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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同样是爷儿俩，邦德跟章素节就过得顺风顺水的多。
4月昆明，风调雨顺，春暖花开。
眼看得胜在即，邦德经常把章素节抽回来飞昆明到重庆的安全航线，美其名曰服务党国。章素节起初抗拒挣扎说航线上太忙分（）身乏术，无奈他老爹一张脸色发黑，总经理便打圆场：“昆明到重庆的航线也要个稳妥人来飞啊。素节你偶尔去去无妨。”
这么一来，章素节在家的日子凭空多了许多。再无日日性命之忧，章大少难免饱暖思淫（）欲，连日恩泽雨露，萧观音也连带着面若桃花起来。
唐妈悄悄地把家里的地藏王菩萨换了送子观音日日供奉。
然邦德把儿子留在家里可不是为了抱孙子的，他觉得素节已经是时候开始跟他学习经营之道，不对，应该说素节即便现在学也已经稍微嫌晚。
微微辛酸，邦德本想把全副本事教给汉克，然后把素节挂在天上做招牌。
中国人怎么说？人算不如天算。
邦德顺手帮素节整整领带，看着素节，父亲眼里微微发潮：我儿子如此健康英俊。
于是邦德拧一把章素节的耳朵，十足感慨：“小东西！你都长这么大了……”
章素节对着养父微微笑，衬衫西裤，阳光底下的乖巧青年。
时事转晴，副总经理家又是宾客如云：邦德的蓝眼珠子穿越时空已经看到了战后。
精致的篱笆墙外停了锃亮汽车，纯银烛台上有暖色烛火闪烁，雪白桌布带蕾丝花边，餐桌上盛开着百合花，热情周到的女主人捧出来开胃菜……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只要几句恰到好处的恭维，陈纳德便端着高脚杯向邦德口吐莲花：“日本人的失败充分说明了他们还不懂得现代战争的根本理念。穷国才份外追逐巨舰大炮
41、止于芷江 。。。
！已经不是原教主义经典海战的年代了！1924年！先生们！注意了，1924年伟大的美国陆军少将威廉？米歇尔就在《空中国防论》一书里列出了一连串美军的试验数字，我们可以证明通过空袭能击沉所有的军舰！在未来的战争里，航空力量，空军才他妈的是战场的主宰！所以有国防必先有空军！”
英勇的将军酒酣耳热，满嘴乱喷，舌头都略微嫌大。
邦德看起来在地安静倾听，照例皮笑肉不笑，未来战场归哪个兵种干他屁事。玛姬耸耸肩膀继续吃饭。一屋子达官显贵人出于礼貌耐着陈纳德的酒后狂言，唯章素节傻乎乎地如听纶音，若有所思，一块七成熟的牛肉切下来好久都忘记放进嘴巴里。
他想：将军这番高论定然要说与陈定睿知道……
那天天气实在好，唐妈并没有关窗子。窗帘微微飘拂，带着甜蜜花香味道的风里居然隐约有婉转丝竹雅乐……
原来中航副总经理家大院儿大，红遍了昆明梨园界的萧观音老板偶尔也找了同行在家串戏彩排，青竹箫管，笛声何处。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金声玉振，缠绵悱恻。
席上黄敬仪微微侧目：大胜在即，怎么唱起《桃花扇》？总不太吉利……
事实证明黄总经理纯属多虑，萧观音唱《桃花扇》没有能够让日本人卷土重来。
萧观音自己也诸多委屈：“那我唱《十五贯》，难不成就举国皆贼？”这姑娘气性大，一怒之下就真把水排子改了《十五贯》轰轰烈烈地唱了起来。
黄经理于闺阁女孩儿总是最好脾气，他一笑置之。私德而论，黄敬仪其实心胸宽阔。
吮一杯上好红酒，中航二位当家人一阵耳语。
黄敬仪看经营机场何凤鸣总不如云行远内行，有意请邦德出头把这扫把星调回来。邦德沉吟半晌，眼珠子乱转，不置可否。
彼此相交日久，谁还不知道谁？
黄敬仪微微叹息，邦德这是不愿意在重要位置引入太多能干的中方职员又不好明说。刀兵未熄，中美双方便各自揣了小九九，只怕日后合作更有难度。
不管心里藏了如何龌龊的分家心思，那天众人还是乘兴而至，尽兴而归，各有一番翘首来日，志在必得的醺醺然在里面。
要么说酒不可过，乐极生悲。
转日清晨起来，便听说蹲踞在美国总统宝座上四任之久的富兰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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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诺？罗斯福先生龙驭归天，驾鹤西游去了。继任总统哈利？斯？杜鲁门高鼻深目尖下颌，算命的说不是仁厚之相。蒋夫人看着此君十足头脑疼痛，当初支持竞选棋差一招押错了宝，只怕这位继任总统于中华民国未必慷慨大方。
哎……指望着兵戈未止，黄敬仪和邦德一致认为：他美国人的大行皇帝尸骨未寒，恐怕美国人也未必好意思这一半天就变了卦。
好消息也不是没有，那阵子战局是一天一个样儿，好的让人觉得不像人间。
何凤鸣和吴成宪拼死拼活没日没夜，密支那机场刚刚可以勉强使用。
那边儿就已枪毙墨索里尼，群情激奋，前任国家元首生生给挂在米兰广场暴尸三日；希特勒死皮赖脸熬到月底才告自尽，一代枭雄据说最后让人卷吧卷吧填坑里一把火烧了了事。
眼见着一个月之内干净麻利快地死了三个国家元首，没有强人折腾，这世界看来也就离太平不远了。
风起云涌到风流云散，也就是那么弹指一挥间。
黄敬仪读着华盛顿时报，心生感慨，抖抖报纸，他不由得哼出个小调儿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那阵子何凤鸣跟吴成宪是陀螺似地团团转，夙兴夜寐一宿宿不睡地要把密支那机场赶紧开起来。他们心急如焚：不为别的，再不开仗就打完了。在战争环境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人们都有种惯性，何凤鸣跟吴成宪就没想明白：这仗打完了，又有什么不好？
其实想明白了也没用，那万般不好，他们又能怎么着？自然这都是后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眼看着密支那机场绵长的跑道直通天边，黑压压的机群循环起降，塔台调度忙到歇斯底里，往来卡车人力穿梭运输货物，一切走上正轨是如此的井井有条。
何凤鸣和吴成宪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噩耗”传来：德国人投降了！
谁都知道三轴心国里意大利是个死狗扶不上墙头儿的货。德国一投降，欧洲和非洲战场盟军就算脚面水平趟了。
全世界的眼珠子现在齐刷刷地盯在日本人的脑门子上：看你横行到几时？！
日本人没功夫搭理全世界，日本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日本人忙，忙着玉碎呢。
那阵子驼峰上也忙，忙到要死。欧洲可不打仗了，全世界消停了一多半儿。欧美各国腾出手来找泥足深陷在中国大陆上日本人的麻烦，少不了还得借助委员长的那双翻云覆雨手。
可这手是这么好借的？
时令瓜果都得卖个俏价儿，十五年了，可等到这么个机会了，我们这么大委员长让你们使唤怎么不得见点儿硬通货？在我们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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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盘儿上打鬼子，不见点儿实惠谁帮你干啊？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这话说出来……黄敬仪就是觉得烫嘴……
好在美国人晓事：物资装备大大的有。没有废话的。
于是就有交通部一打子一打子的任务单派下来，逮什么往回运什么。谁都知道日本人武运长久不了了。现在不往家搬东西，等两天万一日本人想明白了一投降可怎么办？
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啦！
委员长高瞻远瞩，这是要攒齐了家当打内战呐！
《空中国防论》也好，先空军政策也好。反正搁在这个年头儿天上飞的还是得为地上跑的服务。辽阔的领空不长庄稼、不出羊毛，国民政府想要吃要喝要打仗要地盘还是得实打实的地上物资和部队。狮子大张口，张得都是血盆大口。
加上密支那机场的开通和日军战斗机的基本绝迹。这些客观有利条件让飞跃驼峰航线的难度大幅度降低，驼峰上可就比以往热闹多了：添了飞机的中航、添了飞机和飞行员的美国第十运输联队，只有两三架飞机的欧亚航空公司，甚至暂时没日本鬼子打，闲到身上长出大盐粒子的美国第十四飞行大队俗称飞虎队，都上了驼峰航线拉东西去了。平常飞驼峰航线，三五架飞机一起上天算多的了，那么大一片天，800公里长的航线，飞着飞着就谁也看不见谁了。现在飞驼峰可不孤单，乌丫丫一起来就是一片，连珠风筝似的能串串儿。你来的我走的，满天上挂得都是自己人，满地上堆的都是好东西。
最忙的就是跑道，各家的飞机起降都得排号儿等着；机场调度累得的嗓子都跟破锣一个动静儿。
能飞的都飞了，能运的都运了。那阵子几个机场真是没有闲人，连厨子大师傅过了饭点儿都乐颠颠儿地跑出来帮忙卸货装车。谁不用心，谁不高兴？这眼瞅着，咱就要赢了啊！
吴成宪手里终于有了足够的维修器械，于是他就理所当然地猫在机棚了不出来了。中航可怜的维修主管再也不用拾荒的花子似地带着几个哥们儿兄弟开着吉普车沿着驼峰航线的山谷从坠毁的飞机上往下拆卸能使的零件儿了。
吴成宪那回喝多了，泪眼汪汪地酒后吐真言：“定睿哥啊！那年你摔在四川我去接你，你还记得不？兄弟跟你说实话，我不是接你去了！我是去看看你那架掉下来的飞机上还有什么能使！”
陈定睿拍了拍他肩膀儿。
结果那天吴成宪哭地跟孙子似的：“我……我吴成宪不是东西！那回昆明附近找出来一C…47，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人家第十运输联队的。隆冬腊月，机舱里阵亡的飞行员还没烂呢！可是我就一辆吉普车，我把尸首拉回来我就没法再装那个转向舵了！咱家的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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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就缺一个方向舵啊！！我狠狠心，我把那家伙就扔在机舱里没管！等再回去的时候，这人已经让野兽给糟践得没样儿了！你说人家万里迢迢地打美国过来给咱帮忙……最后我连全尸都没给人保住……我……我心里有愧啊……”
章素节叹口气，闷了吴成宪一杯酒，说：“宪啊！别哭了，睡去吧……”
有哭的就有乐的。
枪支弹药、内外用药、医疗器械、高标航油，甚至吉普车跟迫击炮。从天上源源不断地往中国大陆送。
云行远俩眼珠子熬地通红，一个月下来瘦地都嘬了腮帮子。同僚的印度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云主管笑地跟个疯子似的。
云行远是真心实意地高兴：这么多这么多好东西！
那阵子，所有中国人都抱着一个心思：
打！
打日本人！
让你们杀我同胞！
让你们辱我姐妹！
让你们……让你们占了我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好河山！
寸寸河山都染红了我们中国人的血啊！
说是一衣带水，说是文化同源。使着我们的筷子吃饭，拿着我们的毛笔写字，用着我们的偏旁部首当文字。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你们怎么就能办出来这么不是人的事？！
是我们君子固穷是你们小人得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中国人等反击这一天等了几乎一辈子了。
日本人要说这次是真够意思。你中国人不是想反击吗？我先跟你玩儿命！
1945年4月份，第二十军板西一郎中将领着五个师团的兵力，总计约10来万人，气势汹汹、直眉瞪眼地奔芷江机场来了！蒋委员长说这日本人是奔着咱的芷江空军基地来的！
那哪能让他得逞？
4月9日，湘西会战就此开打！
陈定睿陈大爷虽说娶了一个留日的媳妇儿，但是他这辈子打破了脑袋也想不过来这日本人是怎么琢磨的。当然，陈定睿发自内心地承认人家日本人是真敬业：这都什么日子口儿了？德国人降了，意大利散了，轴心国稀里哗啦了；全世界都撸胳膊挽袖子地要收拾你们日本鬼子了。还这么一根筋齐刷刷往枪口上撞！自己发动战役嫌自己死的慢吗？
反观我们中国人就识时务，只丢了半壁江山还有英美援助，就有人站出来成立亲日政府，还美其名曰曲线救国。
陈定睿后来一直想：你说他日本要是早有这么明白的高人主事，是不是就不用挨那两颗原子弹以致涂炭生灵？所以见风使舵纵然不对，这太死心眼儿了是不是也不好？
兴亡之事，古来难说。
唯其历史，没有如果。
日本的生灵涂炭不涂炭，那是陈定睿替古人担忧。反正这湘西会战一打起来，老东西邦德是先让交通部给涂了炭了。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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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部提出要求：抗战期间，军民协同。中航公司需协助战役，向武冈孤城空投给养。
黄敬仪又住院去了，这回交通部直接把单子扔给了邦德。再也没掖着盖着，你美国人也得帮我打！听着多耳熟啊，章素节看着任务单子，想起来1941年的中条山和那条染了血的黄河……
章素节回过头说：“爹，让我去吧。”
打了这么多年了，是跟1941年不一样了，邦德也怂了。这次他没拦着，副总特意给儿子派了一架最新最好的飞机。
陈定睿看看驼峰上飞机富裕，他就说：“我也去。”
邦德转转眼珠子，让陈瑞平给陈定睿安排一架比较旧的。
副总经理说了：“其实去执行不是那么危险的任务不需要那么好的飞机。”
总经理黄青天歪在病房里听着陈瑞平的报告挑着嘴角儿乐，他闭着眼睛点点头：“你也得让副总经理把心里的邪火儿发出来……这不算什么的……”
黄总经理病卧在床也是心中有数儿：还真是不算什么的。
这任务真不危险，日军早没有零式战斗机拦截运输机了。想日本人才有多大的家底儿？有数儿没毛病的战斗机，数过来能飞的飞行员全调回去玉碎去了。
1945年4月以来，神风攻击在冲绳战中达到了顶峰。八十几天的冲绳战役，海军出动的特攻飞机达到1，400架，加上陆军飞机超过了2，200架。共击沉美军包括16艘驱逐舰在内的各类舰艇36艘，击伤368艘，水兵死亡4，900，伤4，800以上。
第五舰队长官海军上将斯普鲁恩斯那阵子接消息接到手软：密苏里号被撞上，航母碉堡山被撞上了，航母企业号被撞上了，航母汉考克也被撞上了……
上将统计了伤亡数字老老实实地跟华盛顿汇报：“我说总统啊，赶紧想辙吧，日本人都疯啦……”
黄敬仪是多明白的人啊，有那么大美国航母在太平洋里漂着，人家零式战斗机怎么能稀罕找你这两架运输机的麻烦？总经理给家里打电话：“你们俩，放心去吧，您不值得一撞！”
反正章素节是让日本人撞过，听着没啥；陈定睿心里多少是有点儿不是滋味儿的。
这两架飞机就去了。
芷江地处湖南省西部，以丘陵为主，地势由北向东南方向倾斜，四周高，中部低，形成盆地。武冈城池边缘清晰，易于投递物资。加上天气晴好和日军防空火力的不足，两架中航C47的任务完成的相当顺利：盘旋、开仓、放货。
两位机长都尽可能地降低了飞行高度，看着雪白的降落伞坠着沉甸甸的弹药食品飘忽缓慢地落入武冈县城，章素节和陈定睿都松了一口气。
日本人当时是杀红了眼，三八大盖儿加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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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炮一起挑了头对空攒射。这又管什么呢？C…47只要提高飞行高度就满可以当他们日本人开枪做放屁。
可如今已不是香港撤退的那阵子了，如今飞行员连放屁都不必听。那边的天空隆隆作响，云层里斜刺冲出第十四大队的“野马式”和“P一40”，他们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