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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心灵的裸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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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婷的话提醒了洛渔,至少刚才他提枪指向她的时候,是完全忘记了这句话的,现在,他终于找到一条不杀崔若婷的理由了。
事实上,他没有向崔若婷开枪,不去拯救杰哥,还有个连他自己在内心都不愿意承认的另外原因,那就是杰哥死后,那被洛渔藏匿的二十公斤白粉,从某种意义上讲,就完全属于他一个人了。他随便拿枪指一下崔若婷的脑袋,就是做做样子给垂死前的杰哥看看罢了。
他想,人性的丑陋中,再给他加上一条卑鄙的缺陷,也不过如此。
但是杰哥的死绝对令他内疚一段时间,但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内疚能持续多久。还有杰哥临死前说过的话一句话,小梨还在等他。
他产生了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那就是他的灵魂变得越来沉重,而躯壳却越来越没有重量,通常一提到灵魂,它就会给人一种轻飘的,烟气的状态或者就是一团不确定的什么颜色的光芒,而他的魂魄仿佛被注入铅和铜,沉重地要把他往深渊的最深渊处坠落,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最深渊处是个什么地方,他是清楚的,那个地方叫地狱。
他拖着这样的灵魂行路,像拉纤,有时候,他也想用死亡寻求解脱,可是躯壳先失去重量竟是一件比死亡列恐怖的事情,那沉重的灵魂拖住了他的躯壳死死不肯松手,每至这时,他便孤独地摆出一副绝望的姿势,只等着灵魂的重量快速增加,增加到可以将他的躯壳坠至地狱。
可是本能仍在蛊惑他的生的欲望,这是人性最起码的存活标准,他很难想像内心中还有一点点人性的残存,而那一点点残存的人性与他所经历的滔天的罪恶形成冲突,令他无法抉择自己的前程,奔逃之中,身后是警察的追击,而前方的某个路口,死神正等在那里,准备牵他的手……仿佛到处都是危险,尽管那种危险是自己的精神压力过大想象出来的,可是他却随时处于戒备之中,谁会体会到连睡觉都睁着眼睛是一种滋味。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崔若婷一再启发着洛渔的记忆。
真的记不起了。世界上,再不好色的男子,在他的眼前,有这样的一个惊艳的女子晃动过,也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洛渔想,自己一直关注的就是隐藏,逃亡,安全,等等的问题,哪会真的有心思赏心悦目地记住一个女子?
而这个女子一定是曾经是为他动过情的,而他却记不起来了,难怪此刻的崔若婷眼里透着不尽的失望?
转尔她又一份不在乎的表情,问道:“那你总记的一个叫蒂娜的女孩吧。”
仍然不行,一点印像都没有了。洛渔感到很颓败,自己的记忆力和眼力竟然是如此糟糕。
崔若放弃了追问,带他出了门,离开别墅,并打电话给她的心腹马仔,让他们过来帮着处理一下杰哥的尸体。她带他去另一处藏身。
临走前,她扔了洛渔那把笨重的枪,她说,过两天,给他换一把更好的。
天色黑暗了下来,洛渔感到稍稍放松了一些,黑暗才是他的舞场,可以由着他邪恶的心灵任意舞动。
那剩下的货呢?崔若婷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说出了最实质的问题。
原来,崔若婷开枪杀死杰哥就是想私吞这批货。洛渔一开始是这样想。
“海边礁石的岩洞里了。”洛渔仍然没有隐瞒,即使崔若婷要灭了他,那也要等到见到货之后,他在那个时候提高戒备也不迟。
但是崔若婷一点都没有杀他的意思,反而亲昵地吻他,他知道杰哥就是被这样的亲昵所迷惑才失去戒备而最终丧命的。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杀他,现在,崔若婷要求他去带她到海边去看一下货,本来他可以拒绝,因为他没有枪了,他手无寸铁,一旦崔若婷取了货,与他反目,他只能坐以待毙,对他来说,没有了枪竟然像没有了灵魂一样虚无,他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灵魂有一种灌注了铜和铅的重金属的感觉,原来都是因为枪,他把对生存的要求竟然全都依附在一件杀人利器上面了。
他告诉自己,这个女人的内心就是蛇蝎,与他的内心所潜在的邪恶一样,不会有什么区别,这足以证明他最初的判断没错,崔若婷就是他的同类。
同类的相残会更残酷,他告诉自己要时刻防范,不要跌入她的陷阱。
他不知道他拒绝她会是什么结果,但是他还是带她去看了货。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她没有动那些货,甚至没有验一下,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她说,现在风声太紧,过两天再找人来取,到时候,我帮你出手。
“你要现金还是支票。”
“支票,我带现金不方便……还是现金吧。”洛渔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去银行取钱吗?他还有多少机会出现在公共场合?金钱对洛渔来说,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概念,也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了。
洛渔对崔若婷所表现出的大度感到诧异,问道:“你分几成?”
“什么我分几成?”
“你杀杰哥不就是为了这些货吗?”
嘁!崔若婷感到不可思议。回敬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就算这些东西能换回一座金山银山那又怎么样?”
这么说,洛渔有点儿小人之心了,或者说是崔若婷在迷惑他?
崔若婷把他又藏在子远离市区的村庄里一家农户里。
“这是我老舅家,家里人都出去打工去了,只剩下我老舅,你就放心住吧,很安全。”
他发现崔若婷是在安慰他。
崔若婷的老舅是个聋哑人,她跟他讲话的时候,并不在乎老舅在不在场。
第二天早晨,崔若婷钻到床下的地窖里,给洛渔拿出了一包东西,拿来打开让他看,是手枪,是可以依附他灵魂的载体。
崔若婷让他挑选一支顺手的,他却说:“我习惯了用双枪。”
崔若婷的存枪,没有什么值的挑选的,为了能使左右双枪一致,他只能选六四式的警用手枪了。这本是维护正义的钢铁利器,现在到了他的手里,性质立刻变了。
他不知道崔若婷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枪,更没必要多问。
崔若婷为洛渔和她老舅做了早饭,那位老舅很识趣,自己弄了饭到外面吃去了,崔若婷忽然变了一个人,俨然一副贤慧的农家女的模样并为他端上来一桌丰盛的农家菜,纯粮的烧酒。
洛渔感到自己的酒量与崔若婷相差很远。几乎是架不住这样的浓烈。
洛渔将自己控制在不醉的状态,可是崔若婷却全无顾忌,摆出一醉到死的架势,渐渐地醉意就令她的眼神有些呆滞了,可是洛渔竟抵不住了这种眼神了,好似有些熟悉的眼神,怪不得崔若婷总是追问他是否还记得她。
醉了崔若婷给洛渔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你知道吗?小傅,每一对相爱的情侣都是一对要经历涅磐重获新生的凤凰。”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第十章(下)
    “别打岔,我给你讲个故事,我的意思是并不是所有的风凰都能够成功地涅磐。”,崔若婷继续说着她的醉话:“从前,有一对凤凰,它们一起浴火涅磐,但是到了最后,他们发现,两只凤凰中,只有其中一只能得到新生的机会,而如果他们不能同时获得新生,涅磐就变的毫无意义,甚至两只凤凰都要在烈火中化为乌有。于是雄的凤毅然决定了放弃自己的生命,而让雌的凰独自获得新生,于是,他将自己的羽毛的血肉投身到火海,化成火焰,当雌的凰在烈火中忘情地起舞,获的新生的美丽之后,她才发现,雄的凤已经在烈火中燃成了灰烬。”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这一次,从来对世情麻木不仁的洛渔竟然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从前,在乡下,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她的家里和别人家没什么两样,虽然不富也不算穷,她和别的女孩一样上着学,成绩不好也不坏,她知道凭自己的努力努可能考不上一所好的大学,可是她对外面的世界却充满了憧憬,终于有一天,她在同村一个姐妹的花言巧语的炫耀和恿怂下,放弃了学业,跟着那个姐妹来到了大城市,去到那里,她就爱上了大都市的生活,她发了誓一定要留在那个城市。并且要凭着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崔若婷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语无伦次,直接向洛渔靠了过去,一只手揽住了洛渔的脖子,洛渔忽然对这样的感觉熟悉起来,猛然想起了什么,特别是崔若婷的抚住他的颈部的时候,长的夸张的指甲触到了他的皮肤时,他立刻间想起了初到“天堂火”时候某一晚的一幕。
在他初到天堂火的时候,曾有个晚上,因为一个坐台女醉酒后骚扰过他,小梨打了那个女子并将那个女子逐出了天堂火歌舞厅。
洛渔已经确定这个崔若婷就是那晚的那个女子了。那晚的那个女子的指甲曾在他的颈部留下一道轻轻的划痕,动作与今天的崔若婷一模一样。
崔若婷还在复述着她的故事:那个城市叫顺州,她上了姐妹的当,进了歌舞厅,陪酒陪唱,直到最后不得已去卖身。
洛渔问道:“那间歌舞厅叫天堂火。”
崔若婷忽然就绽出一丝惊喜:“你记起来了,我是蒂娜,我是蒂娜。”
崔若婷说着就去吻洛渔,并说着:“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
不管男人女人,有时候,他(她)曾经给别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像,而自己又记不住别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洛渔确信崔若婷并没有真的醉,因为那晚在天堂火的崔若婷在他的印象里早已经烂醉如泥,而她却能将那些事情记的清清楚楚。
崔若婷被小梨赶出天堂火之后,去了另一家歌舞厅,多日之后的崔若婷才知道,另一家歌舞厅也是在小梨管着,小梨还是在利用她赚钱,而没有真正想赶她走。在那里她认识了她的男朋友,他姓候,在杰哥的手下混,崔若婷叫他小猴子,一个可以为她无条件付出而不讲任何原则的大男孩儿,跟她一样染上了吸毒的习惯。
你知道吗,毒瘾犯了是什么感觉吗?崔若婷这样问洛渔。
洛渔摇摇头。至少他看过一些扫毒的新闻,偶尔也看到过那些瘾君子痛不欲生的情景,但是他见的更多的是毒品把那些“孩子”给喂饱后的样子,醉生梦生,飘飘欲仙。
但是,他仍然想像不出那种感觉。除非是真正体验过那种痛苦的人才会知道。
“一百窝的蚂蚁一千窝的和野蜂倾巢出动,每一张嘴和每一根蛰刺都在折磨着肉体,眨眼间钻入肌肤中,仿佛肉体就会立刻变成一堆白骨,而那只是幻觉,肉体仍然还是肉体,只是喧嚣不安,每一根血管里都有一百个一千个魔鬼在痛苦地呼喊着饥饿,要是不用那些毒药去饲养他们,他们就会啃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而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根本不是自己所流,而是魔鬼因为饥饿在体内的哭诉,千百个魔鬼在体内伸着千百万双手嚎叫着等候索取,而身体只能在被动中颤栗和不停地抖动,每一次呻吟都是在按响地狱的门铃……”
“……死神站在不远处狰狞地大笑,幸灾乐祸。”
洛渔想,他自己就是恶魔,可是做为恶魔的他听了后都感到不寒而栗。只是他没有按照崔若婷的叙述去体会她的痛苦,反而想起了小梨,他设想着小梨的毒瘾发作的情景,心里就有一种被撕裂般的感觉。
可是崔若婷一个人赚的钱,完全不够两个人买毒品。这种情况不时会发生在他们面前。两个人只剩下一点点白粉,甚至还不够一个人过瘾,而最难堪的就是两个人的毒瘾都很大,有时会同时发作,这个时候,若婷的男朋友就忍着极度的痛苦,哆哆嗦嗦,眼睁睁地看着崔若婷把尚存的那一点点白粉吸食干净。
要知道,最是在毒瘾发作的那个时候,人性几乎泯灭,小猴子完全有可能因为无法忍受毒瘾的折磨而冲上前从她手里抢走那些毒品,可是小猴子从来没来没有那么做过。每每看到小猴子这个样子的时候,她都会感到一阵内疚,然后,她就匆匆忙忙地跑回那个混乱的场所,不得已便出卖她无法再吝惜的肉体去换钱为小猴子去购买毒品。
终于,有一天这种情况又发生了,小猴子承受不住折磨了,再也无法忍耐毒瘾发作的他跟崔若婷抢起了那残存的一点白粉,结果可想知道,小猴子夺到了毒品,而崔若婷则被打晕在地,等崔若婷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强制戒毒所里了,是小猴子送她来的。
小猴子说,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人会全都死掉。
等到从戒毒所出来后,可以说是小猴子把她拱手让了杰哥,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因为小猴发觉了和自己共用一个注射器注射毒品的毒友,已经染上了艾滋病,而他已经无可幸免了。
就这样,崔若婷成了杰哥的数位女人中的一位,不过她可以凭着自己的美貌和聪明赢得杰哥的娇宠和信任。
有一段时间,警方展开了扫毒行动,能买到白粉变的越来越难,走投无路的小猴子不得已,最后又找到了崔若婷,看到小猴子那个样子,她不可能不动恻隐之心,可是所有的白粉都被杰哥严格控制起来,不再出货,崔若婷还是想方设法从杰哥那里偷了一小包白粉,当他把它转交给小猴子之后,这件事败露了,杰哥发现有人偷了他的货,自然要追究,最后就追到了小猴子身上,而小猴子什么也没说,也不争辩,因为他知道敢偷杰哥的货,结果只能是死。
崔若婷说道:“我是亲眼看着杰哥处死了小猴子。从那一刻,我就在心底发誓,要替小猴子报仇。”
洛渔听完这些,又觉得杰哥的毙命完全是与崔若婷恩怨的了断。好像与他无关。警方顺利地摧毁了杰哥的势力,可能是崔若婷在暗中做了手脚。洛渔这样想。
可是,那小梨,是怎么染上毒瘾的呢?
洛渔这样问的时候,已经想到答案了,所以崔若婷也没有再隐瞒,是我,是我引诱她的,我也要让她尝尝被毒品折磨的滋味。
洛渔听完,已经拔枪指着崔若婷的脑门了,崔若婷说,我知道你还爱着她。
“小梨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该陷害她。”
“在道上混的男女,能用好坏来衡量吗?”崔若婷的话让洛渔哑口无言。“一个是妹妹从手里夺走了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一个是哥哥占有了我,处绝了我的第二个男友。我该怎么做,报警抓他们?”
崔若婷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小梨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那个时候冰毒才悄悄在内地上市,这种毒品与传统意义上的毒品不太相同,当崔若婷让一个姐妹偷偷地把所谓的摇头丸给小梨服下时,那时的小梨根本就不记得眼前这个崔若婷曾是自己驱赶出天堂火的蒂娜了。
小梨立刻就上了瘾,并感到在歌舞厅领舞时更带劲了,直到最后才发觉自己是染了毒已经欲罢不能了,杰哥发现小梨染了毒瘾,就把小梨送进了戒毒所,而在表面上,得意满公司就交给了崔若婷暂时管理。
洛渔想在枪响的瞬间找到后快的感觉,即使不为杰哥,也是为小梨。
这个崔若婷远比他想像中的要毒辣的多。
“真的,能给小猴子报了仇,现在又死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的枪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崔若婷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含着过分的痴情,足以让他拿出所有怜香惜玉的温情来宽恕她,即使不是宽恕,也能让他放下“屠刀”,不能否认这女人是无比美丽的。
上一次,洛渔开不了枪,这一次同样也开不了枪。他又想想起了崔若婷说的那句他欠她一条命的话。崔若婷造作地吻了一下乌黑的枪口,又去吻他的眉角。洛渔想,至少要尽快摆脱这个女人。
洛渔又想起一件事,那孩子呢,我和小梨的孩子呢。
崔若婷悻悻地一笑,嘲讽道,哼,哼,你都这个样子,还要孩子,有什么意义吗?
至少我应该知道孩子的情况吧?洛渔说。
崔若婷不再说什么了,露出了难为情的样子。
洛渔真是急于想知道答案。
崔若婷说出答案,孩子被小梨打掉了。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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