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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进去,两位小妹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水木盆进来了,一进屋便忍不住皱眉头,大概是闻到酒味了。
看她们的样子不过十八九岁,我一问,果然是刚刚高中毕业,洗脚按摩手法还比较老练,由于今天酒有点多,我一躺在床上便昏昏乎乎想睡,屋子里开着冷气,温度正适宜。
“陆局,想不到你酒量这样大。”
我笑笑,头有点沉,任凭小妹脱鞋洗脚,“今天有点过,头晕了。”
“没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我的确把不准,因为今天的酒量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比那次考上公务员后还喝得多,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了。
洗脚按摩还真他妈的舒服,特别是酒后,小妹软乎乎的小手在身上摸来按去,鼻子里闻着那处*女的芬芳,全身松弛,人感觉飘飘的很荡漾,仿佛一切的重负在这一刻被全部卸下,只想闭着眼睛享受。
我几乎睡着,小妹何时出去的我也不知道,直到杨青山对我说话才清醒过来。
“陆局长睡着了?”
“嗯,没有,洗完了?”
杨青山轻轻笑了一声,说道:“陆局长年轻身体好,哪里都睡得着,像我现在年龄大了,想踏踏实实睡一觉感觉是一种奢侈。”
“你今年才多大就叫嚷年龄大了?恐怕是钱多了,担心用不出去才睡不着吧?”
“哈哈哈……。陆局说笑了,我有多少钱?还不及赵大富零头呢。”
我心里一动,问道:“赵大富究竟有多少钱?你们是同行,应该比较清楚。”
杨青山思考着回答道:“估计一个数以上吧。”
“一个亿?”我有些惊讶。
我日,煤炭硬是黑金啊。
杨青山点点头,“差不多。”
“赵大富有什么背景?发财如此容易。”
“他发财靠两条,一是胆大,二是关系,当然也离不开运气,干我们这一行没有一点运气是发不了财的。比如同样一个煤矿,有些人能发,有些人亏血本。”
“怎么说?”
“陆局,实话对你说罢,挖煤就像淘金,你先前投入了几十几百万,到最后就看一锄下去是金子还是石头,全凭老天爷脸色了,虽说矿脉可以探测,可越到山岩内部越复杂,煤质如何,矿层多厚,开采难易度,储量多大,地质构造,瓦斯含量……。等等,任何一个因素不配合,就有可能将你的老本、血本亏了,永世不得翻身。”
“那还有这样多人发财?”
“发财的都留下了,亏血本的都跑了,所以你看到的都是个个在发财,比如凉水泉煤矿原来的矿主,投入了几百万,刚刚见煤不过半年,电厂又跨了,资金链断裂,撑不下去自己跑了,摔下一个烂摊子,听说还把你摆了一道?”
我想起这事就窝囊,气愤道:“这龟儿子真他妈不是人,拿钱就跑路。”
“也是运气差,头年电厂停产,煤炭卖不出去,大量积压,开年没多久全国煤炭销售形势突然发生变化,成了紧俏货,每个月涨价还供不应求,你说他是不是霉到了家?”
我“嗯”了一声,这虾子的确够倒霉的,杨青山继续道:“还是说赵大富吧,其实赵大富早就在谋划凉水泉煤矿了。”
“怎么回事?”我预感这其中会有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
杨青山突然从躺着到支起半个身子,说道:“我刚才说赵大富发财的两条在这件事上体现得特别充分。”他伸手看看时间,说道,“时间还早,我慢慢把事情给你原原本本说清楚吧。”
热天瞌睡少,加之我刚才小睡了一会,这时候正是头脑十分清醒的时候,要对付赵大富就得知根知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也爬起来半靠在床头,等他慢慢说。
“要说赵大富就要了解这人的发家史,赵大富是山西人大同人,十几岁就出来闯荡江湖,听他说,中国当时刚刚改革开放,到处都是做生意的人,胆子大的都发财了,所以那时候发财的人绝大多数是刚刚从监狱刑满释放的人员,他们出来后被社会歧视,就业困难,于是就自己做生意,见什么做什么,做什么发什么,等于在捡钱。”
我点头赞同:“我也听说了,好像那是中国第一批致富的人。”
“应该是吧,因为那时候国家鼓励贷款,胆小的人怕欠账,只有这些人胆大,拿银行的钱,以钱生钱,到后期有些人和银行的行长们勾结起来,这边放贷那边做生意,反正亏了人一跑就没事,贷款过得几年就成了呆账死账,银行自己慢慢核销,像这样发财的当时至少有三分之一,现在先锋县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发起来的。”
“奶奶的,这不是整国家吗?”我心里大大遗憾,惋惜自己生不逢时,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时机。
杨青山一笑,说道:“陆局,你以为把国家整了?看看现在的物价特别是房价就知道了,几乎一天一个价,最后还是广大老百姓买了单。”
“还是谈赵大富吧,莫谈国事。”
“赵大富就是一典型的投机分子,他到吴德市先是拾破烂的,比如收收废品报纸什么的,经常在市里各大机关出入,一来二去就和办公室的人员搞得很熟。收破烂也是一个高利润行业,几年下来居然挣了几万,这在当时也可以说很富有了。这人脑子特别灵活,寻思着收废品不是长久办法,思谋干一件大事,有一年到了先锋县,听说这里出煤,主意就打到这上面来了,他整整用了半年时间,走遍了先锋县大大小小的乡镇山沟……。”
“这人很有毅力。”我知道先锋县幅员辽阔,按当时的交通水平要走遍乡镇,谈何容易啊。
“是啊,要发财吃这点苦算什么?赵大富二十岁前就走遍了全国大部分省市,见多识广,所以才锻炼出后来把握机会的能力。他初步确定赵家沟,然后私下里请技术员帮忙看了,认为没问题,就上下活动办手续,当时以集体国有煤矿为主,私人开矿还少得很,他把自己挣来的几万全部投入了搞关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市里县里,镇上村里,银行、工商、税务,那时候有了钱什么都好办,因为是改革,上面没政策的下面就先搞,然后慢慢规范,所以,赵大富成了先锋甚至吴德市少有几个开矿的私人老板。”说到这里,杨青山也不得不佩服,“这厮的确有胆量,当时敢拿几万去打点关系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敢,他连后来开煤矿的钱也全是靠银行贷款,敢于负债,孤注一掷,十足的赌徒性格。”
“他也不全是赌,你一说我发现这龟儿子脑筋特别好使,善于算计,提前知道拿出去几万可以拿回来几十万几百万。不过,在赌煤矿能不能开采、能不能出煤这一点上的确胆子很大,他又不是内行,技术员光凭眼睛看就下这样大的赌注,一般人很难做到。”
“赵大富发了后和县里市里有关领导以及实权部门的关系拉得很近,这些年钱多了,他终于沉不住气,开始狂妄起来,可谁也把他没办法,全得力于他多年经营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哦,能不能说说?”我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据我所知,他的关系主要的建立在五年前鲁大东主政先锋县的时候,他和现任县长苟大全都是鲁的得力干将,当时鲁任书记,苟是分管企业的副县长,他们联手搬掉当时的县长后,先锋县几乎就是鲁系天下,各局、各乡镇的主要一把手抱成了一团,鲁上调市委后,先锋县的人事大权也基本上是掌握在鲁大东手里,包括杨财丰当书记。”
这些我都有些清楚,在党校学习期间,黄尘中、顾常用等经常分析先锋县的人事格局,哪个背后有什么人,市里有什么关系,谁又是怎么上来的,二人是活字典,百事通。
我不禁问道:“赵大富热衷于政治,为什么没做一官半职?”
“哈哈哈……。老弟你不明白我们这些草民的心里,自由惯了,谁还受那份闲气?动那份脑筋?官场费大脑最厉害的地方,劳心劳神,活得战战兢兢,除非到了最高层。”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有了钱何必在乎一官半职的呢,“是啊,你说得对,有了钱什么事不能办,千里为官无非财,古人都说过。”
“赵大富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获得了两处大益:一是直接的收入。他的税收是禁不住查的,先锋县以他为首富,可是你听说过交税他是第一吗?现在的税收还不如我柳沟煤矿的三分之二,想想这么多年,少交了多少?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偷税漏税起码占到他财富的三分之一还多;二是一个人有钱了,最怕的是什么?”
我笑道:“别人惦记。”
“哈哈哈……。对头,这别人是一般的人还好说,最怕的还是政府,如果政府有人心里惦记你的财产,你多半很快就会成穷光蛋,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像赵大富那样的身家是最害怕的。”
“嘿嘿,难怪你们热心和领导打交道。”
杨青山坦荡的回到:“现实的事例教育,人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商人和官府交道无非一是保财,二是牟利,各取所需,公平交易,这是公开的游戏规则。”
“除了鲁和苟外,赵大富还有些什么关系?”
“王大锤!”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才坐姿,身子更倾向我,“我退出凉水泉煤矿的投标,是王大锤暗示的,煤管局借了赵大富150万,赵大富向你催债,最后反映到郎书记面前,无非就是想把这事闹大,让县委、县府顺理成章把煤矿转让给他。”
“结果我成了替罪羊?无功有过,是赵大富过河的跳板?”我恍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原来老子早在人家的算计中了。
“可以这样说吧。”
“我*,解决民工工资是政治任务,老子当时出主意想办法,为县委县府分忧,保住了王大锤的官帽,居然落了一身不是,差点连副局长都不保,他龟儿子原来是另有目的。”我气愤不已,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气不打一处来。
“王大锤以煤管局借有赵大富债务为由,多次向郎书记汇报,苟大全早已经表明了态度,我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时,主动放弃了。”杨青山心有不甘,摇头道,“拍卖的结果的确大出意外,想不到这些人做事会这样狠,白送一个煤矿给赵大富。”
我明白后来郎一平之所以同意并大力鼓吹赵大富,背后肯定得了不少好处,估计杨青山是明白的,介于我和郎一平的关系,他不好点明白而已。
“陆局,你今天白天问我的事,不是我有意不回答,而是涉及到有些不能说的秘密。不瞒你说,凉水泉煤矿是我先提出来购买的,最后不得不退出竞标,被赵大富低价购得。”杨青山一脸的惋惜和遗憾。
“这和煤矿迟迟不开工有什么关系?”
杨青山神秘一笑,说道:“今天我把你当朋友,什么都说了,你今后可别用这行内的秘密来为难我啊?”
“说哪里话?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其实也没什么,煤管局胡局长、安股长等都清楚。”
他越说我心里越感觉痒痒的,“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的秘密瞒着我?”
“先锋县大大小小八十多个煤矿,如果按上级批准的采矿储量,现在至少有一半关闭了,为什么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突然有些明白,疑问道:“原来你们都是越界开采?!”
杨青山笑而不答,显然就是这样了。
“凉水泉煤矿迟迟不开工,就是在探新的矿脉?”
杨青山道:“其实不用探,那山背后就是赵家沟煤矿,赵大富心里清楚得很,开新的作业面需要时间。”
“哦……”我突然明白了:李路拦我下矿,不是什么狗屁安全问题,而是怕我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我问道:“局里每年都有检查,上级也经常抽查,难道发现不了?”
“哈哈哈……。你们每次下来提前几天通知,矿主们早做了安排,熟悉内幕的人都是老朋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无非就是……。”他食指和拇指一捻,我知道那是用钱买通的意思。
我靠,老胡和安校民看来一年也有不少收入啊,老子刚刚上任,矿主们纷纷来朝贺,看来也是和这些事有点联系了?
“估计这是行规,老子也睁只眼闭只眼得了,管死了岂不是和钱过不去?断了自己的财路!”
杨青山继续说道:“这是煤炭行业公开的秘密,各地都这样,大家无非搭伙求财罢了。”
我突然想起他中途说有事要汇报,问道:“你不是有事吗?说罢。”
“我想办一个洗煤厂,产业办在煤管局,希望陆局长能通融通融。”
“这是好事啊,拉长煤炭产业链,做大做强先锋县煤炭产业,没问题,我一定支持。”
“关键是环保审批和征地很难办。”
我想了想,说道:“发展煤化工产业,这是郎书记来先锋县后提出的创新举措,立足资源发展经济,这已经写入了县委的经济发展战略,放心吧,一切由我们来办。”
“谢谢,谢谢。”杨青山真心实意的说道,“一切资料我都已经准备好,明天我就叫人送来局里。”
“镇党委政府是什么态度?”
“王书记很支持这件事,镇上还专门成了领导小组,初步设想是划一片地建成工业开发区。”
“开发区?就你一个企业?”
“洗煤厂建成后我下一步就搞焦炭,现在国内的焦炭供不应求,渝州钢厂每年都从山西购买,仅运费每吨就多增加100多元,效益很可观。”
“先锋的煤质能炼成焦炭吗?”
杨青山叹一口气,“我一直谋划凉水泉煤矿,就是看那里的煤质好,灰分含量低,是炼焦炭最理想的原料。”
“那你现在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杨青山点点头,说道:“估计赵大富也是打这个主意,所以陆局……。”
“我知道了,杨柳镇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我见他点头承认,担心道,“万一他在原料上卡你咋办?”
“不怕,先锋县还有两家达标煤矿,只是路途远一点而已。”
“好,这事我一定给你办成,材料搞详细一点,方案一定要可行。”
杨青山答应了,我看着他诚实的外表,心里突然想到一个方案,只是由于刚起的一个念头,还没考虑成熟,待后来和他慢慢商量吧。
手机响了,是黄尘中打来的,他们已经离开。我们约好明天见面,杨青山要说的事也说完了,我和他出了洗脚城。
他把我送到宾馆大厅就和我告别,临行时暧昧一笑:“陆局,一切称心如意。”
我看他怪笑,边进电梯边纳闷:搞什么鬼?这可不符合杨青山的性格。
到了四楼,我对服务员道:“开门,318。”
“里面有人。”
“有人?”我奇怪的向房间走去,把门把一扭,房门果然轻轻开了。
我刚刚踏进去,吃了一惊,小张正拿着电视遥控板跑出来准备开门。
“小张?”
“陆哥,回来了。”小张微微一笑。
我顿时明白了,狗日的杨青山,看不出平时言语不多,干事情想得还挺周到。
我估计是先前从饭店出门时他就和小张说好了,这事老子还是第一次,上次不算,冤枉花了钱没有来实质性的。
小张换了一套服装,无袖T恤衫短而且小,衬托得胸部越发夸张突出,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