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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歌(完结)千叶飞梦-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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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踱至金銮下,欲要行礼屈膝时,无翌却连忙摆了摆手,欢喜道:“阿姐免礼。你来了便好,正说你的婚事,寡人不知如何是好,想听听你的意思。”
我直起身,蹙眉笑了笑,佯装惘然不解:“婚事?不知王上所指为何?”
夜览走来我身旁,清俊的眉眼间隐有忧虑和浅浅的愧色。见我望见他,他抿抿唇,开口说话时那忧色和愧色刹那不见,唯余一脸淡定自如的笑意,堂堂然道:“穆侯欲娶公主为妻,命臣下前来求婚。”
“哦,”我轻声一应,转眸看看明姬和无颜,略作不悦,“今晚是夷光二哥的喜宴,不知驸马是否觉得此刻谈这事似乎时机有些欠妥。”
夜览声色不动,慢慢解释道:“本是诸位在等夷光公主到来,一时无事,臣下以为趁豫侯与明姬公主新婚提及此事更是让大家喜上添喜,所以才斗胆无忌,一时倒未思及有何不妥。”
我拧拧眉毛,笑望着他。
他直直看回来,眸光流转,脸上笑意瞬间又深了几分。
彼此的意思此刻皆不言而喻。我要止了这话题,他却偏偏顺着话往下纠缠不休。
想当初年幼时情同兄妹,此刻却是为了各国利益竟当众对峙如此,也是悲哀。他此举若是晋穆的意思,那穆侯之心虽情深我知怕也有待商榷,毕竟所提时间着实不对。若不是晋穆的意思……能让如此祸害留在自家权力中心任其为所欲为的,不是晋国危大,便是他危大却不自知。
我低低一叹,笑道:“驸马只自顾自己料想结果,可曾想若夷光拒绝,那喜堂岂非要笼层阴影,坏了我二哥的好事,也再一次坏了穆侯的名声?”
夜览垂眸望着我,轻笑,不以为然:“夷光公主的意思是拒绝?”
我一扬眉,问回去:“你说呢?”
夜览眸色一动,默了片刻,忽地却改了口:“也罢,稍候臣下当以国礼再求也无妨。”
我笑而不语。
夜览抱揖施礼,转身,回到自己的案席。

我松口气,转眸看看四周,见銮下右首空着的席案正欲踱步过去时,一个声音却又将我唤住:“夷光公主,素闻齐国有俗,喜宴上亲者得给成婚者敬酒三杯,并予以大礼相赠已示祝贺恭喜。小臣适才已见齐国王上向豫侯及我国明姬公主敬酒三杯,尊称兄嫂,并赠宝石以为贺礼,不知公主您,礼何在?敬何在?”
我顿住脚步,回眸看着说话的那人,沉默。
那人坐在前排,一身灰红色的锦袍,面容苍老清癯,目光无惧无畏地盯在我的脸上,神色间是丝毫不能退步的坚持和固执。
秦不思低声提醒,道:“公主,这是前梁上大夫。”
我微微一颔首,正待开口时,无颜却冷冷道:“夷光的礼物宴前已给过本侯,上大夫不必计较过甚。”
上大夫起身躬腰,道:“豫侯明鉴。梁国虽亡,臣民百姓却不愿以亡国奴的身份侍于齐下,若齐王族不能给予我国公主充分的尊重和礼待,南梁百姓心会寒,也会暗暗推算担心自己的命运——是否从此就低于天下其余诸国,是否从此再也不能抬头做人、尊严行事。夷光公主先前托病迟来小臣可不管,因她婚配不定一事扰乱喜宴小臣亦可不问,但这婚事俗礼,若还不能一一做全,小臣实担心我国公主在齐国宫廷的日子,也担心南梁子民在齐朝下的生活。若是这般,南梁宁战死,不降亡。”
他的话一落,诸南梁旧臣皆纷纷起身称是,请求豫侯明断。
我忍不住冷笑,瞥眸看无颜时,他却神情不动,面容甚至较先前夜览挑衅时还稍有缓和,凤眸微凝,唇角轻勾,漫不经心的笑意下眸色诡谲变幻,似怒似喜,似悲似恼,别人看不清一丝一毫。
我才发现他今日穿着绯色流纹的喜服,艳丽的色彩衬着那张俊美魅惑的容颜,顾盼之间的飞扬神采盖下了满殿的光华。
一殿千人,独他最耀眼。
只是他的肤色今夜却有往常不见的苍白,薄唇也浅得近乎没有血色,长长的眉毛虽舒展着,眉宇间却凝结着比蹙眉苦恼时更多的愁和恨。
一殿千人,独我看出他心底此刻的伤和那蠢蠢欲发的勃然怒火。
于是待他开口前,我先笑了,亲自去留给自己的那张空席案上执了酒壶,拿了酒杯,转身对南梁旧臣们道:“诸位不必如此忧虑。夷光自当敬酒行礼,明姬公主既嫁来齐室,便是夷光的嫂嫂,夷光怎能少了这些礼数。”
诸人互视几眼,略一迟疑,仍站着不动。
我侧身,满上酒杯,步上金銮,将酒壶放在无颜和明姬的席案上,捧着酒杯弯腰而拜,笑言清晰:“夷光愿二哥与嫂嫂姻缘美满。”
言三次,次次锥心滴血。
酒三杯,杯杯凉彻骨骸。
酒罢仍低着头,两只手同时托起我的手臂,一手冰凉颤抖,捏得我骨碎欲断;一手温暖柔软,扶着我,缓缓站直。
抬眸,却见明姬笑比花娇的容颜:“夷光有礼了。”
我微微一笑挣脱她的手,不言。
金銮下,上大夫仍是不罢不休:“不知夷光公主的贺礼是——”
他的音未落,倏然殿里一阵阴风大起,吹得帷帐飘摇,满殿烛火一下皆灭。
黑暗中,唯有我身上的绛月纱湛着微微寒芒,冰凉而又耀目。
无颜拉住我低声道:“夷光你……”
我推开他,只扬臂拂手掠过明姬的面庞,空中飘过一丝淡淡的花香,转瞬却不可闻。
明姬大骇:“你……”
我伸手捂住她的口,在她耳畔轻轻道:“别怕。我只要你给我真正的解药,今夜你还我解药之时,也是你方才中的毒解去之机。如何?”
她一把扯落我的手,低声恨道:“恶毒!”
“啊!”我低声笑道,“如此说来,我身中之毒原不是你做的?”
她闻言轻冷冷一哼,不再吭声。
事发突然且动作不大,灯火突然熄灭满殿的人也忍不住慌乱喧哗,此时唯有我们三人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不思正高喊着内侍挑灯明火,殿侧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绵绝的琴声。
琴声幽幽然,近在耳畔,又荡在远方,弦声铮咛似流水,音色滑逝如行云,静谧安宁,却又悲伤无助,带着痛入血肉的不甘和哀挽,凄凄然,冰冰凉,虽悄然,却又仿佛有着穿透天地间一切纷扰浑浊的力量,一丝一缕地,轻轻地,缓缓地,流入人心,扣人心扉。
诸人不自觉地噤声下来,听着琴声,坐在原位静默不再动。
好似已沉醉,好似还清醒。
乐中之伤,疼入心神。
少时,待殿里安静唯余琴音,方闻爰姑的声音在角落里慢慢响起:“我家公主,一舞幽昙贺豫侯大婚。”

一殿静寂。
纵使灯火不明,满目昏暗,我也知此刻这殿里千双眼睛又都重新看在了我的身上。
无颜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指尖,十指相缠,冰凉的温度自两人肌肤间来回传递。他的手在不断用力,而我的手却僵硬着,仿佛已失去知觉。
不知何时他终是放开了我,不知何时我就这般走下了金銮、步至了殿中央。四面孤清,唯我一人独立在黑暗中,长袖低垂若冷月寒光,裙裾逶迤如银练长泻,轻风飞动衣袂,我只站着,动也不动,然那长长拽地的衣带飘髯却一缕一缕地悠然扬起,寒色幽芒笼罩周身似欲翩起舞的皑皑飞雪,一片一片,浪漫萦绕,在追忆,在挣扎,在流连,在苦苦徘徊。
在等待那乍然盛开的华美一瞬。
一瞬,也是凋谢和枯萎。
幽昙一现,只在刹那。
我不知舞,不懂舞,不会舞,只知夕颜夜露下那拥有着绝美芳姿、苦心守候千年却唯求韦陀一顾的雪昙之苦。
千年,也是我和他的羁绊和牵挂。

爰姑的琴声愈发激昂澎湃,先前的凄婉悲伤全然不见,代之连绵不绝的缠绵和浓到极致的爱恋。心随声动,我下意识地抬眸,想要寻找到那双熟悉的凤眸。黑暗挡不住他的光华,清朗如月光般的眸子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我,温柔的,悲伤的,疼惜的,自责的,深深的无奈,长久的铭记……
看着他,我突地浅浅一笑,脚下终是迟疑地迈出一步,手臂微转,姿影旋飞如年幼记忆中樱花坠落的悄然和柔软。
这不是爰姑所授的步法,只是舞随心动,因为我想起了年幼相伴的无忧时光,他的宠溺,他的爱护,无论我在哪,他的胸膛总在我的身后依偎着我,将我紧紧护在他的怀中不受一丝的伤害,更无谓如今独处空庭的孤独和寂寞。
那个时候,那紫衣倜傥的绝美少年,朝朝暮春陪着我看樱花开、樱花败,媚阳柔风下,他微微凝起狭长的凤眸,总不忘在我耳畔轻轻呢喃着:丫头,二哥陪你一辈子,可好?
那个时候,我总是笑得没心没肺,虽点着头,却全然不知他语中的承诺和依恋。
那个时候,他在等我。

琴声渐渐轻缓,音波相传宛若微风相送。
我随乐也变了脚下步法。
足尖轻点,危危俏立若窈窕蜻蜓颤伫初荷。拈指扣花,姿态妩媚似芙蕖盛放。
后来他长大,容貌出众得惊羡天下美色,风流公子,位高权重,行径却狂诞不羁,言词犹是浪荡无忌,偏生如此,恰欢喜得一众红颜情深眷顾。长庆殿胭粉香浓,嫔妃如云,多情公子流连温柔乡不知图谋奋起。那个时候,我总以为他已离我远去,心中也更无法将那群莺莺燕燕看得顺眼。那个时候,他总在故意疏离我,守礼寻常的话语再不见幼时的痴缠和疼爱。
然而四年前那夜太掖池畔,也是今日,我的生辰,明月清风下,他却带着微微醉意再一次搂住了我。那时他的怀抱和幼时不同,宽广厚实的胸膛,炙热如火的肌肤,熟悉的琥珀香气中隐隐夹带着陌生的成熟男子气息,闻得我一瞬脸红若烧。
那夜一池荷花娇色正好。
那夜酒醉的人用颤抖冰冷的薄唇细细勾画着我的面颊,嘴里痴痴呢喃着:丫头,丫头,我的丫头……
那夜,羞愤成怒的我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而后落荒逃跑,整整一年不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是那般地灼灼深沉,宛若千丈之渊,我怕看多了,当真就此沦陷而没有救赎。
那个时候,我隐隐明白了他的心,却又不敢懂。
那个时候,他还在等我。

琴声骤然停歇。殿间流转着余余回音,千人摒息无声。
我的舞,却仍在继续。
一阵风吹,带来远处液池上清浅芙蓉香。
风钻入绛月纱,宽袖隆起似银色花朵叠瓣欲发,腰间缨络上铃铛轻轻作响,沙沙的声音宛若花瓣在夜下静静开展,裙裾飘扬,流曳丝滑,冷香郁结其上。娉婷起舞,请君记得此夜昙花恰放胜雪。
眸间泪雾涌起,随着舞姿自眼角颤颤滴落。花上凝露,清澈照其魂,纯净显其魄。
譬如我心。
再几年后……
如今的我,如今的他。一朝身世大白于心,他的情,我的恋,辗转反复,逃避顾忌,却终是忍不住执手相依。
“纵若天下倾歌,亦不及你我携手。”
国危家欲亡,狠心送我北上之前,那夜他抱着我,什么都不说,凤眸暗沉深邃,千言万语仅剩得这一句。这话他只说了一次,唯一却是永远,海枯石烂,纵是千年之诺,怕犹徒自遥望而不能及。
为了这一句,我忍得,我信得,我等得。
一世芳华,我甘愿为君倾心绽放。
你要记得。
心绪缈缈,神思遥遥,收足敛袖的刹那,系在发上的锦带无声而落,发丝随风舞至眸前,青丝尽逝,白霜已染。
金銮上,那人仍停留在舞时迷恋热烈的眸光里顿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慌乱。待他闪身欲下来看仔细时,我却微微一笑,飞身掠过黑暗夺出殿门,声音轻轻传回只留给满殿宾客:“本宫舞罢礼尽,身子疲惫,先退不敬。”
无颜,从今往后,是我在等你。
你要记得。

明德殿,灯火亮时,幽昙已绝。

御风而行,茫然不知目的所在。待到体力真的耗尽到全身疲软而不得不滞足时,停下的那一刻,胸内陡地一阵气血翻腾,脚下一软,便跌倒地上狼狈地吐出一口血来。
月光下那血色暗得可怕,显是毒已深入骨髓。
我虚弱地笑了笑,想要撑臂起身,全身却提不上一丝的力气。
远处丝竹声起,回眸望去明德殿,朦胧视线中光影交错迷离,想是酒宴已开,歌舞已起,隐隐约约地闻得诸人喧哗恭贺的声音。
他没有追来。如此一想,我的心便立刻放松下来,人无力地坐在地上,此刻想要站起已是更加地难。清风撩起发丝拂至面前,我抬手轻轻摸过,雪白无暇的颜色,怵目陌生,却为我所有。
“舞前青丝绕,舞后白发生……”我喃喃着,泪水一落,心道祖妃所言诚不欺我。
眼前忽地一花,有人倏然靠近过来,过高的身躯背着今夜月光,在地上拉开了长长一个斜影。我低着头,宛若不知身外一切。
“女娃?”那人轻轻开了口,声音颤微怀疑,满是不敢置信、抑或不愿相信的挣扎。
这称呼天下唯有一人能唤我,我伸手擦擦眼,抬眸看向来人。往日艳丽张扬的明橙锦袍在月辉下蒙上一层淡漠孤寂的银泽,清俊的眉眼间妖娆褪尽,那双眸子紧紧盯着我,目色深沉疼惜,脸上的表情似痛苦不堪,又似悔恨和愧疚。
我看着他,半日,方垂下脑袋低低道:“师父。”
东方莫俯腰拉我,柔声责:“傻孩子,作甚么一人坐在地上?”
我借着他手上的力颤颤站起身,疲惫得说不出话。
东方莫扶住我,瞅着我瞧了半日,微微一叹,而后手臂揽过来,将我轻轻抱入怀中。
“想离开麽?”
我缩在他怀中无力点头。
圈在腰间的手臂猛地紧缩,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东方莫已抱着我踏风飘行,迅疾朝靠近菘山的宫门飞身过去。
“既想离开师父便带你走。随我回夏国,咱们不再住这贵殿宫廷,先陪师父过两年山野日子,等治愈了你的病再图后事,可好?”
我一惊抬头,望向他:“师父找到解药了?”
东方莫垂眸看了看我,眉毛一扬,道:“自然。我说过会治好你便一定会治好。师父可曾对你说过谎话?”
我愣愣瞧着他,一时呆住无言,心中万般滋味齐齐涌上,堵得我想哭,又逼得我想笑。
东方莫望了我一会,神色不解:“怎么?”
我闭上眼睛,淡淡应道:“没什么,夷光多谢师父。”师父,你若早来几日……我摇摇头,心中苦笑不已。想必不是你不肯来,而是有人阻挠你,你不能来。
耳畔,东方莫低低一叹,似是已知晓我在揣度什么:“别多想,乱世下能活命就是大幸。师父的身份你想必已知。我这人常意气用事,自问无能管好一国诸事,你小舅舅他年纪轻轻地便被我过早推上了那水深火热的位子,他的苦处和无奈天下人都难及。至于伤了你他更是不想,你小舅舅自幼与你母亲关系最亲,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会比世上任何人更疼你三分。便说这解药,他是夏国王族里医道最深湛的人,若非他七日不眠不休地查阅典籍资料,谁人也不知这世上除了雪引草外西域原来另有解药良方。”
找到解药还要利用我逼迫无颜娶明姬?我冷冷一笑,不言。
东方莫又叹气,接着劝解:“如今师父不在朝堂,不管朝政,师父能全心只护你一个,你小舅舅却不能。乱世之下,为国为家为这天下谁人手段不狠不毒?纵是无颜那小子,谋图别人时又何曾手下留过半分的情?女娃莫要忘记你身体里流着一半夏国王族的血,惠的用心和手段,你即使无法完全原谅,但也要学着体谅。如今离开无颜那小子身边也好,以惠雄心、无颜霸心将来齐和夏终究对峙,免得到时你为难。”
我闻言终于睁开眼看东方莫,半日,方轻轻喃喃着:“师父,我是齐国的夷光……我是无颜的夷光啊!”
东方莫身子猛地一震,面颊紧了紧,神色有些不豫,却不再说话。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你在庄老儿身边。”
夜风中,他恍惚念叨了这么一句。

宫门外停着一辆华贵轩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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