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吴玉正在家里拖地板,听到门铃声,出来开门,一见来人是刘畅,连忙热情地打招呼。刘畅进屋,换上一双拖鞋:“你叫我?”“又得给你添麻烦了!”“哪的话!”“你先看看这是谁?”
刘畅和吴玉一起进了卧室。床上躺了一个小孩,正是吴玉的“洋儿子”。“小伙子”醒了,咧着小嘴,笑呢。刘畅显得惊奇、兴奋:“小宝贝儿,你回来了!长大了,也胖了!”说着话,她把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一口:“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早晨四点多钟,我被电话铃吵醒,心说谁呀,这么讨厌!你猜怎么着?外交官家出事了!”“怎么?”“昨天晚上,外交官回土耳其。他太太由于‘有了’这孩子,不能和老公一起出国,开车送外交官走。‘也里,塞啊啦’(罗语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不是下雨了吗?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她被一个酒后开车的罗马尼亚人给撞了,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呢。他家的佣人一早给我打电话,请我帮忙带几天孩子!”
“得!这回你成‘客情’了!”“这孩子也怪,离开我都这么长时间了,到家后一点也不闹!”“你是他亲妈呀!”“又得麻烦你了!”“别客气,我没事!”“你们的货柜快到了吧!找库房了吗?”“你还说呢,20 个柜子一起到,那得找多大的库呀?”“那可怎么办?货到了‘康港’就得提出来,要不然超过期限还得付昂贵的‘滞港费’!”
“也不知我家‘老鱼头’是怎么想的。反正成天不在家,不知忙什么呢?我听他嘀咕,说要卖单。”“卖单?这是不错的主意,就是利少点。细想起来不一定少赚钱,它可以直接收美元,货款‘回笼’后,又可以发货了。这样做,资金周转快,算大账也合算。说起汇款,几天前有个叫蒋泽勇的人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他们的钱被‘纠纠’海关扣了,让我帮着要。他们这都是哪得到的消息呀,知道我有这种本事。我与这个姓蒋的根本就不熟悉。只记得刚来罗马尼亚时,一次我要拉这老东西的拖鞋,他死活不让,非叫我现金‘吃’。真是岂有此理,我要有钱,也不‘吃’他那破拖鞋呀!这回遇到事了,想起我来了!”
“你说不管了?”“那倒没有。昨天在电话里我跟他说:人家那边开价了,得拿出一半钱用来打点。他一听我这么讲,把电话挂了。嘿,爱办不办,好像我欠他似的。咱先把话放在这儿,最后弄不好一半都回不来。到那时再找我呀!还不伺候了。姓蒋的,你上火去吧,反正不是我的钱!你瞧他们带的这个‘傻数’,14 这不是‘要死’吗?”“ 14 万美元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呀?”“你又好心眼了。在这里你不能学雷锋,和他们这些人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双方合适了就干,不行就拉倒。我困难的时候,谁还管过我了?要不然我特别感激你呢!我这人一点不糊涂,知道自己有时说话伤人,也办过缺德事,可是一旦别人对我好,没齿不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举手之劳,你别老挂在嘴边,这也是应该的。‘纠纠’监狱的事,我们家老于还不是多亏了你!”“其实提起那件事来,也挺惭愧的。当时要不是周坤催我,也不大想管。周坤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是被她的真情所感动。要是换成现在,大金砖不要了,也得先办你们的事!”“我觉得你这人直言不讳,敢于承担错误。你的这种性格不太像女人!我挺欣赏你这一点!”“我知道我这人挺坏的!毛病也不少!”“不能这么讲,人有时很难用好与坏来划分。没处在那个位置上,不好说三道四……”
孩子哭了,吴玉赶忙过去哄……
第九章生意人的“党性”体现在赚钱上
这是于一心家的客厅,书柜里摆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单只鞋,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服装,桌子上放着美元,地毯表面堆着列伊。刘畅坐在丈夫的身旁数美钞:“你怎么知道这些货好卖?”“我也是蒙,货刚发出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多大的把握。为什么货到了这儿以后,不让你和我一起跑销路呢,让你在家等着,我怕你上火!眼下没大急了,剩下的六个货柜,尽管还没有找到下家,可是我的心已经踏实了!”“六个柜都不要了,咱们也算是发了大财!”“这才到哪呀,差远了!只能算是刚起步,用不着如此兴奋!”“我早就说你野心大。要是依着我,有了这些钱,回国算了,还不够花吗?”“这才是‘万里长征’往前挪动了一小步。你别忘了,这个机会我等待了三年,它终于来了,和我‘拥抱’了!”
“要不是有赵男这档子事,你哪有戏?”“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必须‘时刻准备着’,等待的过程最累。机会真的来了,弄不好稍纵即逝,与你失之交臂。这次没抓住,也许就不会再有下次了,天上哪能天天掉馅饼呀!一次落到你的面前,还不算够幸运的吗?”“这倒是。要让我拿钱回国,一次发这么多的货,还真不知道该进什么好!我来罗马尼亚的时间也不短了,真没搞清他们需要什么!”“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没准备好。有好多人都和你一样,由于自身的原因,错过了转折人生的大好时机。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发什么,因为你天天卖货!”
“别说你胖你就喘,看见御座就想坐!”“剩下的六个柜,别看现在没人要,等我把它们提出来,瞧好吧!也许还能赚大钱呢!”“你下一步怎么办?还发这些货?”“不了。我的货上市后,大家看好卖,信不信由你,马上就会有一个‘连’的人‘追’这些货。等我回去再把同样的‘东西’运过来,准积压。罗马尼亚的市场就这么大,一个蛋糕大家分,要想赚到更多的钱你就必须得走在别人的前面,想尽各种办法做出新的蛋糕。”“那你说,这些钱再怎么利用?”“我早想好了……”
听到敲门声,于一心用眼睛示意赶快藏钱。两人迅速把美元、列伊放入一个大书包里。刘畅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手枪,拎起对她来说份量很重的书包进了卫生间。她把书包往里边一扔,关上厕所的门,然后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丈夫开门。进来两个越南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两口子。于一心用罗语招呼来人:“来,来,请进!”越南男人也用罗语:“你好!”
刘畅一见是这两个人,松了口气,等于一心关好门,自己进里屋去了。待两个越南人在客厅里坐好,于一心拿出一只童旅游鞋放在桌上:“就是这个!”对方仔细看着样品。于一心给他俩讲解:“这鞋里面有个小灯泡。孩子穿上它,走路时鞋跟就会发出亮光,一步一闪非常有趣!”说着,他在桌上用力按童鞋的后部,那小灯果真亮了,发出红光。两个越南人见后笑了。越南男人问:“多少钱?这一个柜我都要!”“你先看看质量,共有两种式样,不是一个价!”经过细致对比两种鞋样后,越南男人用手指了一下于一心刚才做示范的那只童鞋:“就要它。” ……
送走了两个越南人,于一心关上门,半靠在沙发上,见刘畅出来,示意坐在自己身边,用手摸了一下老婆的脸:“我说什么来着?”
刘畅用手挡了一下:“你够黑的,一双破鞋,赚人家一个多美元,一倒手就成了二十万元户!”“什么叫做买卖?就是东边的货拉到西边卖,在两边不知道真实价格的情况下,从中获利。只要中间没有欺骗行为,那就是生意人的正当收入,就不能算是渔利。你净看贼吃,没看贼挨打了!这二十箱货要是赔了呢?您别忘了,五十多万美元的货款中可没有咱们一分钱呀!”“多少?不是三十万吗?”“阎理、赵男两笔钱加起来是三十万。你有了三十万,国内发货单位就敢给你赊货。三十万赊二十万,太正常了吧。咱们这次是成功了,进的货卖了,钱赚到手了。要是砸了呢?五十万就是把本人磨成面粉也还不上呀!那我还不得上吊?咱们担风险的大小和获利润的多少成正比。”
刘畅心事重重,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生意人的“毒和狠”呀。于一心见她面无喜色:“你怎么不高兴呀?”“没有,我是想,你胆子够大的。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生意上的事不和我说的原因了!”“对了,我一个人着急还不够!再搭上你,整天担惊受怕,犯得上吗!”“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怕。另外,咱们屋里放这么多钱,要是有人起坏心……”
“这就叫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就不说了,惧也没什么可惧的!反正我不怕,有神枪手保护,我怕谁?”“真有坏人来,我也不敢打他们呀!”“你别打死他们,擦着脑袋左边一枪、右边一枪,主要是吓唬他们!”“到时候我手就发抖了!”“抖也比我准!你是保卫‘可敬’的丈夫,属于正当防卫,有什么可怕的?比参加射击比赛容易多了,目标又近、又大,再加上还有我为你坐镇。”“话是这么说,到时候,就不是那么一回子事了。刚才说了一半,你下一步……”
“咱们一会先把钱放到车的后备箱里,那里最安全,别撂家!”“车丢了呢?”“你放心,没人偷咱那辆破车!现在咱俩当务之急是找库房,别忘了还有五个货柜没处去呢!”“幸亏卖了十五个,要不然得急死!”“‘活’干到这会儿,才算听到了‘解放军攻城前的炮声’。我们哪是在做生意呀,这不就是在‘印钱’吗!五箱货算得了什么!没地方放,不行就都扔了!”“你又来劲了,不是我挣工资养活你的时候了。下一步……”
“下一步,下一步!瞧你这个问劲的。生怕我再瞒你什么,先想办法把钱返回国内……”“你打算还去匈牙利?”“什么招不能老使,一次就够,用多了肯定要坏事。再说,我们汇款,一百美元就是一百美元。为什么不给它乘个系数,变成二百、三百!剩下的五箱货提出来后,咱俩‘兵分两路’,你慢慢批着这几个柜,我倒腾点罗马尼亚的货。这次回去,我发现国内装修挺热,有一种装饰用的木材,北京卖二万多一立方。在罗马尼亚我见过这种东西,也问过价,五百美元一立米,加上运费、税,到北京大约五百七十美元,合人民币四千五。我准备从罗马尼亚出口一千立米这种木头到国内……”“你又想冒险?”
“如果说上次我有五成的把握,这次就有八成。目前还没有听说罗马尼亚的中国人有谁在打‘木头’的主意。在他们睡醒之前,我必须先声夺人,尽快‘出手’!”“你赚多少钱才满足?钱挣多了,你不会变吧?”“不知道。反正一个生意人成功的标志,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走,藏钱、看库去!”……
下午两点钟左右,于一心和刘畅走进某国营商场大库房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里。房间很大,摆了四张写字桌。三个妇女坐在那里聊天、喝咖啡,其中一个人说得正带劲,见他俩进来了便问:“你们找谁?”于一心用罗语:“我想见一下你们的领导?”“一会就回来,你们坐这儿等一下吧!”
于一心、刘畅坐在办公桌旁的两把木椅子上。屋里的人继续聊她们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听见刘畅打了两个喷嚏,一个工作人员马上说:“仨那答地!”(罗语的意思:身体好!)“谢谢!”
罗马尼亚人有一个习惯,无论谁打了喷嚏,他旁边的人,认不认识都会说一句“仨那答地”,然后打喷嚏的人再说声谢谢。
于一心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这几个人,对刘畅耳语道:“你看他们这儿和咱们二十年前一样,吃着社会主义‘香喷喷’的大锅饭,人浮于事!”“他们这么个干法,不赔钱反倒不正常了!”“可不是,眼下没钱发工资了,就该出租库房了。你说他们这里的条件多好,就愣不赚钱?听着都新鲜!看来果真是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这里也不例外。我为什么看中这个地方了,首先是安全,大库门一锁,谁也进不来,另外房租收的又是列伊。我呀,一签就签它两年,现在看是贵点,别急,两年后你再看值不值。此处就一点不好,我担心出货不方便,这里的人都是爷,别到时候三天两头的休假,那麻烦就大了。”
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可能就是这里的头了。屋里的那三个人,该说说、该聊聊,似乎并没有把进来的人当回事。也许工作时间聊天,对她们来说或许就算不了什么。来人主动与于一心握手:“你是那个要租库的中国人吧?”于一心站起身,握了握对方的手:“对!”“你们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了?”“我们见这里的房子空着,就问你们的门卫租不租,听他说租,就进来了。”
“胖头”坐在那里翘起二郎腿。悬空的那条腿,不时地还摆来摆去。“我哥哥有一个男孩,在中国学习过,回来后没有工作。你看有没有中国朋友需要用人,帮我介绍过去!”“你这样,明天上午 10 点半,让他到我店里来一下。我先见一面,要是看着好,我都可以用!”“他非常的好,很能干!”“胖头”说完,开始谈“公事”。 ……
午夜时分,于一心把车停好,回头对从后门下车的妻子说:“把那包放下吧,我来拿。你去开门,先弄点吃的!”刘畅站在那里没动,等着于一心锁好车,挽着他的胳膊进了楼门。楼道里没有灯,黑乎乎的。他们住的楼房共有五层,这种格局的房子在布加勒斯特很少见。一般的居民楼都有十几层高,装有电梯,外观有点类似北京的“板式”楼。于一心的家住在三层,两人拖着疲惫的双腿,往上走,来到自己的家门口。刘畅掏出钥匙开门,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嗯?”
撞锁已经没有了,木门上留下了一个大洞。刘畅不由得慌张起来:“怎么回事,锁哪去了?”于一心用手轻轻一推,门开了。“家里来贼了呗!”两人急忙进屋,打开灯。好家伙!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柜子里的衣服被扔了出来,抽屉里的东西被倒在桌子上,床上的床垫拽到了地上,椅子、凳子没有一个是站立着的,被子、褥子、枕巾、枕头、床单、床罩被甩了一地,房东的鸭绒被上还踩了两个大脚印。刘畅看了一眼丈夫:“报案吧?”“别犯傻了,报什么案!”“那怎么办?”
于一心像往常一样,接过妻子脱下的外衣,挂在了门后的衣帽钩上。笑了一下:“怎么办?没办法,做饭吧!先吃饱了再说。我呢,先用木杠把门顶上。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不但银子没给‘鬼子’留下,连被撬后需要用的顶门杠,我都事先准备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正形,我都快气死了!”“咱们俩没有损失什么呀!气从何来?”“去你的,我不和你说!”“不就是收拾收拾吗?”
于一心说完,用那根“门杠”顶住了门。拥着老婆一起进了厨房:“做饭,做饭!我先给你炸一个美国春卷!”说完,他从冰箱的冷冻室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袋裹好的小包。刘畅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春卷呀!”“别逗了!”于一心压低声音:“这里是三万美元!”说完,他学起“红灯记”里鸠山的腔调:“一个共产党员藏的东西,就是一万个‘洋偷’也找不到呀!”“你怎么知道这里安全?”“我是谁?就知道贼不会想到这,尼泊尔语中的冰箱和保险柜是同一个单词!”“快做饭吧!”
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