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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是一个‘敌后武工队’。你洗手,咱们吃饭吧!”
王伟达对想搀扶自己下床的赵铁摆摆手:“不用,不用,自己来,现在没事了,我这把老骨头差点扔在异国他乡!”李振打趣:“‘为人民的利益而死,就是死得其所’呀!弄不好,还能给您追认个烈士什么的!”
王伟达有气无力:“别气我啊!他们没把我‘吊’死,你再给我气死!”“幸亏是一帮洋强盗!”
王伟达看了一眼李振,用手轻轻揉搓了一下被踹成“茄色”的那半个“青面”:“你这话怎么讲?”“他们不懂得杀人灭口,也没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要是中国人,咱几个都得玩儿完!”李振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后脑勺上那个马铃薯般大小的包。于一心把饭菜端到客厅里的方形木桌上、摆好,四个人各守一“方”,吃了起来。
王伟达近几天食不甘味,今天胃口同样很差,吃了不到半碗米饭,就放下了筷子。“饭后,于一心执笔,帮着写个证明材料:我遭人抢劫,共损失了两万多美元和 3000 多美元的列伊。事发过程描述得越具体越好,要不然我回国没法交待。你俩作为见证人,也签个字。哎!那两张‘土偶德’提单上的货还不知怎样呢,再被卷走,我只有死得过了!”
于一心安慰他:“您别太着急,我已经给海关打过电话了,挂失了,他们说冒领不了。这不,咱还报了案,警察那边也保证尽快给港口下通知:让那两个集装箱不准离港。这几天您本来就虚,又不怎么吃饭,再急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王伟达没等于一心把话说完,叹了口气:“二万三千美元呀!在国内能买一套单元楼房!”
“您就别那么想了,话说回来了,二万多美元还真是不好藏。小赵身上的那点打工钱不是也都被翻走了吗,一个子儿没剩下。看我们于同志,把那仅有的 151 美元,缝在了被称之为‘人体最后一道防线’的裤衩上。商人对待钱就要像对待自己的‘命根子’一样,倍加呵护。不是吗,‘革命力量’保存下来了吧!”赵铁插了一句:“还真亏了这点钱,要不然拿什么看病?这几天吃什么?”
于一心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扒啦到嘴里:“我觉得这事有点邪乎,他们怎么就知道咱刚刚换了美元,又收到了提货单?会不会有中国人参与此事?王经理,您在罗马尼亚有没有什么仇人呀?”“在这里我很少与外界打交道,朋友都数得过来,就这么‘两个半人’。我命该如此呀!多亏了你们,要不然就麻烦了!”
于一心见大家吃完了,开始收拾碗筷:“警察那里还得送点东西,咱们给的那几双旅游鞋,可能人家嫌不好,他们是爱搭不理地收下的。”
李振从厨房拿来一块抹布,擦饭桌:“收没收吧?收了,就没问题,就会给咱们办事!”王伟达不大乐观:“没那么简单!这儿的警察,你们刚来,还不太了解。礼该收收,事该不办,还是不办。两边送的礼他们都收,哪边礼重,为哪边说话。不行,明天我去趟‘高粱地’,收点货款,弄点钱。还得抓紧办,再让别人把这两箱货拐跑了,事就大了!”
电话铃响了,王伟达伸手抓起电话:“喂!”……“对,在这。”他把话筒递给李振。“你的电话!”“怪了啊,还能有我的电话?” 李振说完,放下抹布,走了过去。“喂,是我。”过了几秒钟,他小声对于一心说:“是吴玉来的……什么,来我这?”
王伟达一听这话,忙打手势,意思是不让对方来这里。李振看了王伟达一眼:“还是我们去你那里吧,你住在哪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你等一下。”王伟达欠身又接过话筒:“你好,你那方便吧?我这挺乱的,你家在哪?”……“不知道,这样吧,半小时后咱们到市中心的国际大饭店那里见。等一下,半小时开不到,50分钟吧。我们在饭店门前那个停车场里等你。”……“我们开的是一辆黑色‘大奔’,不见不散!”王伟达挂上电话,嘱咐李振:“千万别往家里带,你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呀?走吧!小赵你看家,什么人敲门都别开,千万记住!”
“奔驰”汽车在公路上奔驰,道路由窄变宽,路两旁从冷清到繁华。汽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刚停稳,走过来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孩,看样子十来岁,一手拿了个装满清水的大可乐瓶子,另只手握着小刮板,不管司机愿不愿意,非常麻利地擦起“大奔”的前风挡玻璃。红灯变绿灯,后面的车鸣喇叭催。小男孩走到车窗前,伸出小脏手。王伟达降下车窗,给了他一枚硬币。男孩连忙道谢,走开了。
当“大奔”开到市中心广场的那家大饭店门前时,吴玉的红“宝马”已经停在了那里,她见李振从车的后门下来,冲他笑了一下,就算打招呼了,示意跟在她车的后面。李振点头:“你在前面开慢点!”
吴玉上了车。红色“宝马”“冲锋”,黑色“大奔”“断后”。开了二十来分钟,“大奔”车里的人都笑了。怎么开来的,怎么开回去。吴玉的住处与王伟达的家仅隔一条马路,北面是富人区的小别墅“村”,南面则是一般老百姓居住的楼群。李振笑道:“嘿,王经理,转了半个地球,敢情就是为了到隔壁串个门!”“罗马尼亚的中国人都用此招,这叫傻人的笨办法。比如咱住的地方叫‘班德里漆同哥林嘎士’,要说地名,中国人哪里记得住呀!所以说甭管去哪,说一个大家都知道的地方,先到那里聚,然后再往下进行。许多中国人在罗马尼亚都生活了数年,至今仍沿用这种办法和朋友约会。到了吴玉家可别说咱们就住在马路对面!”
张让听见有人上楼,就出门迎接。张佳也跟了出来。吴玉向来人介绍:“这是我老公张让。”她见李振摸了一下张佳的头,忙说:“佳佳,叫爷爷好!”“爷爷好!”听到“爷爷”两字,李振的手像触了电,缩了回来:“哎!你好!叫伯伯就行了!”下面的话是讲给吴玉听的:“咱们没那么多规矩。还不到 45,叫爷爷早了点。再说,这两位伯伯、叔叔就没法叫了,辈份乱了。”他这么一说,大伙都笑了。接着又和张让握手:“认识,认识,在国内见过一面。你瘦了。瘦了好,如今这年月,吃胖了容易,走瘦了难!”
待几个人在客厅里坐好,张让忙着给客人倒咖啡、拿水果。冷场了足足有两分多钟。大家显得有点拘谨,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都感觉有些尴尬。坐了一会,还是李振先开口:“咱们这是几年没见了?你变化可真是不小呀!”“您指那方面?”“转眼间,一个女孩子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也越变越漂亮呀!”
吴玉闻此言笑了:“你们下一步怎么打算?”还是李振先流露出不满:“不管怎么样,咱们曾师生一场,不是陌生人。电话里你不是说好了吗!到这后……,你看,蛮不是那么回事。”
吴玉听李振这么说,并不生气:“电话里要是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多花电话费不说,你们还能来吗?你们不来,张让还有戏吗?”
李振得知吴玉的真正目的,面带愠色:“你这么做,损了点!就是直说,帮帮忙,我能不给你爱人办吗?”“其实人与人之间有时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求您办事了,等于欠您的情,将来总得还吧?可这样,咱们谁都不欠谁的了,两清!”
“怎么讲?”“您想呀,办一个护照,这里的行情是一千美元。我给你们二位发邀请函,每人 600……”
李振的嘴唇有点抖动:“你这么一说的意思是,到头来我们还欠你 200美元是不是?”张让在一旁有点听不下去了:“你怎这么说呀!”
吴玉不管那些:“你别充好人,等我把话讲完。”张让不说话了。这时屋里只剩下吴玉一个人的声音:“你们是可能不想来这里,中国这么大,想来的人多了,个别人削尖了脑袋往这里扎……”“你与我心中的吴玉不一样了!”“为了生存,都会变的。我敢说,用不了多久,您也会不一样!”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于一心,见谈话的气氛有点紧张,赶紧往别的话题上转:“其实,细想起来,你说得有道理,等我们在罗马尼亚赚了钱,到那时,没准还得感谢你呢。看问题得一分为二,不能钻牛角尖。你像个生意人,将来肯定能赚大钱。我不是奉承,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谢谢你的夸奖,十年能培养出一个博士,却出不来一个好生意人。您夸我是个生意人,其潜台词不会是奸商吧!”“那里!”
“是,我也不在乎。中国有那么多大学生,走出高等学府后不想怎么赚钱,先想着怎么出国。国家花巨资培养出有限的大学生,到美国后有几个回‘家’的?不都在给‘洋人’打工吗!他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吃到人家给的残杯冷炙就高兴得忘乎所以……”
张让不同意她的观点。“你说话太绝对。这叫放长线……”“是呀,等到大鱼钓上来,‘树’也老了,‘叶’也黄了;没关系,那时再美其名曰:落叶归根。嫩绿的丝瓜可以做成佳肴,一旦老了就只能搓澡了。国家需要干活的,不缺泡澡的。”李振看了看表:“得,别放言高论了,整点‘干’的吧!”吴玉也觉得话题扯远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现在不是还行吗,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用我,别客气。咱们不是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吗?我还是能帮忙的。”
回去的路上,“大奔”里面的三人都兴奋不起来。王伟达庆幸:“幸亏没和那个娘儿们说咱们是邻居!她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疯疯癫癫的。早知道李先生和她有这么一腿,打死我也不敢把你们往家带呀!这不是闲的吗!”李振嘻皮笑脸:“一般的关系,一般关系。”
于一心学李振以前说话的口吻:“‘她呀,纯洁得要命,天真得能死!’老李呀,我们真是领教了,她确实给人一种嫩嫩的、绿绿的感觉:一碰能出‘蒸馏水’,看长了能把她羞得升华了。大家真为您有这么一个学生而感到自豪,我代表同志们向你致敬!”这番话把车上的人都逗乐了。
于一心收住笑:“不过,话得两说着,她也不一定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差。她说的一些话,细分析起来,存在一定道理。”王伟达看快到家了,马上警觉起来:“回家再说吧!看看后面有没有尾巴!”李振调侃:“有也不怕了,现如今咱们可是穷得摇铃铛了!”
第二章千万不能与权力较劲儿
位于罗马尼亚的东南方、黑海的西岸有一个城市叫康斯坦察,这里是他们国家唯一的出海口,中国人习惯称它为“康港”。在“康港”海关小白楼前,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停在了那里。阎理、周坤和安华坐在里面,他们今天是来提王伟达那两箱货的。
阎理和安华坐在车里。周坤拿着王伟达的那两张提单,在海关小楼里,跑上跑下。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她回来了,进了车:“老板,‘海关打字室’的安娜说,这单子打不了。不仅提单挂失了,而且警察局那边还下了通知,不让动这两个集装箱。”“你把这 200 美元给安娜,跟她说没事。我和安华这就去找海关局长。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对,瓦西里。我们一会就回来,有事打我手机。”又问安华:“带的美金,够吗?”“您要多少?”“ 2000 吧!”安华点了点头。阎理开车走了。
周坤一个人来到二楼“海关”打单室,进门先与安娜说了几句。递提单时,把美元也夹在了里面。看来安娜已不是初次收钱了,她熟练、迅速地把钱放进自己的书包里。周坤一见事情办妥,走出房间。楼道里有两个中国人也在提货,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急得在那里转来转去。高个的中国人见到周坤后,凑过来搭话:“你是‘中国城’饭店的吧?”“对!”
矮一点的中国人也过来插了一句:“我们到‘中国城’吃饭,见过你好几次!”周坤静静地站在那里,没言语。
“你的罗语不错!麻烦你替我们填个表,再帮着问问,提货还缺什么手续,行吗?刚才那女的和我们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还不敢问个没完没了,怕人家烦。”“矮个”说话的同时,用手指了一下安娜的办公室。“好吧,我先帮你们把这个表填上,等一会儿再进去替你们问问。”这两个中国人面带笑容,一个劲地感谢。周坤没用多少时间,把表格填好,递给了“高个”。安娜从办公室里出来,冲周坤坐的地方喊道:“周!微诺,噶答。”(罗语的意思:周,过来,打好啦。)
大约个把小时后,阎理开车回来,停在了刚才的那个位置。他对安华说:“你上去叫一下周坤,拿着所有单子,去海关验货场。走之前别忘了提醒安娜,给那边去个电话,争取上午就把货柜提出来。夜长梦多,去吧。”
海关验货场是由一排库房和一个大停车场组成。库房门前是一个连在一起的平台,四米左右的进深。集装箱卡车可以紧贴着平台停靠,平台的高度正好与集装箱里的底部平行,这是便于装卸货物。出关的集装箱先被拉到这里,停在平台前进行验货。如果海关工作人员发现有问题,需要扣下,就把货直接卸在旁边的库里,等待结果。一般来说,只要货被放进旁边的大库里,基本上就算给这些货“判了死刑”,很难再有它们的“出头之日”。
平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指挥装卸工查一个集装箱。海关小头目是一个中年男子,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胖墩墩的身体短粗而又瓷实,安装两个把手能当夯使。他的长相还算过得去,只是那两撇不伦不类的小胡子,与欠对称的五官“重叠”起来,就使整个面孔显得不那么协调了。他支使工人钻到集装箱的最里面,掏几箱货出来。这些装卸工像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杂牌军”,他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往外“拽”纸箱。“小胡子”“目测”扔出的纸箱,估计“摔出量”接近五十,他示意暂停,走过去,打开其中的一个,瞧了一眼里面的货物,站在一旁,翻看着手中的单据。这是小孩棉袄,每件衣服都被分别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分大、中、小三个号。进纸箱前每种尺寸各选两件,捆在一起,使其成为一个“中包装”。几个装卸工凑了过去,找自己喜欢的颜色、尺码,然后用力往外抽,每人至少拿走两至三件。一个黑胖子不挑“食”,抓起一个“中包装”抱在自己的怀里。转眼间,这箱货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抻得七零八落。
库房窗户上焊有手指粗细的铁条,“横平竖直”成方格状。上面七上八下地挂了许多包,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大大小小,里面都鼓鼓囊囊。不用说,如果“探囊取物”,所取出的肯定都是这些装卸工的“战利品”。他们往包里塞“童装”时,海关工作人员做了做样子,喊了几句,像是要制止他们似的,显然,没有效果。这时走过来两个中国人,他俩是集装箱的主人:蒋伟和皮华庭。两个货主见状大声冲他们喊,其内容当然是不让他们再“拿”了,这里用“拿”,有点用字不当,准确地说应该是抢。听到喊声,一个海关工作人员轻声地对这些临时工说了句什么,马上就没有人再动纸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