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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她们母女俩就相依为命,靠着林丹的爸爸生前留下来的一间生意还算不错的小卖铺来作为生活的依据。由于妈妈过于的疼爱,使林丹一直都在快乐单纯中张大。“以前的那些日子是快乐的,可对现在来说却似一场梦。”林丹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目光又飘到了远方,仿佛天的那一边就有她的童年,她的快乐。
“可那样的日子就在我读高二那年被改变了,那年的10月8日,阳光很温柔,风也轻轻的往我身上吹拂着,我哼着小调放学回家。却发现小店门已关了,我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妈妈今天提前到几里做饭了。”说到这里,林丹又转头看着陈兵,眼里有泪,也有深深的自责。“那么多年来,家务活一直是妈妈做的。她既要忙着小店,又要忙着家务,可我却一点也帮不上忙。如果我那时候懂事点,帮妈妈一些,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林丹接下去说,声音有些哽咽,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兵看着林丹的样子,紧不住伸手握住了放在桌上那只有点冷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着无限的温柔与安慰。此时,无声胜有声。
林丹的手颤动了一下,望了陈兵一没有抽回。她感觉到了那只手传递给她的温暖和关怀。深吸了口气后,林丹又接着说下去。。。。。
原来当天林丹回到家后,见妈妈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很累的样子。她走到妈妈的面前轻唤了几声却没有反应,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她先是不知所措,后来才想到了医院。就诊后她才知道妈妈病了,是由于操劳过度才病倒了,至于是什么病,医生说的职业语言,她听不懂,她所知道的是,妈妈是因操劳过度而心脏有问题。在妈妈醒来后,林丹哭了,那是她自从爸爸去世第一次哭!可妈妈无力的右手还是轻抚着她的头发,虚弱地笑着说:“丹儿,你不是早就答应过妈妈不哭的吗?”听了这话,林丹是答应了并且擦干了眼泪,可她的心里真的很难受。她讨厌哭,可那一刻她发现有时候不哭是件很难的事。
自那以后的一年里,林丹的妈妈每一天都要吃药打针,身体很差,再也不能经营什么小店了。所以小店换了主人,再也不是林丹家的了。就在林丹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家只差房子没有卖掉外,其余的能卖的差不多都卖掉了。家里可真的算得上一穷二白了。为了生活,为了妈妈的病,本来成绩很优越的林丹放弃了大学梦,换来了许多的惋惜和疑问。
为此。林丹的妈妈自责着:“丹儿,是妈害了你。”说完,眼泪也掉下来。可林丹却淘气得像个孩子的说;“妈,不许哭喔,你答应过我的。再说了,丹儿很高兴能为妈妈做点事。”表面上俩母女是快乐的,可她们都深深的了解到彼此的心里装的都是泪———为了让彼此开心点,她们都把泪往心里吞。
找工作对于林丹来说并没有什么波折,她本来是面试文员的,可录取的时候却成了老板的秘书。“那是因为老板看你特有才华,才破例的。老板真是慧眼识人啊!”人事部的人对林丹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就在旁边微笑着。
林丹开始很高兴,因为秘书比文员的工资起码高出了一倍。可渐渐地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老板的目光让她觉得极不自在。老板前几天是盯着她的脸看,后来却盯着她的身体看,那目光就像要把林丹一口吃下去才甘心一样。为此,林丹一个多星期没有上班,也就是陈兵找不到林丹的那几天。可当她看到因没钱治病的妈妈那痛苦的模样时,她又回去上班了。老板一点也不怪她,对她客客气气的。可这时的林丹已不再单纯了,她知道了老板的意图,也总是小心翼翼地不人老板有那样的机会。。。。。。
“别担心了,伯母一定会没事的。能允许我来和你一起照顾伯母吗?”陈兵听完后,强把对老板的愤怒压下,而轻声地对林丹说。
林丹忽然红着脸不说话———有时候不说岂非也是一种回答?
陈兵坐在车间里想到了这里,他笑了。他的心像飞到了天边那朵云里,轻轻的、柔柔的。笔下数字仿佛在纸上跳着舞,那姿势,那神态无不是可爱之极、美丽之极。写完放下了笔陈兵抬头外看———窗外的阳光,好美!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的快,就像小溪里的流水一样,欢乐的淌过;也像流水一样,永远没有回头路可走。匆匆的,时间脚步把缠绵的春天送走,迎来了初夏。陈兵和林丹虽然同在一家厂,可每天见面的时间决不会多于1小时,星期日才是他们的快乐时光,林丹本来就不用上班,而陈兵总是会请假陪着林丹一起去看她的妈妈。林母也很喜欢陈兵,只要有一个星期日陈兵请不到假没有去,她就会追着林丹问,那小伙子怎么没来啊?失望在那比实际年龄苍老的脸上显而易见。而这时候林丹也只能压下心中的思念安慰着说他下星期会来。虽然俩人见面的时间不多,可他们的思念却不少,所以等有时间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觉得那样的时光很美丽,也很快乐。他们把相见时的每一秒都珍惜了起来,等思念的时候再拿出来回忆。
6月3日,星期三。有雨,那是初夏的第一场雨。它冲走了太阳多天来在大地堆积的热气,让人感觉到一丝的凉气。陈兵算完了一道复杂的数量后,走到窗边看着雨后的世界,很美。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主管叫他说,老板叫他到写字楼去一趟。说真的,自4月30日那天后,陈兵真的不想再见到老板,他看到那双眼睛就会觉得愤怒,可有时候他却不得不见。就像现在这次一样,他走在路上,心情有点矛盾,因为他不想见到老板,却想到写字楼去,因为那样他就可以见到林丹了。到了老板办公室门前,林丹见到他很意外的问他上来做什么?陈兵也楞了一下说,老板叫我来的,你不知道吗?看到了林丹神情凝重地摇头,陈兵便给了她一枚安慰式的微笑,然后在她的目光下微笑着走进了办公室———后来陈兵说,觉得自己那一次走路的姿势是自已一生中第二潇洒的一次。
第一潇洒的走路姿势也是在那一天,那是他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恰倒好处的甩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带着笑容迈着从容自在的步履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走路的姿势原来可以那么完美。”后来说到这事的时候,他总是很谦虚的说。)写字楼的人都认为他升职了,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被炒鱿鱼了。其实老板叫他上去只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离开林丹,升职加薪,否则走人!”这句话还不是老板说的,而是人事部的人说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气活现,似乎他就是老板。老板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陈兵很讨厌的那双眼睛打量着陈兵,像研究一见物品一样研究着他。沉默,大家都在那句话后沉默。老板在等着他的回答;人事部的人在老板没有开口之前不敢开口;陈兵却正研究着人事部的人,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怎么样?给你你现在三倍的薪水!”老板一副非让你动心不可的模样说,“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升!”老板就是老板,一开口就是那么大方。
陈兵笑了,在陈兵笑的时候老板也笑了;在老板笑的时候人事部的人也笑了。“谢谢,就算你把整个厂给我,我还是不能离开林丹!”陈兵没有生气,他很有礼貌的说。然后他就看见老板不笑了,人事部的人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的整个面部表情像贴上去的一样,很难看。“抱歉,失陪了!”陈兵依然笑着说,说完就转身走了。他觉得自己很潇洒,他一辈子也没有那么潇洒过,那时候的感觉用他的一个字来说,那就是“爽”
离开了写字楼,陈兵没有再回到车间去。他回到了宿舍把自己的衣物打了个包,就离开了厂,工资也不要了,那时候他的身上只有200块钱。用他自己的话说,“走,要走得有骨气!我才懒得再看他们那个鸟样!”陈兵并没有走远,他在厂附近的一间小卖店坐,等林丹下班。当他看到林丹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林母,那时他就有骨气不起来了。
“你来啦。”陈兵迎了上去说。
“你怎么啦?怎么到了这里来了呢?”林丹一脸的迷惑,“你这是做什么啊?”看到陈兵背着包裹,她更着急了,脸上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不安。
“没有什么事啦,我晚上不加班,去看伯母吧!”陈兵忽然发现自己不敢和林丹说真话,因为要林丹陪他一起走,无论对林丹还是林母来说,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他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老板对你说了什么啊?你走了以后他好象很生气。”林丹并不相信陈兵的话。
“那好吧,我问你,如果我要离开这个厂你会怎么办?”陈兵忽然很严肃,很谨慎的说。
“我。。。。。。不知道,因为这问题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因为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林丹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用说了,其实我知道这样你很难做的。伯母确实很需要钱来打理,只我真的很抱歉,我没能帮上忙。”陈兵打段了林丹的话,很失落的说。其实在他刚才看到林丹的那一刻他就想了很多,但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他们要分开了。即使有再多的不舍,现实还是会把他们分开的。他为了做人的尊严,而林丹为了她的妈妈。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这样要离开我了吗?”林丹不相信的望着他,眼里开始有泪。
“不是我要离开你,可是你知道吗?我却不得不离开你。我要走,你能陪我一起走吗?你不能!我呢?能一定要你跟我走吗?也不能!这样的话,你说我们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陈兵低沉的声音述说着残忍的事实。语气中最多的是无奈和自责。
陈兵走了,就带着仅有的200块离开了那个厂,也离开了林丹。他没有回家,只是在离林丹有50多公里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份工,很廉价的工———在一个很小的酒店里打杂,一个月才400块。有时候他会后悔没有答应老板的要求,到现在还不是一样离开了林丹,可有时候他又觉得值得,因为他毕竟没有出卖自己的人格。活,要活的有尊严!在很多痛扯心扉的夜晚,他在深深的自责着:如果我有能力一些,那么我们又怎么会分开呢?如果我有能力些,那么林丹还用受那对色咪咪的眼睛的骚扰吗?如果。。。。。。可如果只能是如果,现在的他没有如果里的那样。现在的他喝着廉价的酒,抽着廉价的烟。心,也很“廉价”的在痛着。他想林丹,想得他快要发疯了,可他始终没有去看过她。他不敢,他不能,他没有能力再为林丹的妈妈再做些什么了。于是他几乎每一天晚上都梦见了林丹———一个很残忍的梦。这个梦让陈兵的心在扭曲、滴血,他很害怕他的梦会变成现实。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月过去了。时间就是时间,不管你快乐还是痛苦它都在走着,永不停歇的走着。当事情已成为过去式的时候,你再匆匆的回头,就会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深刻的梦而已。陈兵的“梦”还没有完结,因为他的心还是在痛着,自责着。这一切都还没有成为过去式。
7月14晚,一场暴雨过后,夜空特别的清朗。可陈兵的心情却很浑浊,今天他又想起林丹了。他一个人坐在公园的凉亭里,看着外面清晰的世界,心也在清澈的痛着。其实他早已不能再奢望什么了,在这里做了一个多月,每天劳累的体力活都无法让他忘却林丹,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忘记了。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猛灌一大口酒,待酒下肚烟吐出的时候,他咳嗽了 ,很严重的咳嗽。月亮就在这时候从乌云里露出了脸,但随即又隐去,似乎它圣洁得不能看这一幕,以免污染了那神圣的银白。
“别喝了,别再折磨自己了。”这时候有个女孩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声音很熟悉,这个月来他几乎每晚的梦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攉”地转身,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一点也不难看、想得他快发疯的脸,这张脸有着很深的哀愁,只是这时她的眼里有闪着一丝的惊喜。
“你。。。。。”陈兵一时反应不过来,愣立一秒钟过他就冲过去抱住了林丹,他怕这是一场梦。“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陈兵的眼里的泪很快的就掉出了眼眶,他激动得全身发抖。
“是我,我来了。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答应我,以后不管怎么样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林丹的泪早已滑落到陈兵的肩上,她说这话的时候样子很无辜,像个小孩般的在乞求着大人的允许。纵使是心如磐石的人也会被软化的。
“不离开你了,再也不离开你了。我再做那样的傻事的话,我就是天下最大的王八蛋。”陈兵喜悦里参杂着痛苦与心疼的说,手接着推开了林丹,使得能够看到她的脸。
“你瘦了。”“你憔悴了。”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出这两句话,然后在泪眼里相视一笑,多少的痛、多少的泪在这一笑里都已经变得值得了。吻,在这一刻里似乎是让两人最贴近惟一途径。
“你的胡子好扎人啊,回去刮掉。还有以后再也不许抽烟喝酒了,不然看我怎么修理你。”当双唇分开后,林丹立刻发现了陈兵的“缺点”而要他改正。
“你不觉得我这样才有男人味吗?哈哈。。。。。。”陈兵也笑着说,他已经快有两个月没有笑过了。月亮这时又从乌云里钻出来,银白色的光芒顿时洒向了他们,为他们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芒。在清朗的夜空下、在月光中他们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陈兵的话很快的就招来一个白眼和一张嘟着的小嘴。快乐就这么在他们之间展开了。
在激动过后,人总是会归于平静的。在他们平静下来之时,林丹就哭了,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在陈兵不断的追问下,林丹才抽泣着述说了一切。
在陈兵走后,林丹真的很伤心,而林母也常常追问着陈兵去了哪里了。这时候林丹就要笑着说,陈兵请假到外地去了,要很久才回来。这样总算稳住林母的追问。可是事情就发生在陈兵离开一星期后,那天老板来到了林丹的家里,嘴里打着慰问下属的旗号,见林丹的家只有一个带病的母亲之时,竟用强想占有林丹。可最后在她们母女俩的反抗下,没有得到便宜就灰溜溜的走了。
在老板走后,林丹看着林母猜疑的目光就知道事情是瞒不住的了。就把陈兵、老板和她三个人之间的事全都告诉了林母,林母听后眼泪纷飞,任林丹怎么劝也劝不住。可当林母自责完以后就表现得相当的坚强,笑容满面的。第二天,林丹还是去上班了,因为她不能没有经济的来源,她妈妈的病还需要钱。林丹上班的时候,林母还像以前一样走到门口看着女儿的消失,只是这一次她对着林丹消失的地方发呆了很久。林丹到了厂里,老板还是依然老样子,没有一点的不自然,就像是昨天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林丹见是这样子也不说什么,只是提防心更强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林丹看到了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情———她妈妈自杀了。那场面很安详,妈妈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死了,脸上平静得连那皱纹也没有任何的曲纽,只有在她的手上紧紧的攒着一张纸。。。。。。
林丹说到这里,从口袋了掏出了一张纸递给陈兵,没有说话示意陈兵看。陈兵接过了那张很普通的纸,可他却觉得这张纸比他平时提的一箱酒还要重似的。纸上的字很少,却让陈兵很感激,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纸上是这样写的:去找陈兵,他能让你开心的。原谅妈妈!
眼泪从陈兵的眼里流出,滴在纸上,迅速地湿了一大片。良久,陈兵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