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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以辰坐起来,表现她的礼貌。她完全忘了自己未着丝缕。
乌黑的长发拨到了胸前,遮住了大半的春光,但若隐若现比明明白白更吸引人。
“娘!”
随着一声轻脆响亮的唤声,小龙可爱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他已换上一件于净的衣服。
穆城扯过被子盖在以辰身上,并强迫她躺好。他稳稳气,觉得儿子有点煞风景。
“娘,你没事了吧?”小龙关心地跑到床边。
以辰很想起来,又被穆城制止了。
“你最好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几天。”穆城霸气地说。
“儿子,我真受不了你爹。”以辰装凄凉。
“娘,我会多来陪你的。”小龙好体贴。
“小龙,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以辰又想起来,她太想抱抱小龙。
“你想伤好得快一点,就请安静。”穆城警告。
“娘,让我看看你的伤。”小龙小手伸过来掀被子。
穆城提前一步把小龙抱开了。
“我还没看娘的伤呢,爹都看了,我也要看呀。”小龙不依。
“等你娶了妻,你想看她哪里都可以。”
“我也要娶娘做妻子。”小龙宣布。
“难道你想抢爹的妻子?”穆城一本正经地逗他儿子,很想知道现在他的儿子比较看重他还是她。
小龙显然陷入了为难之中。
以辰再也看不下去了。
“小龙,去膳房看看他们有做鱼头豆腐没。”
“有伤的人不宜吃腥味浓的东西。”穆城反对。
“哪是我和小龙辛苦抓来的鱼!”以辰抱怨。
“等你伤好了,每餐都可以吃鱼头豆腐,只要你不嫌厌。”
“可是自己亲手抓的鱼吃起来感觉会不一样啊。”以辰试图说服他。
“一切要以你的伤为重。”穆城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以辰哀怨地看着小龙,博取他的同情。
小龙皱着眉,认真地说:“我觉得爹说得没错。”
以辰颓然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众叛亲离,当晚可怜的她只被施舍了一碗鲍鱼肉米粥和一杯冰糖燕窝。
***
接下来的几日,她简直是在过囚徒般的生活。从早到晚被迫与床寸步不离,吃饭时间也只能坐在床上被人喂。每个人铁了心肠全装做看不到她哀怨凄惨的眼,一致认为这样做是为她好。她痛不欲生哪!
地狱般的生活在三天后结束,当以辰的脚接触到久违的地面时,她虔诚地在心里感谢上帝。
然而好景不长,穆城又开始限制她的行动了。他竟不让她到府外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还拿出她不知在哪时答应下的不随便出府这事来压她,说什么做人就得讲信用。有时候,她想在他半夜熟睡时一刀砍了他!
她实在无聊啊!在没有电视、电影、电脑的时代,她能做什么?她该做什么?绣花吗?她只会把针刺在自己的手上;弹琴吗?那一定会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功效——她的意思是指她的琴声会让月亮躲进云里,花朵收拢花瓣捂住耳,鱼沉在水底避难,雁儿吓得翅膀无力而掉下来。
然后就在以辰门得很想发疯的时候,府上来了两位大人物。这时以辰正百无聊赖地学那些千金小姐们拿着四扇扑“蝶”,正确地说是在扑蚊子,因为秋天是没有蝴蝶的。以辰露出第一百零八次的无奈表情。
“夫人,亲家老爷和亲家夫人来看您了。”远远地就听见湘岚那小妮子的声音,这丫头只敢在她面前这样子。
“你是说我爹和我娘来了?”以辰瞪着大眼睛说。
“是啊。”湘岚那高兴劲儿就像是自个儿的亲爹娘来看她了,“大人正在客厅接待他们呢。他要奴婢来请夫人过去呢!”
“哦。”以辰应得好勉强。她的爹娘来看她了,她怎么能高兴起来!他们要看的是这个躯体并不是她呀!他们也许会发现她是冒牌的,然后他们一定会痛恨她害了她的女儿。她虽然是莫名其妙地附魂在了她身上,但她也可算是个间接杀手。哎,她哪来脸去见他们啊!
“湘岚,走慢点好吗?”以辰在路上磨蹭。
“夫人,您不想早点见到亲家老爷和亲家夫人吗?”在前面快步如飞的湘岚好奇怪地问以辰。
“你走太快了,我怕你闪腰。”以辰明显在撒谎。
“不怕啦。”湘岚的脸笑成一朵花,“我每天都这样走呀。”
这丫头也太纯了。
以辰深吸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真是个断头台她也得硬着头皮走上去。
客厅里丫环们在忙着上茶、上甜点。穆城仍是一身威严地坐在上座。堂下还有一对衣着鲜亮但显得战战兢兢的夫妇。
以辰冲进大厅,对着厅里的每个人喊:“爹!娘!”这样她就不会喊错人了。
“兰儿你太无礼了!”柯夫人一声严厉的斥责,很想冲过去把那个害她丢面子的蠢女儿的嘴给封了。
她说谁无礼了?以辰顾盼左右,大伙儿都挺有礼的呀,倒是她刚才那种没感情的叫法显得很突兀。
说的不会正是她吧?嗯,穆城那家伙在很早之前像是叫过她什么兰的。惨了,她这样子一定不符合他们所教导出的规规矩矩的女儿。她得赶紧补救,扮一个天下地上绝无仅有的乖乖女。
“是,娘。”以辰垂眉低眼,声细蚊纳,温驯可怜地挤进丫环堆里。
“王爷,”柯老爷突然站起来,脸上青红相间,“小人教女无方,让您见笑了。”
“无妨。”穆城轻松应答。
穆城是王爷?!这五个字像是晴天霹雳在以辰的脑中炸开,炸得她晕头转向。以辰头转得像只拨浪鼓,奇了,大家怎么都像尊菩萨,不惊不乱的,难道她们没听见那位老爷称穆城为王爷吗?
柯家老爷和夫人的脸更青更红了。
“穆城。你不会真的是位王爷吧?”以辰大逆不道地问。
下人们很配合地倒抽冷气,亲家公和亲家母的脸上又多添了一道白颜色。
“王爷,小女太无知了,请您允许小人将她带回家多教导一番。”柯老爷哆哆嗦嗦,终于把话说全了。
“按照汉礼,她确实该回娘家一趟。”以辰刚才不顾一切冲进来,想必是因为太想家的缘故。
“王爷您是答应了?”柯老爷在战兢之余似乎还有着窃喜。
“我没意见。”穆城保持一贯的沉敛。也许在以辰面前除外。
是要她回娘家吗?以辰糊里糊涂的,仍未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
“那么小人想此刻就带小女回去。”柯老爷很急切。
“好吧。”穆城答应,了解一家人想要团聚的急切心情,而他也不是个好客的主人。
以辰发现自己经常被当做透明人,一堆人商量来商量去却从不问一下她的意见,最可恶的是她总是他们所商量的事的当事人,就像现在,为什么就没人问一下她是否愿意回娘家?
“王爷,我们就此告辞了。”
就这样以辰被她的从未谋面的爹娘带走了。她能怎样?总不能要她死赖在夫家而不肯回娘家吧!只是那家伙就那么想把她打发走吗?他还真会扮酷,什么都不说,竟然会是位王爷!难怪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
以辰坐在马车里埋头不语,任思绪在脑中天马行空。她不是柯兰,真的无法勉强自己对两位陌生人产生该有的亲情。
“怎么,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就瞧不起人了?”冷冷的声音来自柯夫人的口中。
“啊?”以辰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并不是很明白柯夫人话里的意思。
“死丫头,你真以为自己成了凤凰了!”坐在对面的柯夫人欺身就给了以辰一个响亮的耳光,“死丫头,几日没打你,胆子真就大了!”
“你干什么?”以辰愤怒地跳起来,居然有母亲如此对待女儿的!“你凭什么打我?”
“你还真有胆了!”柯夫人全无形象地叫起来,“我就是爱打你,我喜欢!”她胖得冒油的手似一把肉钳,很有经验地钳在以辰最会痛的地方。
“你,你不可理喻!”以辰不停地闪躲,仍是无法避开柯夫人的毒手。
“够了,车外还跟着个小丫头呢,要打回到家里够你打的别在这生出节枝。”柯克勤冷蔑地说,由自闭着眼养神。
以辰说不出一句话,她有的是怎样的父母啊!此刻她更愿自己是被人绑架了,至少有人会知道她身处险境,而她现在是新嫁娘回娘家耶,谁会想到她正被带人狼窝!
以辰开始打量这辆马车,窗太小了,她无法夺窗跳出,门也被紧锁了,她根本无法在何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
她只能靠湘岚了,也幸好湘岚这小妮子太恋着她,出门时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竟向穆城请求要随以辰一起回柯家。她这次真是跟对了!
只是该怎样让湘岚看清柯家人伪善的面目呢?柯家二老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她告知湘岚真相的,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地看着湘岚回王府通风报信。
她只能忍耐,等到了柯家再伺机行事。以辰认清事实后耐住性子,听着马车发出枯燥的声音驶向属于柯兰的家。
柯家也只能算一个中等富裕的家庭。厢房、客厅、庭院勉强都拼全了,但却毫无气派,反而有着媚俗的嫌疑。
马车直接停在了柯家庭院里。柯老爷首先下了车,随即又把车门锁上了。柯夫人虎视眈眈地盯住以辰。
好久马车的门才再次被开启,两位着粗布衣的奴婢一人一边把以辰挟住,拖她进了一个房间。以辰来不及看清柯府的景设,更别说湘岚的影子。
房间的门又被锁上了,以辰预见到了灾难的降临。
“臭丫头,嫁过去没几天就自以为了不起了!”柯夫人自出了王爷府就持续她对以辰的蔑视和愤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以辰冷眼瞅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怒火。如果柯兰拥有的是这样一对父母,那她就没有必要尊敬他们。
柯夫人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错愕,一向胆小懦弱、不懂反抗的女儿何以突然不复存在了?以辰冷冽的眼神让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而这更让她怒不可遏。
“你还敢回嘴。”柯夫人像一条突然失控的母狗般扑向以辰,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今天我会让你重新记起被打的味道!”柯夫人是患上了典型的更年期易怒症。
以辰终于知道结婚那天她身上的淤青从何而来。她从未有过和人打架的经验,面对柯夫人的暴力她束手无策。
“闹够了。”柯克勤微怒地喝一声。柯夫人落下一掌才愤愤地回到她原来的位置。自始至终柯克勤都是个无动于衷的观众。
“你为什么不拿钱回家?”柯克勤眯着眼,口气阴冷地质问。
“拿钱?我为什么要拿钱回家?”以辰不明白。
“你真的以为嫁了个蒙古王爷就有了靠山吗?今天你还不是要乖乖地跟我回来,你这种下贱的汉女他根本看不上!”柯克勤“呸”她一声,极尽了他挖苦人之能事,“嫁了他,你还真当去享福吗?还真向着他,不把他的钱拿回家里?那我把你嫁过去有何用!”
“你们不是用十万两把我卖了吗?”以辰不愿正视他贪婪的嘴脸,“怎么,后悔当初提的价太低了吗?”
“卖你的十万两是我应得的。让你嫁进王府,我当然还得收你的报酬。”柯克勤不知耻地说。
“我嫁进王府难道是你一个人所能左右得了的?”以辰轻蔑他,不惜挑起他的怒火。
“你还是不愿从王府拿钱过来?”柯克勤忍住火下最后通碟。
“对,我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让你得到的。”以辰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会有办法让你改口的。”柯克勤逼近她,满脸的狰狞。
“你休想。”
以辰的话刚出口,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她站不住,向后一跌,撞在了桌角上。
“把门锁上,不准送东西给她。”他命令柯夫人,“我看你能撑多久!”他狡诈地笑着。
“告诉我,你是不是禽兽?为什么能如此对待你的女儿?”
在柯克勤跨出门的那刻,以辰忍着痛朝他喊。
“我不是禽兽,因为它们不会从自己的儿女身上得到好处。”柯克勤阴凛地回答。
“对,你根本是禽兽不如。”
说完这句话,以辰已瘫软在地。
“你变聪明了!”柯克勤似在啧啧称赞,一双鼠眼上下打量着蓝以辰。
以辰知道对付一个卑鄙小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学会小人的手段。
“我答应帮你偷钱。”以辰突然说,然后一旦她回到穆城身边,就揭露他。
“哈——我还以为你有多硬呢!”柯克勤脸上的每个部分都发出讥讽的笑,“原来还是个贱骨头,不让你吃点苦就不会乖乖听话。”
以辰紧抿着嘴,不理会他的嘲讽。
“但你答应得太迟了!”柯克勤突然地转了话锋,他的话更冷更绝了,“我会让你永世都不忘不听我话的后果。你慢慢品尝吧!”
柯克勤发出长串的得意而病态的笑声,走出了房间,柯夫人也扭动着腰肢如一条响尾蛇尾随出了房间,门重新被锁上,以辰陷入了阴暗森冷之中。
“无论如何我决不会屈服!”以辰坚定地鼓励自己。
“爹!”天还未亮,小龙就忍不住地去找穆城。他真的真的好想娘,虽然她走了还不到三天,但没娘陪他玩,他快无聊得疯了。今天他一定要让爹把娘接回家。
“什么?”很好奇儿子的来访。
“我们去把娘接回家吧?”小龙一脸期待。
“可是你娘才刚走。”穆城起身,抱起小龙,“想她了?”
小龙用力地点点头。
“可是——”穆城面有难色。
“去吧,爹,娘一定会很高兴见到我们的。”小龙恳求。
儿子如此坚持,他做爹的怎好拒绝。穆城捏捏小龙的鼻子,“好吧,爹答应你了。”说实话,他也挺不习惯晚上睡觉时怀里少了她冰冷柔软的身子。
“那我们快走吧!”“现在?”他儿子怎成了个急性子,是跟他娘学的吧!
“是啊,娘一定会吓一大跳的。”小龙淘气地笑起来。
“你娘也许还在睡觉呢!”
“所以我们才要去把娘吓醒。”
小龙想着能把娘吓到的有趣场面,就再也忍不住,他的小手抓着穆城的一只手指就往门外跑去。
***
蓝以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她被囚禁在柯家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吃过饭了?她又挨了多少的拳脚?她不知道,她有好几次昏过去了,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一直昏迷不醒。只是她醒着,她就必须得忍受饥饿的噬咬,寒冷的侵袭,而疼痛成了她惟一的感觉。
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可是——她不甘心啊,她还想再见见小龙、穆城、湘岚;想和小龙再去河边抓鱼;想告诉穆城她有多喜欢他的怀抱、有多喜欢他的温柔;想让湘岚学会勇敢地和别人对话……
门“吱”的一声开了,以辰已没有力气抬眼看这一次是柯夫人还是柯老爷来赏她拳脚。
“夫人!”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奔进来,她的声音好像——
“湘岚!”以辰惊喜地看向来人。
“夫人,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湘岚夜咽着,无法相信面前憔悴得可怕的人是她的原本活蹦乱跳的夫人。
“别哭,湘岚,”以辰气若游丝,“快走,叫大人来救我。”
“不,夫人,要走,夫人和湘岚一起走!”湘岚泪如雨下,但话又是那么执拗。
“不……行,湘岚,你一个人跑出去会比较容易,我……我走不动了。”以辰伸出手推湘岚,但她太虚弱了,湘岚根本无法感觉。
“夫人,没关系的,我扶你,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湘岚抹抹泪,脸上有了从未有过的坚强,“来,夫人,我扶你站起来。”
“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