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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燕容略微迟疑,最后道:“快一点,我们在外面等。”
江少城进去把门合上,木槿依然合着眼,但是微颤的睫毛和眼角的湿润都表明她此时是醒着的。江
少城知道她这次身心都遭受重创,此时再让她回忆一遍,无异于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可是他再不忍也
没有办法,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经历这一切。江少城坐在床边去握她的手,她避开,把手伸到被子底下拒
绝他的触碰,头也转向另一边。
江少城收回手,艰难的开口道:“木槿,等下会有我的两个同事进来问你一些问题,你不要害怕,
实话实说就可以,他们不会为难你。”
木槿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眼中了无生气,她凄凉的道:“实话实说,你们不是都知道吗,还要说什
么?我是木常丰的女儿,我爸爸贩毒,走私,军火交易,这些我都清楚……就算你们说我参与了也不算
冤枉我,我可是木常丰唯一的女儿……”
江少城用力握住她消瘦的肩:“记住!你是你,木常丰是木常丰,你和木家的那些事情没有任何关
系,你记住了吗!”
木槿怆然的笑出声:“你江警官不是一向正义凛然吗,怎么能包庇一个大毒枭的女儿了,我爸是大
毒枭,我将来也会是……”
外面马燕容已经在敲门了,江少城握着木槿的肩膀摇晃她:“你要是真这么想死的话还不如让我一
枪给你个痛快,等下不要胡说八道,你听到没有!”
木槿只是凄凉的笑,到现在这一步自己是死是活其实她都无所谓了,他可以一次次的带人剿杀她的
至亲,那又何必顾念她这条命呢,反正像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日日怨恨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一百零五章 就当我们放彼此一条生路
马燕容顿了顿手里的笔,不得不再次提醒木槿:“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躺在床上的木槿依旧无动于衷,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旁边的男警员也一脸的莫可奈何。从他和
马燕容进来病房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可是除了他们刚进来时木槿看了一眼外就再也不肯给出任何
回应,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此时她睁着双眼看天花板,把旁边的人都当成了空气。
马燕容道:“不是你不说话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这下木槿有反应了,不过是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脸,马燕容微张着嘴,用力的闭了闭眼,忍下心头
的不快。一起来的同事示意一起出去,马燕容合上审讯本,道:“你再好好想想,下午我们还会再来,
你要是一直不肯开口,情况只会对你更不利!”
江少城还在病房外,因为他和木槿的关系,所以看见马燕容出来也不方便问什么,马燕容也没有透
露任何话,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嘱咐道:“你自己的伤也还没好,还是担心点。”
病房的门没有合严,木槿看见门口还有两名男警员守着,现在她的身份可是犯罪嫌疑人!听到外面
马燕容对江少城殷切的话语,木槿不禁露出一丝冷笑。女人的直觉是最灵的,怪不得自己第一眼看到马
燕容就觉得对方对自己不善,那时候她也只是怀疑马燕容是个对江少城颇有好感的女人,却原来还有这
层身份。这样说起来自己才是这两人之间的第三者,或许说第三者还是抬举了自己,只能算是他们手中
的一枚棋子。
过了一会儿江少城又进来了,手里多了一碗粥,他舀了一调羹吹凉递到她嘴边,木槿紧抿着唇,僵
持了几秒,他只得把粥放到一边,道:“不管你想干什么,总要吃了东西才有体力。”她身体这么虚弱
除了流产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外,还因为营养不良,可知她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估计连一顿饱饭都没有
吃上。
江少城抚着她的脸:“木槿,事到如今,我再说什么对你的伤害也不能减轻,但你相信我,如果可
以我也不愿意让这一切发生,现在只有你好好的活着,才能让那些爱你的人安心。”木常丰已死,他不
敢告诉她龙在岩生还的机会也几乎全无,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打捞到龙在岩的尸体,但是在茫茫大海里
龙在岩就算水性再好恐怕也不可能在身受枪伤的情况下逃生。
木槿还是不肯跟他说话,江少城也很挫败,正好他的手机响起来,他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道
:“我晚一点再过来看你,记得把粥吃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要跟医生说。”他替她拉好被子就出去了
。
江少城对守在门口的同事郑重的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你们看着点,如果有什么不
对劲的就赶紧叫医生,拜托你们了。”
江少城走后,病房里就没有人来过,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父亲惨死的那一幕不断的在她脑海里
回放,她觉得万念俱灰。种下什么因就有什么果,木家做的是砍头的事情,所以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也
没什么好说。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江少城,他这样利用她的感情她不能不恨。或许更多的是恨自己,是自
己愚蠢无知,自以为是的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结果却变成了他的筹码。她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的自私愚昧
,想起过去自己一次一次无知无畏的向他靠近的情景,她就恨不得一刀捅死自己。
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马燕容和早上的那个男警又过来了,马燕容看着她,道:“怎么,还是不准
备开口吗?”
木槿的眼珠子迟缓的转动,视线落在那个男警身上:“让他出去,我要单独和你说。”
那男警见木槿肯开口说话了,松了口气,不等马燕容开口就自己退出去了。
等到病房只剩她和马燕容两人的时候,木槿轻拍着床沿:“坐吧。”
来的时候马燕容以为木槿还会像早上一样不肯张口,所以见到木槿现在的反应不禁有些惊讶,她在
病床边坐下,心中还在疑惑不知道短短几个小时木槿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转变。
马燕容翻开记录本,准备将早上木槿没有回答的问题再问一遍,木槿在马燕容开口前先问道:“你
和江少城认识多久了?”
马燕容一板一眼:“对不起,现在是我工作时间,这些私人话题你如果想聊的话我可以以后专门找
个时间来跟你聊。”
“对,现在你是警察,我是犯人……”
“你有没有犯罪法律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答案,现在谁也不能说你是犯人。”
“谢谢你到现在还愿意这么说,不过脱下这身警服后,我想你心里很希望我会在监狱里面渡过十年
二十年吧。”
马燕容听她这么说,面有愠色,道:“你怀疑我会假公济私,你放心,我们警察不会随便冤枉一个
好人,如果你真和那些事情没有关系的话,我们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你喜欢江少城!”木槿用的是陈述句。
既然被戳穿心事,马燕容干脆停下笔:“既然你想和我谈这些,那好,我可以告诉你我对少城的感
情不仅仅是喜欢,我爱他,你不是问我认识他多久了吗,我十六岁就认识了他,如果当初他没有去木家
,你和你家人依旧是这种结局,但是我和他的故事大概就不一样了。”现在她不是警察,面对的也不是
犯人,而是两个情敌之间的对话。
“你现在也可以改写你们的结局,这不是你最好的机会吗。”
马燕容道:“你想试探什么,我的机会根本不用你给,接下来你还是好好的想想我早上问你的问题
。”
“我什么都不知道,信不信你们自己去查,反正你们警方不是无所不能吗?不过你下次要是不穿着
警服来的话,我或许愿意和你多说几句话,我讨厌你们这身警服,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你们代表着正义,
你过你们的,我过我们的,为什么非要来害我们!”
木槿难得肯说这么一大串话,马燕容将她的话悉数记下来,可又觉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马燕容
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心浮气躁,不可否认,自己心里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念头在冒出来,希望躺在床上的
这个女人也和她父亲一样罪不可恕!
马燕容道:“要是这世上人人都可以践踏法律而得不到惩罚,那这社会还有什么公正可言,那些无
辜枉死的人又怎么安心闭上眼。”
木槿不想再跟她争辩,疲倦的道:“你走吧,我想说的已经都说了。”
马燕容起身,离开病房前道:“你知道吗,因为你,少城被停职了,你要是一直是这个态度怎么对
得起他。”刘进民指证江少城徇私枉法,为了和木槿的私情,有意帮助龙在岩逃脱。上头考虑到江少城
和木槿的关系,认为他不适合再插手这个案子,又因为刘进民的那些话就干脆将江少城停职。
等在外面的那个男警看到马燕容出来,道:“怎么样,她说了些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她不是只愿意和你谈吗?”
“都是一些没价值的废话,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信不信自己去查。”
那男警失望的摇头:“看来还要多跑几趟。”
木槿端起那一碗粥,已经有些凉了,她唤门口看守的人进来,道:“我要吃点东西。”总要活下去
的,就为了她父亲和她哥哥用命去保她,她也不能这样死去,她很想见一面周落洁,不知道周落洁是不
是还被叶天囚禁着,那望舒谁来照顾!
木槿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中凄然。她还记得在她的房间里还有很多几个人的合影,她把那些照片
一张张的都贴在相册里,就怕有一天老了回忆不起原来的样子。可是现在记忆还完完整整的保留在脑海
里,他们却已经四分五裂了,沧海桑田,而这不过是短短一个星期的事情。
此时的周落洁也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头上受伤的地方被剔去了头发包着纱布,脸上白得跟鬼一样
,文嫂给她送午饭的时候还后怕的道:“早上可真吓死我了,就这么滚下来了……”
周落洁打断文嫂的话:“叶天在不在?”
文嫂愣愣的:“先生在啊,在外面客厅里坐着,你摔成这样,他也吓到了。”
“你帮我叫他进来。”
“哦……好。”
文嫂出去后,叶天很快就进来了,看到桌上的午饭纹思未动,道:“怎么,不吃?”
周落洁坐起来:“叶天,你放我走行不行。”
叶天轻微的挑了下眉,把饭端到她面前:“吃吧,人饿过头就容易说胡话!”
周落洁在床上跪起来,在他面前磕头:“叶天,放我一条生路,不管你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我都求你让我走,过去的那些年,如果是你欠我,我愿意一笔勾销,如果是我欠着你,让我下辈子加倍
还你,这辈子不要再这样折磨我,我求你……”
“你就这么想和我再无瓜葛?不惜将下辈子都许给我了!”
“叶天,这么都年也够了,我一生最珍贵的时光都在和你纠缠中过去了,我知道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就当是我们放彼此一条生路吧!”周落洁头重重磕下去,久久维持着俯首的姿势等他的答案。
第一百零六章 不管多久她都可以等
视线中的车子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叶天的视野里,他突然转身奔下楼,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鬼迷心
窍了,竟然会被她的那番说辞给说动了。或许是她的那一句‘我知道你也不好受’击中了他心里的痛处
,她的痛苦确实没有给他带来快乐,相反的,每一次对她的折磨都只会让他自己也感受到同样的痛。可
就算这样刚才也不应该默认她的离去。
叶天一口气从楼上跑到大门口,刚才周落洁出去的时候,几个手下分明看到站在二楼窗边的叶天向
他们示意放行,现在又突然追出来,不知道他是何用意。阿伦也过来,道:“叶哥,要不要追?”
周落洁的车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了,叶天沉默了很久才抬手道:“让她走!”他心里还是相信她总
有一天会自己回来的。龙在岩已死,她离开他身边的理由已经没有了,等过一阵子她就会知道这里才是
她最明智的选择。叶天这样想着,可是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房间。
周落洁不敢相信叶天就这样让她走了,刚才她都不敢回头往后看,一路疾驰而去,就怕一回头希望
又会被他无情的粉碎。去江乐的路上,她开得很快,三个小时后终于到了江家。
江家的佣人把她带到客厅里:“你稍等,先喝杯茶,我去请先生下来。”
周落点头:“谢谢。”
等待江长锋下来的期间,周落洁打量着江家的住宅,江家祖上和木家一样,只不过江家运气好,能
够及时脱身,经过这么几十年,现在的江家看起来和一般的商贾富豪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染黑容易洗
白难,江家能有今天想必也是千辛万难的,大概这也就是江家这次不肯插手木家事情的缘故,所以虽然
没有得到江家的倾力相助,但周落洁依然很感激江长锋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够收留她们母女,这已经是
雪中送炭了。
一会儿江长锋从楼上下来了,是个五十来岁的长者,看起来有几分威严,他身后跟着个四十来岁衣
着富贵的女人,风情的扭着腰肢下来,她手中抱着的正是望舒。周落洁一时都忘记了先和江长锋打招呼
,直接从座位上跑过去,从那个女人手中接过望舒,望舒似乎是刚睡醒,还可爱的打着哈欠,嘴巴张成O
形。重新将女儿抱在怀里,周落洁瞬间红了眼眶,她轻轻的蹭着女儿的脸颊:“宝贝,是妈妈,妈妈回
来了,你有没有等急了……”
小望舒还不懂得认人,但这个怀抱却是她所熟悉的,她转动着乌黑的眼珠子看妈妈,还露出一个笑
容,刚才抱望舒下楼的那个妇人开口道:“小宝贝很乖,除了刚来的那晚受了惊吓哭得厉害了点,这两
天都不哭不闹的。”
周落洁由衷的道:“谢谢江先生,江夫人,要不是你们,望舒也不会平安无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
么感谢你们。”
看得出那个女人听了周落洁的那句‘江夫人’很受用,满脸笑容,热情的道:“不用这么客气,我
们也很喜欢小宝贝。”
江长锋道:“你就是周落洁吧。”
“是。”
江长锋指了指沙发:“先坐吧。”他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道:“木家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很
抱歉,没有帮上什么忙。”
“江先生,你别这么说,这几天你们能帮我照顾望舒,我真的已经很感激了。”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看开一点,以后你和孩子就留在这里。”江长锋见周落洁面有迟疑,他
继续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放心,我会让人去打听他的下落,我的门路和法子总比你多,现在你带着
孩子也不方便在外面跑,还是安心的留在我这里”
周落洁道:“我只是怕会太麻烦你们了。”
“没有什么麻烦的,别的我做不到,但是我当时亲口应允过龙在岩保你们母女安全,不管他还在不
在这世上,我都要做到,我打听到那个木槿现在还在医院养伤,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一面,她应该是
最清楚当时的情形,或许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江太太’也道:“是啊,是啊,你就和孩子留在这里,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房间,就算有什么打
算也等你养好了伤再从长计议。”
“谢谢,那以后就拜托江先生了,哪怕……哪怕他真的死了,也要让我见到他的尸体。”她还记得
他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要葬在他买的那个墓穴里,她死后还要和他合葬。所以他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