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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坐在客厅里,孟阿姨刚走。最近孟阿姨来得很勤,每天都来,因为沈默给她新加了一个任务,买菜。
沈默又在厨房里忙碌着。
他说:“安安,没油了,我去买壶油回来。”他脱下围裙,里面穿的是白色衬衫,安安觉得穿着围裙的沈默也很好看。
“我也想去。”她走到玄关处,在沈默背后轻轻道:“我的颜料用完了,想买新的。”
在一个专门卖美术用品的店里采购完所需要的东西,沈默开车往超市方向出发。
车上,安安有些沉默,出来太急她居然没有带钱,虽然沈默很爽快的帮她刷了卡但她还是觉得尴尬,因为在她红着脸找不到钱时,店老板娘说:“小姑娘,你别急,你男朋友不是在这儿吗?”
她解释:“你误会了,不是我男朋友。”她看向沈默,沈默但笑不语,只是掏出钱包帮她付款。
临走前店老板娘还热情的说:“小姑娘,你男朋友真大方。用的好下次再来啊!”
安安憋了半天,然后脱口而出:“谢谢,钱,我会还你的!”
“没关系。”沈默嘴角露出笑容:“还有没有要买的?”
“没有了!”
超市里,人头涌动,沈默推着购物车突然说:“倒是头一次有人陪我一起逛超市。”
“你经常逛超市吗?”安安好奇的问。
“那倒没有。”终于看见油了,沈默拎了两壶放进购物车:“就是不经常做饭,所以厨房里少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才要出来买!”
安安抬头看他:“是因为要照顾我吗?”
沈默点头,四处寻找出口,有些漫不经心的点头:“嗯。”
果然,又成了别人的包袱,安安低头道:“其实不必因为我而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话落,沈默停下脚步,意识到他的话让安安产生了误会,他看着她摇头:“不,恰恰相反!”他说:“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做了一桌子菜,却无人共享,家里的饭桌上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总是冷冷清清的。时间久了,就不愿意进厨房,一个吃点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吃饱就行。你来了,其实我很高兴。“
不知沈默的话里含了几分真几分假,说出来却让安安的心脏顿住几秒般,迅速低下头,声音很轻:“谢谢。”
沈默无奈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发。
超市太大,沈默带着安安在超市转了又转,始终没有找到出口,纵横交错的路线让沈默头疼。
安安跟着沈默,这是她第一次来超市这种地方,于是在她跟着沈默绕了一圈又一圈了以后,她才明白沈默找的并不是物品,而是出口。
他说:“安安,我们去问一下工作人员吧!”
安安觉得沈默犯难的样子很有趣,点头。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他们顺利的走了出去。
沈默一左一右拎着两壶油安安亦步亦趋走在他身边。
“向小姐?”身后有人喊她,安安转身,是杂志社的小刘。
小刘看到沈默很惊讶,恭恭敬敬道:“总裁。”
沈默点头。
小刘走近,他嚅嗫着开口:“向小姐,你还好吧!”
安安点头,不明所以,显然并不知道面前的男子为她进医院而自责了很久:“怎么了?”
“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和向小姐道歉,那天我估计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怂恿你喝酒,但我当时并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对不起啊!”小刘诚恳道。
“没关系,这不关你的事。”安安摇头,并不想回忆当天的事情:“你呢!最近杂志社还好吧!”
“我,我那天以后就辞职了。”
“辞职了?为什么?”
“我……”小刘突然沉默
安安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冲动:“那现在呢?在哪里工作?”
小刘叹气,有些后悔的模样:“工作不太好找!”
安安也跟着叹气,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听说你是策划部的?”站在安安身边的沈默开口。
小刘忙点头:“是是是,我是负责策划的。”
“这样吧!你明天带着简历来我公司,正好公司策划部有一个位置在招人。”
“谢谢总裁谢谢总裁!”小刘感激涕零道。
“安安,我们走吧!”
安安坐在副驾驶座上,窗外一幢幢高楼商厦盘绕着五颜六色的霓虹彩灯,各种形状,缤纷夺目。
安安闭上眼睛静静的靠着,她想,为什么小刘认识沈默,为什么小刘那样称呼沈默。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安安感觉有气息靠近,顿时紧张起来。
沈默轻声呼唤安安,他以为她睡着了,他伸出手指想帮她捋捋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刚触及到额头,就见安安双手捂住额头,惊恐的看着他。
沈默愣怔,瞬间又似了然:“我以为你睡着了。我们到了,下车吧!”
安安点头,仍旧警惕。待沈默下车后才从另一侧车门走下来。
夜深,安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忘了,差点忘了。她有残缺,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统统不健全,她怎么可以奢望呢!
‘叩叩叩’轻微的敲门声。
“安安,睡了吗?”沈默在门外问。
安安捂住嘴巴,看着那扇因为敲击而发声的房门,等待着它的静止。
然后,空气也开始静止,而水分子开始沸腾。
安安透过水面看着天花板,水波在眼前轻微的荡漾着,原来在水下看世界是这样的!耳朵鼻子开始进水,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可是又不想轻易地离开。
如果她变成鱼,应该很自由吧!
窒息感越来越紧迫,她捂住自己的脸,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就好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不断自我催眠。
她闭上眼,似乎有天使拉住她的手,一瞬间,水声哗啦啦的响,而她似乎身处天堂。
安安用力呼吸着,胸口剧烈的跳动着。眼前是沈默担忧的脸,沈默是拯救她的天使吗?她差点窒息而亡了。
沈默靠近她,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气息逐渐平稳,阳光穿过米色窗帘照亮房间,原来天已大亮。
“怎么样?没事吧!”沈默递过来一杯水:“先喝些水。”
她在‘水里’呆了一夜,怎么喝得下,安安摇头,渐渐冷静下来。
沈默放下杯子,语气略带责怪之意:“怎么睡觉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呢!”心下却在庆幸,幸好他推门进来了,否则刚才那一幕,他真的不敢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见安安低头不语,沈默柔声问:“梦见什么了吗?”
梦见自杀!安安对上沈默的视线,有些瑟缩:“我想洗个澡。”现在的她浑身是汗。
沈默并未追问,他知道她想说时自然会说。
“我去帮你放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沈默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离开房间。
安安有些恍惚,时间过得格外缓慢。直到她躺在热水里,思绪才渐渐回来。她看着天花板,回忆仿似昨日。身体渐渐下沉,耳朵鼻子进了很多水,很难受,未等眼睛睁开便从水里出来大口呼吸,那么难受,十四岁的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但十四岁的她就是感受不到!
安安从浴缸出来,裹上浴巾,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脸颊因为热水的缘故而显得格外红润,五官姣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额头上的疤。
作者有话要说:
☆、模特
抬手触到那条疤,颜色形状较为之前的淡一些,但依旧很明显,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安安换上衣服走出浴室。
沈默坐在离浴室很近的沙发看报纸,纸张翻来翻去,眼角却时不时瞥向浴室的门,显然注意力并没有在报纸上,他在担心她吗?
安安走过去:“今天不上班吗?”
“等你吃完早饭再去。”沈默抬头起身,走进厨房端出早餐,三明治,煎蛋,火腿还有牛奶。
“西式早餐。”安安跟过去坐下,喝了口牛奶。
“我买下了‘玖天’,在你告诉我你就是sunflower后的第三天。”沈默突然道:“我昨天本想告诉你的。”
安安手中的叉子一顿,她讶异道:“为什么?”
“《悦者》的销量很好。”
仅仅就是因为赚钱吗?安安继续咀嚼嘴中的食物。
“而且你画的是小黑!”沈默笑了笑:“我去上班了!”
事情并不会总向坏处发展,在安安琢磨着沈默那句‘而且你画的是小黑”开始胡思乱想时,向子南打来电话。
向子南的声音很轻快,似乎很高兴,他说,爸爸身体好很多了,潇潇下个月初就回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安安看了眼日历,十一月十二号,还有不到三个星期的时间。
那时,她是不是就要搬回去呢?
心里有些怅然。
安安回房间拿出画架,架在客厅的阳台,阳台很大很宽广,视野也很好,近的可以看到小区修剪得很漂亮的绿化,远的,可以看到大街上的车辆横行。
她要把这里画下来,留作纪念。
安安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她只是很投入很认真的在画画。所以沈默回来时她并没有发觉。
沈默走到安安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直至她完成最后一笔。
然后安安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转身,撞上沈默的鼻子。
两人捂住各自被撞疼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我呢!”
“见你很认真的画画就没打扰。”沈默忍着疼走近安安帮她揉额头:“怎么样,很疼吗?”
“不疼了。”安安羞涩的摇了摇头,望向沈默:“你疼不疼?“
沈默摇头,看着那副刚刚完成的作品:“画的真好!”在这之前他从未觉得楼下花园可以这么漂亮。
安安看着沈默的侧脸,萌生出一个一直未敢做的事情:“沈默,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模特?沈默看了看手表,下午还要回公司呢!他正想说话,就见安安紧张兮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她说:“就一张,一张画完就好了。”
“那好吧!我们先吃午饭。”沈默暗自叹气,下午公司还有重要的会议和几份没有处理完的文件呢!
不过,还好只画一张。
沈默换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看书,阳光肆意的洒落在他身上,米色的窗帘随风起舞,在他身边轻微游荡,那双干净修长的手静静的翻着书页,沙沙作响。
安安说,最自然的状态才是最好的状态。这样的沈默是最迷人的。
安安调整了画架的位置,全身心投入绘画中,手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在用心的精雕细琢,几乎完美无瑕。
于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作品才完成一小半。
沈默坐在沙发上也能感受到安安的全神贯注,他抬头看了安安一眼,无奈的笑了一下,低下头继续看书。
沈氏集团内部路姗无语的看着手机发愣,公司各部门领导刚到齐,正疑惑着总裁怎么还没有来,总裁就发来一条短信。
称今日会议延迟明天,于是她只得悻悻的陪着笑脸转达了总裁的话。
“总裁下午不来啦?”思蕾待各个部门领导散尽才开口问道。
路姗垂头丧气的点头,一路走进总裁办公室,拿起桌上四个黑色的文件夹转身离开。思蕾密切追随:“你去哪里?”
“总裁让我把这几分文件送到他家去。”
“送他家?“思蕾睁大眼睛,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又压低声道:“总裁家在哪里?”
“你想干嘛?”路姗一脸警惕。
“嘿嘿,好奇嘛!”思蕾眼冒星光:“公司那么多人,只有你去过总裁家,他该不会是想潜规则你吧!”
“想什么呢你!”路姗红了红脸:“我也就去过一次好不好。而且那次还是总裁高烧不退,不得已才给我打的电话。”
“哟!就给你打怎么不给别人打呢!”思蕾笑得意味深长:“今天是每半年例行一次的总结会议,总裁在家里明显没有什么事情,还让你送文件,这意味着什么呀!”
“哎呀,你真讨厌!”路姗推了推思蕾,仓皇逃离。
十六楼,路姗站在黑色的防盗门门口,深吸了口气,按下门铃。
“奇怪,我那么紧张干嘛!”路姗摇了摇头,肯定是被思蕾带下沟了。沈总那么优秀,她瞎想些什么呢!
门开了,是一个年轻女孩儿,身上沾满各种颜色。。
路姗睁大眼睛,咦,走错了吗?随后看了看门牌,没错呀,是1601呀!还是走错单元了?
“对不起呀!我可能……”话未说完便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是路姗吗?”
路姗错愕的盯着面前的两人,然后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沈默:“总裁,这是你要的文件。”
沈默接过,点头:“谢谢。”
“那我走了。”路姗转身,佯装淡定的等电梯。1601关门那一刹那,她似乎听到这样的对话。
“那个,是不是你的秘书,我还记得她!”
“嗯,记性挺好。”
“你不是说下午不用上班吗?”
“是不用,但是有文件要看。”
路姗想,那个女孩儿怎么会认识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思蕾拍着桌子:“重点是总裁家里真的有女人!还可能是为了一个女人撇下今天的重要会议。这是红颜祸水,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节奏吗?”
“什么女人?什么祸水?”
思蕾一句话招来众多同事的围观,尤其是女同事。
“没什么没什么!”路姗干笑摇头,拉着思蕾正要走路,却被一众同事团团围住。
“我都听到了!”同事C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
路姗推了推靠近的同事C:“办公室不允许八卦!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同事A悄声道:“放心,我们决定不说出去。”
“对啊!姗姗姐,你就说嘛,说嘛说嘛!”
陆珊无力扶额,狠狠的瞪了思蕾一眼,都怪她声音太大了。她看着周围一群虎视眈眈的八卦脸,她不说,这群同事决定不会放过她的。可是她说了,岂不是泄露总裁的隐私。
啊,好为难啊!都怪她嘴贱,怎么可以随便和思蕾讲呢!
接近小雪的季节天黑的总是比较快,晚上七点半时,沈默起身:“歇会儿吧,明天再画!”
安安点头,放下画笔,搓了搓手,十一月的晚上有些冷呢!
沈默走过去,阳台上的风一阵一阵凉丝丝的,他在屋里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下意识抓住安安的手,果然冰凉入骨。
“外面那么凉,怎么不说一声。”沈默拉着安安进屋:“感冒了怎么办!”
“没,没事!”
“怎么会没事儿,你要是生病,你哥哥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
本来鲜红欲滴的脸蛋一下子失了血色,安安反射性的抽回手,勉强的笑了笑:“衣服脏了,我去换。”
手中的冰凉忽地离去,手掌还残留着安安手上沾满五颜六色的颜料,原地留下沈默懊恼的脸庞!他又说错话了!
安安换好衣服坐在床上,叹气。她知道自己很情绪化,只是不应该把这样的情绪带给别人,尤其是沈默。他本来就是应了哥哥的要求好好照顾她的,不是吗?
哪怕是哥哥,对她的好更多的都是出于心里的愧疚而想要尽力的去弥补!
她又怎么可以奢求别人毫无杂念的全心全意呢!
走出房间,画具早已被沈默搬进屋里,他正在安静的看着那幅半成品。
那幅画,沈默坐了一个下午才画了他的一个轮廓,大半的时间都在画整个客厅的摆设,让沈默坐在那儿,只是私心而已。
“换好了?今天我们出去吃饭。”感觉到安安站在身后,沈默转身道。
“啊?”安安看着面前的菜色发呆,她和沈默坐在阳光城的老位置,这一次,不是她特意来碰他了。
“在想什么?”沈默把切好的牛排递给安安。
安安摇头:“你刚刚说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我说,我送你的那只手链怎么从来都没有见你戴过,是不喜欢吗?”
“喜欢啊!”但,不喜欢送出来的意义。
沈默点头,未再追问:“快点吃,凉了伤胃。”
安安抬头看了沈默一眼,未有异常,便拿着叉子把沈默切好的牛排一块一块送进嘴里,心想,沈默真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真是不明白当初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他。
吃完饭,安安和沈默沿途走在路上。
沈默今天没有开车出来,所以他们是步行来的,当然也得步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