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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今天在您面前讲的每一句话,都是以事实为依据的,作为法律专业的博士,作为律师,我决不会仅凭怀疑就在一位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面前乱下结论。”
“那好啊”,院长扔给博士王跟程铁石一人一支烟,他自己不吸烟,拿出一支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就又塞回了烟盒,“你把事实拿出来我看看。”
博士王把院长扔给他的烟放到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汪伯伦所写交待材料的复印件,双手捧着毕恭毕敬地呈送给院长:“请您过目。”
“这又是什么?”院长尽量要显得平静,但微微发颤的声音依然暴露出他的惊诧与不安。
“银行信贷科长的亲笔证词。”
院长开始阅读,脸色像暴雨来临前的天气,阴沉得没了一丝阳光。看完材料,院长把材料摆到面前的桌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白发苍苍的脑袋,像是要从大脑里甩出些什么。
“博士王,我倒真的佩服你了,这些材料你倒是怎么搞到的?”
博士王不愿说得太多,以免走题扯的太远,就轻描淡写地说:“很简单,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院长又翻开材料看看日期,若有所思地问:“这份材料写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你为什么不及时交给法庭或有关部门?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博士王说:“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打赢这场官司,让我的当事人的合法权利受到法律的保护,除此以外那些狗扯羊皮、乌七八糟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愿意管,只要官司赢了,自然会有人去查、去管这些事。”
院长明白他的意思,也猜到这份材料可能还有不能摆上公堂见官的原由,否则,博士王绝不会老老实实抓着如此有利的证据,却还要跟腚逐臭地去给何庭长拍那些不堪入目的黄色照片。尽管明白博士王话里的意思,院长还是想让他亲口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便说:“这些照片既然承蒙你看得起我送到了我的手里,我就不能视而不见不闻不问,何庭长的问题我要报院党组研究,并转给纪检部门查处,所以这些材料、照片我就不还给你了。你们还有其他事吗?”
《越轨诉讼》第七章(16)
程铁石说:“我们来找您,并不仅仅为了揭发一下何庭长,把他搞倒搞臭出口气。我们只是向院长证明,迄今为止,我们这桩案子之所以得不到公正的处理,拖了长达两年之久,根本原因就是法院内部有何庭长这样的腐败分子徇私枉法、贪赃枉法。事情已经明白了,我们只请求院长能关注过问这桩案子的审理,尽快给我们一个结果。”
见程铁石已说出了想说的话,博士王不再吭声,捡起院长扔给他的那支烟燃着吸了起来。
院长点了点头,对程铁石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也体谅你的处境,法院内部出了这种事我们一定会依照党纪国法严肃查处。至于你们的案子,我不能承诺什么,我也没那个权利,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一定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尽快审理结案的。”
程铁石听院长如此说,连连点头,表示赞成。而博士王却感到院长的话里有打官腔的意味,心想,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不痛不痒地应付我们,待院长的话音刚落,博士王马上问了一句:“院长您能不能明确地给我们一个答复,我们还要等多久?我们已经等了两年了,不可能再等下去了,事实已经证明,案子之所以拖这么久,就是有何庭长这样的人贪赃枉法,问题已经彻底揭露了出来,再拖就没道理了。”
院长强颜笑笑,说:“咱俩换个位置,你要是我今天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博士王说:“我要是您,我就马上答复当事人,一周内解决。因为本案事实早已查清,法律规定很明确,不存在任何问题。”
院长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着博士王,等博士王把话说完了,才又说:“你敢肯定你们胜诉吗?”
博士王说:“只要依法办事,我们当然应该胜诉。反之,我们如果败诉,天下就无公理可言了。”
程铁石也说:“不论胜诉还是败诉,你们总得给我个结果呀,即便你们判我败诉,我还可以上诉么。”
博士王又说:“眼看春节就要到了,我希望春节前能有个结果,不然我们只好去找人大、省政法委、甚至舆论传媒来讨回公道了。”
院长并不生气,依然平眉顺目的说:“嗬,这不是给我下最后通牒么?看来不按你们划的道道办,我这个院长就当不稳了。”
博士王咧嘴笑笑,半真半假地说:“我们可不敢给院长您下最后通牒,只不过是说说我们心里的祈求和希望。当然,我跟程铁石也不能这后半辈子就泡到海兴法院的套套里,不平则鸣么,咱们换个位置,您也就理解我们了。”
院长收起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郑重其事地对博士王和程铁石说:“咱们谈的也不少了,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同时,我也对你们表示感谢,你们揭发了何庭长徇私枉法、乱搞男女关系、收受贿赂的种种问题,从根本上说是对我们法院工作的支持和帮助。你们能把这些问题直接端到我这儿,说明你们还是信任我的。这样吧,我给你们表个态,我立即督促承办人把结案报告准备好,尽快提交审判委员会讨论。至于审判结果将会如何,我不能、也无权事先给你们任何承诺,请你们也理解我。”
说到这里,院长起身离开写字台,博士王和程铁石知道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想说的已经都说了,院长表态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于是两人起身轮着跟院长握手,院长握着博士王的手,漫不经心地说:“我觉得作为律师你在这个案子上的代理方式上有些越轨了。”
博士王也漫不经心地说:“大家都越轨了,首先是银行,接着是法院,我只能排老三。你们把一个法学博士逼的半夜三更抓破鞋,说出去也算一条社会新闻。”
院长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送他们出来,一边说:“我让办公室派个车送送你们。”他俩赶紧谢绝了。
下楼时,程铁石问:“还有点时间,咱们是不是再找牛刚强谈谈,催催他?”
博士王想了想,说:“不必要,牛刚强肯定也急着结案,一个案子在他手上压了两年,滋味也不好受。障碍清除了,院长绝对不愿我们到人大、省上四处散发何庭长的照片和那份材料,拿着他手下主力干将的丑闻当新闻,他这个当院长的脸上无光不说,人大会上也不好给那些代表们交待。他必然要尽快办理这个案子,同时也要尽量抓紧对何庭长的处理,现在不是我们催牛刚强,院长就会催他抓紧结案。”
听他这么说,程铁石便打消了去找牛刚强的念头,随他出了政法大楼。外面清朗寒冷,但街上已经显出了迎接春节的喜庆气氛。随博士王漫步在街头,看着熙来攘往的人流,程铁石心头不禁涌上一缕惆怅。春节快到了,妻子跟女儿是否也像眼前这些采办年货的人一样在为过年而做准备呢?算来已经两个年头没有回家了,虽然乘坐飞机只要四个小时便能到家,可他却舍不得花钱买机票,每一分钱他都只能花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上。又要过年了,如果今年春节前依然没有判决结果,他就只能继续在东北这块冰冷的黑土地上继续耗下去,一想到过年,一想到大年夜冷清的旅馆,他就不寒而栗。
七
黑头回到旅馆时已经六点半钟,博士王跟程铁石留下条子,让他回来后赶到凤鸣酒家吃饭。他捏捏怀里厚墩墩的钞票,犹豫了。天已黑了,携带五万元巨款在大街上溜达很危险,把钱留在旅馆也不安全。他很想赶到凤鸣酒店跟程铁石他们一起喝个一醉方休庆祝一番。他万万没想到,剩下的五万元汪伯伦居然稍稍推托一阵便乖乖给了他。
《越轨诉讼》第七章(17)
他下午给汪伯伦挂了电话,约他出来“谈谈”,汪伯伦先是推说很忙,后来听黑头说要去银行找他,才不得不勉强答应出来跟他见一面。
一见面,黑头也不多说,开门见山就要钱,汪伯伦面有难色,说:“我一下子哪凑得上那么多钱,再说条子上讲好了三个月内还清,现在才过去几天?我没办法。”
黑头说:“我原来也没急着要,可是你把我送到监狱里,我爸我妈听说后,一个急成了脑溢血,一个吓出了精神病,现在两个人都住在医院里,我急着用钱。你要实在拿不出钱,我只好把我爸我妈送到你们银行,请你们伺候。”
汪伯伦急了:“那可不行。”
黑头说:“你也别蒙我了,你这种人当着信贷科长,心又黑,还能没钱?我也不蒙你,你们的靠山姓何的庭长跟姓马的小娘们已经让我们抓了,他们栽到阴沟里再也爬不起来了。”说着掏出一张何庭长跟马丽芃鬼混时的照片递给汪伯伦:“看看,他们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再有钱,进了监狱钱不等于废纸吗?咱们老老实实清账,各走各的阳关道,你要是非走独木桥,凭我掌握的证据,你算算自己够死上几回?”
汪伯伦痴痴地看着照片吓呆了,他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如此可怕,如此不择手段,他相信今天要是不烧香还愿,绝对送不走这尊恶神,自己面临的将是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恐怖结局。
黑头从他手中夺回照片,照片是他从博士王那儿偷的,他怕博士王发现了骂他,准备用来吓唬过汪伯伦后再偷偷还回去。
“我也是被逼无奈,本不想追得太紧,可是老爸老妈不争气,上次那五万块钱全给他们治病搭了进去不说,钱还不够,我总不能看着他们等死呀,只好来找你要钱了。”黑头继续给汪伯伦作思想工作。
黑头母亲在他年幼时就已去世,父亲也在他十四岁时死去,汪伯伦并不知道这些情况,见黑头做出心急火燎的样子不敢不信,迟疑片刻咬咬牙说:“我也不跟你扯了,咱们两清,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钱。”
黑头说:“这儿冰天雪地的,我还不得冻死,谁知道你啥时候才能弄来钱。算了,谁让我倒霉,舍命陪君子,我就陪你走一趟。”
汪伯伦知道他的用意,今天拿不到钱不撒手,不由恨得牙根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在黑头的监督下,先回家拿了存折,又到银行取了钱,一路上来回打车都是他掏钱。
黑头收了钱,嘻嘻一笑,找到欠条,还给汪伯伦,汪伯伦又要那份交待材料,黑头说:“材料在博士王手里,我没敢随身带,怕你对我下黑手,给了钱,材料自然会给你,我要他也没鸟用。”
汪伯伦感到上了当,可钱已经到了黑头手里,不可能再抢回来,只得自己安慰自己地问:“那材料啥时候给我?”
黑头郑重其事地说:“明天一大早我就给你送过来,你等着就行。”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汪伯伦被孤零零地扔在寒风里,欲哭无泪,欲怒无辞,呆了半晌,也挡住一台出租车回家。“好在欠条拿回来了,其他的事爱咋地咋地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想豁达一些,可是破财的痛感却让他揪心,怎么也豁达不起来。
黑头在房间里转了几个磨磨,实在不知该怎样安放这笔不大不小的财富,然后好放心地去赴宴。这时,服务员在走廊上喊他们这个房间的人去接电话,他估计是程铁石他们找他去喝酒,便关上房门急匆匆来到服务台抓起话筒就喊:“程哥吗?”
对方说:“我不是程哥是王哥。”
他以为是博士王,又喊:“是王哥呀?”
对方说:“你是谁呀?”
黑头这时才听出既不是程铁石也不是博士王,生气地问:“你是谁?什么王哥王哥的,我是你李大爷。”
对方愣了,片刻才问:“你是谁?我找程铁石。”
黑头听说是找程铁石的,知道有正经事,也不敢再跟人家耍痞,缓和了语气说:“我是程铁石的朋友,他不在,你是谁?有啥事跟我说也一样,我可以转告他。”
对方说:“我是程铁石的律师王天宝。”
黑头这才明白过了,人家确实可以给他当“王哥”,赶紧道歉:“王哥,实在对不起,我是黑头,刚才还以为谁没事找别扭呢。”
“我知道你,听程铁石跟博士王念叨过。程铁石干啥去了?”
“去吃饭了,可能得晚一点才能回来。”
“那你就告诉他一声,我得到准确消息,他的案子明天一大早就上审判委员会讨论,很快就有结果,我托人盯着呢,一有结果我马上告诉他,让他明天别上哪儿去,等我的消息。”
黑头不知道当天下午博士王和程铁石找法院院长的情况,但他知道王天宝传递这个信息的重要性。他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等博士王和程铁石回来后再传话的人,放下电话,顾不上怀里五万块钱的安危,匆匆下楼,不敢走远,就在旅馆门口挡了台出租车朝凤鸣酒家赶去。
黑头赶到凤鸣酒店,刚进门服务员小姐就迎上前问道:“请问您是不是黑头黑先生?”问话时可以看出小姐的嘴努力抿住,极力抗拒着哈哈大笑的冲动,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叫这么怪的名字。
黑头听她把自己叫“黑先生”也觉可笑,就含含糊糊地答应:“我就是,他们在哪儿?”
《越轨诉讼》第七章(18)
“请跟我来。”小姐在前姗姗而行,把黑头领到了雅座。
“你怎么才来?”博士王和程铁石见他来了很是高兴,“来,坐这儿,给你留着地方呢。”
其他人也纷纷知起身问好让座。
“来晚了,先罚三杯。”吴科长给黑头满满斟了一杯酒。黑头知道他是豪爽人,看看酒杯不大,也不推辞,一饮而尽。吴科长又给他连倒两杯,黑头二话不说都喝了。吴科长见他喝得痛快,也高兴起来,要跟他再碰两杯,黑头依然不说二话,跟他碰了。
喝了进门酒,坐稳当之后,程铁石才问:“你的事办的怎么样?怎么拖了这么久?”
黑头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刚想把怀里揣着的钱拿出来显派显派,又觉不妥,便按下兴奋和显派的冲动,故作平淡地说:“办完了,两清了。”
程铁石吃了一惊,想不到半天没见,黑头就又从汪伯伦那儿挤出了五万块,瞪圆了双眼惊问:“怎么,那五……”刚说到这里,博士王在一边捅捅他,程铁石赶紧改口:“都清了?”
黑头点头,挟了一口回锅肉塞进嘴里嚼着。
“啥事?”吴科长问。
博士王淡淡地说:“他下午去催了笔款,清了。”
吴科长说:“兄弟,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地道人,对脾气,日后在海兴这块地面上,有啥事尽管来找我,我不行还有这般兄弟呢。”说着朝丁尚和王珂指了指。
黑头说:“我程哥的事承蒙在座各位相帮,我也十分感谢,借这个机会我敬各位一杯。”他先端起酒杯一干而净,把杯底朝四面照了照,吴科长、丁尚、王珂也都饮干了杯中酒。
黑头对程铁石说:“程哥,刚才你请的那个海兴律师来电话,说他得到确切信儿,你的案子明天就上会研究,会议结束他就能知道结果,让你明天在旅馆等着别动窝。”
程铁石又是一愣,他们下午才找了院长,明天就会有结果,事情进展太快,他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跟不上,就问:“你听的确实?没搞错?是明天?”
他这一串问号,倒让博士王笑了:“王天宝没有确切消息是不会来电话的,当地律师哪个跟法院没点热线关系?没有这种热线他还能吃这碗饭?明天咱们就耐下心来在旅馆等消息吧。”
黑头也说:“电话我不会听错,我就怕听拧了耽误事,还反复追问了他几遍,他都嫌我罗嗦了。”
案子很快就有结果,苦熬了两年总算熬出了一线光明,程铁石不由百感交集,不管不顾,自己给自己斟满酒,一仰脖子吞了下去,脸上露着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