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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沙-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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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咨询过医生,肝癌是由肝炎病毒引起的肝组织内细胞的病变,其本身并不会传染。所以我便趁着空闲时间过去看望过庄主任。
人高马大的庄主任已经瘦成了一副骨头架子了,肝区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靠注射杜冷丁来抵抗,手背上出现了明显的皮下淤斑,两条腿和两只脚肿成了发酵的面包,牙龈和鼻腔里经常呛血,显见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状态了。
我走到他床前的时候他的意识还非常清醒,只是已经无法起身了。
“王良,谢谢你你来看我。”他口齿不是很清楚了,含混地说道。
我想去握他的手,他却把手抽到了一边:“别碰我,会传染的。”
我告诉他不会传染,他摇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病不是别的病,我不能害人。”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走到他床头上坐下。
“多亏你帮忙了,王良。”他喘息着说,“画展两天后就要展出了,可惜我不能去看了。”
“您能去看的。”我宽慰他说,“这两天您安心养病,过两天我亲自开车拉您过去看看。”
他摇摇头,惨然一笑:“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肝癌是癌中之王,而我又是晚期,我知道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我的五脏六腑,已经无力回天了。现在给我搞化疗、打一千多块钱一支的针也是聊尽人事而已,已经挽回不了我的生命了。我现在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以前的老战友、老同事,他们总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的,我知道他们在招呼我,在等着我呢。”
我一阵辛酸,满肚子劝慰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他突然咧嘴一笑,冲我招招手:“过来,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我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他露出一丝顽皮的笑,低低的声音说:“还记得那个叫李忆莲的记者吗?”
我也笑道:“记得。”
“你认为我真的和她有过一腿吗?”
“嗯!”对一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说谎是不道德之中的最不道德,我点了点头。
“你误解我了。”他笑道:“其实办李忆莲的不是我,而是我们的殷局长。”
“殷局长?”我瞪大了眼睛,大概神情出奇的滑稽,他笑得咳嗽了起来。
“办公室主任是什么?兔子腿、茶壶嘴、蛤蟆肚子、木头脑袋、乌龟背,就是要你能跑善颠、该说不说、能忍腌臜气、能经得住敲打,还要勇于体领导背黑锅。那件事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是我老不正经,但是我无法跟你解释,即使解释给你听,你也会认为我在栽赃。但是我马上就要见马克思了,已经没有义务再替什么人背黑锅了,所以把真实情况说出来,省得即使我死了你还认为我是个老色鬼。”
我听很多人讲过,临死的人是不会说谎话的。
“那天晚上我在接待中心不假,但是我在打麻将。安排好那位女记者住下以后,你回局里准备材料,我忙着凑人垒‘砖’,这时殷局长醉醺醺地来了,说是要见见那位来自南方的记者。我说记者醉了,也睡了,他眼睛一瞪。我便给他开了门,他进去后把门一关。我没趣地走到棋牌室等人打牌,心里却挂念着殷局长和那位女记者。人凑齐了,打了几圈牌之后,我内急,出去小便时便见你鬼鬼祟祟地靠在女记者住的房间偷听,当时还认为你小子有什么贼念头,想喊你一嗓子又怕吓着你,便躲到拐弯处藏了起来。一会儿却见你一脸怪异的表情走了。我便也趴到门上偷听,里面却传出女人抽泣的声音。我赶紧溜回棋牌室,告诉几位牌友,单位上有急事,不能奉陪各位了,便和他们一起匆匆地离开了接待中心,为的是不让他们看到殷局长从那个房间出来,替殷局长打打掩护。”
“我觉得也奇怪,为什么局里会那么痛快地拿出八万元来。”纠缠在我心里多年的一个结终于解开,但是却没有感到有多少轻松,“当时您的权力顶多也就是安排吃个饭之类的,并没有签字报销权。所以我就纳闷,您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让一向花局里的钱就像是花自己家里的钱一样肉疼的殷局长忽然大方起来的,原来老牛吃嫩草的不是您,而是殷局长啊!”
“那才叫放了一发昂贵的炮弹!”庄主任哈哈地笑了两声,却被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给打断了。
“别说了,庄主任。”我劝道,“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等病好了再说。”
“再等就没有机会了。”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他眼里露出了恳求的神情,“王良啊,不管以前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不管你看不看得起我,我觉得我还是没有看错人的。你有能力、有头脑,更有一般人所没有的运气,所以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功者了。我相信我的眼力,所以,当初我想把王芬介绍给你,让王芬跟着你享享福,但是你没看好她,这段姻缘也就过去了。现在你混好了,她的日子却很难过。她丈夫做生意陪了,她在电台拉广告,因为认识的人少,为人又腼腆,经常完不成任务只发基本工资。看她那困难的情况,我非常心疼,但是又帮不上什么大忙。我想,目前能帮上她的人并不多。王良啊,请你多多帮衬一下王芬,就算是一个临死之人的不情之请了。”
“您放心。”我道,“能力许可的范围,我一定尽力。”
“还有一句话,王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但这是我的忠告。”他又开始喘息起来,却将目光移开,“我知道你现在是吴市长的大红人,但是,我也看得出,她的野心不小。野心大的人往往会不择任何的手段。跟着这样的人干事,就必须要记住韩信是怎么死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忘。’功盖天下者不赏,声名震主者身败。到时候要学学张良,激流勇退,功成身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会记住的。”我仔细品味着他的话。
当夜子时刚过,庄主任一口气没上来,走了。
6
成达听完我对庄主任的一些介绍之后,半晌无语。
他仔细地叠好那幅字,放到自己的包里:“回去后我要找最好的装裱师把它裱好,就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天天看着,天天提醒自己。”
“愿主赐福与你!”出门时我在他背后说道。
“阿门!”他回头笑道,潇洒地带上门,走了。
7
多年前曾去过西安碑林。其中一块刻录了一则明代官箴:“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 我不敢把自己归于清官的行列,但是我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窝边的草不好吃,而是因为窝边的草往往是救命之草。早早地将草们给吃光了,自己的洞口光秃秃地露出来, 等到野狼或者猎人找上门来,肯定死路一条。这种自己找死的事不是要少干,而是坚决不能干。
能平息自己的贪婪之心,我自以为这是做太平官的要诀之一。但是后来的事实却证明我错了,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而特错。憨哥,你知道当初屈原为什么跳江自杀?被人逼的,被谁逼的?他一生为人忠心耿耿,却屡遭诽谤,终被放逐,原因何在?“世人皆醉而我独醒,举世混浊而独清。”这是他自己说的,他的不愿随波逐流终致恶果。屈原本无意作诗,他感兴趣的是政治,但是他的那一套“美政”理念太理想化、太不为世人所认可了。时代使之然,局势使之然,无可奈何之下,他仰天长啸,诗便汨汨而出:“长太兮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所谓“愤怒出诗人”,指的就是他。在他的《离骚》、《渔夫》中,字里行间,毫无创作的喜悦,只有忧时感世的悲怆与凄凉,只有叩心问天的无奈与沉重,只有花草神仙与之交游的孤独与寂寞,只有吊民悼军的愤懑与哀伤。
混迹官场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犯了和屈原同样的错误。但是要改正这个错误,已经为时已晚了。
不过,在当时我却一直沉醉在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之中,在为自己能够毅然决然地拒绝某些人的贿赂,在经济往来上、在私人交往上有意识地与这写人划清界限,而感到欣慰。原因只有一个:因为瑰湄市长不喜欢这些人,瑰湄市长对这写人有成见,瑰湄市长下一步肯定要对霞光集团有所动作,只不过是早天晚天的而已。
第二十三章 狭路相逢
    春暖花开的时候,如同节令中各色的花草都会应时萌动一样,各级政局的更迭也要在这个季节次第完成。一层层的“两会”陆续召开,对各级领导班子进行调整,是其中最重要的议程之一。
海城市孙市长已经到了法定的退休年龄。对于海城市长的选配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从省直部门或者从外地市现职厅级干部中选派年富力强的中青年干部来锻炼一下,作为未来省级班子的后备力量;另外一种则是来个旱地拔葱,从海城现任的副市长中选拔一名经验丰富的人选直接擢升为市长。两种选择各有利弊。从省直部门或者从外地市选派,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一切都是从头再来,一切都要重新洗牌,一股新鲜的风从外面吹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海城正处在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所有的建设和改革摊子都已经铺开,而且摊子铺得相对来说在全省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可以说是处在“百废俱兴”的关键转折点上,越是在这种时刻,便越要注意政策和工作的连续性。所以,省里的主要领导和分管经济的领导一致认为,为了海城的发展、为了海城的稳定,还是倾向于海城从本地产生新一任的市长。
这是在一次下县检查工作,车行路上,瑰湄市长在闲谈时无意中透露的信息。
1
省里的意图既定,八面玲珑的海城市政界人士自然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这个相对准确的消息。自忱尚有一定竞争力的各路人等便开始运筹帷幄,蠢蠢欲动,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
按常规,瑰湄在海城已经连任了接近两届副市长,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也接近三年的时间了,对海城的经济、社会和人文非常熟悉,大学里学的又是经济,工作中表现出的魄力和能力也省里的领导刮目相看,应该是海城市长的不二之选了。但是,多年来的时间证明,往往越是有最可能的人选,到了最后,却是得票倒数第一,香甜的胜利果实不但拿不到手吃不到口,反倒落上一身的骚,最后胜出的往往却是那些你根本就想不到,甚至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政局上的黑马比比皆是,其数量绝对不比经济界、体育界少,而份量又比其他的行当要重得多。这些道理不必展开讲,憨哥你是政府部门中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要想成为一市之长,必要的“硬件”和“软件”还是要具备的,学识、头脑、经验、魄力以及个人魅力,各种条条杠杠筛选过后,海城现职中,除了瑰湄市长外,尚有一位沙姓的副书记、一位刘姓的副市长具备相关条件,是瑰湄市长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沙姓副书记是海城的老人了。从乡镇秘书干起,他用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了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论基层工作经验、论对海城的熟悉程度,海城现任领导班子中无人能比。优点是性格耿直、干事情雷厉风行、资历老、经验丰富,能够让人信服。缺点则是人际关系复杂、头脑稍嫌僵化。
刘姓副市长属于少壮派,有着明显的年龄优势和知识优势。从清华大学货币银行学专业研究生毕业后,由省委组织部选调进省经委重点培养,后下放到海城挂职锻炼,在运作海城经济方面崭露头角,四十刚刚出头的年龄已是副厅级干部,可以看得出省里对其寄予的厚望。优点是知识层次高、有年龄优势、少年老成、为省里的重点培养对象。缺点则是缺乏基层工作经验、资历稍浅。
这是我私下里对参与这次竞争的几个人作的评价,代表不了省里的主导意见,同时我知道省里也不会给我机会让我开诚布公地说出我个人的看法和想法的。因为省里来考察、配备地市级领导,有资格参加投票和谈话的最起码也是正县级以上的人物,而我却离正县级还有半步之遥,而要完成这半步之遥的跨越,尚须我累死至少50亿个脑细胞,流出至少500斤臭汗,付出多少年的努力,而能不能得逞,还是个未知数。
而行走官场,最为忌讳的便是当地下组织部长,有事没事地捕风捉影,纸上谈兵瞎安排人事问题了。真正的组织部长是不到最后关头不揭盖子的。况且今天晚上某人认为胜券在握,庆功酒都摆了,明天一早醒来,却发现去报到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别人扬眉吐气星光灿烂地去上任了,自己却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而是常有。某人一肚子怨气没有地方出,瞎参谋、烂干事们不当出气筒,谁当出气筒?
与其他两位竞争者相比,瑰湄倒是显得气定神闲。沙副书记和刘副市长近来一方面频繁地在各种场合展露自己的施政纲领,一方面加紧了与省里有关人士的联系,办公大楼上很少见到他两人的身影。瑰湄市长则恰恰遇她们相反,不但越来越少地露面,而且越来越多地坐在办公室里,一副韬光养晦的模样,让人为她着急上火。
那天我终于憋不住了,在借汇报一项工作之极,顺便提起了这件事。
“人家都在频繁地活动、拉票,您怎么就不着急、不见动静?”我很不理解地问她。
“命里有时,谁也抢不走;命里无时,来了也保不住。”她一脸轻松的样子,悠闲地说,“皇帝不急太监倒急了眼。”
我一头雾水。
她优雅地翘着小指,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水,妩媚地笑道:“是不是最近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啦?”
“沙副书记最近频频地往省城跑,据说与闵副省长来往得很是频繁。”我试探地看着她的脸色,“这是我的同学简攸敏提供的消息。您是知道的,他跟闵尤亮一起作生意,是闵副省长家里的常客。”
“不要神经过敏,也不要杞人忧天,王良。人家也许是正常的往来,人之常情。闵副省长和沙副书记是多年的老战友了,在海城一起奋斗了十几年,同志间的革命友谊还是会有的。”瑰湄扬扬眉毛,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再说了,决定谁干谁不干的是谁你知道吗?市里的班子配置决定权在省里,还要经过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由省人大任命,并不是什么人的一句话就能拍板的。”
“我只是觉得闵副省长在省城多年了,其能量绝对不会太小的。虽然他起不到主导作用,但是他也许能够影响和带动有关的人士。”
“实在没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必要。”她悠然地说,“再说了,干上个一把手又有什么好处呢?图个说了算吗?还嫌自己不够累,操的心不够多?整天操心受累的,我看也没有多少去争取抢的必要。至于在研究人选问题上,除了集体研究之外,省里也只有市委书记、省长、分管副书记等几个人能起到相应的作用,闵副省长连常委都没有进去,哪里有他的发言权。”
“刘副市长近来也老往省里跑。”我装作没有看到她的神情,继续自顾自说道,“他去省城的目标是省委组织部的高部长。从清华把他选调回来以后,他便投奔了省委组织部部长。来海城后他经常在公开的场合讲,他的娘家、他的出身之处不是清华,而是省委组织部。我还听说,省委组织部高部长很欣赏他,经常以他的恩师自居,而刘副市长也不喊高部长的官职,却喊他高老师。显见得他们的关系很紧密。闵副省长不是常委,可是高部长可是常委,而且是个起关键作用的常委。这个问题不能不考虑。”
“学生去看老师,更是天经地义了。”她笑了起来,“王良啊,王良,我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明白你了。放着自己的工作不去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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