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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应该是抢。听到喊声,一个海关工作人员轻声地对这些临时工说了句什么,马上就没有人再动纸箱里的货了。“杂牌军”中的一名“士兵”还把已经装进自己包里的衣服又拿了出来,放回到那个打开的纸箱子里。海关“小胡子”把蒋伟和皮华庭叫到一边,用眼看着这两个中国人,面带微笑却不说话。皮华庭拉了一下蒋伟的衣服:“要不然,再给他打100美元?”“不用,咱们的货没问题!”
海关“小胡子”似乎立即明白了两个中国人的意思,马上显得不大高兴。他把手中单据一卷,到集装箱前,向那些“工人”交代了几句,拂袖而去,两只脚“夯”在水泥地面上,“咚咚”作响。他走进库房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关上门不出来了。一个装卸工走了过来,找到蒋伟和皮华庭,连比划带说,显然双方都不懂对方的意思。
周坤进了那间小屋子,把提单递给了正在那里喝咖啡的“小胡子”。他接过提单,瞥了中国女孩子一眼。这目光使得周坤浑身上下不自在。她用手指了指提单的右下方,用罗语说:“这是局长的签字!”“小胡子”一看到这个签字,马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抓起电话进行联系……
周坤被蒋伟请了过去,她听“临时工”“哇里哇啦” 地讲了一会,摆了摆手,告诉他们:不用再罗嗦了,我已经明白了。她转过身,对蒋伟和皮华庭说:“这些人讲,他们‘头儿’说了,要重新清数,得把整箱货全部搬出来点。由于工作量大、箱子重,想要 200美元的工钱。听他们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没给那个海关‘头儿’打钱?”“打了!他可能嫌少。”“再添点!等他们把你的货都搬出来,他指不定又要找什么毛病呢。加上这帮人连偷再拿,更不合算!”
蒋伟听周坤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不是没问题,而是“问题”有点严重。他想起了那个“小胡子”贪得无厌的目光,没办法,还得硬着头皮去求他。进小屋,关好门,他“搜集”了一些笑容,“放”在脸上,走近“领导”,往他手里塞那张原本就不应该省的 100美元钞票。“小胡子”说什么也不肯收下,一定要清数。这时周坤又进来了,帮着说情。那也不行,“领导”坚决拒收。又被追加了100美元,还是不行。“小胡子”的眼神郑重其事,态度严肃认真,如果不知底细,你还以为他是一个非常廉洁的海关工作人员。
阎理的两个货柜被拉了过来,“小胡子”走到周坤身边:“行了,你们的集装箱不用查了。你到港口大门外带车吧!”
库房前的平台上,中国人的货堆了一大片。被摔开的纸箱、散落的“童棉服”俯拾即是。蒋伟站在那里运气,皮华庭则是一脸的无奈。几乎所有箱子都被“勒令”打开了,“小胡子”在那里“验明正身”。倒腾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具体的数字出来了。“小胡子”用笔在一张纸上写给蒋伟看,意思是:数量对,“内容”有误,80箱货与海关单上不符。“说完”打开一个纸箱,抻出一件衣服:“这是大人穿的,不是童装。”凭心而论,衣服的尺寸是大了一些,不过,用讲道理人的眼光看,还应算是童装,因为它的款式明显是为儿童而设计的。“小胡子”把手里的单据还给蒋伟:“货不能提走,重新打单,补税!”
虽说两人的罗语不好,“小胡子”的意思和其“内涵”他俩却心知肚明。皮华庭坐在一个纸箱子上:“不听我的!最初给那王八蛋100美元,不就行了吗!这下好,一星期也别想提出来!”蒋伟一脸的沮丧:“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埋怨了。我不是想少花点钱吗!”
两人的闷气尚未“闷”完,这时又开进来两辆大卡车。“装卸工” 正准备把平台上的货物再返回到集装箱里,被“小胡子”阻止。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别管这些童装,先去检查新进来的那两个“集装箱”。
蒋伟看了一眼平台,叹了口气:“人真是不可与‘权力’较量、抗衡,只能顺从、屈服于它。特别是当小人得势时,它能‘修理’你于死地。” ……
“高粱地”市场的西边,是一大片“平房”居民区。夜里大约11 时左右,在一家老百姓的大院子里,安华用钥匙打开库房的铁门,走了进去,拉亮电灯。里面是一个大房间,足有 300 多平米。未经刨平的松木地板上,整整齐齐地堆放了许多货。阎理、周坤也跟了进来。他指了一下墙角的那块空地:“周坤,一会儿装卸工来了,告诉他们动作快点,货放在这里。”又转向安华:“明、后天放货时,新到的这两柜货先别往外批,压几天再说。”“好,不过,天快冷了,过了季节,就不好卖了!”“等两星期问题还不大,真要卖不出去明年再说。”
吴玉开着那辆“宝马”,张让坐在车上,张佳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两个运 40尺集装箱的大卡车跟在“红车”的后面,三转两拐来到大院子的门口。张让把孩子平放在后座上,给她盖上一件棉服,先下去了。吴玉紧跟着也下了车,见到阎理后,拉着丈夫的胳膊说:“这是张让。怎么个卸法?”阎理与张让握手寒暄了两句之后,叫住正往库房里走的吴玉:“别管了;我都安排好了。”
两辆“集装箱”卡车并排地停在那里,车的尾部正好对着库房铁门。两个装卸工打开一个集装箱的两扇门,其他几个装卸工爬了上去,他们正要开始卸车,见远处车灯闪烁,都停住了手。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当不当正不正地停在了房东的院门口,从里面下来四个警察。
阎理“递”给安华一个眼色:“到库房找点礼物,多拿一些,分成四份。”说完,他与周坤迎了上去,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高个警察握了握手,之后把他们让进房东家里。其中一个警察通过周坤管阎理要租房合同、关单、发票、公司文件、灰卡(外国人在罗马尼亚的临时身份证),阎理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所有单据、证件都递了过去。一个警察装模作样地翻阅着。这时安华回来了,她把那高个警察请了出去,走到房外与他小声说了几句。“高个”心领神会,上了警车,摇下左侧的挡风玻璃。过了片刻,安华走到警车旁,把四大包东西从车窗塞了进去。
房东家里,周坤和那三个警察没聊几句话,高个警察就回来了,他给看单据的同伴打了个手势。这人把全部单据、证件还给了阎理。警察们都走出房间,漫不经意地四下看了看。“高个”像在叮嘱周坤:“注意,防火!一定要注意明火,特别是这个季节,很容易发生火灾!”几个中国人站院门口,目送着警车消失在夜色中。阎理见安华站在那里发愣,提醒她:“安华,让他们抓紧时间,卸货!”
在场的中国人负责照看、监工,装卸工迅速卸车,扛的扛、码的码。一名工人正往自己的衣服里塞一双鞋时,被安华逮了个正着。她上前一把将鞋夺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罗语厉声说道:“你小子谁的东西都敢偷呀!说出货主的名字吓死你!”见到这一“幕”,吴玉对张让说:“看见了吧,你以为我们这里容易吗!每次卸柜子都这样,防警察还得防丢东西。刚才来的警察是七区的,他们还好对付些。如有人犯坏,把总局的招来,麻烦可就大了。不是几包东西就能打发了的,先查你公司……”
两个集装箱基本快卸完了。吴玉走到阎理身边:“我看这货行,明天,往我的商店送点这货?”“还得过几天!”
“此货又来路不正吧?”“别打听!打听到心里是块病。趁现在还有条件,踏踏实实做生意,挣干净钱。我库里的货你随便拉,卖了再结款,保证是最低价。多赚点钱,我看比什么都重要。将来还不知会怎样呢!最好别让外人误会咱们是一个圈子的,到时候再为挨不上的事,给你惹麻烦,就不划算了!还有那孩子的事,你可想好了,到底是谁的?”
“怎么就那么肯定,孩子不是你的?”“连这点‘是非’都辩明不出真伪,我还能有今天?你丈夫也来了,用不着再打‘野食’吃了!跟你就是玩,大家都高兴。一开始我就和你说了,别有什么想法。身边的女人多了,我动过真的吗?”
安华走了过来:“老板,卸完了!”阎理见周坤也过来了,就对她俩说:“赶紧给装卸工钱,让他们走人。周坤,你把那两个司机打发走。一会儿那个多事的隔壁老太太,又该打电话找警察了!”
张让回到吴玉身边,听阎理这么说,不解地问妻子:“咱们这里卸货和那老太太有什么关系呀?”“上次卸货,她嫌太吵,就报警了……”
第二章老情敌海外“第一次握手”
几个星期后,在王伟达家的门厅里,于一心刚给“康港”海关打完电话,王伟达就迫不急待地问:“那边怎么说?”“海关的工作人员讲,提单补不了!还得需要一个国内发货单位的证明。你别急,警察局那边已经向我多次保证,货肯定不会被提走……”
于一心的话还没说完,李振、赵铁开门进来。李振把手里的几只鞋往桌上一放:“王经理,别再联系了!你们的货都上市了!”赵铁补充道:“我俩在‘高粱地’,无意中看到了印有王经理公司名字的包装纸箱,就‘顺藤摸瓜’,发现一个商店正好卖这种鞋,就花钱买了几双。我们大体转了转,估计有五、六家店在卖这种鞋!您看,是不是你公司的货?”
王伟达拿起一双鞋看了看,吃了一惊:“可不是吗!这是谁批给他们的?”“‘中国城’饭店老板,一个叫阎理的人。小赵说和他姐夫同名。”
于一心忙问赵铁:“是不是就是你姐夫呀?圈子真是越缩越小!王经理,这家饭店在哪呀?我去一趟!”“我没去那里吃过饭,但知道它在哪。听说饭店老板是罗马尼亚的老大,咱们还是别去惹他吧!为公家办事,犯不上‘抛头颅、洒热血’。再将我这把老骨头搭进去,没有必要!”
“别说得那么严重,今天晚上咱们几个先去摸摸底,然后再想对策。这两箱货要是真丢了,您怎么向国内交代?”“可不是吗!公司的人就愣说是我装腰包了,这浑汤洗得净吗?倒说再派一个人来,都多长时间了?还没音信呢!来也晚了呀!”
于一心问赵铁:“你姐夫这人,你知道多少?”“他呀,侦察兵出身,初次见面给人感觉是一表人才。据说,他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为人仗义,做事干净利落。虽然他和我姐是中学同学,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很少去我家。我真是不怎么了解,感觉他这人不太好对付。我姐上大学时曾想和他吹……”
“然后嫁给我!”“我不知道具体原因,反正没吹成。”
“王经理您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没有耳闻吗?”“零星听说过阎理的一些情况。据这里人讲,他是通过倒‘人头’发迹起来的,表面浑俗和光,内心阴贼险狠。小赵,别误会,这不是我的话。”
“没事,你说吧,一共才见过他两次面,我和他如同陌路人。”“阎理现在很少露面。去年回国,他到外国语学院招人,和人家吹这里如何如何,说自己是一家跨国公司的大老板。最后弄过来两个女学生。……”
李振接过话:“大托拉斯,三下五除二,给人家小姑娘侃晕了。就像我们似的,稀里糊涂地就进了王八洞,给憋(鳖)住了!”王伟达冲李振一瞪眼:“好,你说我这里是什么?”
李振知道说走了嘴:“对不起,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又不是外交官出身,说话难免有漏洞,这是形容现在的困境。”
“老李,别打岔,让王经理把话讲完!”“自从两个学罗语的女学生一来到这里,出头露面就都是她俩的事了。据说饭店还养了几个打手,关键时候用。他们都有枪,你可小心点!”
于一心有点不信:“越说越悬了!我倒有这个好奇心!”“别冒这个险,你们几个回国时,能把这件事跟我们公司领导讲清楚,别认为是我贪污,就行啦!”……
“中国城”饭店二楼的一个单间里,一张大圆桌摆在了正中间。阎理、于一心、李振、赵铁、王伟达、安华、周坤、吴玉、张让和张佳围桌而坐。阎理做“开场白”:“ 国内见不到面,在这万里他乡,我们反倒坐在一起了。很高兴大家能来,在座的没外人,就不用客套了。安华,叫跑堂给客人们上菜、斟酒。你们喝什么自己要,这就算到家了,别客气!”
没等安华去叫,机机就主动过来了。阎理冲他打了个上菜的手势。机机下楼去了。饭桌上很少有人说话,大家“一团和气”。李振见没人说笑,有点冷场,没话找话:“阎老板,来这几年了?”“不到六年吧!我们来布加勒斯特那会,大街上根本见不到中国人。当地小孩见到我们,还围观呢!”
“可不,在他们眼里你们是外宾呀!”“我们整坐了 7天的火车,到这里都两、三天了,一闭眼还满脑子车轮压铁道的声呢!那时黑市上一美元才换 6个列伊,现在好吗,昨天多少?1960,这才几年呀!”
李振奉承道:“随着这里货币的飞速贬值,您的买卖也大踏步地向前发展了!”“哪里,我是赶上好时候了,机会好。屋里也没外人,有什么说什么,我是倒人头起的家。从南方农村带一个人到这里,每人能净赚 2500 美元,最火的那次,一下就带来 123 人!别干坐着,喝酒,夹菜!”阎理说完从身后的酒柜里取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瓶子,打开密封软木塞:“你们几位男士品尝一杯这酒,它是匈牙利的名酒,叫‘公牛血’,壮阳的。”
大家见阎理言谈诚恳,语气亲切,没把大家当外人,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多了。吴玉借此机会正好可以表白:“怎么样,李老师,没骗你吧!”李振没有劳阎理倒酒,接过酒瓶,为自己斟了一杯“公牛血”。他躲开吴玉的话题:“这些人来了以后怎么办?人家混不好,不来找你?”“这一点,我很佩服南方人。只要事先说好,负责把他们接到罗马尼亚,一入国境,我的任务完成,行不行?行,谈好价钱成交。”
吴玉接过话:“咱们北方人的确有找后账的毛病。说好了茄子一块二一斤,买回家一看邻居张大妈同样的茄子八毛,他能回去退这一斤茄子!”李振听她这么说,笑了:“你话里没有其它内容吧!”
阎理见李振给自己倒酒,忙把杯子递了过去:“开始来的那拨人还都挣到钱了。现在见了我还说呢,要不是被骗到这里来,哪有他们今天呀!”李振有同感:“他们南方人做生意就是行。”
吴玉说话带有讽刺的味道:“没错,张让家就是上海人。他有一个亲戚,就住在南京路附近的一个里弄。一个院子住了八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它里面装有八盏灯,八个开关,晚上去‘方便’,各家拉各家的那盏……”张让不愠不火:“这叫避免矛盾!”……“咦,于子,阎老板哪去了?”饭桌上的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于一心、阎理两人。
在隔壁的一间包房里,于一心和阎理坐在里面。于一心用手摆弄着一双带有雕刻花纹的象牙筷子:“你真的就没有一点赵男的消息?”“其实我也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赵男的出走,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