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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调悖论-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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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封魔山上的宫殿?
他正身处在是一条悠长而典雅的长廊,华美的黑色玉柱上雕刻有繁复的纹饰,像是某种失传已久的上古文字,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蕴含着强大而纯粹的魔力。
庄重而威严的气息从长廊的每一处地方传出——那些冰凉的墨色玉质地砖,那些整齐排列的玉柱,那些繁复神秘的纹饰,那些雕刻在扶手上的简单而高贵的浮雕……
还有那长廊外铺天盖地的冰天雪地,还有那掩盖在厚厚积雪下的妖娆而野性的玫瑰园。
蓝调站起身眺望着远方茫茫的白雪,任谁也猜测不到,就在那片辽阔而苍凉的冰雪下,生长着大片大片顽强而艳丽的野玫瑰——那是修所真心喜爱着的花朵,张扬而狂野地绽放在天地间,如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灼烧了人的眼,似能将天际都焚为灰烬!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修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微挑的凤眸中带着些微的得意,唇边挂着邪肆的笑意,扬手指着那掩藏在雪下的一点艳红,用一种刚刚沐浴后那慵懒而沙哑的嗓音向他宣告:“那是我们的……公主。”
我们的,蓝调真是爱极了这个词,还有当修说到这个词时所带着的愉悦而骄傲的神色,无论回想几遍都无法抑制内心那仿若第一次听到时所产生的震撼与悸动。
而如今,景物依旧,身边却已然没有了那个神圣尊贵得不可侵犯的男人……
“只有将死之人才喜欢回忆过去。”玫清雅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若清风拂面,一瞬间便缓解了蓝调此刻心中郁结。
他转身望着玫,浅淡的笑容里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天真,隐隐还夹杂着某种近乎于狠绝的残忍,他将手掌覆在心口处,可爱的歪着头,轻声低语:“您以为它现在还活着吗?”
“也许吧。”玫望着蓝调那种近乎于癫狂的模样,忽然诡异的笑了笑,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暖,却不像玫惯常挂着的那副慈悲而怜悯的笑,隐隐的甚至带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愉悦。
蓝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碧绿色的眼眸像是涨了潮的湖水,绿得深沉,近乎于一种墨绿的色泽,深邃而隐隐透着几分锐利,像是能就这么看透人心,他别有深意地望着玫,“我们不是应该摔得粉身碎骨了么?玫神甫真是好本事,不但救了我们几人,还能这么巧的把我们送到这座宫殿里面来。”
“啊,这个跟我可没什么关系,说不定,真的运气就这么好呢?”玫掩唇轻笑,银灰色的眼底划过一丝晦涩不明的流光,“我倒觉得,是因为那位修殿下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的小调儿,你觉得呢,孩子?”
蓝调默然地看了玫半晌,忽然启唇轻笑,可爱的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几分狡黠,“我倒希望是如您所言的这般呢。”
玫还没来得及答话,一直静默的魔界祭司忽然指了指长廊的尽头,沉声说道:“该走了。”
修……父亲大人,您是不是就正在这座宫殿的某个角落,手中端一杯血液般艳丽的红酒,或是把玩儿着一支妖娆的玫瑰,慵懒的斜倚在高高的王座上,勾起一抹高深莫测却又邪魅狷狂的笑,等待着我的到来?
蓝调最后看了玫一眼,然后转头望向长廊的尽头,那是通往偏殿的道路,他轻轻浅浅地一笑,“那就走吧。”
这座宫殿蓝调曾经来过两次,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然而此刻,宫殿里面却突兀的多出了许多东西,不是那种很显眼的建筑、花草或是饰物,而是一些幼小并且很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比如原本光滑坚固的黑色玉柱上忽然显现出来的诡异的纹饰线条,或是地板上多出来的花纹凹陷,像是有什么大型的阵法曾在这里刻画实施一般。
忽然,蓝调停下了脚步,蹙着眉说:“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散布在空气中的魔压很紊乱?”
“很抱歉,我感觉不到所谓的魔压。”玫无奈地耸耸肩,动作却优雅至极。
祭司闭上眼探查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也不是紊乱,有一定规律的。”
“嗯。”蓝调点点头,转头看向身后的某个地方,抬手指了指,“是呈螺旋状递增的,中心是在……宫殿的主殿里面。”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没有丝毫争议的向着主殿而去。
主殿的格局与魔宫的神殿很相似,都是那种偏向于庄重严肃的基调,没有过多华丽的纹饰和复杂的结构,看起来简单大气,却丝毫不会觉得朴素。
然而此刻,大殿正中央的黑玉似的地板却突兀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深的洞穴。
洞口很大,却也十分的阴森,就连墙壁上熊熊燃烧着的火把都仿佛因此而变得阴冷起来,向下望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小小的昏暗的光点,隐隐的似乎还有一股股阴寒的冷风从洞中溢出,夹杂着些微不甚浓郁的血腥味,莫名的便透出一股诡异不详的气息。贴着洞穴墙壁而建的是一个螺旋状的石梯,盘旋而下像是没有尽头,仿佛能一直通到地狱里去。石梯很窄而且边缘没有扶手,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偶尔还会有几级石梯出现断裂或是摇摇欲坠,人只能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似乎稍有不留神便会跌落万丈深渊。
这里,好熟悉……
蓝调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恍惚,可是……明明没有来过的啊……
玫微微躬身望着洞口,随意地扔了一颗小石头下去,却是久久的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似乎确实挺深的呀,不过火还在燃,没有缺氧的危险。”
祭司冷漠地望了蓝调一眼,“要下去么?”
“嗯。”蓝调略一晃神,然后肯定地点点头,率先贴着墙壁沿着破损严重的石梯缓缓而下,祭司和玫见此,也跟在他身后慢慢地朝下走,火光摇曳间,依稀可见几人的身影被放大投射到对面的墙上,将幽深寂静的洞穴衬得愈发的阴森凄清起来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那种阴暗中夹杂着些微昏黄光线的亮度,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前进,甚至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放轻了,像是怕惊扰了某些徘徊在空气中的生灵似的,渐渐的,脑子因为紧张和注意力长时间的过度集中而变得浑浊模糊起来,连双脚都像是麻木了,感觉不到丝毫的酥软或是疲惫,只知道机械的一级一级地往下走,直到到达洞穴的尽头。
尽头很空旷,不知是不是错觉,两堵总觉得墙壁上火把的光亮愈加明亮了几分,不再是那种夹杂了些微绯色的昏暗的黄,而是一种亮如白昼的光芒,像是沐浴在耀眼刺目的阳光下,却没有丝毫被阳光照射的温暖。
在他们的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约有四五米高,门扉紧闭,上面雕刻着许多或是珍稀或是不知名的动物,看起来栩栩如生,像是下一刻就要从门上走下来一般。
那门缝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的……
蓝调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抬起头,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门缝里的冰渣,还有那一阵阵仿佛从石门内部发出的烟雾,冰冷的寒气在空气中肆虐,让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不止是那个洞穴,那些仿佛没有尽头的残破石梯,就连这扇门也是他所熟悉的……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扇门还应该是冰冷的,那种触觉仿佛至今还烙印在脑海里,那种如寒铁般沁人心肺的冰冷……
蓝调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轻轻贴到石门上,那是怎样一种彻骨的寒冷啊,仿佛连血液都被冻结成冰,瞬间停止了流动,一如记忆中的那般……
“那里有人!”
祭司嘶哑飘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蓝调一惊,全身的肌肉猛然一颤,从那种恍惚玄妙的境界中回过了神来。
他顺着祭司和玫的视线望过去,明明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体,空旷明亮的洞穴底部却莫名的出现了一团阴影,一名女子正站立在那片诡异的阴影中。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具女尸,一具诡异的女尸!
她身上凌乱地套着一件破损的长裙,那长裙本该是纯净的白色,如今却被血液所浸染,她像是已经死了很久了,那血液已变成了一种干涸的赤褐色,隐隐的还有些发黑。
她的四肢诡异地扭由着,像是被折断了,甚至是折成了一截截碎片的模样,手上却还握着一张断裂的弓;她的头骨也像是碎裂了,脑袋呈现出一种畸形的形状;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全是血肉模糊的,远远看上去像是被剥了皮一样血淋淋的。
然而没有了骨骼的支撑,她却依然诡异地站立着,撕裂的唇仿佛带着一种阴沉沉的讥笑,微微地半张着,像是随时能从那断裂的喉咙里吐出一连串嘶哑的诅咒。
蓝调忽然想起了她,在那个诡异的梦里,他就曾依附在她的身上,经历了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
卷五(完结卷) 第265章 诈尸,祭台
“我曾经见过她。”蓝调忽然出声,他微微垂着头并没有看那具尸体,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他轻声接着说:“就在我和父亲从封魔山下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正进入暗夜森林。”顿了顿,蓝调扯了扯头发,眯着眼睛回忆道:“他们应该是起义军,我记得她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个矮小猥琐的中年男人,人数很少,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蓝调还记得自己当时因为好奇他们来暗夜森林的原因,还特意在那女子身上加了一个追踪咒。后来自己曾经在梦中鬼使神差地附到那女子的身上,经历了一遍她的旅程,想来这也不是什么所谓的附身或是单纯的梦境,而是那个追踪咒起了效果。
难怪他会觉得这里这么的熟悉,都经历过一次了,能不熟悉么?
“起义军前段时间很缺钱,或许是进暗夜森林猎杀稀有魔物卖钱的。”出乎意料的,竟然是那个冷冰冰的仿佛什么也不在乎、没有丝毫人气的魔界祭司接了蓝调的话,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蓝调的错觉,怎么总觉得这位祭司的话语里带了浅淡的幸灾乐祸的意味,还有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嘲讽。
忽然想起若不是被魔界帝君的灭世之说这么一闹,他们两方可不就正在打仗么,从某种角度而言,祭司自然是站在魔界王族的立场上,那么厌恶对方到了这种程度也就说得过去了。
蓝调别有深意地打量了祭司一眼,这祭司虽说看着诡异神秘,想不到对洛易……或者说是对魔界王族还挺忠心的,在这种情况下都还不忘打击对手——虽然只是言语上的讽刺嘲笑。
“我觉得应该不是。”蓝调摇摇头甩掉那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诡异想法,指了指那扇巨大的门,“我倒觉得他们是特地为了这门里面的东西而来的……你或许不知道,打开这扇门是需要相应的咒文的,而那个女人……”蓝调指了指站在阴影里的女尸,“她恰巧就知道咒文,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吧?”
“她已经死了,而尸体却是站在门外面,你又是从何处得知她知道那个咒文的,往更深些讲,你是如何看出这扇门是需要相应的咒文才能打开的?就因为你刚刚摸了一下?”祭司显然不怎么相信蓝调的话,即便他相信了,他也怀疑着蓝调得出这些结论的依据。他一改之前的沉默低调,话语尖锐而犀利,句句都正中红心,戳着蓝调的每一个疑点。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屠神小组本就貌合神离,不止蓝调怀疑他们,就连他们也是怀疑着蓝调的,而这些人中间,尤其以魔界祭司最为严重。毕竟其他人和蓝调之间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交情,唯有这位祭司却是第一次接触,以魔族人的自私多疑,相互之间有所怀疑也很正常。
蓝调也不欲多作解释,他冷笑着扯了扯嘴角,近乎于无赖地说:“我先知,不行啊?”
祭司一板一眼地反驳,“只有冰炎族族长才有先知的力量。”
蓝调双手抱在胸前,笑得更愉悦了,轻笑着说:“我母亲可不就是冰炎族吗!”
这话可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在人间界养育他的那位“母亲”,还正巧就是冰炎族的族人,虽然她如今很可能已经被圣徒杀掉了。
信你就有鬼了!明明之前还不敢在魔界帝君的黑暗中使用魔力,现在你再来一句你其实是冰炎族的,傻子才相信呢!
即使明知道是虚假的,却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便也就没必要深究了,祭司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他指了指那扇即使紧闭着也能透出彻骨寒意的巨大的门,“那么……就麻烦你来念咒开门了。”
蓝调耸耸肩也没有推辞,因为有了那名女子的经历,他还真知道那咒文内容,虽然很是冗长,以他那超强的记忆力而言却完全不是问题。
蓝调转身走到门前,正准备将手掌贴在门扉上吟唱咒文,忽然,空气中响起一声声像是骨骼碰撞的“咔嚓”声,他回头望去,竟看到那具死去已久的女尸居然动了?!
诈尸?!
“开什么玩笑?错觉吧!”
“似乎不是诶。”
玫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指了指那尸体的方向,蓝调这才看到,那尸体身后的地面上竟然拖了一条长长的暗黑色血痕,嘴角一抽,“不要告诉我她从刚才就已经开始移动了。”
“是啊。”玫似乎并没有多惊讶,很淡定地点点头,语气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柔和煦,本该是与这幽沉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契合。
他轻轻一笑,那笑容高贵神圣得仿若神袛,直叫人不敢逼视,他忽然凑到蓝调耳边低语,“从你说‘我曾经见过她’那时候起,她就突然开始动了呢。”和煦温暖的声音竟然硬生生的造成了一种愈发阴森的感觉,“看清楚了,她还活着呢!”
那种身体,那副模样,连呼吸都停止了,没有丝毫的魔力波动和生命迹象……这能叫活着么?
蓝调忽然觉得很冷,不是身体上瑟瑟发抖的那种冷,而是从骨子里涌现出来的令他毛骨悚然的寒。
蓝调咬了咬唇,往玫的身上蹭了蹭,“我怎么觉得她是朝着我走过来的?”
玫漫不经心地一笑,故意放低了声音,“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玫,你是神甫吧?”蓝调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玫,“这事儿……是不是该归你管?”
玫好笑地捏了捏蓝调的鼻尖,“你是魔族人,还怕鬼?”
“我这不是怕她!”蓝调没好气地拍下玫的手,一脸严肃地说:“况且她的灵魂还附在身体上,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鬼,我只是觉得……她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玫偏头看了那女子一眼,被撕裂的唇和碎裂的咽喉都不断地颤动着,似乎确实是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玫微微蹙眉,身死而灵魂不灭,这样活着也的确是一种痛苦,他忽然叹息了一声,话语里透出几分悲悯,“许是想叫你杀了她。”
蓝调默然地点点头,从衣袖中取出封印石,稍稍输入了些许魔力,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结界瞬间在周身成形,然后他扬了扬手,一个火球凭空出现,只一眨眼便将那女子烧为了灰烬。
蓝调转身将手贴在巨大的门扉上,彻骨的严寒一瞬间透过掌心传递到四经百骸中,仿佛冻结了血液。忽然,耳畔响起了清脆灵动的女声:“谢谢……”
蓝调条件反射似的回头去看那名女子所在的位置,却只看到了一团黑色的灰烬,然后,一句冗长的咒文忽然印入了他的脑海,竟然是那道开门的咒文!
他轻轻笑了笑,垂着头低声说:“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蓝调闭上眼睛开始吟唱那冗长而拗口的咒文,满载着魔力的话语在周身环绕,像是涟漪般在空气中一圈圈荡漾开去,沉重的石门应声而开,越加浓重的寒气扑面而来。许是因为周身那一层由封印石造出的结界太过于牢固,并没有上一次在那女子记忆中那般全身结满冰渣的狼狈。
门后便是一间宽广而肃静的石室,高高的像是没有顶,分列两侧的十二根白玉石柱一直延伸到头顶的那一片虚无的黑暗中,连绵不绝的寒气从脚下墨色的大理石中透出,穿透了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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