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子开动了,相思玩着那只手机,越看越喜欢,漂亮,时尚,精致,她就卖不起这样好的手机。她玩手机上的游戏,用手机拍车窗外面田野的景色。末了,她才碰碰他的胳膊,小小声问:“哎!你手机号多少?”
他把头往车座上一靠,假装没听到,闭起眼睛来休息。她就贴到他耳边再问一遍,他还是没反应,她气晕了,知道他又是故意的,忽然坏坏一笑,在他耳边大声喊:“可亲可敬的肖老师大人,请问你手机号是多少?”
他惊得坐直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恶狠狠的说:“喊什么喊,找死啊?”
车子里的人已经被她的喊叫声惊醒了,一个个怨声载道。
“那你说不说?”
“等会儿!”
“现在就说!”
“我说了等会儿!”
相思举起相机要给他拍照,“你不说我就留下你的犯罪证据,说你拐卖未成年少女!”她威胁。
“等会儿——我私底下说!”他压低声音。
“不许私底下说!”她越叫越得意,声音大的整车人都能听到。
“13437136209”他被她逼疯了,脱口而出。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车里的女生个个都翻开了手机,飞快的记下了他的手机号。
“这次你可把我害惨了!”他瘫软到车座里。
她嘿嘿笑着,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挂链拴到手机上,他一看,傻了眼。
“你怎么会有这种葫芦娃?”他呆呆的问。
“我自己扎的呗!”她拴好了把那只小巧的葫芦娃放到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好看不看?幸好这只葫芦娃没有被飞车贼抢走!”
他看着她那么高兴的亲亲那只葫芦娃,非常非常喜欢的样子,他仿佛,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那个捧着一大堆葫芦娃的小姑娘,她笑的样子像她的……
哦,真像!
车子猛然刹住,到了目的地了,他的那些怀疑陡然间震落了一地。
他们去的地方竟是洛阳南面的一个小山村,白天的时候他们到村子里去写生,晚上就住在小镇上的小宾馆里面。村子里的景色很好,有古老的土房子和茅屋,有梨树和上百年历史的大槐树,有水渠石桥和山沟沟,还有连成一片一片的柴垛子和甜菜地,还有耕牛农夫和河里成群成群的鸭子。而相思在意的却根本不是这些,她在意的是,她随时都可能撞上她爸爸。
肖葵什么地方不好带,居然带大家来到了她的家乡,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画出个什么旷世杰作来?她在车上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下了车一看她就已经和大家伙儿站在了她家乡的村口了,她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偏偏班上的同学个个都兴致高昂,夸赞这儿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尤其是她对他埋怨的时候他居然还说这而是他二十几年来见过的最美丽的小山村。
“美美美,站着说话也不怕闪了腰!”她背起画板就往自己家的反方向走,要是撞上她爸爸了,还不掀了她的画板砍了她的手将她用绳子绑起来扔柴房里去。只要一想她全身的寒毛就都竖了起来。
他拽住她的画板将她拖回来,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你闭着眼睛走路啊!咱们都要去那边!”
可不是?同学们已经沿着村子里的石子路往村里面走了。
“那边有什么好画的?过去就是座土庙!黑不拉叽破破烂烂的!”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座土庙?”他故意问。
“我,我猜的嘛!”她绕过他,灰溜溜的跑了。
她追上呆书生和他一起走。
那天大家画了土庙,土庙门前的小土坡边缘有棵大槐树,槐树斜在半空中,半倒不倒的样子,应该是太老了,叶子索索的往下掉,许多同学都在画土庙,她就坐到那棵大槐树上,吊着两条腿在半空中晃荡。因为土庙在山腰上,有些凉风吹过来,相思靠着一根树杈,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打着瞌睡。要不是听到牛铃铛的响声她才不会醒那么快,这牛铃铛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她家的那头大黄牛才拴了个铜铃的。
呆书生站在土坡边喊她:“相思你过来一下!”
她赶紧踩着颤巍巍的树干跳下去,跑到他身后躲起来,“救命,掩护,掩护我!”她从呆书生的胳肢缝里看着爸爸牵着牛走下山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自己够倒霉,回来没两下就撞上人了。
“你怎么了相思?”呆书生问。
“没什么!你,你刚刚喊我干吗?”
他把手掌打开,里面躺着几颗青枣儿。他欢喜的说:“我刚刚在土庙后面发现的,摘来给你吃!”
“笨蛋,这种没营养的野枣怎么吃?来,我知道有个地方有棵大枣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可好吃了!”
她拉着呆书生就猫着要往山下跑去,肖葵刚刚还在教学生画东西,看到他们两个偷偷溜走,交代了学生几句话,也偷偷跟了上去。
那棵大枣树在山底下的一块麦田旁边的田埂上,前面就是一条快要干涸了小河,麦田里还有刚刚烧过麦茬之后弥漫着的淡淡的烟雾,光秃秃的田边上就屹立着那么一棵大枣树,树冠很大,撑起来能够隐蔽大半个田,上面挂满了大青枣,若是到秋天都红了,一定格外漂亮。把画板扔到地上,相思把呆书生往树上一推。
“爬树!”她说。
呆书生看看那么高的一棵树,愣愣的问:“这怎么爬?我不会啊!”
“没见过你们城里人连棵树都爬不了还信誓旦旦要做国家的栋梁,真差劲!”她说着,三两下就卷起了袖子抓住树杈,只轻轻一跃,就攀到枣树上去了,看得呆书生真的呆了。
她摘了枣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扔,呆书生的兜里揣都揣不了了,她站在树上又那么危险的样子,几乎半个身子都悬空了。
“别摘了相思,你那样好危险啊!”
“没关系,我早习惯了!”还在不停的往下扔枣子。
“这些青枣还很涩你不要摘那么多啊,小心被主人发现了放狗来咬呢!”
“狗,哪儿来的狗呢?”她一惊慌,脚下踩空硬是给摔了下来。
两个人坐在田埂上,相思还一个劲儿呻吟着。
“你胳膊擦伤了,真的不要紧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啊?!”说完就抱住胳膊痛得直皱眉头,抓了一把青枣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说着:“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狗,小时候大概被狗咬过,现在这里还留着牙齿印呢!”
她把手伸过去给他看,她的手臂上果真有块紫青色的印痕,呆书生看看那个印痕,问:“真的是狗咬的?”
“呵呵,差不多吧,要不哪来的牙齿印?”
呆书生再看看相思,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啊?”
他一看她的模样就又忍不住笑起来。
“你到底笑什么啊?”她抓住呆书生的胳膊就摇撼起来,威胁着:“你给我说清楚了!究竟笑什么?”
“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有意思啊!”他说:“不像我和我女朋友。”
她再喂了一颗青枣在嘴里,忽然来了兴致对呆书生说:“你女朋友怎么了?给我讲讲你们的事怎样?”
“没什么好讲的!”他说,别过头去。
“怎么没什么好讲的?每次一提她你就郁郁寡欢的样子,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你讲了我给你开导开导!”
“她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女生。”他说,又停了片刻才继续下去。“我们从高中的时候恋爱到现在,可是我竟然一直不知道她早在两年前就爱上了别人,我却从来没有发现。但我知道她是一个需要许多许多爱的女孩子,她的精神世界太贫乏也太寒冷了。”
“为什么呢?”
呆书生讲了那个叫晚伶的女孩子的故事,她是一个作家,晚伶是她的笔名,她写了八年的小说,常常把自己沉溺在文字里,可是那些文字并没有给她带去她想要的一切,她梦想成为作家,所以她没命的写作,可是她没有成功过,从来没有,她想出书可是却一再受阻,后来她慢慢结识了许多社会上的人,包括出版社编辑和报社记者什么的,他们都对她很好,扬言要帮她如何如何成为大作家,要让她怎样怎样一炮走红。他们夸她的小说写得美,说她会有很美好的前程。她相信了那些人,他们要她相信。她想靠她一个人是撑不下去了,于是她想要更多的肩膀,所以她一步比一步陷得深了,直到她在这个圈子里面混的时候,把爱情也交付了出去,她爱上了一个编辑,说实话那个男人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胆小怕事,又有四十多岁了,并且是个有孩子有老婆的人。到他们分手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过他什么,难道就是他的几句温吻软语?或者是他的粗心?也许只因为他是懂她文字的那个人吧!她在他面前可以更清晰更深刻的体会到她对小说的热爱,是他携带着她发烫的文学梦闯了进来。
“后来呢?”相思听得入迷了,紧接着问。
相思听着,她甚至能够想象到晚伶是如何不计后果的和他在一起,晚伶在外面租住了一个便宜的小屋,虽然那个小屋常常冷清,但是她很耐心的等他偶尔的到来,为他做一顿美味的饭菜,他常常是袖手旁观连帮她洗菜都没有过。她常常被孤独吞没,她到天台上看看刚刚开起来的仙人掌透明黄的花,看看楼群中间挣扎生长的大榕树,还有夕阳,模糊一片的夕阳,她等他从清晨到深夜,可是他没有来,就连情人节那天,他回家为儿子做饭,连短信都没有发一条给她,更别说玫瑰,一朵都没有。她的宽容终于到达极限,如此她才知道她根本不如他儿子的一颗米饭,不如他老婆的一声喷嚏,她只是个情人而已,一个微不足道的情人。
她哭了很多,尤其在入睡的那会儿,她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她将他送给她的书一张张撕毁,把他的照片从电脑里一起删除,把他从QQ里拖进黑名单。她不愿意再痛下去。
尽管她做得很绝,可是那个男人还是不停不停的给她打电话发短信要求她的原谅,但她明白,痛如果痛得太彻底,前尘往事都是一一积攒起来的错,再重复的后悔也只能加深那道伤,而不能从此销毁。
于是她搬出了租的那间小屋。然后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后来只给我打过一电话,说她对不起我,要和我分手。”呆书生沉郁的说。
“她提出分手你就和她分手吗?你这样她一个人会死掉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就算我没有答应要分手,她却说她已经没有爱我了。”呆书生说到心痛处,眼睛通红通红的,他把头低下来用一只手撑着。
“那她现在呢?她怎么样?”
“她走了,休了学,半年多都没有回来,听说去了湖南的凤凰古城,她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城里埋头写一部小说。”
“什么小说?”
“不知道!”他摇摇头说:“听说,她要把自己的一辈子写进去。”
“二十几岁怎么能写得完一辈子?她太悲观了!”
“所以我才说她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呆书生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眉毛不动声色的敛着,仿佛有一条深暗色的疮疤从他过分平静的脸上抽打过去,他为此闪烁了一下。相思把捧在手里的青枣丢到嘴里咬了一颗,剩下的递给呆书生。
“喏!小呆,别去想那些了。瞧你,挺好看的两条眉毛,皱得像两只毛毛虫!”说着,她已经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眉毛了,她的手指仿佛一片树叶贴着他的额头滑过去,在眉梢轻轻落下来。这个动作仿佛她在空阔的天宇画下一道弧,这弧忽然将他的内心绷紧了,他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上扬的微笑像朵白绒花,经过这道弧弦,擦响了他。他有片刻的迷惑。
“你刚刚叫我什么?”
“小呆。”她欢喜的说,把手放下来。
他一把截住她的手,像捉住一只想要蹿进丛林里的兔子。她的手不禁在他手心里缩成一团,她有些惊愕的望着他。
“怎么听怎么都像小狗的名字?”
她扑哧一笑,站起来,沿着田埂向前走。“好吧,我的小狗,该走了。”
“不许叫我小狗!”他喊,追上去,她一躲就摔下了田。他拽起她来将她扛到背上去。“你真沉!”
“我是发育期。”她扬扬下巴颌,任田野里弥漫的白雾一绺绺缠绕过来,抬起眼的时候赫然看到肖葵。
“发育期发育期?我看是发情期!”他巍然的站在对面,拦住了他们的路。一大团浓雾从他背后散开,显露出清晰的眉眼,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呆书生和相思愣愣的望着他,他的火气像星星之火一样形成了燎原之势,呵斥一声:“还不下来!”
相思不知道他哪里来那么大的火气,以为是他们私自溜出来惹怒了他,就乖乖从呆书生的背上滑了下来。“我们不过来偷了几颗枣,你凶什么凶啊?死变态!”
“你说什么?”他攥着拳头像要擂过来一样。
“我说你BT。”她从他身边绕过去,瘸着腿。“一见你就爆不爽!没事儿冲我放什么枪?!”
他猛地扯住相思的胳膊,将她大半截身子扯过来摔到了背上去。她吓得大叫出声。
“我得替乐乐看紧你!”他恶狠狠的说。
“你说什么?”她像被针扎了一下,肉都弹了起来。
“我说让你放规矩点,不要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人神共愤的行为。”
“啊?”
“啊你个头!”他骂完,从田埂上跨到沿途长着紫红色牵牛花的小路上去。
好像要下雨了,夏天的雨水是大颗的,丰满的冰蓝色,裹起尘埃般细细碎碎的心事扎进泥土里。
呆书生长舒一口气,他站在不远处的麦地里,看着肖葵背着相思越走越远,走进粘稠浓厚的雨色里。仿佛那就是一个清澈的美梦,润泽,朦胧,坦率,将他也卷了进去。他想,是不是到时候洗去落在心里的灰尘了。
他又想起相思说的那句话:二十几岁怎么能写得完一辈子?
十一
大家看作品时是不是先看推荐票数?其实,推荐票也没那么重要,尤其像我们这种没有名气的写手,几乎不可能通过推荐票来排上名次,所以说,我劝大家不要为了一个推荐票投给谁而犯愁,那样是无意义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说下雨还真下起了雨,几十个学生挤在破土庙里,有的同学含辛茹苦画的画被凭空洒下来的一把雨全给糟蹋了,怨声载道此起彼伏。
夏子抹着脸上的水珠子,望着屋檐上刷刷往下冲的水忿忿的说着:“天气预报明明说天晴,空气湿度20%,紫外线指数为9,这可好,汤里来水里去的。”
“天气预报胡说八道,地球人都知道!”胡可可没好气的说。
正说着,肖葵背着相思穿过大雨回来了,紧跟在后面的还有呆书生。这一下班上的女生就更来气了,一个比一个的脸绷得还臭。男生却兴奋的起哄,扬着画板把土庙前面几根千疮百孔的柱子撞得跟泥石流似的轰然乱响。
“吼吼吼!肖老师哪里风流去啦?泡得美人归啊!”
“风流?”肖葵把相思往那些炸开锅一样的男人堆里一扔,一脸隐忍,“这叫风流的话送给我也不要!”
“喂!”相思恨得牙痒痒,嘶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肖葵从来不贪便宜,何况你!”
“你,你,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大坏蛋——”相思拖着条瘸腿向他扑过去。
“哎——”他往旁边一闪,她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摔下去,他一把逮住她的手腕,嘻嘻笑起来。“小心!瘸条腿就算了,摔个半身不遂就祸国殃民了。”
相思被他扭着手腕,撇着身子转过脸来气急败坏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从牙齿缝里磨出来:“小、葵、花!”说着,冷不防用她那条瘸了的腿飞起一脚,向他踢过去。他机警的很,一把抓住她的腿,再拦腰抱住她,把嘴巴贴在她耳边亲昵的说:“你真是色胆包天,敢冒犯我那玩意儿,我可先讲清楚了,它是不讲道德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