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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宏观上说,死人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任何人都不以为怪;从微观上说,这种倒霉的事不会轻易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更不会是自己的熟人。
刘燕妮一听说胡雨薇死了,就愣愣地站在许文蓝面前,不由大惊失色。
她不知道是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不相信许文蓝的嘴巴,于是就问道:“你是说我们学校的老师胡雨薇死了?”
“是的,死了,心脏病突然发作而死亡,有医院的证明为证,已经火化了。”
许文蓝说。
这一次,刘燕妮听得很清楚,胡雨薇的的确确是死了。
她突然两腿一软,一阵头昏目眩。
胡雨薇是怎么死的与她无关,但胡雨薇是她学校的老师,她对胡雨薇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许文蓝站起来,扶着刘燕妮坐下。
刘燕妮歪着头,清醒过来后问道:“这可怎么叫我向她的家里交代。”
许文蓝说:“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
我来找你,就是想从她的档案中找到她家庭通讯的地址,然后通知她的家里人。
燕妮,我都想好了,我把她带出去,对她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她的家里来人了,我情愿赔偿他们损失,你说我这样想对吗?”
刘燕妮摇摇头,又点点头,许文蓝不知道她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
等刘燕妮彻底清醒过来,才对许文蓝说:“我也没了主意,还是通知高寒吧。”
“为什么要通知他?”
许文蓝问道。
刘燕妮看着许文蓝,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我也不瞒你了,高寒和胡雨薇之间有一手,就是感情的上的那点事——你会明白的,还是听听他的意见吧。毕竟相好了一场,他总得为胡雨薇做点什么吧。”
许文蓝这时才明白,胡雨薇根本不是高寒的什么亲戚,而是高寒挂的拖儿。
不过,此时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通知到胡雨薇的家人,让他们领走她的骨灰,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黄江河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先进到自己的卧室。
蒋丽莎睡得正死,根本没有发现黄江河回来。
黄江河坐在床头一侧的沙发上不由唉声叹气。
没有开灯,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室外微弱的亮光从窗口照进来。
一片黑暗中,黄江河似乎看到胡雨薇向他走来。
她脸色苍白,披头散发,两只眼睛发射出绿色的荧光。
她走进黄江河,张牙舞爪向他扑来,恶声问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我,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你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却不顾身份和尊严,勾引良家妇女。
这还不说,你竟然唆使许文蓝对我下药,真是丧尽天良。
我在阎王那儿已经告了你的状,你很快就会被小鬼缠身,和我一样被锁到阴曹地府,接受阴间法律的审判。”
胡雨薇横加指责黄江河完毕,倏然再扑上来,伸出两手,狠狠地卡住了黄江河的脖子。
黄江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睛一闭,不由大叫一声。
蒋丽莎被惊醒,伸手拉开了床头灯。
她看见黄江河脸上带着划伤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不由问道:“江河,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要在往日,黄江河一定会大发牢骚,可能会怪罪蒋丽莎多嘴多舌,把她骂得狗血喷头,可是,现在他遭遇到死人的事件,正惊魂未定,不由站起来趴到了床上,握着蒋丽莎的手,说:“你什么也不要问,我什么也不知道。”
黄江河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冰凉冰凉的。
蒋丽莎也被黄江河搞糊涂了,她摸摸他的头,没发现他发烧,就把黄江河搂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黄江河把头从蒋丽莎的怀里挣脱出来,带着负罪感说:“丽莎,我以后再也不到外边去寻欢作乐了,你记着我今天说过的话,我要是再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你就拿着你的高跟鞋打我,我绝不还手。”
看着黄江河奇怪的动作,又听着他胡言乱语,蒋丽莎知道黄江河遭遇到了什么大事,但黄江河不叫她问,她也不敢问,只能说:“你脱了衣服睡觉吧,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由我呢。”
黄江河很听话,坐在床上就开始脱衣服,可他的手还在颤抖,解不开扣子,蒋丽莎见状,连忙给黄江河帮忙。
许文蓝打来的电话同样惊醒了高寒。
他看看时间,已经凌晨。
许文蓝颤抖着声音告诉高寒说:“我在帝豪酒店,刘燕妮也在,你马上过来,我们有事要和你商量。”
黄珊也被吵醒,听到了了电话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隐约中还提到刘燕妮的名字,就对高寒说:“深更半夜的,又搞什么鬼。”
高寒说:“许局长来电话,说她在刘燕妮哪里呢,要我过去商量个事。这么晚了,要是没有重要的事,她不会打电话的。”
黄珊虽然满心不快,但也没有阻止高寒。
高寒穿了衣服,正要出门时,黄珊不满地警告他说:“别大小通吃,会撑破肠胃的。”
高寒明白黄珊在说什么,也没答话,开门离开了卧室。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一共三个人坐在刘燕妮的办公室里。
许文蓝由于亲身经历了胡雨薇的死亡,自然是三人中的主角;刘燕妮作为胡雨薇工作单位的负责人,成了理所当然的配角;高寒只是胡雨薇的情人,这种关系摆不到桌面上,所以论重要性只能排在第三位。
但事实上,三人的核心却只能是高寒。
他是男人,是男人就要在关键时刻肩负神圣的使命,另外,从感情上说,由于他和胡雨薇特殊的关系,他为她做点什么也是天经地义。
当许文蓝委婉地,慢吞吞地把胡雨薇死亡的前后经过讲给高寒时,高寒先是一愣,然后就哭了。
多情是一回事,对胡雨薇的憎恨是一回事,可对生命的尊重和对女人的同情却是另外的一回事。
无论胡雨薇的人格轻重,无论她的作风是否正派,可她都不该死。
玫瑰有刺,千百年来依然盛开,生生不息;罂粟花有毒,但还是生长在适合它生存的土地。
无论怎么样,这些艳丽的花朵都不影响人们对它们的观赏。
何况,胡雨薇这朵美丽的鲜花曾经无私地贡献给高寒那么沁人的芬芳。
高寒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他怕两个女人看他的笑话,但他还是泪流满面。
刘燕妮能理解高寒为什么哭,本来不理解的许文蓝此时也理解了。
她也是过来人,知道人类的情感是多么的复杂,在生活占有多大的比重。
看着高寒难过,许文蓝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吧。”
高寒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
激动过后,高寒擦干了眼泪,问道:“你们把我喊来,想要我干什么?”
许文蓝看看刘燕妮,想要她先说,刘燕妮却给许文蓝使个眼色,要许文蓝先说。
许文蓝无奈,只能说:“我们两个女人,遇到这么大的事,没有一点主见,把你喊来,就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高寒虽然难受,但脑子还算清醒。
他沉默片刻,说:“查找档案,通知她的家人领走骨灰。
同时,让莲花县那边准备好材料,包括胡雨薇的病历等。
如果她们家闹腾,由我出面,赔偿他们的损失。
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搁在谁家里也会难受。”
其实高寒的建议并不是什么高见,这只不过是事情发展的必然趋势,许文蓝和刘燕妮也是这样想的,许文蓝把他喊过来,就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说干就干,在刘燕妮的带领下,三个人一起来到了综合办公室。
刘燕妮打开档案柜,从里面找到了胡雨薇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胡雨薇,本省山城县人,今年二十四岁,毕业于省城艺术学院绘画系美术专业。
家里有姐弟两人,她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兄弟。
母在父亡。
在家庭地址一栏,发现了座机电话号码。
获悉了胡雨薇的家庭通讯信息,剩下就是在什么时间由谁来通知她家里人了。
许文蓝和刘燕妮都主张人命关天,必须马上通知,而高寒却认为不妥。
许文蓝问为什么,高寒说:“深更半夜告诉人家说胡雨薇死了,母子二人岂能忍受。
再说,他们赶到后如果闹腾起来,会在本地造成不良的影响,还不如我们直接过去,把骨灰带到她家里,先做通了他们的想工作,然后在适时地拿出骨灰。
当然。
钱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由我来负责。”
两个女人见高寒说的在理,就同意了高寒的建议。
三人决定,高寒和许文蓝先回去,七点整,他们在帝豪酒店回合。
正文 第889章 怀疑(2)
高寒回到家里和衣钻进被窝,弄醒了黄珊。黄珊推开高寒,说:“你在酒店里还没暖和够,回来就粘住我。”
高寒不吭,黄珊就不满地问道:“大晚上的,许文蓝到底有什么事。”
高寒把身体向黄珊处挪动了一下,所问非所答地说:“大活人,说死就死了。”
“什么死呀活的,大白天说梦话。”
黄珊问道,“谁死了?”
“胡雨薇。”
高寒低声地说。
虽然黄珊痛恨胡雨薇,但高寒的话还是像晴天霹雳般震惊了黄珊。她一骨碌爬起来,看着高寒的脸,怀疑地问道:“什么?胡雨薇死了,你别咒她了,你怎么舍得她死呢,她要是真的死了,你还不哭死。”
高寒也坐起来,说:“她死了,真的死了,就在今天晚上,不昨天晚上,她在莲花县殡仪馆,已经化成了一把灰。”
接着,就把许文蓝讲述的故事说给了黄珊。看着高寒一本正经的神态,黄珊知道他没有撒谎,就靠在高寒身上,说了一句大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说的话。
“一大大活人,说死就死了,挺可惜的。”
从习俗或道德的层面说,活着的人不会诅咒死人,对于胡雨薇,黄珊不再有过多的责难,她维系了最起码的良心和道德。
稍停片刻,黄珊突然歪着头问道:“胡雨薇死了,许文蓝和刘燕妮把你叫过去干什么?”
高寒叹了一口气,说:“都是女人,不好出面,想叫我帮忙。天明后,我们三人会把骨灰送到胡雨薇的家乡。她们两个女人已经商量好了,各拿点钱出来,补偿一下胡雨薇的家属。许文蓝把胡雨薇带到莲花县惹出了是非,要了胡雨薇的命,该拿点钱,刘燕妮是胡雨薇的校长,也该表示一下,我——”
高寒还 没说完,黄珊就急忙问道:“你不会也要拿点钱出来吧。”
黄珊顿了一下,冷冷地说:“是该拿点钱出来,你们什么关系呀,生死相依呀,起能不兔死狐悲,惺惺相惜。”
高寒看看黄珊,说:“拿点就拿点,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再说,你不也答应给她三十万吗。”
黄珊料到高寒会这么说,也知道他既然说出来了就会这么做,就嗔怪道:“人都死了,你对她还这么热心,你就不怕她来找你。”
高寒回答说:“是呀,我就是怕她来找我,所以才想补偿她的家属。你想想,咱们要是不放点血出来,她能饶过咱们吧。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我们要是略表心意,她不定怎么样折腾我们呢。”
常人都迷信,黄珊也不例外,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打算拿多少出来。”
高寒瞥了黄珊一眼,犹豫了半天,才说:“生前许她多少,我就拿多少。”
黄珊明白高寒的心意,他想实现胡雨薇生前的心愿,本想责怪几句,但一想到胡雨薇已经命归黄泉,作为活人怎么能和死人斑斑见血,斤斤计较,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七点,三人在酒店碰面,一起坐车前往莲花县。
在莲花县殡仪馆,由许文蓝出头取走了胡雨薇的骨灰,高寒在银行取了三十万块钱后,三人驱车前往胡雨薇的家乡。
经过长途颠簸,下午两点,他们到达目的地。
这是个美丽的山寨,青山绿水,白云环绕,一条小溪从家门前静静地流过。优雅的环境引起了高寒的伤感,不禁想起和胡雨薇在黄河边的一幕幕情景。
三人踏入胡雨薇家的大门,发现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院子里忙碌。无论从身材还是从面部长相,她和胡雨薇都惊人的相像。不用猜测,她就是胡雨薇的年轻的妈妈。
相互打过招呼,刘燕妮带着什么人都能看出来的伤感表情,自我介绍说:“我是你女儿所在学校的校长,我——”
胡雨薇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说:“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她的话让大家大吃一惊,仿佛她有先见之明似的,已经洞悉了三个人的来意,知道她的女儿已经归西。
高寒尽量装出一副笑容,问道:“大姐,难不成你知道了我们的来意?”
女人放下手中的簸箕,把三人让到屋里,说:“该去的要去,该来的要来,我早料到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是为我的女儿而来的。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她弟弟也一样,都是我那个死鬼做的孽,要不是他患有那种病,我那两个孩子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你们就别瞒我了,快告诉我女儿住在哪家医院。”
三人这才明白,她以为胡雨薇心脏病发作住了医院。
正如女人刚才说过的,该来的要来,该去的要去,高寒不想再绕弯子,就低声地说:“大姐,我说了你不必太伤心,你的女儿胡雨薇是住了院,她由于心脏病发作,累倒在讲台上,后来经医院抢救无效,已经死亡。我们今天来就是送她的骨灰回来的。”
高寒以为女人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一定会悲痛失声,哭天抢地。没想到,等高寒说完之后她不但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无奈地一笑,说:“该来的要来,该去的要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奈何的事。她爸爸还活到了四十二,她才二十多岁。”
女人的镇定让三人大吃一惊。
但是,平静的述说也是为了缓解一时的压力,很快,女人张开了嘴巴,嚎啕大哭起来。母女连心,痛失女儿,作为母亲的怎么不悲痛欲绝。
苦命的女儿,可怜的女儿,短命的女儿,农村人能想到的形容词都用了。许文蓝见女人差不多哭够了,才上前劝说。女人倒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糊涂蛮缠的人,见有人劝说,也不再哭闹。
接着,女人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她的女儿胡雨薇的故事。
胡雨薇的爸爸把他的先天性心脏病的遗传基因传到了两个孩子身上,由于家里穷,他们失去了给胡雨薇动手术的最佳时机,但是,小儿子的病情还有希望康复。遗憾的是,他们家里没钱。胡雨薇还在上大学时,就发誓等毕业以后就挣一笔钱,给弟弟做心脏病手术。她曾经告诉妈妈说,她就是买肉也要挣够给弟弟动手术的钱。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她还没有完成她的心愿就命丧黄泉。
女人说着,再次饮泣。
原来如此,高寒此时才明白胡雨薇的良苦用心。把随身携带的包递到女人手里,说:“这里有三十万块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刘燕妮和许文蓝见状,也从口袋里掏出各自准备好的钱,同时交给了胡雨薇的母亲。
给了钱,再给骨灰盒,三人又对女人安慰一番,然后开车离开。
胡雨薇死了,高寒的情绪不高,黄江河的心里也背负着一种负罪感。胡雨薇的死与黄江河有直接的关系,说穿了,黄江河就是杀死胡雨薇的直接的凶手。一连几天,黄江河都闷闷不乐。
高寒的情绪就不用说了,更是沉重到了极点。等他得知胡雨薇敲诈对他敲诈的动机后,就对胡雨薇有了本能的反感。高寒喜欢漂亮的女人,可他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