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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的阴影 作者:无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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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光明日报》的老师都慌了手脚。

散会了,老师们都紧张地找报纸。在政策的强力感召下,作案人“自首”了。但那位老师是革干子弟,根红苗正,连检查都不愿意写,谁也奈何他不得,结果这个“严重的政治事件”不了了之。何师傅想靠抓“阶级斗争新动向”捞取政治资本的小算盘也落了空。

没多久,这位何师傅从学校里消失了;打听他的去向,工宣队的人也吱吱唔唔。后来有内部消息传出来,何师傅在北京站购票时顺便掏了一个妇女的钱包,在厕所点钱时,被盯上的便衣一脚踹倒,人赃俱获。听有的师傅讲,他在厂子里原本就是个耍嘴皮子不干活的混混。

越是这样的人倒是越需要点政治资本。 

二战中的巴顿将军有一股挥师作战的狂热,他的同僚说:“我们是生于战争,而他是为战争而生。”

“文化大革命”中也有两种人,一种人是生于运动,另一种人却是为运动而生。何师傅之流应属于后者。

“为战争而生”的巴顿将军何其壮,“为运动而生”的何师傅之流又何其劣也!

“复课闹革命”,学生回来了,课不好上也要上。“农业基础”课取消了,我便成了“机动”人员,缺什么教什么,我教过语文,教过历史,教过生物,后来教化学。农校的化学底子还不错,教起来还比较顺手,学校也缺化学老师,于是从那时起到退休,化学成了我的专业。

六十年代末,上山下乡运动开始,老大(妹妹)到江苏插队,老二分配到农场。七一年,老三也插队,分到密云,离我的学校只有十几里地。

老三在密云插队时,我尽到了当哥哥的责任。我到村里看过他,村里有我的学生,不少村里人知道那是“常老师的弟弟”。

有一回妈妈不知想起了什么,对我说:

“听老三讲,他插队时到你们学校改善伙食,你们两个人就能吃一只鸡呀!”

我还真记不起来吃鸡的事。不过我记得老三让我给他买一双橡胶雨靴,我给他买了,我工作十几年也没舍得买。转正后我的月工资是四十块零五,每月给家里二十,剩下的钱除了吃也没有多少富余。

文革中,我让爸爸给我买一只箱子,因为我的东西没个箱子放不方便。在转了几个信托商店之后,爸爸给我买了一只旧皮箱,说是花了十五块钱。我不在乎新旧,能用就行。 

从那以后每次回家,爸爸都跟我要买箱子的钱。开始我还不理他,心想拖延两次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还鍥而不舍,把我给要急了。

我拍案而起,用力过猛,把手震得发麻;我冲着爸爸大喊,也是让里屋的妈妈听:

“钱!你们就知道钱!再跟我要钱我跟你们脱离关系!我每个月给家里钱,你们还要,我哪儿那么多钱!买个破箱子还跟我要钱,你们给我买过什么,我跟你们要过什么?”

我把肚子里的怨气全发泄出来。

爸爸看着我,似乎也觉得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妈妈在里屋听着,也不应声。 

七. 四川探亲



一九七五年春,我收到一封由密云县教育局转来的信,发信的地点是四川省武隆县。我感到奇怪,信一打开,我惊呆了。

是我亲生母亲的来信!

信中的大意是:无敌,我是你的母亲,我和你姐姐在四川,你姐姐在武隆县邮电局工作。我们一直很想你,但无法和你联系。在南京的姐夫通过常家的亲戚打听到你在北京密云县教书,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尽快和我们联系。落款是徐素,是我母亲的名字。还附有姐姐的信。 

我看着看着,禁不住泪如雨下!

我的亲妈妈!多少年了,魂牵梦绕,已然是想苦想断想绝了的思念,已然是无望的祈望,已然是不敢奢求的亲情,今日得以如愿,今日终于如愿! 

我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动不已,哭了一回又一回。 

等我冷静下来,我又有些茫然;我与母亲和姐姐从未谋面,她们长什么样,她们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一无所知。至疏而又至亲,真让人一时转不过弯来。

我马上回了信,急切地等待他们的回音。

母亲和姐姐回信了,还附上了她们全家的照片。照片中母亲的脸型很像我,准确地说应当是我的脸型和母亲很相像。母亲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很面善。姐姐姐夫身旁还有我的外甥女,一两岁。 

我也把照片寄给了她们,不知她们看到我这个陌生的儿子(弟弟)时作何感想。

这件事告诉不告诉北京的爸爸妈妈?我考虑再三,决定告诉他们,不论他们怎么想。

我回北京和他们讲了此事,爸爸很冲动:

“我过去不和你讲,是你还小。你妈是反动地主出身,你不要只讲血缘关系,对人要阶级分析,别一点立场没有。”

听爸爸的意思,他和母亲的离异简直就是一种阶级觉悟。

我说:

“你说话注意点,她们是人民,不是敌人。”

妈妈倒温和:

“我们和你生活也二十多年了,和你还是有感情的。你总不能认她们不认我们吧。”

是否有感情我心里最清楚。不过我明白表示,我不会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奶奶又住到了大伯家,我看望奶奶时把母亲和姐姐的消息和她说了,奶奶很觉意外,说:

“你妈现在怎么样啦,又嫁人了没有?”

我说不知道。

奶奶叹口气:

“你姐姐叫胜男,比你大一岁。你六个月大的时候,你妈抱着你姐姐回的四川娘家。这么多年了,也不晓得她们怎么过的…”

我问当年母亲为什么要走,奶奶摇摇头,似答非答:

“我说你妈不要走,不要走,她就是不听嘛!”

奶奶叹息着: 

“唉… ,作孽哟!作孽哟!”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我无法再问这“作孽”指的是谁。

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去四川看望母亲和姐姐。

去四川一趟的花费十分可观,姐姐告诉我要先坐火车到重庆,再坐船到涪陵换乌江的船才能到达武隆,往返车船费就得三百块钱左右,还不算路上的吃住。我自己每月留的生活费才二十块钱,绝对负担不起。

学校的教学已逐渐走向正轨。“密云一中”分出一部分校园,盖起了新教学楼,成立了“密云师范学校”,我归属师范学校。师范的校长姓李,为人不错,不是那种以整人为乐的人。

我找到李校长,说了自己的情况,说想暑假去四川看母亲,希望学校能按探亲假报销路费。 

我说话时有点紧张,一直注意校长的表情,他在认真地听。 

听完我的话,李校长说:

“行,你去吧!走时从会计那儿支点儿钱,我跟会计打招呼。”

然后上下端详着我笑了笑:

“你妈走时你才那么点儿,这回见了你这三十岁的大儿子,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我开始为这趟行程做准备。那时外地缺的是油和糖,我每月从食堂买些肥肉炼成油,装在两个铁罐里,积攒了有十几斤。然后又从王府井百货大楼买了几斤奶油糖,当时叫“高级糖”,是给外甥女的。

暑假到了,为了避免麻烦,头天晚上我住在已调回北京的朋友李老师家,购了次日的火车票。

第二天临走时,李老师塞给我十五块钱,我说不要,李老师不容分说:

“拿着吧,路上用得着!”

火车向西,向南疾驶。

三天两夜才能到达重庆,硬席车厢里人多拥挤,我晚上不敢睡着,打个盹儿就瞄瞄自己的东西,生怕丢了。

到了重庆找了个旅店住下,去涪陵的船是第二天开。买了船票,我在重庆的街头游逛,发现最大的百货商店里也没有“高级糖”,而路边卖的担担面可真是辣得要命。

到了涪陵又要住一宿,我和姐姐通了电话,她说明天到码头接我。 

清晨,我乘坐乌江的小客轮,逆流而上。 

那是一种仅能坐二十几个人的铁船,甲板上有简单的顶蓬和固定好的几排座位。逆水行舟,非常吃力;发动机嘟嘟哒哒响亮地叫着,像是在吹前进号。

乌江水汹涌湍急,名不虚传。到了狭窄的江段,船似在山的走廊之中行进,抬头是冲天的危岩,船舷外是触手可及的石壁。只听得船头激起的水浪哗哗作响,几乎要压过马达的声音;偌大的铁船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在逆流中一点也前进不得。 

有船员跳到岸边的岩石上,接过一条钢缆,系在船头。钢缆的另一头是百米开外的电动绞盘,船在钢缆的牵引下,缓缓地越过急流。

经过两三次这样的牵引,江面豁然开朗,武隆码头到了。

我收拾东西下船,用目光在岸上的人群中急急地搜索,凭记忆,寻找照片中见过的母亲和姐姐。

“无敌!无敌!” 我听到几声四川口音的呼唤。

我随声音望去,是姐姐在不远处叫我,身边站着母亲,还有小外甥女。

我匆忙赶上前:

“妈妈!姐姐!”

就叫了一声,嗓子就像堵住,说不下去了。

“无敌!”

母亲的声音哽咽,也就这么一声。

间隔三十年的母子相认,一切都包含在这一声寻常的称呼之中。

姐姐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亲切地说:

“走吧,回家好好歇歇,你一路上辛苦得很。”

姐姐的家是武隆县邮电局的职工宿舍。

如果说重庆是座“山城”,那么武隆县城应当称之为“小山城”。整个县城依山临江,房屋错落有致,石板路纵横其中;上下的台阶曲折,路旁的竹子丛生;自来水管就裸露地铺设在路边,是地道的南方小山镇的景象。

每天早上,母亲为我磨豆浆做早点。那是一种南方才有的小石磨,我第一次看见用这种工具做豆浆。母亲一只手摇着磨,另一只手将泡好的豆子和水倒进磨孔,白花花的豆浆像瀑布一样从石磨边沿流下来。我过去帮她,母亲便放开手看我摇,说:“别那么快,要慢点,对,对。”磨完之后她熟练地用纱布滤出豆渣,把豆浆拿去煮。不一会儿,香喷喷辣簌簌的四川豆花就做得了。

母亲的饭和菜都做得非常的香。怕我不适应,做菜已然少放了辣椒,对我来说仍是辣得可以;但四川菜没了辣味也就没得了香味,这简直就是蕴涵了一条人生的哲理。

不知怎么,我原来想说的一肚子话全没了头绪,就想平静地过几天这样的日子。

我有时陪母亲上街,有当地妇女和母亲热情地打招呼,看到我这个外地人,自然要打听一番。然后是四川人那种辣泼泼的女高音:

“啊唷,这是你在北京工作的儿子!长的真像你嘛,蛮好的嘛!”

她们啧啧称赞;母亲平静地笑着。

母亲还不到六十岁,已显得有几分苍老,两只手因劳作而粗糙有力,干起活来麻利,家里收拾得干净而有条理。

对于过去那段伤心的往事,母亲简直是不忍回顾。

“我是要带你走的,你爷爷不肯。”母亲对我说;像是解释,又像是懊悔。

“你奶奶心肠好,是要留我。”

我问母亲为什么要走。 

“你爸爸脾气不好,回南京经常打我…,我受不了…” 她说不下去了,似有无限的苦痛。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命苦…,我命苦…。”她深深地叹口气,表情又渐渐平静下来。

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我不忍心再追问离异的详情。

小时候,每当受到委屈,我想念母亲,也记恨母亲;怪她为什么不把我带走,怪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但脑子里“亲妈”的印象是个空白,连记恨都空泛而没有目标,后来就慢慢地淡忘了。现在,我理解了母亲;母亲的心比我的心更为痛苦。

母亲说,回了四川之后,开始把姐姐放在外婆家,在茶厂找了一份工作。后来因茶厂离家太远,为了照顾姐姐,索性辞去工作,靠打短工供养姐姐。母亲含辛茹苦,供养幼年失怙的姐姐上大学;直到姐姐邮电大学毕业,生活才有所好转。几年前姐姐成了家,姐夫也是四川人,现在“南京华东工程学院”工作,是大学教师。

后来,是姐姐向我叙述了母亲多难的身世。

母亲生在四川农村一个破落的地主家庭,年轻时到重庆“茶专”就学,毕业的那年,家境不好,为了还债,被迫嫁到了一个财主家,给他们生病的儿子“冲喜”,那年母亲才十九岁。那个“病夫”最终还是撒手而去,留有一男。夫家以收房为名将母亲赶出门,儿子不让带走,母亲经历了第一次生离死别。

被赶走的母亲先是回到了娘家,后到重庆某茶厂当“品茶员”。在此期间,结识了独自一人在“国统区”讨生活的父亲;这大约是在一九四二年,父亲二十一岁,母亲大他四岁,二十五岁。

父亲是明白知道母亲的寡居身份的,因为他也对我说过,母亲曾嫁“反动家庭”,似有不屑之意。那么,既然是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自由结合,又为何“氓之蚩蚩”在先,“二三其德”在后,如《诗经•;危X》所讽:

乃如之人也,

怀婚姻也。

大无信也,

不知命也!(注) 

姐姐是四四年出世,四五年有了我。以为找到了人生归宿的母亲,没承想面临命运的第二次打击。

四五年抗战胜利,父亲拉家带口回到南京。此时,吕家有女初长成,一十八岁曾相识。年轻漂亮的表妹使父亲觉悟起了“革命”精神,视妻子﹑子女﹑乃至爷爷和奶奶均为“革命”之障碍。母亲与小她十岁的现任“妈妈”有无直接冲突我不知道,但母亲之所以离去,一定是到了某种无法挽回的地步,是为了维护起码的自尊不得不做出的痛苦抉择。

然后父亲就带着他的表妹去了解放区。拉“革命”之大旗,做悖人伦之事,好不快活;把“别人”的痛苦,通通抛之脑后。

就在我来四川之前,爸爸还这样解释他们的离异:

“你妈是地主出身,就认钱。嫌我穷,整天和我吵,骂我是穷鬼,后来就带着你姐姐走了…”

我看过爸爸年轻时的照片,西服革履;论出身和家境,怎么也算不上是个无产者,自封“穷鬼”显然可笑。再说,爸爸其时二十五岁,可母亲已二十九岁,谁能相信,已然年近三十还带着一个幼女的母亲,离开“穷鬼”是为了再找一个“富翁”。

很显然,是这个“穷鬼”在撒谎。

撒谎的目的,是为了掩盖他(他们)并不光彩的行为。

遭遇两次不幸婚姻的母亲,不敢再尝试婚姻;但母亲敢于面对生活,于艰苦卓绝之中,把女儿养育成人。和她们短暂相处,我也能感受到那种勤奋和志气。

有这样的好母亲,姐姐是幸运的。

相比之下,我没有姐姐幸运。

半个多月很快过去,我该回去了。

告别了母亲、姐姐和乖巧的小外甥女,我乘船顺流而下,到了涪陵。按姐姐说的,我购了去武汉的船票,下水船快,还可以欣赏长江三峡的美景。 

因为“夜不过三峡”,船行到万县时停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航船在薄雾中驶向神秘的三峡。

船上的广播喇叭向旅客播送着景点的介绍,旅客全站到了甲板上,向两岸眺望。

三峡指的是瞿塘峡、巫峡和西陵峡。

船在峡谷中缓缓前行,两岸的山峰高耸,插入云中,如群龙不见首,忽隐忽现,迷迷朦朦。缠绕在诸峰之间的云纱千姿万态,一会儿矫似奔马在疾走,一会儿翩似惊鸿在轻飞,混茫之中使人意动心驰。

到了巫峡,神女十二峰更是气象不凡。那山峰和云雾在晨光的映射下,犹如九天神女现身;轻摆霓裳,便呈现出十二种妩媚,七十二种璀丽,令人神迷目眩。难怪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正入神时,忽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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