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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传开,给我造成的心里压力很大,这种龌龊的事在老百姓眼里比贪污更可恨,走在大街上,我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鄙视的眼神,有点像过街的老鼠,战战兢兢,有时候甚至担心哪位不理智的居民,突然跳出指着我骂“禽兽”,或者背后向我扔一砖头。
一到单位我就把自己关进办公室,拿一张报纸看到黑,其实眼睛里什么也没看进去,艰难的挨到星期五,我给刘姨打了个电话,说要把李冰冰带回家请二老作主。
李冰冰下定决心要嫁给我,怎么说也打消不了她的决定,这时候就看出女性的执着了,我感动得想哭。
星期五上午,我就开车赶回了先锋县,中午在家吃饭,郎一平事先得到消息也回来了,一看是李冰冰,点点头表示认可。
刘姨也很满意,只是看着李冰冰想起郎燕,又忍不住偷偷抹泪。
陆欢欢一眼就认出她来,二人感情好得不一般,刘姨抹着眼泪说“这也是缘分啊”。
下午我们就去县民政局领了结婚证,赵无极笑着要吃喜酒,我无心和他说笑,老子正烦躁着呢。
他现在和刘慧还在冷战,看他一副滋润的样子就知道他乐于维持目前这种格局。
我现在不敢想县委副书记位置了,时刻准备着等调查组问话,这种被别人掌握命运的日子真他奶奶的度日如年。以前只知道用这个成语,没有感觉,现在是真正切切实实体会到了。
一个人如果处于这种精神状态一个月,不上吊自杀就他妈的一定会得精神分裂症,肉体的痛苦不重要,精神的恐惧才致命!
幸亏我有老婆李冰冰,我抗住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调查组找我问话了。
千万次设想,千万种见面方式,真正把我叫去问话时却发现这些陌生人居然很友好,并不像想象中的冷酷无情,像张汤似的人物。
房间设在吴德市的一个宾馆里,一个独凳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四面不着一物,独凳的前面是两张木桌,坐了三人,两人记录一人问话,房间很简陋很寒酸。
“我们是省纪委张国良案件专案组的,由于涉及到某些问题需要进一步落实,所以请陆部长来这里协助调查,你知道些什么都可以说,就当我们私下摆谈,不要有什么顾虑,啊。”中间的负责人说完对我很客气的笑了笑。
在他友好态度的感染下,我迅速镇定下来,说了一番感谢组织信任的话,接着把我平时对张国良的了解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解释道:“各位领导,因为我和张国良是上下级关系,一个班子的成员,工作中接触了一些,但他具体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我并不清楚,更没有参与。我受党培育多年,一贯坚持清清白白为人,老老实实干事,对于违法犯罪行为从来是避而远之,严以律己,用一个真正共产党员的标准衡量自己,要求自己,约束自己。知道的我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不能加油添醋乱说,这也是对组织负责。”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旁边一人鼻子里冷笑了一声,那位负责人问了第一个问题:“有几个问题,我们想核实一下,希望你合作。”
我点头道:“请问。”
“第一个问题,张爱民的三木爱民公司盗卖属于国家保护的珍贵林木,你知道吗?”
“知道,他们卖给市寰球绿色生态公司,那是去年六月份的事,市寰球绿色生态公司的老总叫古震,我们原来认识,他提出来购买陵水县的林木花卉,用于各地城市绿化。我认为这是好事,一来解决了山区老百姓致富问题,二来也为城市绿化美化建设作贡献,所以就答应牵头玉成此事。回陵水县后我就给张国良作了汇报,他也很支持,指定叫三木爱民公司负责陵水县的林木花卉供应,古老板的寰球绿色生态公司只负责在他们手里按合同购买,至于三木爱民公司卖什么树,是两家公司之间的生意往来,我就一概不知道了。”我玩了一股花样,想为古震开脱,“哦,对了,当天寰球公司的古老板在签字仪式上还声明,210CM以上的树木属于国宝,不在他购买的范围内。”
那负责人点点头,问道:“为什么后来又超越了这个尺寸,你一点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回答很干脆,“不但我不知情,估计寰球公司的古震也不知情,因为以后的具体业务都是交给了他手下在办理,怎么交易的也只有他们具体经办的人才清楚。”
我回答得合情合理,他们也没再问,接着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X
年X月X日,你和张国良、吴天理干了什么?”
来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我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放掉,“当时我在省委党委学习,下午放学后张国良突然给我来电话,要我陪省厅的领导吃饭,书记相招我不敢怠慢,立即赶到花开富贵饭店,和省交通厅一位副厅长一位处长吃饭,饭后吴天理提出出去娱乐,两位省厅的领导拒绝了,吴天理就对张国提议我们三人出去娱乐,张国良表示听从安排。吴天理亲自开车出了锦都市,到了戟县一个娱乐城,叫‘天上人间’的地方。进去后到了顶层的一间小屋子里,我本来不知道要干什么,见他们关灯打开对面墙壁的木墙,当时还疑惑看黄色片子呢……”
旁边一人哼笑了一声:“黄色片?……”
418 【很难让人相信】
我接道:“这是真的,我以自己的人格党性担保,因为不知道才有这种看法。一会后,玻璃后面出来四位年轻的女孩子,看到张国良从中挑了一个,才知道是嫖宿。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了,我也只得挑了一个,服务生带我到后台,小妹领进浴室…。。。。”
这后面的事当着三位越来越严肃的审问者,我有些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会,左手边一人道:“说吧,我们需要知道详细经过。”
于是我把经过说了,唯一隐瞒了小妹帮忙打手枪的情节,连小妹左腹上有颗黑痣、给了一千元小费的事也说了,三人听完面面相觑,不相信的笑了一下,中间那负责人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
左手边把我上下看了看,疑惑道:“猫儿见了鱼,不动嘴咬两口?很难让人相信啊?”
其余两人的表情似乎都表达了这种心理。
我虽然气愤,但也极力控制住,心平气和的解释道:“你们怀疑是正常的,按常规理解的确是说不过去,我举个例子吧,如果一个人在银行取钱,恰好与一伙抢银行的歹徒同时进门,外面的人见我们同时进门又先后出门,怀疑这个人也是歹徒一伙,难道这个人就一定是歹徒吗?”
那位负责人摆摆手,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真正好的干部。”
“各位领导,我提一个要求。”
“说吧。”
“这件事已经在陵水县传开了,给我的工作和家人带来了巨大影响和伤害,我希望组织上认真调查,这件事时间、地点你们可以核实,当事人估计还在,派人一查就一清二楚,我不敢标榜自己多么高尚,但一个党员的党性觉悟还是有的,违法犯罪的事我绝不会干,何况这么缺德的事。但是,这件事如果不从组织角度给予正面澄清,会伤害一个干部一生的清白,也会给他的家庭带来永久性的耻辱和伤害……。我恳求你们。”
“你说的情况我们会核实的,绝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你还有什么要向我们说的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那好,今天就问这些,你回去想到什么就及时告诉我们,这是我的电话。”
他说着递了一个纸条过来,我接了,嘴里保证道:“一定。”
从宾馆出来,天好蓝,口气新鲜,风儿也温柔极了,满眼的春光明媚,已经是七月了,我感觉这一刻的七月是一生中最美丽最灿烂最自由的七月。
别人进去后就出不来了,我陆川进去不过两个小时,现在居然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跨过街道我第一时间给李冰冰打了个电话,她惊喜问道:“陆川,你怎么打电话了?”
我心情十分舒畅,笑道:“想你了,所以给你打电话。”
“你正经点,没事了吗?”
“我十分正经的告诉老婆,你老公陆川没事,出来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喜极而泣的声音,我感动不已,悄悄说道:“老婆,我想你了。”
“嗯,你快点回来吧,担心死了。”
我坐的是“公车”进城的,现在只好扬手打了一辆的士,“陵水县。”
师傅犹豫,说道:“我们不跑陵水,返程放空。”
我从包里“啪”的一声拍给他五百,“够了吗?”
“够了。”师傅二话没说,飞一般直向陵水县而去。
刚刚进城,我就给李冰冰打电话,赶到小区时,她已经欢天喜地站在门口等着了。的士刚刚停住,她立即掏了几百元在手里扔给司机,司机没回过神来,我一下车,她就扑进了怀里,司机在车里叫:“钱已经给了。”
李冰冰抬起头,笑吟吟的说道:“给你双倍。”说罢拉着我进了单元门。
一进门我们就吻在了一起,什么也不用说,心里的快乐就让身体去疯狂解释。
躺在床上,李冰冰问:“真的没事了么?”
“真的没事了。”
她扑到我胸口,久久不愿起来。
第二天我按时上班,单位的人都惊了一跳,人人都忍不住问了一个傻问题“陆部长,你上班了?”
我愉快的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冯选民、徐闻、徐春光、江家涛等等都找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进来汇报工作,我知道他们的想法,心里很感激,从来没有的温暖,这时候我记起了李冰冰的一句“名言”:以诚相待。
看到徐春光,我知道稿子的事已经不是问题,估计张国良根本就记不起这件小事,能逃过这一劫,真得感谢他老兄的健忘症:阿弥陀佛,祝张国良兄在里面无病无灾,继续健忘。
既然不用进局子,我担心起自己的副书记位置来,现在就等组织上本着对每一个干部负责到底的强烈责任心,派人明确那件让人尴尬的事,使我陆川沉冤得雪。
晚上,李冰冰提了一个问题:“陆川,你说他们会派人去认真落实吗?”
“应该会吧。”我咯噔了一下,她提了一个我不愿意去想的问题,如果上级也和基层干事一样马虎不负责任的话,陆川这辈子就冤死了,估计死了别人经过坟墓时,也会吐一口唾沫,心里骂道:这里埋着一个禽兽不如的党员领导!
之后几天,一想起这事我就窝心,神不守舍,恨不得自己跑戟县去找到那位善良的小妹妹,叫她出来给我作证,还我一个清白。
这问题不澄清,我的副书记永远都别想,我的还算不是很无耻的人生永远会被人们打上“无耻之徒”的烙印,从此,我的儿子我的女儿会永远瞧不起他的父亲,羞与认父!
曹大勇对我不贾颜色,暗地里冷嘲热讽,几次会议上也是含沙射影的讥笑,我明知他想激怒于我,想利用老子年轻沉不住气,乱中出错,中他暗算。
我早有思想准备,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仰承鼻息,心中哪怕是熊熊大火,外表也得像高原湖泊一样平静,嚼碎钢牙,打落了的牙齿必须吞进肚子里去。
曹大勇是个草包,我可以与他不一般见识,但马洪逵老奸巨猾,阴阳怪气,是可以*;疯人的。
按组织原则,马晨光被就地免职,还属于宣传部的干部,曹大勇等却迫不及待想解决他的问题,常委会提出研究时,除了他和马洪逵、常务副县长郑和外,其余的人一言不发,曹大勇点名叫组织部长薛永谈意见,薛永一句话:“听领导安排,按组织原则办。”
这明明是推辞,听领导安排,听哪个领导安排?是市委领导或是曹大勇的?按组织原则就更扯火了,组织原则这时候就不能动议干部问题。
曹大勇和马洪逵气得不行,张国良倒下后,想不到余下的势力也这样顽固。
其实大家都看到了这一招棋:曹大勇虽然主持县委的工作,毕竟还不是县委书记,刘国正部长说得很明确,暂时代理而已,陵水县的县委书记还得洪常青说了算,以曹大勇的背景,想当县委书记恐怕还有点欠火候,他和马洪逵联手,与毛德旺走得太近了。
我、薛永、叶子民、顾大昌、熊发明、柳传风等都属于张国良的旧部,占据着县委主要部门的要害位置,如果实行票决制,他们依然是少数。
而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私下串通,大家都形成了一个默契,不见兔子不撒鹰,新的县委书记没正式任命,就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立场,不然,到时候想回头已经没有退路了。
419 【大闹常委会】
曹大勇、马洪逵估计也看到了这一点,极力想拉拢一部分人,私下做了一些工作,效果不明显,才想到利用这个空隙,打个时间差,腾出的几个重要位置都想把自己的人先插进去。
按曹大勇的提议,马晨光到交通局,那下一步林业局、建设局、开发办、洛水镇……都要变成他们的人马了,大家都不是傻瓜,这一点人人看得都很清楚。
曹大勇对着我说道:“陆部长有什么意见,马晨光在你手下工作。”
“没意见。”我一句话回答,现在是多事之秋,说得越少越好。
马洪逵阴阳怪气的说道:“马晨光同志不说政治理论水平多高、工作能力多强,但这同志为人诚实,讲信用,不说假话,对组织绝对忠诚,交通局需要这样做事踏实、没有野心的同志,不然,一年国家三四亿的建设资金就不保险啊,组织不放心、老百姓也不放心。这些年来,我们陵水县用干部我看和上级的要求是有一定距离的,这么多人出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看薛永面色不虞,以为他要辩驳,结果他把头一低,目光落在双手上细细欣赏起来,仿佛他自己的这一双手这辈子还没看够。
不得不承认,薛永的一双手细白修长,具有艺术家的气质。
“我们党用人的原则一贯是坚持政治上信得过、组织上靠得住、工作中有能力、生活作风上清清白白的人,而我们有些同志呢?投机钻营,溜须拍马,组织上不讲原则,搞工作做面子,个人生活极度糜烂,玩弄女同志的感情,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甚至连违法的事也敢干,色胆包天,这样的同志还被重用被提拔……”
我听得头昏脑胀,这老甲鱼明明在说我陆川啊,赵良德一走,多少人盯着这位置,偏偏我像一匹黑马从半道上杀了出来……即便同是张国良阵营中的“战友”,这时候也未必是真心实意的支持我、同情我的。
但这样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贬低、诋毁,孰可忍孰不可忍!
“重能力更要重人品!养狗要有狗德,当官要有官德,个别的同志现在是无才无德……”
怒气在我胸腔里迅速膨胀,双手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狗日的,打人不打脸,这老杂毛句句不但打我的脸,还戳老子的心,什么地方疼他就把尖刀扎向什么地方。
“砰!”
面前的实木桌巨响了一下,我一惊,意识到自己失态猛拍了一下桌子。
会议室的人全部吃惊的看过来,我心里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