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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其他人的手里,所以他选择了他的儿子作为接班人,但是他还是有点儿放不下心,所以到现在还继续挂着董事长的职务。”
“扶上马再送一程,我能理解他的不放心。”我说,“但我认为,成龙飞占住董事长的位子不放,不仅仅是不放心的问题,而是舍不得把权利和金钱都拱手相让,他能真正地去金盆洗手、归隐山林吗?我看未必。”
瑰湄市长长叹道,“古人有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说的是创业难,守业更难。一些继承者没有经历过创业的挫折和艰辛,直接继承家族产业、享受成果,所以会出现一些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把祖上的基业败个一干二净。我想成龙飞怕的就是这个。”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经历商场风雨的创业者面临着守业的艰难,没有经受的风雨锤炼的后人面临着持家的考验,致富、守富的艰难只有富豪自己才有最深切的体会。所以,李嘉诚的儿子从基层职员做起,洛克菲勒的孙子曾在街头擦皮鞋,有远见的富豪都会让自己的孩子从基层做起,经受磨炼,经历考验,这样才能避免家道败落,才能让自己的心血发扬光大。
想到了成龙飞的风云一时,想到了成达的精明强干,再想到成达的儿子却患有羊癫疯病,我摇头大叹造物弄人。
“对了,王良,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理。”瑰湄市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你去一趟国税局,找一找那个女人。”
我知道瑰湄市长已经在这个问题上作出了决定。她不可能去见那个女子的,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因为厌恶。
但我不敢肯定这是她与甘卓吉商量讨论的结果。
10
华灯初上,芙蓉大街上的那家“韵兰”咖啡馆里,我约到了那位女子。
“钱只能给你二十万,工作也可以给你调整,但不能在国税局。”这是我跟那位女子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二十万块钱能买到一个人的贞洁?不行,我还得去告他。”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激愤的表情和飘摇不定的目光,点上一根烟,慢慢地跟她说道:“其实我也很同情你。但是要是换成我的话,我会肯定会接受的。因为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唇红齿白,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些迷离,小巧的鼻子秀气地安在瓜子型的脸上,用句行话来说,她不但是个美女,而且是个美女。这样一个能迷死人的女人整日在身边转悠着,怪不得甘卓吉的意志那么不坚强了。
我欣赏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以及性感的嘴唇,慢慢说道:“他们两个人的月收入加起来不足六千元,要攒起这二十万元怎么也得个十年八年的,甘卓吉的这笔开销等于报销了两个人十年的奋斗。而你,在二十刚出头的时候便拥有了二十万的积蓄,这是常人做梦都想不到的。”
“我宁愿不要这二十万。”她小声地嘟哝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这事换成是我我也会觉得恶心,会想不通。”我继续说,“但是你还是要往远处看,往长远想。你是被人侮辱了,跟一个你不愿意的人发生了关系。但是,你以后还要嫁人,还要找一个人成家过日子。要是你不依不饶,非要把甘卓吉送上法庭,这种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但最终受伤害最严重的还是你自己。甘卓吉顶多判上个三年五载的,但是人家关系硬,说不定今天判了,明天就会保释出来,换个地方照样做官、做生意,而你呢?不但会被人家背后里说三道四,而且还得不到应有的补偿。我不知道你想过这些没有。”
那女子看着我,点点头:“事情发生过之后,我也曾想过跟甘卓吉来个鱼死网破的,但是又一想,女人嘛,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会是这样失去,所以心里老是想不开。”
“你知道甘卓吉这两天一直没有上班,是为什么吗?”我盯着她,“他不是不敢见你,也不是怕你。而是他被人给打了,躺在医院里。”
“他被打了?”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
“对,他被人打了,伤的最严重的部位是下部。”我作出一副事态严重的模样来,边说边观察她的神情,“公安部门初步判定,他被伤害的原因可能是有人受到过他的侵犯,被侵犯的人怀恨在心,便采取极端的方法来以牙还牙,所以就针对他的下部下了毒手。”
那女子依然面不改色:“严重吗?”
“你不用担心他以后再侵犯你了。”我说,“它的功能只剩下一个了,就是撒尿。”
“你认为是我干的?”那女子抬起眼睛,火辣辣地看着我。
“不是我这样认为,而是公安。”我并不回避她的目光,“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始终,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结局。公安局要是一查到底,难免会追查到你,到时候你也必须抛头露面去申辩,去作什么笔录,作为嫌疑人你也很难解释清楚。这样一来,本来可以捂住的事情,还是会闹个沸沸扬扬。我猜你也不想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照你的意思我就这样认了不成?”她还是有些不甘罢休的样子。
“想一想吧,拿上这二十万,你可以离开国税局到另外一个单位从头再来,也可以寻找商机做一些生意,不管怎样,总要比留在一个伤心之地要强上千倍万倍。”我继续劝说道,“你不再追究这件事,其实也为你自己留下了一个更大的空间。甘卓吉的能量之大,估计你还没有了解清楚。只要你能留他一条后路,而且把柄在手,我估计他会愿意为你做一些事情的。”
“那倒不必了,这辈子我不愿再看到他,他也不会再看到我。”那女子恨恨地说道,顺手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王主任,实话告诉你吧,甘卓吉其实算不上个男人,连男人的一半都算不上。他那点儿色心,他那点儿本事,哼!充其量算是个儿童!我倒替吴瑰湄伤心,整天守着这样一个长不大的男人,日子怎么过。”
对她的这种突然间的转变,我目瞪口呆。
“麻烦你告诉吴瑰湄,不用她费心替我找什么单位了,海城没有一个不让我恶心的地方。”她撮起性感的嘴唇,优雅地望空吐一个烟圈儿,眯着眼睛,把装有二十万元通存通兑存单的信封装进随身携带的精致坤包,“这二十万我留下了,就算作青春补偿费吧。另外,我也实话告诉你王主任,甘卓吉挨打那是他自作自受,但有一点儿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我找人去揍他的。”
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潇洒地将大半只烟按灭在烟缸里,站起身来,甜甜地笑着伸出了白皙的手:“谢谢你了王主任,没有你的帮助,我说不定到现在还想不开呢,对不对?”
我茫然地伸出了手,她轻轻地握住,然后弯起无名指挠挠我的掌心,娇笑着说:“要是把甘卓吉换成你,我绝对不会要你二十万的,说不定还会给你二十万。”
“再见了,帅哥!”扔下一个大大的信封,高跟鞋清脆地敲着木制地板,她袅袅娜娜地走出了咖啡馆。
信封里装着一份DNA鉴定书、一张基因图谱照片、一条女式NEI裤和一个装着一些液体的小瓶子。
怀着一种被欺骗、被侮辱的感觉,我端起眼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凉凉的又苦又涩的液体滑落到肚子里,不但没有浇灭逐渐燃烧起来的怒火,反而却象火上浇油。
脑海里晃动着那女子带着嘲弄神情的俏脸,我把咖啡杯远远地扔了出去,一声脆响。
服务生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我掏出一张百元的钞票往桌子上一扔,摸起了电话:“王所长,我在韵兰咖啡馆,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第十八章 多事之秋
多年来我经常重复一个同样的梦。梦中的我坐在考场上,信心百倍地等候着监考老师发下考卷。可是等考卷发下来以后,却发现上面的考题我一道也不会做。旁边的人都在奋笔疾书,刷刷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排山倒海般振荡着我的耳膜,我急得满头大汗,抓耳挠腮,可是毫无办法。想偷看一下旁边人的答案时,却发现人家作的是另外一套试题;想放声大哭,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想逃出考场,却发现自己的屁股被粘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从这样一个梦中挣脱出来,往往大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我无法解透这梦的含义,但透过这个梦境,我发现了自己的无奈无能和不合时宜。
就像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始终无法摆脱为那女子助纣为虐讹走瑰湄市长二十万元而带来的内疚感,却又不敢将实情讲给她听一样,这个奇怪的梦境我也无法讲给其他人包括我的妻子洁如听。
我怕洁如发现我的无奈和缺乏自信?还是怕洁如透过这个梦看透我虚弱的内心世界?
我说不清楚,也不愿意花费太多的心思去讨究自己的虚弱。
所以,当噩梦又来,我呼呼地喘着粗气猛然坐起,将洁如从沉沉的睡眠中惊醒关心地问我是不是作了噩梦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我的恐惧。
洁如翻个身复又沉沉睡去。她怀孕以后,睡眠明显地多了,而且还形成了一个习惯。她总是紧紧地搂住我,胳膊压在我的胸口上,一副生怕一觉醒来我会飞走的样子。
我穿上睡衣,走到阳台上,点上了一根烟,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夜深人静了,窗外幽蓝的夜空中寥落地嵌着几颗凄清的星子,皎洁的月圆满着,万点清辉漫散在远远近近的树梢和楼林上,远处连绵的山黑黝黝地冷峻苍茫,西风乍起,凉凉地拂过人们或甜美或惊悸的梦境。头顶上飞过一只雁,徘徊着,盘旋着,一两声凄厉的鸣叫划破了夜的沉静,急急掠过树梢,倏然间消失了踪影。
这个季节,花已萎地,草已沉泥,梦已枯败,锦衾难暖。
这个季节正是多事之秋。
1
当我打开那装着DNA鉴定书、基因图谱照片、女式底裤和小瓶子的大信封,一样样展示瑰湄市长的时候,她好象看见了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一般,紧锁着眉头,干呕连连。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情形,但为了证明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为了证明我不辱使命,我又不得不将这些东西拿给她看。
“她说她没脸再在海城露面了。”我告诉瑰湄市长,“她无法再面对熟悉的同事和朋友,她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她要到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她作出了承诺,不再追究这件事情,所以将这些东西托我交还给甘书记。”
瑰湄捂着胸口,痛苦地拧着眉:“这样最好。王良,能不能帮我拿着这些东西,跟我到医院走一趟。”
2
人民医院病房。
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甘卓吉的脸色已经好看多了。外伤结痂已经褪掉,留下几道细细的明亮的红痕。我们进得病房的时候,他正将被子垫在背上,靠在床上看书。
“王良,把那东西给老甘。你出去,把门给带上,谁也不许进来。”瑰湄吩咐道。她一直让我拿着那个信封,生怕脏了她的手。
“老甘,对这些东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带上门来的时候,我听见瑰湄抬高了声音说道。
3
“王良,我们走。”一个多小时后,瑰湄走出了病房,脸上看不出激愤,也看不出悲哀。平平静静地我们下了楼,上了车。
“送我回家,我要休息一下。”仰在后排车椅上,她吩咐司机老宫。
“跟我进来一下,王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到了家,她又吩咐道,“老宫你有事先忙,下午上班时间过来接我。”
跟着她走进了她的家。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棵白玉兰,还是那棵石榴,还是那挂藤萝,只是秋风过后,一色都落光了叶子,光秃秃地伸张着瑟缩的枝条,显得既无助又凄凉。
接替洁如的那个保姆不在,甘卓吉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多少热气,也没有多少人味。
“给我烧杯水喝。”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瑰湄顺势躺下,揉着太阳穴吩咐道。
我打开饮水机,却发现饮水机上面的水桶空空如也,没有一丁点儿水了。
我来到厨房,找出一把开水壶灌上水,打开煤气烧水。
“王良,过来一下。”客厅里,瑰湄在喊。
我回到客厅,她已经起身坐在沙发上了。
“过来王良,借你肩膀用用。”她沙哑着嗓子哽咽着说。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头。她伏在我的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我知道她压抑自己的情绪已经很长时间了。来自工作上的压力,来自家庭的压力,好象都在这一个多事之秋间来了一个总爆发。这个人前坚强无比的女人承载了多少的压力而无处宣泄无处减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借你肩膀用用”,也只有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只有在她心力交瘁的时候,她才会想到这点。
我吻着她脸上的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厨房里的水开了,开水壶发出汽笛般的鸣叫。渐渐地她也止住了哭音,低低地只有抽泣。
我倒一杯开水,递到她手上,她用杯子里蒸腾出的热气蒸着眼睛。
“一切都得到了证实。”慢慢地她说,“他承认跟那女人发生过关系,不过是他说是那女人主动地去勾引他。其实,现在谁勾引谁已经无所谓了,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无法说清。重要的是我终于搞明白了这些年以来,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倾听。
“我曾经跟你说过,甘卓吉他功能缺失,十几年之中我们之间基本上没有夫妻生活。对此,我没有怨恨他,也没有嫌弃他,我一直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这是命运使然。其实,没有性生活的夫妻并非就不幸福不美满,只要相互依偎相互依靠,两个人携手走完一生,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可是我没有想到,实际上甘卓吉不但没有功能缺失,相反,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而且还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为什么他在外面耀武扬威,可是一旦回到家里,面对我时却没有了兴趣,甚至连勃起的能力也没有了呢?”
我无语以对。
“面对那女人留下的证据,在我锲而不舍的追问下,甘卓吉终于道出了实情。他并不是阳痿,也不是性功能缺失,他只是在面对我的时候,心理上便产生一种障碍。不管他兴致多高,不管他服用什么药,可是只要他一面对我的身体,他都会想到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甘卓吉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每当他想到这个人,每当他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他都会从心底产生一种敌意,最终发展到一看到我就会想起他,一旦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再也提不起亲热的兴趣。”
“那他为什么还不放开你,为什么还不离开你呢?”我说,“这样的话,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我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也曾与甘卓吉交流过这种想法。”瑰湄点上一支R1,一种带薄荷味的烟香缭绕室内,“可是他说,我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我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旦我们分开,那么,离婚之日,便是他崩溃之时,便是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我知道他的性格,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说到的,就一定能够做到。”
我叹道:“甘书记也太较真一些了。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不但一直无法释怀,反倒发展成了一种心病,未免也有些过于固执了。”
“他要是有你这样想得开就好了。”瑰湄叹了口气说,“他的性格很孤僻,遇事总爱钻牛角尖,一旦形成了了某种想法,就是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说爱我,我也不否认他真的是很爱我,要不他也不会从北京抛弃了一切,来到海城这个小地方来陪我。来到海城后,他又甘居幕后,打点好家里的一切,一心一意地辅助我的工作,不让我受半点的委屈。无论我多晚回家,他都会等着我,无论我发多大的脾气,他都默默不语,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