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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的准备迅速异常,时间似乎不容我和其他的同事那样可以拖到过完元旦再走。苏格兰人本将我的答辩安排在新年过后,得知我签证拿到后,老爷子给我写信说希望我可以把答辩提前到圣诞节前。我跟他表示担心准备不够,答辩上出问题,老爷子回信说,过完年,他要去瑞士为了组里的经费游说去,到时候或许不能回来参加我的答辩。他让我自己考虑,希望他出席,还是,希望晚上一个来月。我知道,尽管他出席,规矩上也不会允许他在我被提问的时候有什么发言和暗示,但是,人性总是相同的,尽管是换了保守刻板的英国人,试问,又有那个外考官和内考官会当着自己同僚的面上,问的他的学生下不来台呢?更何况,这内外两位考官,若非是和导师“关系菲浅”,只怕还不会被邀请吧。虽然说来看似“暗箱操作”,但是,这其实是西方大学中再常见不过的一个“潜规则”,只不过,绝大多数做事的人,在相对较好的社会风气下,还能秉承所谓的专业精神和良心办事罢了。
其实,我也见过有人“大放水”的。亲眼目睹。去年我们学校一个同胞毕业,其导师为同胞,外考官也为同胞,答辩上,到最后,考生实在难以表达第二语种,竟然说起了国语。当时,我被邀去旁听外加助威,当母语一出,我几乎翻到。我想,我们的同胞们怎么总做出这么“精彩绝伦”的创新呢?果然,今年听说,系里规定,答辩时不论考官和考生是否一族,必须用英语。否则,第二考官有权否决答辩。我觉得英国人就是傻,要是内考官也找个一个种族的呢?怎么办?
当时,我也是权衡利弊后,本着中国人惯有的聪明精神,跟苏老说,提前吧,只要你去就行。
我在离开英国前,回了趟家。看了母亲,又见了男友。似乎是由于离别匆匆,赶着购买带走的装备,本又很多私房话,想说也似乎没了氛围。晚上吃过饭,我别了母亲和男友,打着去见同学的旗号,见了我爸。对于我的签证顺利,他一如既往地表示,可以庆贺,但是,不值得那么欣喜。我一如既往地在他眼里是一个目关短浅的晚辈后生。不过,那晚,送我走时,在他新宅子的湖光山色之间,当我们无意聊到家中的我的同辈时,他背着手轻声说,“几个后辈中,似乎都提不起来,你伯伯的大儿子……”他吁吁叨叨数落下去,到最后,自己摇了摇头。我对于他这种背后说人长短的言语从内心就感到不屑和反感,我想,兴许自己在他嘴里也不过如此。我没怎么接他的话,只是应付着。其实,我的几个堂兄堂弟和表弟们,在我眼中那是已经足够出色了。
他见我没有什么反应,慢悠悠地说,“你吗,原本也是这个奶奶样子,提不起来。不过,幸亏我当时看出来了把你送了出去。这人,出去和不出去就是差别这么大。就跟当年我们上山下乡参军一样,锻炼过的,现在都混出来了。”
我听着这话,冷笑一声,我说,“你这是表扬啊,还是自我表扬。”
我爸看我一眼,非常久违地哈哈大笑起来。仅仅为了我的玩笑而开心着。
笑完后,拍了我肩膀一下,“你啊,还算我没看走眼。”
我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中似乎是一种我跟本没见过,或是早已忘记的神情。那种眼神,让我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害怕。我还在忐忑着,他又说,“我跟奸商提过一下,到时候,股份上,你应该有一部分。”我急忙接过他的话,“不用,我这还小呢,再说,我这出国也指不定。”说了这句话,我自己也有些惊奇。本是一个我做了好久的梦,为什么等某一天别人跟你说这个梦想就要实现的时候,你却拱手相送呢?当时,我对我自己的这一下意识反应很不可思议。我想,我就是胆子过小了。猛地事情一来,没有意症过来。又或是,这个便宜不是自己本事挣来的,说到底还是靠他的施舍,所以,自己心高气傲。
后来,我曾多次想过为什么自己会拒绝他。我想到最后,似乎却开始有点庆幸。我虽然做了很多坏事蠢事,不过,似乎良心也没全被狗吃了。可能是为了自己解脱吧。
我刚说完,他就又开始了那种惯有的傲慢作风,“你还小?长到多大才算长大?还准备回家喝你妈的奶?说你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一个小职员,你准备熬到那一天才出头?要不是你有个本事老爹,靠你自己,你能在城里住上房子?回龙观外你能付个首付就不错了……”
他的话,激起了我内心那种本有的厌恶和本能的反抗,我摆摆手,赶快门口拦下一辆出租,我坐进车中的瞬间,我说,“人别太贪心,早晚有报应。”
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面孔。我坐在车上,挺为自己的气节感到骄傲的。那一路,我不断想着自己给奸商信中写的那些句子,“总还另有他人可以不为名利所动。这世上,总还会有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我觉得自己,英雄极了。
那个片刻。我忘记曾经向奸商所要的“联系费”,那个片刻,我把自己想象的一身纯洁。后来没多久,我就记起这笔回扣的事,我想了一会儿,又给自己编了个借口,我拿回我和母亲应有的补偿。安慰,自我安慰,当时,我已习惯了这样去做。
回到家中,母亲未睡,男友和母亲坐在客厅聊天,看样子是等我。我本觉得和男友无话可讲,但是,想想毕竟明天就要回上海。便很不情愿的坐过去。
刚坐下,我就说,“这么晚了,你还不走啊?”
难友笑着说,“不是还想跟你说说话吗,白天一直都是买东西来着。”
我应付地笑笑,说,“你多大人了,咱俩又不是刚开始谈,用的着这么腻歪吗,再说,到时候你不是还去上海送我吗。”
男友笑了笑,母亲却帮他说到,“可是你不知道自己算老几了,拿了个英国签证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土包子呦,我们呐,都得看着你眼色,得听招呼,是不是,晓军?”
我敢快说道,“妈,你看您……我这不是担心他回去晚吗。明天又不是周末,上不上班了?还能老请假啊?”
我男友赶快接着说,“妈,就是,宝宝也就是嘴上硬,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妈笑着站起来,“我啊,回屋去了,好心打抱不平,姑爷都不领情嘞。你们小两口自己说悄悄话吧,不过,我跟你说景明,你给我注意你的态度啊,看不过你好些天了!”
我被我妈胳膊肘拐的一肚子火儿。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男友凑过来,似乎想抱我,我一摆手躲开他,走到隔壁的沙发上,拎起一张报纸,也不知看进去看不见去,就是装着个大爷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似乎,我的那些理想抱负他根本理解不了。我是有点看不起他,除了有个好长相,有个好脾气,剩下的真的提不起来。不过,谁叫自己当初选了他的呢。算了,不指望他了,好好帮我照顾我妈,后院安稳了,我自己出去打天下。
男友的声音划破了安静,“宝宝,你,你没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吗?”
“啊?没什么。”我懒懒地说,“哦,就是,你好好看你的英语,该考试了。”其实,内心里,我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男友又断了一会儿,“宝宝,其实,你能去英国工作,我觉得挺高兴的。”
我懒懒得说,“谢谢。”我有点不耐烦,我想早点睡,明天一早的飞机。
他却又说,“不过,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听不听。”
他的口气似乎有些正式,和平时的不同。我看了他一眼,面孔也是严肃的。我不情愿的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我想起我妈临走说让我注意我的态度,似乎是的,毕竟,我们也要结婚了,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我说,“你说吧。”
他低下头,玩着手里剩下的几粒黑瓜子儿,过了很久说道,“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大学把书念完。我觉得社会上工作,对人,对人那个影响挺不好的。社会上什么人都能碰到,风气也不好。其实,其实……其实,大学的环境挺好的,出来当个老师,又稳定,收入也好,还有寒暑假……”
我听得早就不耐烦了,一下子打断他的话,“还能下班回家又做饭又带孩子。”男友愣住了,“宝宝,……”我又接上,“找个保姆啊?找个保姆你骂人都不还嘴呢,找什么老婆啊。”
“宝宝,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着说。
“你什么意思啊?我刚有点起色,你就嫉妒,小心眼儿!”我没理编理也不饶人。
男友有点儿急了,“我怎么嫉妒了,我怎么嫉妒了?!宝宝,我是不想说你,自从你说你在英国认识了那个女的,你觉得没有,你整个人都变了……”
我挺他居然扯到了沈芳,一下提高了嗓子,“你少给我把别人扯进来啊!我告诉你,我今天混成这样儿,亏了人家!你要是看不惯,我袭听尊便,但是,你少给我在那儿扯我的后腿!”
我说完,头也不会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我砰的锁上门。母亲出来了,男友仍在门口兀自喊着,“非干什么飞黄腾达干什么?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我听见门外母亲劝和的声音,男友却还兀自喊着什么,我拉开门,盯住他,“要嚎,回你们家嚎去。我妈得早点睡。”
男友看着我,慢慢眼圈儿红了。我别过脸去。
终于,他走了。母亲拉住我似乎想为他说点什么,我没等母亲开口就说,“妈,您是看见了吧?你说他这么大人了,多出息吧!”
我妈倒是没有再帮着他说什么,只是说,“其实,晓军心眼儿好,是个好孩子,你别跟他生气。”
第二天,我没等男友过来就急着打车去了机场。母亲似乎对我有所不满,感觉我好像欠了礼数,我跟我妈说,“我这是让他反省一下,你看看他打麻将那个投入的德行,您还指望就这模样上研究生啊?”
到了机场,上飞机前,我的手机一直是沉静的。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过,又想,这样也好,免得我烦。
回到上海,收拾行礼。似乎和奸商的联系也因为我即将远行而刻意的多了起来。走的前一晚,奸商跟我说,我爸似乎有意将股份转给我些。我看出奸商对此内在的不满和对我的试探。我跟奸商说,我就是为了能出口气。别的,我不在意。我会帮着他把我爸稳定下来的,不过,得等我把论文答辩完再说。奸商似乎仍有些迟疑,我笑着摆摆手,“叔叔,我虽然不大,不过,这些,都是身外之物,钱这玩意儿,就是王八蛋。我是恨透了。”
我走的时候,没有了当初第一次出国的前呼后拥。当然,人是很多了。不过,母亲,男友都没来。男友,我不愿让他来。母亲,我怕她一个人来,没个照应。所以,我说,公司统一安排,很多人一起走,来送影响不好。母亲没问到底什么影响不好,那时在她心中,我能坐着飞机平安落地比什么都重要。而男友,却只说了句,一路顺利。实话说,我是有些失落。
伦敦一如既往的繁华和湿润。只是佳节将近,到处装点着节日的喜庆,尽管,还有两个多礼拜。
我回到我的小窝。面对着的却是一场物是人非。河南的小两口毕业即将回国了。而原来的室友,二楼的哥们儿早就搬走了。少数民族同胞10月就和男友先行回归祖国怀抱。据说是既然找不到工作,何必花冤枉钱。河南这小两口倒是毕业后去欧洲来了个11国还是13国游,然后,试着投了几份儿简历却石沉大海后,签证将在12月31日中止,便也忙着抓紧时间吃喝玩乐,顺便采购东西,回国打包进行中。
对于我的回归,两口子又高兴又羡慕。当天晚上,我们就着印度店买来的有点坏了的花生米,就着罐装的午餐肉和甜玉米,喝着纯的伦敦杜松子酒,闹到下半夜。我记得那小哥儿拍着我肩膀说,“翠花,你以后准他妈的出息,我第一眼见你就着。你给我在这儿好好混,别给咱中国人丢脸!”我有点想哭,我举起手里的杯子,“来,干了,干了,人生何处不相逢,到时候回去找你们玩儿去!”
他们两个倒是痛快,一口喝干,“到时候去俺那儿,领你去逛龙门,少林寺。”
那晚上,我有点真的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去洗手间,打开门面对着有点陌生的楼梯,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英国。我站在淋浴里,心想,又一个征程开始了。
我忽然想起了沈芳。我想,是否该给她打个电话?又想,算了,等答辩完了再说,免得耽误时间陪她玩儿。不知为什么,那时候起,我对于自己将来的出路似乎开始倾向于接着深造。我不知道是不是男友的态度起了作用。还是,我爸在我走时对我说的那番话?
想到这里时,我总会想起沈芳,我觉得如果我去接着上学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我很差劲,太过分?不过,那时,当我觉得良心上有对不起沈芳的意思时,我就会想起和河南小两口喝酒时说的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很快,到了答辩的日子。兴许是由于苏老过于认真的帮我修改了论文,甚至是我在某些词上的发音,又兴许是那位外考官是苏老的大学同学。答辩很顺利,2个小时就结束了。那天,我运气格外的好,不但得到了免于修改一次通过的评语,也结识了我的外考官,也就是我刚刚毕业的PhD课程的大老板。
拿到毕业许可,我非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玩玩儿。我开始和母亲朋友在美国的儿子们联系,我开始准备去美国的签证。他们都有传言,在英国拿去美国的签证,几率高很多。我想试试。
家中的网络由于室友纷纷迁出而停用了。我只好跑到大学的图书馆上网和家里联系。当然,联系着的还有奸商和我爸。在我走的这一周中,我也不知道我爸吃了什么迷混药,他竟然给我写了一封信,很客气的邀请我到他的麾下。我在诧异中给他去了电话,一来二去的盘旋中,我又一次觉得开始对这个人感到失望。他希望我可以分到一些股份,这样,我和他那一派的股份就可以超过总数的66%。这是一个关系到公司董事会形态或是公司大的决策是否可以合法通过的敏感数字。如果我不参与,奸商这一派就会要求和我爸那一派的人一起把势力范围划分成51%:49%。即使是拿到51%成为董事长,到不了66%其实就跟没当一样。据说,这是严格遵照公司法而言。我跟他说,那就走中国特色的法制许可呗。我爸却出乎意料地表示出了担心和犹豫。我有种感觉,奸商的手腕儿,决不在我爸之下。
果然,奸商的邮件也随后就至。如果不是当时我看完我爸的信就回了家,很可能我会马上收到奸商的邮件。当然,奸商的态度首先是不希望我参与。按他的话说,毕竟,那个是我父亲。如果我在将来对他有所行为上的反驳,无疑会加深我们的隔阂。看到这里,我真的很佩服奸商的手段。其实,我和他都明白这盘棋最终会下成什么样,奸商也再清楚不过我到底想得到什么。可是,这个人,就是能把戏演到最后一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后来,我想,当一个人希望自己不要露出马脚地行骗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把自己骗了。我想,奸商可能就是一个这样性格地人。
不过,谎话说得多了的确让人会麻痹了自己。就好比,我跟奸商反复保证我就是为了拿回自己该得的,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反复了多次之后,我自己渐渐也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