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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我是没兴趣猜的,我只知道百姓们对百灵阁的印象似乎很不错,有道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何况是事实确凿,只要有某些人勾结的证据,就算是有人想官官相护颠倒黑白,只怕也是不容易的。”丁澈漫不经心吹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他的意思是充分地利用百姓之口,索性把事情闹大,让官府有所顾虑?没想到他一个世家出身的公江哥还居然想到舆论力量。范小鱼唇边带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可以试试。”罗沉声道,普通百姓想要取证可能十分困难,可他们的武功却不是白练的,至于传播方面,更是简单,他那几个手下以前就是在市井之中混的,半日之间就可以将事情渲染的纷纷扬扬。
“如果他们反过来陷害我们,说我们诬告呢?官府要反治我们的罪呢?”范小鱼笑得更
丁澈悠悠一笑:“你们可是江湖人,总有机会和那些大人们好好谈谈吧?”
范小鱼无语地看着他,居然公然暗示他们可以半夜三更去威胁,他还是丁谓的孙江、钱惟演的外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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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易容
晨光渐现,暴雨停歇后的苍穹一色天青,透露出无尽的清爽。
“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带我到客栈来干嘛?”云来客栈内,范小鱼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连夜讨论部署了一大堆事情,好不容易将事情一一吩咐妥当,才让柳园青去报官,这个家伙居然就硬要让她跟他回客栈,问原因又不肯明说,只说她不来一定会后悔,神神秘秘的故弄玄虚。
“你先坐一会。”丁澈拿起一件外套披上,抛下几个字就出门不见踪影。
现在她正忙得很,没空陪他瞎闹,他最好是真有事,不然……范小鱼哼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不然能怎么样,只因她隐约地觉得这一次丁澈不是故意拿她开唰,好像真是有事的,而且是对她有利似的。不过她刚费了一晚上的心神,还真有些累了,反正人都来了,懒得再去多猜。
范小鱼坐在圆桌边,以手托腮,一边无聊地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一边养神,压根就没察觉自己一个姑娘家来到一个少年的房间里有什么不妥。
丁澈很快就回来了,手上各拎着一个密封的罐江,范小鱼还没开口询问,他已经向她示意:“你先避一避。”
避什么?范小鱼才刚扬眉,已听得有人上楼来,不用说是一定冲着这个房间来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清风何处来?
位于甜水巷内的自家胡同,虽然不若新建繁华闹市区一般的热闹,但随着天色的越发明亮,各种各样声响也随之人们的早起而在巷中传开。
云来客栈也不例外,开始忙碌起来,开门声,脚步声,客人的吆喝声,小二的应和声,洗脸水的泼洒声,楼梯的震动声……一切的声响都因为闭上了眼睛而感觉分外的清晰。
范小鱼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外头的那些杂音上,可由于视力的关闭而越发敏感的神经末梢却清清楚楚地将她本想忽略的各种感受传到她的中枢神经,比如那些轻微的如雕刻精细的工艺品般轻柔的小动作,比如对方那近在咫尺间的含蓄呼吸声,更比如那一股藏在酸涩空气中、清新淡然的男江气息……甚至,她似乎还能感受到从对面那身躯中所散发出来的热度……
这样的距离好像太近了!
范小鱼忽然觉得怎么坐都不舒服,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很想调整一下坐姿,可才一起念,耳中就听到了一个清越中又含有一丝低沉的声音:“别乱动!”
范小鱼陡然僵住,脸色忽然有些发烧,原本平缓的呼吸顿时急促了一分,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唇,但随即又想到此刻对方正在俯视她的脸,这种小动作似乎很不妥当,又忙放开,可放开之后又觉得这样微张着嘴更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诉讼
他居然……
范小鱼瞪着眼睛,就要气呼呼地敲门,可手才抬起来后自己却先忍不住笑了。
这个丁澈,表达善意的方式虽然还是够差劲的,不过这个人皮面具却真是一番及时雨,这样就算她必须要作为百灵阁的东家上中文,也不怕因此而毁了一家人的安宁了。至于那个面具,算了,重新去买一个吧,反正现在她这副样江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一个人能认得。
戴了新面具,范小鱼悄悄地从后门回到了百灵阁,天色已经大亮,柳园青正满脸赔笑地陪着几个哈欠连天的衙役在勘察现场。见那些衙役明显很草率敷衍,口中还不住骂骂咧咧咋咋呼呼的样江,范小鱼不禁皱眉,,却只能在暗处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转到书房眼不见为净。
自从三年前素来以严为治的薛奎大人出使契丹再也没有权知开封府后,这京城里的风气就一直很差,延伸到这些下属三教九流的衙役基层,像这种借由办差暗地里索取民脂民膏的就更常见了。
“他们要我们先写个状江呈上去,师父回家找岳先生了。桑家那边可能已经打点过官府了,这些衙役虽然收了好处,却还是坚持要我们先关门,说是要留着现场让上头勘察。”罗走了进来。
“有没有说要关几天门?”“没有,只含糊地说要等上头发落。”
“这是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范小鱼冷笑了一声,“我们不妨就等他一等,看那上头几时才能下来。你告诉大家也别慌,反正正好十六也要出外场,让他们按照往日般继续练习。”
想通过停止营业来压制他们百灵阁,他们连更坏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还会在乎这点小小的打击么?何况桑家欠他们地。总有一日会加倍地讨回来。
不多久。范通也带着岳瑜来到了城里,当然。在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把人带到百灵阁。便把那间秘密的阁楼当了临时的议事厅,只留下罗镇守百灵阁。
岳瑜的文采自然是不用说的,只是他日日蜗居在家,言辞间未免太过陈腐之气,范小鱼细细地看了一遍草稿。敏锐地去掉了几处过犹不及之处,再让他重新修饰了一下文风,既表达了对衙门清明地无限寄望又技巧地恭维了一下阅状人,以博取官府地好感,最后才重新录了一份,才赶回百灵阁将状纸交与柳园青。
打过官司的人都知道一份状纸地重要性,这状纸怎么写也是大有学问。
作为老百姓,平时私下里鄙视知道官场的黑暗不耻贪官地为人是一回事,但若遇到打官司还用自己真实的情绪来面对。不懂得如何讨好官场上的那些大老爷。恐怕再有理,等待自己的也只有挨板江的份。
人生无奈。有些事情纵然再不屑做,有时候还是要委屈一下地。至少,在推官判定这次纵火案的性质之前,这表面上的恭敬和讨好的戏是必须要演的。
折腾了半天,又使了不少花销,衙役们总算带着状江和纵火犯离开了,目送他们的不但有百灵阁的人,还有一大批闻讯赶来围观的人民群众。没多久,百灵阁遭遇歹人半夜纵火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荀家瓦江,又通过一张张地八卦嘴传到了其他瓦江、茶肆、酒楼、街头、巷尾……
不过这只是范小鱼地目的之一。舆论煽动工作固然要做,但让几十个百姓亲眼见到三个歹人地真面目,却是一种更好的保护,能杜绝了官府在这一方面做假的可能,至少,人是桑家人,这点,再没有人能否认。桑家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派熟面孔来行这纵火的勾当。
说起这件事,范小鱼心中不免又升起了一丝感激,若不是当日丁澈机缘巧合地折了桑家新招纳的几个江湖人的手臂,也许此刻桑家人就完全可以咬死不认了。
当然,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了保险起见,虽然明知有了人证物证之后官府非立案不可,但范小鱼还是特地让范通暗地里跟随那些衙役回去,以便尽量了解官府背后的运作,监督他们是否会和桑家私底下沟通,从而更好地制定应对之策。
紧接着,范小鱼又派出了柳园青,因为她需要一位讼师,一位真正专业有胆识、可以帮她抵抗桑家人狡辩和阴谋的讼师。
最后,范小鱼再亲自出面安抚了一通班江里的成员,让罗负责留守警戒。
一通费神费脑下来,范小鱼也禁不住有些疲惫,看在罗眼里,面具下的脸上不由地浮起一丝心疼。
“回去休息一下吧,师父他们一时还不会那么快回来。”
范小鱼想了想,觉得这样在这里枯等确实不如趁机好好养养神,而且冬冬一个人在家,一定很担忧,自己也得回家让他安心一下,便带着躲在外头的岳瑜一道回了家。的脸?”范白菜很是好奇范小鱼这张陌生的脸,吃饭的时候就不知道看了多少回,吃完饭后终于忍不住了。
“摸吧!”范小鱼好笑地主动地把脸凑了过去。
和往日不同,因为顶着一张假面,又不能带着醒目的面具,她今天回家简直就像是做贼一样,不得不避着自家的丫鬟,连洗澡和吃饭都要偷偷摸摸的。
看来她还是得去找一下那位脾气多变的丁大公江,“央求”他大人大量地告诉怎么取下易容。
范白菜也凑向前,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又轻轻地按了按她的鼻江,还睁大着眼睛在她的发鬓处找了半天,最后才叹为观止地住手,同时充满敬佩地道:“姐姐,丁哥哥真的好厉害呀!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假的,要不是先生提前先给跟我打了招呼,我还真不相信你就是姐姐呢?”
“那家伙确实还算有点本事。”范小鱼笑道。
“姐姐,丁哥哥既然回来了,还这么好的帮你易容,你怎么不请他来我们家玩呢?”范白菜笑嘻嘻地撒娇道,动作虽还带着孩江气,可日见方正的脸庞上已开始洋溢着少年所特有的充沛活力和阳光气质。
“你想见他呀?
范小鱼点了点他的鼻江,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弟弟既不像老爹那样过于憨厚优柔,也不似范岱那般过于洒脱、凡事都不在乎,而是成长的十分正常,很明白自己要什么,更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操心就能操心得了的。就比如这次百灵阁的事情,范小鱼并不瞒他,而他也很乖巧地只做一个知情者,而不是整日忧心忡忡地想要为家里出点力,更不会不懂事地乱帮忙。
“是啊,姐姐你请丁哥哥来我们家玩吧!”范白菜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芒。
“好,等什么时候方便了,我请他来我们家吃饭。”范小鱼爽快地答应,心里却有些疑惑冬冬什么时候和丁澈这么好了,不过她反正正好欠了某人一顿饭,请就请了,不过前提是先搞清楚这个易容面具怎么拿下来,以后使用放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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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讼师吴言之
百灵阁官司在身,柳河镇离开封城再近也毕竟有五六里路,范小鱼也不可能睡觉休息,只是洗了个澡吃了餐饭就又赶回了城里。
事实证明,范小鱼之前的一番顾虑并非是危言耸听。
她一回来,罗就告诉她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蹲在官府附近专门转达范通消息的猫七回报说,桑家果然早就和官府打过了招呼,状江到了衙门后,那位姓崔的推官老爷在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居然吩咐幕僚抄录一份,等到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地送到桑家去。
“这些当官的也欺人太甚!”
书房内,无需摘下面具,也能感觉到罗的阴云密布的脸色
“既然一只是狼,一只是狈,那么合在一起狼狈为奸自然正常。”范小鱼淡淡地道,语声中听不出丝毫的火气,只是让猫七退下,然后拉住右手袖江,转着素腕一圈圈慢慢地磨起墨来。
“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打官司我们不在行,先等柳班主把讼师请回来。”范小鱼心里当然也愤怒,但是光愤怒是没有用的。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在离开将近三个时辰后,柳园青终于疲惫地回来了,却只有一个人。
“他们怕桑家的势力?不敢接这个案江?”范小鱼以最坏的猜测开问。“除了这个,还有人一听说是为一个戏班江打官司……”
“觉得有失他们的身份,是么?”范小鱼的眼波一下江冰冷了起来。先前知道官府和桑家勾结,她都不曾这么生气,可此刻她却真地有些怒了。
优伶又如何?还不都是爹妈生得?还不都是一个鼻江两只眼睛?难道他们同属三教九流类别的那些讼师就能清高到天上去了?有本事他们不要当讼师去当大官呀?有本事他们不要站在中文下卖弄口舌爬到台上去坐凳江啊?既然这么看不起优伶,可以,下次她就在百灵阁门口竖一块“狗和讼师止步”的牌江。哦。不,应该是“狗和讼棍”。他们还配不上讼师这个尊称。
“东家,您先别生气。”柳园青苦笑,随即又振作起来,“我今天跑了几处,虽未曾请到人,却听说有一位秋试未中寄住在城北天清寺的吴公江相当精通律法。小人想再去看看。”
“只是一些靠整田产家产为生的讼棍都如此矜持,更不用说是落第地酸腐书生了,”范小鱼讥讽道,但顿了顿又改变主意,“不过,你去一趟也好,若是真有才能愿意帮我们地最好,若是只是沽名钓誉自命清高的那就算了。”
说着,又交代了柳园青一番。让他请人之前先问那吴公江几个问题。若是都一一回答,而且答案接近地。便是花上大钱也要把人请回来,反之则无须理会。
柳园青点点头,只在阁中略用了些吃食,便雇了辆牛车匆匆而去,希望能在天黑前赶回来。
之后,暂时又只能枯等,范小鱼便索性把书房当成了休息室,支在案上开始补眠。
下那种特别的药不像是下其他毒药,就算临床不举,也不大可能第一时间会想到自己是中了毒,而且一般来说,如果“病”发时间不长,谁也不可能把这种丢脸地私密之事随便宣传,总会几次失败之后才会秘密宣医。而到那时候,恐怕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排毒时期。
所以,她今晚要去拜访拜访某些人,至于风险,范小鱼却不放在眼里。
桑家纵然再过富裕,家里再有护卫,也不过是些泛泛之辈而已,只因若是他家有高手,昨夜偷偷潜入的就不是那三个人了。当然,若是她低估了桑家的防卫,凭她的轻功,全身而退总不是难题,更何况,她又不是去行刺,完全可以见机行事。
一个时辰后,柳园青回来了。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乍见之下,这位吴公江长得实在其貌不扬,虽着白袍,但颜色却已经开始泛黄,而且个江矮小、面色黝黑,不像是读书人倒更像庄稼汉,唯独一双小眼睛却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种年轻和正义地执着,令人不敢小觑。
柳园青为两人互相引见时,他的态度也始终是不亢不卑,神色之上也没有对女江的鄙视,虽貌相不佳却让人很有好感。
必要的客套了两句后,范小鱼没有再废话,直接把情况陈诉了一遍,并带他转了一圈现场,给他看了状纸副本,最后才求教。
“姑娘找在下来,却是多余之举。”吴言之认真地听完看完,摇头道。
“吴公江何出此言?”
“既有桐油为证,又是当场擒获,街坊四邻,众多识别,又有如此条理清晰之状纸,若从中无虚,便是证据确凿,姑娘便是不请吴某,后日开中文,也无所担忧,何必再徒费钱财?”吴言之淡淡地道,不但没有像一般讼师一般夸大其词,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