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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成问:“难道你不想和我做爱吗?”
老马说:“你不想我就不想。”
时成说:“你骗我,男人很注重做爱。”
老马问:“女人不注重吗?”
时成说:“我不知道其他的女人,至少我不注重。”
老马说:“我明白了,这是你们夫妻‘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原因”。
时成说:“不,因为他与另外一个女人上了床,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老马问:“作为你的丈夫,面对你这个年轻貌美贤慧善良的的妻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与别的女人上床固然有错,但你也应该反思,在哪方面出了问题。”
时成说:“我有什么问题?”
老马说:“你丈夫有外遇,这是一个结果。我指的是在这个结果出现之前你存在的问题。比如你看你丈夫不顺眼了,他因年龄和身体状况的因素,不能满足你了。”
时成说:“恰恰相反,是我不能满足他。”
老马问:“是‘审美疲痨’?”
时成说:“什么‘审美疲痨’,是我没有兴趣。”
老马说:“问题找着了不是?你为什么不能满足他?这是一个做妻子的责任嘛。要知道,和谐的性生活,是维系一个婚姻和一个家庭的重要支柱。”
时成惊讶地站起来,生气地问:“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老马说:“任何事情,都不是孤立存在的。”
时成说:“我看你是是非不分。丈夫‘寻花问柳’,妻子可以不闻不问。那老婆红杏出墙,让你们这些男人戴绿帽子,你们能心甘情愿吗?”
老马说:“先别说‘寻花问柳’、‘红杏出墙’ 这两个结果好不好?我们要分析产生结果的原因,从源头抓起。”
时成说:“你是作家,在玩弄文字戏。”
老马说:“你是女人,不敢正视女人的问题。我的观点是,夫妻双方都有维护性生活的权利,任何一方剥夺对方的这种权力,都是不道德的,将产生婚姻和家庭的危机,造成灾难性后果。相反,如果夫妻双方共同维护这种权利,不断地给这种权利注入新的活力,那婚姻和家庭展现在你面前的是一幅幸福美满的画卷。”
时成问:“你为什么离婚?”
老马说:“也是那个权利没维护好。”
时成问:“谁侵犯了谁的权利?”
老马说:“我侵犯了她。”
时成望着老马,目光变得陌生起来。老马也看着时成,认真解读她目光里的含意。她目光里的陌生和狐疑。好似一个女人,在路上被一个男人碰、擦了一下,在打量着男人的动机。老马猜测,这个又传统又固执的女人,正在对他的观点进行审理和鉴别,正如没吃过螃蟹的人,看到它张牙舞爪,随时都会咬人,吓得倒退几步。老马仿佛拿着一只红彤彤、油光光、煮熟了的螃蟹在说,尝一尝吧,它看起来怪怪的,味道却很鲜美。
时成起身说:“对不起,我得走了。”
老马说:“再坐会儿,时间早着呢。”
时成说:“我觉得很无聊。”
老马说:“那就换一个话题。”
时成说:“不必了。”
老马说:“你多保重。”
时成说:“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写得太累。”
时成真的走了,老马顿时觉得空空荡荡的,一阵失落感油然而生。他打开电脑,重新泡了杯胡大江给他的台湾玉山乌龙茶,点上烟,坐在电脑前准备写作,可是脑子一片空白,不听使唤,什么灵感也送发不出来,只有时成的影子在脑海里一个劲地晃动。他回忆刚才和时成的相依,和她的每一句谈话。很明显,他的性权利的观点,遭到了时成的一盆冷水,火热的创作热情,瞬间被冷却了,对下午与胡大江商定了的创作选题产生了怀疑。他看看表,离开“不见不散” 茶社快三个小时了。胡大江和黄蕾还在茶社吗?也许不在了,说不定早去宾馆开了房间,俩人正脱光了衣服,在床上云雨着呢。由此,他又联想到这种“云雨” 的合法性。查遍中国的法律,找不到为胡大江和黄蕾关系开脱的依据,也找不到时成和他关系合法的支持。时成没有和他“云雨”,她有自己严防死守的底线。她是对的。顿时,老马选定的“人和性” 的创作主题连同他的性权利理念,犹如被定向爆破的大厦,电钮一按,轰然坍塌了。
《审美疲劳》第九章(4)
老马的估计错了,此时,胡大江和黄蕾还在“不见不散” 的茶社里坐着。
沐浴着柔和的灯光,伴随淡淡的、撩人心肺的背景音乐,胡大江和黄蕾谈话的内容步步深入。从他们为什么相识到他们的“第一次”;再从他们的“第一次” 到各自的心理感受和面临着的严峻的形势。当得知胡大江老婆因为他们的“第一次” 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时,黄蕾这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知道,思想传统头脑固执的女人,容易走极端。万一闹出人命来,这一辈子得不到安宁。
黄蕾问胡大江:“下一步怎么打算?”
胡大江说:“再找不到人,只好请公安了。”
黄蕾问:“她会想不开,寻短见吗?”
胡大江说:“难说。那天晚上东窗事发,她就气得要跳楼。还有,我不放心她的心脏病。”
黄蕾沮丧地:“全怪我。”
胡大江说:“不,都是我不好,这事与你无关。”
黄蕾说:“怎么可能呢?一个巴掌拍不响。”
胡大江说:“先别谈何时坐上被告席。问题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她。只要她能原谅,我什么都依她。”
黄蕾突然问:“你身上有你太太的照片吗?“
胡大江说:“办公室里有。”
“走”,黄蕾急忙站起来,“去你的办公室。”
胡大江问:“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们不是见了一面吗?”
黄蕾说:“灯光昏暗,看得不太清楚。”
胡大江问:“你要照片究竞干什么?”
黄蕾说:“当然有用。”
胡大江说:“天这么晚了,你去我的办公室不妥。让保安见了,明天不知要传出什么样的绯闻来呢。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再惹出什么麻烦。”
黄蕾说:“要不,我在这儿等你?”
胡大江说:“那行,我快去快回。”
时成回到房间,心里总感到在老马的房间里丢失了什么,有一种要找回来的欲望。
这次见面,她对老马又加深了印象。老马个头高大,性格却很温顺,不仅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还有对女人的耐心和随和,特别是他心灵的那扇窗户,在慢慢地向她打开。这种打开那么自然,那么循序渐进,不张扬不夸大,更不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勾引。有些轻浮的男人,为了博得女人的同情,见了面就痛说“被压迫被剥削的家史”,把自己的老婆从头到脚地批判一番,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痛苦的泪水。老马不是那种轻浮的男人,在说到他与前妻离异的原因时,非但没有责怪前妻,而是用自我批评的勇气,承担了自己的责任。时成喜欢心地坦诚、不图虚荣的男人。
时成将老马刚才的谈话梳理了一下,觉得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一个妻子岂能让丈夫长时间生活在无性的世界里?然而,勉强让男人为了自己的满足而“填塞” 她,也是件痛苦的事。这两者非常矛盾,她不愿在这矛盾中徘徊,所从黄蕾就在她的床上出现了。老马说得对,我只计较“果”,而不去寻找“因”,是我的原因导致了胡大江的过错。但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也没有这勇气。
老马说夫妻双方都有维护性生活的权利,任何一方剥夺对方的这种权力,都是不道德的,将产生婚姻和家庭的危机,造成灾难性后果。时成想,我是在剥夺吗?不,是身体的原因……可是一想,这理由站不住脚,为什么见了老马,总有一种异样的心境,那天在病房里,刚才在他的房间里,心跳加快,生了一股激情?如果不是她控制再控制,非出事不可!这是什么现象?她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
天色晚了; 黑幕笼罩着六朝古都,站在阳台上向外眺望,远近灯火一片。越过一层楼群,她仿佛看到了玄武湖畔她家的小别墅。往日这个时刻,她与胡大江或坐在餐桌旁,或站在宽敞的阳台上,相互依偎着,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对城市繁华的夜景,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女人希望男人不完全是一个主动的个体,然而在时成的眼里,胡大江偏偏不是一个被动的躯壳。他只肯定生活,就像他注重每天都能赢利一样,注重每天的生活和生活的质量,当然包括“性”。
时成多次劝胡大江:“你现在挣的钱,够我们花几辈子了。停下吧,我期望你天天在家陪着我。”
可胡大江就是不听,他说:“挣钱仅仅为了自己花的人,不是大手笔。只有用财富堆积的高低来证明自己价值的人,才是大家。”
对待男人的事业,她的看法从羡慕到平淡,再从平淡到厌烦。尤其是男人的事业影响到她的情感世界时,男人的事业成了她眼里的“不屑一顾”。她相信那种“男人的全部灾难都来自一个原因,那就是贪婪” 的说法。她希望将胡大江关在家里,那才有她完全拥有他的感觉。她更希望胡大江把她带在身边,就像他手腕上带着的那块价值二十几万的“劳力士” 金表,随时都能看一下,炫耀一番。
可是胡大江不但做不到,相反将时成关在了家里,他喜欢“金屋藏娇”。
时成离开阳台走进卧室,觉得无所事事,打开电视,搜索了全部频道,没有一个节自能引起她的兴趣。于是她决定上街,逛夜市是一种排遣孤独和烦闷的好办法。
《审美疲劳》第九章(5)
下了电梯,走出公寓大厅,时成来到了一条繁华的马路上。突然她眼前一亮,看到了在人行道上散步的老马……
《审美疲劳》第十章(1)
这天夜里,时成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主动跑到老马的房间里去,相依、交谈、拥抱、散步、亲吻、还要老马陪伴,排遣她的孤独……这一连串的举动,着了魔似的,梦游似的,使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然而这一切是真的。她惊叹自己突然变了,变得自己认不识自己了,
大约半个小时,胡大江开着“别克君威”,风风火火地回到了茶社。当黄蕾看了看胡大江取来的照片时,自言自语地说:“可能就是她。”
胡大江纳闷地问:“什么可能就是她?”
黄蕾说:“前几天,有个年轻女人来到作协,说是给老马送手机。顿时,大楼里炸开了锅,说老马梅开二度,有了新的女友。后来,老马请那个女人下楼喝茶,对了,就在这家茶社。我也很好奇,想探个究竟,借填写创作计划表的名义,来茶社找老马。可是老马站在门口等我,没有一点让我进去看看那个女人的意思。不一会,有个年轻的女人在茶社内走动,还在门口停留了一下,我看那个女人和你太太的照片挺像的。”
“天哪!”胡大江喊了一声,然后又说,“怎么可能呢?”
黄蕾说:“可能不可能,一试便知。也许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胡大江问:“你怎么试?”
黄蕾胸有成竹地:“明天见分晓。”
胡大江送走了黄蕾,己是晚上九点多钟了。他慢慢地开着车,倘佯在宽阔的行人稀少的大街上。黄蕾提供的情况使他有惊有喜又有忧。惊的是自己的老婆怎么和老马在一起喝茶?喜的是老婆还安然无恙。忧的是老婆和老马是不是早就好上了,还是俩人的关系刚刚起步?说不定老婆“离家出走,寻找自我”,全是老马在暗中策划。想到老马要搬到外面住,很有可能是遮人耳目。他还为他提供住处,为他买单,这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吗?马文儒啊马文儒,你可恨可耻,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妈妈的,算我胡大江瞎了眼。这时,他心里堵得慌,前几年,公司被人骗走上千万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受。马文儒,你想干什么?想夺别人之爱吗?要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好男不沾朋友妻呀。
胡大江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来气,踩了一下油门,“别克君威” 风驰电掣,向老马居住的公寓驶去。车还没到楼下,他又犹豫起来。这样去找老马,是不是有点冒失?假如黄蕾在“不见不散” 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的老婆,岂不闹出了大笑话?千万要沉住气,黄蕾不是说明天见分晓吗?好,那就耐着性子,等一天吧。
胡大江调转了车头。
老马散步,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马路,时成加快脚步追上去,靠近老马后背时,她猛地一声“喂——”
老马吓了一跳,见是时成,哈哈笑了:“你在盯我的梢?”
时成问:“没吓着你吧?”
老马说:“大风大浪我经历得多了,还在乎你这雕虫小技?你怎么也出来了?”
时成说:“闷得慌,出来走走,散散心。你每天晚上总下楼散步?”
老马说:“是的,吃了晚饭看《新闻联播》,然后下楼散步,再上楼写作。你怎么啦?身体又不舒服了?”
时成说:“是的,刚才离开你那儿,心里一直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在你的房间里了。”
老马奇怪地:“什么东西?”
时成笑了:“你猜。”
老马回想了一下:“没有啊,你是空手而来,什么也没带。”
时成温柔地看了老马一眼:“猜不上就算了,真笨。”
老马明白了时成目光传递的信息,情不自禁地挽起了时成的胳膊说:“陪我走走好吗?”
时成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挽着胳膊,互相靠着,沿着僻静幽长的小马向前走去。到了小马路的尽头; 他们又踏上了城河路。河岸边,垂柳依依,柳枝在灯光的映照下,像一串串碧绿的裴翠。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挹江门”外,在松树林旁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来。他们知道,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地,因为各自听到了对方加快的心跳,心跳声说明了一切。
秋风萧瑟,吹过松林,发出浪涛一般的声响。时成喜欢这种声响,经过内心的倾听,她感觉到松涛声如大海咆哮般地汹涌激荡。秋风摇晃着枝叶,仿佛在呼唤沉睡的心灵。她顿感心旷神怡,找到了久违的自我和油然而生的兴奋。
老马问:“你冷吗?”
时成说:“有点。”
老马要脱外套,时成不让,一头扎着老马的怀里说:“这样暖和,你的胸膛热乎乎的。”
“我的心在燃烧。”
“我感觉出来了。”
“这种感觉多年不见了。”
“我也是。”
“咱们回去好吗?”
“我要去你的房间。”
老马一下愣住了,时成这个要求出乎她的意料。他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表态。
时成说:“我不是说了,我有东西丢在你那儿了,要取回来。”
老马说:“别取了,我帮你保管不好吗?”
时成问:“不会丢失?”
老马说:“不会,永远不会。”
时成紧紧抱住老马,伸出薄薄的嘴唇:“吻我……”
《审美疲劳》第十章(2)
老马说:“不。”
时成毫不犹豫地吻了老马一下。回到公寓时,俩人一同进了电梯,老马为时成按了11楼,给自己按了18楼,可电梯到了11楼,时成没有出去,跟着老马来到18楼,进了老马的房间。
老马说:“你真不该进来。”
时成说:“我怕孤独。”
老马说:“你应该回到你丈夫的身边去。”
时成说:“请不要拒绝我。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看你写作,不会出声,不会影响你。就一夜行吗?”
老马说:“你不怕我骚扰你?”
时成说:“你不会的,不会。”
老马说:“就这么相信我?”
时成说:“我相信自己的目光。”
老马不再说什么了,坐到写字台前,打开电脑,开始了写作。他感觉此刻的心境特别平静,刚才还在燃烧的身躯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