背地里暗自窃喜，哪是什么外国象棋，自己经过夜市的时候在一个地摊上花了五十块钱买来的，做工倒是精巧，包装盒子上还是外国文字，他还特意让摊贩老板做了个手脚在盒子上方贴了个一千美金的价签，也好遮人耳目，尽可能的显示他与众不同的一面。
张庆祥轻轻的打开棋盒，仔细的触摸着光滑的棋子，棋子是用上等铜铸成的，表面颜色看上去也很诱惑人，不禁连连称赞道：好棋，好棋，知我莫如弟啊！
田生更加得意忘形，眉飞色舞的调侃：张市长肯把我当成兄弟看待，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干脆就拜你为师算了，一门心思跟着你学棋上功夫。
做我的徒弟？
他扑哧笑了起来：很好，只要你是真心喜欢我一定会好好传授的，不过现在不行，等到有空的时候，因为我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去垃圾厂里陪省委和有关城市的领导。
哥哥呀，以你现在的身份怎能随便去那个场合，那不是人呆的地方，那是老鼠滋生繁衍的永久住所，想想我都吃不下饭。田生故意煽风点火。
我以前也没有去过垃圾处理厂的原因就是生怕患上了传染病，这次我也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恐怕这回必须得去了。李长明刚才把我叫过去就是商量这事情的，我也一再声明我有事要干，可是他逼的不行，我有一种被人逼迫上吊的感觉，走的不是自己的路，被人牵着鼻子在爬行。
当个书记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就能强迫别人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吗？他添油加醋的说。
田生的话对于张庆祥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暴跳如雷的吼叫：简直是岂有此理，根本不把我这个市长放到心上，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在他的比比划划下生活，我无法忍受他的独断专横，如果他没有退休的意思，那么我非被憋出病不可？
张市长，我也不会给你讲多么大的道理，只是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是你的报酬。
田生把一只黑色的檀木皮箱放在他的面前，打开，满满的一箱子钞票。
恐怕这不太合适，你这是什么意思，恐怕太多了点？
什么合不合适，报酬不中听就算是我拜你为师的学费。
张庆祥灿烂的笑了“你的理由总是很充分，让我不想拿看来都不行了。他合上箱子，提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我还没有吃晚饭，不如在这里陪我吃顿便饭，如何？
这对于田生来说是他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也正是沟通感情的最佳时机。但是他并不想去利用，他自有他的打算，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我的学生还在学校里等待我去接，下次有空的时候就是专程来学棋的。
他看见在张庆祥的脸上除了高兴，剩下的就是虚荣了。
师傅，以后徒弟还要经常过来请教你的。
放心，师傅的门是为你敞开着的。
送走了田生，张庆祥看见餐桌上还没有上饭，就冲着厨房喊道：小陈，饭做好了没有？我的肚子饿了？
马上就好。
张庆祥的儿子张军从自己的卧室里跑出来嘟哝道：爸爸，为了等你吃饭，我的小肚皮都拈在一块儿正在打架哩。
小家伙还挺会开玩笑哩，张庆祥不由乐了，把张军揽在怀中在沙发上坐定。
爸爸陪你打一会儿游戏吧？
不要，不要，老师说游戏机对儿童有重要的危害性，不要我们随便再玩，所以从今以后我不会玩游戏了。
那么我们就玩骑马吧？
张军拨弄着张庆祥凌乱的头发说道：爸爸的工作太累了，我不能骑在你的脖子上。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这样的吗？这孩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幼儿园里有木马，我已经骑过了。爸爸，你当了官以后为什么每天都回来这么晚呀？
他的话把他给逗乐了，亲吻着张军的脸蛋说：这是爸爸的工作，因为爸爸要养家要让老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要……说多了怕他听不懂，毕竟还不到能够理解的程度，再者也不利于儿子的成长。
爸爸要去洗澡了？
那我就给你放水好了。
张庆祥走进卧室去更换衣服，忍不住又去摆弄那个皮箱子，忽然想起忘记关门了，赤脚走过去关紧了房门，跪在床边去数钞票。
正在兴致处，听到有人敲门，他吓坏了，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了皮箱。
张叔叔，出来吃饭了。
张庆祥还以为是妻子出差从外边回来了，听出是保姆小陈的声音，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再不搭理她了。
第三十五章
这天上午，李长明和张庆祥陪同省委和兄弟地市的领导到郊区的垃圾处理厂参观。
张庆祥坐在自己的轿车里满腹的牢骚，几次中途有折回去的想法，但是李庆祥的车就紧跟在身后。垃圾处理厂里并没有多么喧闹的场面，有的只是在大门的中间拉起了一道条幅欢迎各级领导欢迎光临指导工作，还有田忠义和杨仁德的接应。
几辆车子在路边一一停下。
田忠义要比平时穿的精神多了，白衬衫系着黑色真丝领带，皮鞋铮亮，昔日凌乱的头发这会儿梳理的有板有眼，他走上前在李长明的介绍下和其他的领导握手，轮到张庆祥了，他却是故意一手提包一手拿了瓶矿泉水，田忠义伸出的手却被他给躲避过去了，田忠义的手僵硬的伸着，显得很是尴尬，但是他没有把情绪透露在脸上很快就缩回去了。
这个细小的情节被李长明看了个仔细，他走到田忠义的跟前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可别放在心上。
岂料李长明的这句话又恰恰被张庆祥听到，他这个人平日里是容不得别人说二话的，心中顿生一股仇恨之意，当着几个人的面又不好当场发作，咬牙忍住了。
又有几辆车驶过来，是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同志，杨仁德上前招呼着。
这时候，田忠义看到一个领导有一点面熟，那个中年男人就是阳河市市委书记华国政，当年他自己的厂子就在阳河市。他清楚得记得有一次阳河市召开全市私营企业会议的时候，他们还聊过几句话，聊的内容他也记得。
华国政已经认不出田忠义了。他笑着说道：田大厂长，你先带着我们参观你的生产车间吧！
他爽快的一口应允。
张庆祥不发表意见也不说话，只是远远的跟在观摩团后面，记者的镜头也都对准了李长明和田忠义。
他们向车间走去，华国政感叹的说：真是没有想到，江宁市短暂的两年间就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城市卫生上了一个新高度，新档次。
李长明接着说：垃圾问题不仅是见证一个城市形象问题，更是一个常抓不懈的问题，你们这里做的很成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不仅美化了市容市貌，而且还可以进行招商引资加速城市发展，从而带动了整个江宁地区的迅速发展。
一个外地姓魏的副市长说：看到江宁的环境，让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我们回去所要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效仿贵地的做法，希望我们能够共同合作。
田忠义说：这个没有任何问题。
垃圾处理厂自己研究改制了车间里的机器，现在整个生产厂房找不到轰轰隆隆的响声，但却有整大批的产品运送出去，工人们都是一丝不苟，各负其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几个外地市的领导直看的恨自己怎么不早一点的想出这个好点子，连声称赞李长明的远见卓识。
蓦地，张庆祥提包里的手机响了，接听完转身就走了。
他的离开让李长明的心里很不是一番滋味，这让外地领导看见岂不是要笑话说他们两个人不团结，不耐烦的冲着他喊叫：张市长，你要去哪里？
啊！
张庆祥半天才回应着他：去市政府有要紧事情要做，这里有你一个人陪伴就行了。故弄玄虚的撇嘴笑了笑头也不回大步走了。
田忠义也看到了什么，似乎什么又都没有看到，他不想去计较这些，毕竟那都是过眼云烟，他打起了精神带领他们来到储备仓库。
之后，他带他们到他们厂子里的办公会议室。
在讨论会议上，李长明坐在发言席上讲道：这次观摩活动不仅加深了我们彼此间的友谊，而且也促进了双方的交流合作。各位领导同志有什么宝贵意见或者是比较中肯的指示就敬请各抒己见。
李长明停止了话语等待他们的意见。
几位领导点头相互对望着，华国政说道：恐怕大家现在最想说的我估计和我自己想的应该是一样的，就是马上回去召开紧急会议部署讨论筹建垃圾厂的问题。
几位领导一致赞同华国政的看法。
李长明说“马上就到中午了，吃了饭再走不迟，我早就安排好了。”
“城市垃圾问题可是个大问题，不然我就要落伍了，现在你们没有翅膀就能够在天上飞了，而我们还在死水吭里挣扎哩。”
“是的，吃饭是小，耽误时间是大。”
田忠义插了一句嘴“真诚欢迎各位领导下次光临指导，我会随时恭候的。”
看见留不住他们，李长明只好和田忠义欢送他们离开。
待到客人走光了，田忠义忍不住问道：李书记，张市长今天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太好啊！也不知是谁得罪他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叫人看见没有一点精神。
我也在纳闷，这是什么场合，弄得极不愉快，让外地领导看见了好像我们两个人不隔似的。
李长明阴沉着脸说道：我去找他谈谈话，如果这样长期下去怎么好工作，根本就不是面子问题，是工作问题。
别去找他了，或许是他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慢慢的就会好了。
不用管我，你去招呼在你办公室里等待采访你的那一帮记者同志们吧！
李长明真的就赶往了市政府。
张庆祥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猛地推开进去，只看见张庆祥正在喝着茶水悠闲地翻阅着当天的晚报，听到有人强硬的闯进来不耐烦的抬起头张望，看到是他，冷漠而含有敌意的问：你怎么来了，会议结束了？外地观摩领导都走了吗？
是的，早结束了，不结束我是不会私自胡乱走开的。李长明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我来问你，当着其他领导的面，你怎么能够说走就走。
这件事情你还放在心上。张庆祥也来劲了，心想这不是明白着在找我的事吗？索性把报纸一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有事情要做，怎叫私自胡乱走开，再说那个破地方我也根本就不想过去，没心情。
李长明听的有些迷糊，越来越不理解他所说的话，关了房门压低嗓子说：你可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是市长，一市之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就必须得去。
就因为我是市长，所以我才有选择自由的权利，任何人是无法干涉我的……
李长明气恼的心底顿时犹如塞了一团棉花，堵的难受。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地位，工作还是要干的，该忍的时候也必须的忍，关系仍然需要去搞，这些话可是上一届领导退位时再三交代的。只好压低嗓子说：张市长，咱们两个人别在闹下去了，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什么闹不闹的，没什么好谈的。张庆祥没好气的撂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李长明不管他的情绪了，干脆就找个位置坐下来。
张市长，说句掏心窝子里的话，我对江宁市还不是十分的了解，有些时候在有些问题上的处理的不是十分恰当，你就多多担待，你是土生土长的江宁人，熟悉和了解江宁，你若是有好的想法就不要憋在心里讲出来摆在桌面上一块来讨论，很多时候我还真得向你请教哩，但是我真心想对你说的就是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上。
我能有什么能耐，你不是在存心挖苦我吗？
我已经给你说的够明白了，有意见可以向上一级提，少给我来这一套，你这是自己在欺骗自己。李长明终于忍不住了，敲打着桌子狠狠的说。
没意见。张庆祥不吃他这一套，提着公文包严肃的说：我该回去吃饭了，你就在这里在呆上一会儿吧！
李长明盯着他足足五分钟，无奈而又失望，他的狂妄让他无法容忍，他抢先一步跨出办公室的大门，张庆祥却不走了，坐下来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看你能把我咋样？
李长明窝了一肚子的火，他让跟随自己的司机下车坐公交车回家，自己则开车在路上狂奔，兴许随便转转，心里会好受一些的。
晚上，田忠义来到中心医院里。
秋萍已经被转出隔离室，吃完药刚躺下来收听收音机里的新闻，正好听到关于垃圾厂的报道，她就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田忠义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她并没有察觉到，一边听一边还忍不住的咂着嘴说道：爸爸，你真是好样的。
话音刚落，他就接上去：萍儿，你又在夸奖爸爸了。
爸爸，真的是你？吗我想死你了！
她高兴极了，一骨碌爬起床伸手摸索着他的身体。
他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柔弱的说：原谅爸爸现在才来看你，爸爸没能彻底的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爸爸亏欠你太多的感情。
秋萍捂住他的嘴巴：爸爸，王叔叔刚才来过了，他告诉我我的眼睛明天就能拆线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晓得明天该怎样去度过，如果时间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东西，那么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你什么事情都不要去考虑，那都不是你要做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现实，爸爸一定会守侯在你的身边，今天晚上爸爸就在门口陪伴着你。
这一夜，田忠义守侯在秋萍的床头没有合上一眼，他想了很多，但却不知道都想到了什么，等到快天亮的时候竟然稀里糊涂的想睡觉，他的眼皮快睁不开了，他去卫生间里洗了个脸，在走廊里正好碰到王彬医生。
田厂长，昨天晚上在那里打牌了，你的眼睛可是不能熬夜的。
他干搓一把脸说道：我不会打牌的，昨天晚上我也一直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