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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伟达明白,费武虽然一贯的“工作作风”是说大话使小钱,轻诺寡信,但是偶尔也有“拔毛”的时候。他连忙加上一句:“不会,我们费总的为人我最了解,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费武双手回到了他在会上讲话时常放的那个“位置”上:“对嘛,言必信,行必果。”
李振脸冲着周坤说道:“如果费总给你‘奖金’,就痛痛快快地接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你理当得到的。当然也别报太大的希望,不会给你多少,‘仨瓜俩枣’顶天了。小周你今天算是走运,碰上费总高兴说要奖励你,你哪知道我们费总常常是不怎么高兴。那要是让你赶上了,你这一片‘玉心’不就在‘冰壶’了吗?”
于一心觉得李振有时说话太损,过于尖酸刻薄,要是看不上谁,往死里挖苦。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对待朋友应宽大为怀,相互之间取长补短。谁身上都有弱点,不能揪住人家的短处没完没了。像刚才李振说费武的话尽是刺,未免有点过分,不说他两句,心中不快: “话出自你的口,听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表扬人和骂人用的是同一个‘间架结构’;听你‘歌功颂德’的感觉也和被刨了祖坟似的……”
“要是早三十年!你……”“费总您别往下说了,我知道您下面的内容。您想说非把我打成反革命不可,是吧?现在您老应该清楚了,什么原因使中国逐步走向强大?那就是如今的环境能使我们这些敢想敢说的人,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被那些既没头脑、又没能力、只知道学报纸上《社论》的领导摆弄了!”
于一心不屑一顾:“算了吧!现在没有人管你了,我看你也没干出个什么名堂!都是嘴上的功夫!”“我个人微不足道,只要大多数的中国人能在这种气氛下工作,那就是我们民族的幸事!设想一下,再过数年,像费总这样搞经济没两下、‘修理’人十来下的领导都告老还乡了,中国的发展速度就会更快喽!”
“我得揍你的屁股!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搞经济?”“您别急,我真不是和您过不去。像您这样年龄段的‘革命干部’受毒害太深,的确不是您的过,是时代的错!”费武自己不这么看:“你怎么就认准我的思想跟不上呢?”
于一心看问题比较客观,不像李振那么偏激:“其实我们都跟不上。给你们举个例子,我有个表哥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81年他们同宿舍的几个同学就开始讨论‘下海’。毕业后几个人每年都要聚一次,讨论‘下海问题’。研讨了十几年,到了今天‘讨论会’还没开完呢!那些早年下海经商的人,这些年赚钱、赔钱,赔钱、赚钱,都‘走’了几个来回,而他们如今还蹲在岸上晒‘太阳浴’呢!说点什么都顺嘴,干点什么就艰难。我倒是下‘水’几年了,现在不是仍然家徒四壁吗!咱和那些早年辞职闯荡江湖、现已是‘久经沙场’的人‘打仗’能占得着便宜吗?”
李振接过话:“说起下海,我应该算是最早扔掉‘铁饭碗’、出来单干的那拨人了,也算是老前辈了,遗憾的是至今仍没有发展壮大起来!”于一心“画龙点睛”:“忙别的了!”王伟达帮腔:“没法子,混不下去了,跑到这儿蒙事来了!”李振平时爱拿别人的弱点说事,夸大其辞,添枝加叶。没想到今天朋友“合伙”故意拿话窘他,也让他下不来台。他见苗头不对,马上找补:“你们别跑题!”
难得一次费武不假模假样地说话:“前几年时兴下海,过几年又该‘流行’上岸了,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比如老师这个行业,二十多年前,那时管老师叫臭老九,没人爱干;现在好了,想当老师,比登天还难。我那老三非要考师范大……”
李振不能听费武说话,只要他一出声,总能抓住点“把柄”:“什么?等等吧,您这年岁的人,还能有老三?好事真是让您占全了!”王伟达随着大家的笑声,也禁不住乐了:“你快成我们费总的对立面、死敌了!”
第五章听“领导”讲话牙疼
布加勒斯特国际大饭店二楼的一间大厅(可以用来开会、吃饭,二者兼可)今天被简单地修饰一番:用多个床头柜拼凑的主席台被罩了层红布,“热烈庆祝中国华联会成立大会”的横幅被拉吊在主席台的上方,许多五颜六色的小气球从天花板射灯的圆孔中垂下,一面中国国旗悬挂在主席台后面的墙上。房间里整齐码放了十几排软椅,大约有二百把。正对主席台左侧的墙边,有一个铺有白布的长条桌子,它是由数个餐桌对接而成,上面摆放了各种点心、水果、熟肉等食品。
上午 8 点半开始,中国人陆续进入会场,9 点钟左右大厅里已座无虚席。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参加 “中国华联会”的成立大会。会场里人声嘈杂,彼此的谈话声、相互之间的招呼声混合在一起。另外,抽烟的人并没有因为门窗关闭而暂时放弃他们的嗜好,仍在那里“喷云吐雾”。不断堆积起来的烟雾,使得屋里的空气变得浑浊,令人呼吸不畅。有十几个人在主席台上就座,阎理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上。他们是这次会议的倡导者、未来协会的领导成员。从每人严肃认真的面目表情不难判断,他们很重视此次大会。其中几个人面前还放有笔和纸,以便记下会上的重要内容。台上的这些人相互寒暄、客套,“一团和气”的背后,给人感觉彼此之间并不大熟悉。是什么原因使这些人坐到了一起,一两句话很难说得清楚。有一点可以肯定,上面这几个“头面人物”,来这里开会的动机虽然各不相同,但目的却大体一致,都想从中获得某些“政治资本”。有一点不能不提,台上的这十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罗马尼亚中国人“堆”里的富人。
主持会的人是一个 50 来岁的男子,身上瘦瘦的,不知为什么脸上的肉很多。按常理,人到中年应该先从腹部开始发福,像他这样到了一定的年龄脸先胖起来的还真是不多见。他坐在阎理的身旁,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阎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用手敲了一下话筒,试试“麦克”声音的大小,捎带着缓和一下自己的紧张心情:“请安静!开会了……。我田某人,为什么要拿出一点点钱办这件事呢?”没等他把话说完,主席台上一个长得怪模怪样、40 来岁的男子站了起来。他人怪声音也怪:“我插一句,田……,田什么来着?”“田甜!”
“对,田甜老板……”“田甜”两个字一出口就被台下的一阵哄笑声淹没,说话人自己也笑了。田甜长得黑、脸胖不说,关键是上下不对称,“头重脚轻”,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名字对于他来说,真是“名不副实”。要是早二十年,让他穿两件棉袄演“沙家浜”里的胡传魁都不用化装。“怪人”忍住笑:“田老板,为了这个协会出资一万美元。目前他是主席台上这些人当中,拿钱最多的一位嘉宾!”
田甜摆摆手,一副半推半就的神态:“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我简单说几句,开个头。来罗马尼亚五、六年了,现在中国人的生存条件可比我刚来的时候强多了。那时哪有中国人发货?都是走街窜巷卖点从国内背过来的小工艺品!”
他说起话来像是背台词,一字一字地往出“拼”。有心脏病的人听他说话不能认真,否则十有八、九能急得犯病;健康人听了,感觉抻得晃,特累。主席台上另一个中国人抢过话:“那时哪有开车的?才几年呀!就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田甜点上一支“怪人”递过来的“万宝路”。“中国人就是聪明勤劳,要不然不会有今天的大好局面。但我们这里缺少个统一的组织,很容易让人家欺负,大家应该抱成团儿、团结起来!老阎你是这里的老人了,说两句!”阎理一般很少出头露面,今天是经田甜死说活说,没办法才到这里开会的。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以前干了不少坏事,黑道白道我都做……”
田甜变得有点结巴:“你,你就先别说这些了,今,今天主要谈谈对这事的看法!我,我,……”会场有些骚动,阎理没等田甜把话讲完,继续说道:“成立这个会我没意见。由于近来手头紧,比起台上的诸位我就等于没有出钱!”
田甜其实要的就是阎理这句话。他心里明白:根本用不着阎理“资助”,只要他不搅和这事、能“嘴助”就谢天谢地了;阎理出钱?他们这些人也不敢接呀。坐在“怪人”旁边的一个中国人把手中的烟头往烟缸里按了按。“阎老板,不用你出钱,只要你支持,事就成了一半!”“既然大家这么看得起鄙人,这件事我赞同!”
蒋泽勇自从上次让阎理抢了大半柜子拖鞋之后,今天这是第一次再见到他。蒋泽勇是个挣钱再多也不舍得花一个硬币用于享受的那种人,同时又是个为了使生意能够“顺畅”而敢于一掷千金的男人。他原本不想参加今天的会,一听说阎理要来,马上改变了主意,还认真考虑了来这里应当说点什么、做些什么。他见“火候”到了,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我唠叨几句,中国人真是需要团结,我们的劲应往一起使。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意思就是兄弟之间不能动刀子,自己人和自己人不能过意不去(蒋泽勇想说“同室操戈”这个成语)。成立‘华联会’这事我也是刚听说,既然来了,就捐 2000 美元吧!”
他的话一出口,会场里不知谁还鼓了一下掌。其实蒋泽勇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告诉阎理:老蒋不是一条“菜花蛇”,有很强的经济实力;可以打听一下,这里的中国人有谁能和我姓蒋的一样,本意不愿参加这个“屁用”也没有的“华联会”,就敢往里扔 2000 美元!你下次“捏柿子”之前,最好先搞清楚软硬再动手!
田甜不可能明白蒋泽勇的用意,他为有人能一次捐出这么多的钱而高兴。本来睁不开的眼睛,一笑就更找不着出处了。“欢迎,欢迎,如果还有人想捐,我们同样欢迎!”他说这几句话还算利落。
主席台上就坐的十几个人当中,还有一位女士。因为她是台上这些“领导”人里唯一的女性,所以给人有“骆驼群里的绵羊”之感觉。她脸上的化装“涂层”很厚,“化学材料”的背后多少还能流露一些少女时代的风采。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风流,岁月无情,如今青春不在。到了“半老徐娘”年纪的她仍然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和风度,一举一动显得比实际年龄“嫩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如果相貌看上去比真实岁数要小,那是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可是仅仅局限于动作“年少”,就令人望而生畏了。她坐在了主席台的左边,讲起话来假装斯文,咬文嚼字,堆砌词句不说,还夹杂了几个生僻的成语:“今天济济一堂,借此简明扼要说两句。时光穿梭、白驹过隙转眼来这里五年有余。那时中国人筚路蓝缕、幕天席地挣辛苦钱。我们兜里的资金铢积寸累、集腋成裘,终于苦尽甘来,有了今天的独步一时。切忌故步自封、裹足不前,不可管窥蠡测、目光如豆,更不能循规蹈矩、陈陈相因。要审时度势、推陈出新。我们余勇可贾、鹏程万里,不进则退、殷鉴不远岂能重蹈覆辙呀。中国人要精诚团结,切勿兄弟阋墙,覆巢无完卵!古往今来,那些为渊驱鱼的散兵游勇,难有惊世骇俗之举……”
在《新华字典》都见不到的罗马尼亚,甭管她用词准与不准、发音正与不正,是否在卖弄自己的“文学语言”,能讲出这段佶屈聱牙、冗词赘句的文字也实属不易。
虽然在座的各位很少有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可是这并不影响听她说话的感觉。众人像吃了未成熟的青杏,牙龈生疼,还都集中在了那几颗槽牙上。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会场安静了许多……
主席台上的几个人都分别做了发言,内容不外乎中国人要团结呀!成立这个“协会”很好呀……,没什么新鲜内容。讲话人也清楚自己说不出什么新东西来,但还都要说两句。其用意是向大家证明自己的存在;其潜台词也很明确:我是这个组织的领导成员,我出钱了。
说话的人说累了,听话的人听睡了。田甜见苗头不对,有意干咳了两声:“一会儿开完会,咱们这里还准备了饭,请大家赏光!”
这可能是今天会上最“精彩”的一句话,它使会场着实地喧哗了一阵。待屋里安静下来,田甜把话筒放到嘴边:“会后,我们主席团的几个成员留下,坐在一起选出这届协会的领导班子。我看老蒋是不是也别走,和我们一起开会!”
田甜又一次环顾会场,见确实没有什么人想发言了,就宣布散会。“散会”两字像是命令,众人立即“向左看齐”。也像是“冲锋号”,台下就座的二百来人,朝着左边的餐桌蜂拥而去。不大一会的工夫,大餐桌上的食品被哄抢一空……
第五章乱世不能学雷锋
王伟达开着他那辆“奔弛”在布加勒斯特通往“纠纠”的公路上奔驰着。车上同时还坐着于一心、周坤,他们三人今天要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打货款。于一心问王伟达:“费总今天怎么不和咱们一块去了?昨天不是还说要一起走吗!”
“嗨,‘纠纠’监狱的经历,使他的元气大伤。他也许真是受了刺激,从小周家回到布加勒斯特后,像是得了‘魔症’,天天自言自语:(学费武说话的声音)‘那么多的中国人都去过“纠纠”,怎么偏偏让咱们几个人赶上了呢?去哪不好呀!非要去那儿!’就这么套话,我不夸张,一个字不错、不改,每天能说上几十次!”
听到这里周坤按捺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王伟达回头望了周坤一眼:“小周你别笑。有时吃着饭,忽地就站起来了:‘那么多的中国人都去过“纠纠”,怎么偏偏让咱们……’和放唱片似的,说起来没完没了。本来我俩就谈不到一块儿,听他讲话我就烦。这下好,又添新毛病了!”
“昨天我和赵铁去您库房拉货。我听女房东讲,她丈夫是个心理医生,用不用去看看?”“小周,你太认真了!他没什么大事,就是吓的。吃饭不耽误,夜总会照去!”
“说也怪,费总表面上看够正统的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周你觉得他们领导像是去那种地方的人吗?”“别问小周,她能看出来吗?”“这可是背后议论领导呀!”“当着他面我也敢说!”
周坤对费武的印象不算差:“我看你们费总,脾气挺好的!说话也温和。”王伟达这阵子可能是让费武给整烦了,在此之前他很少背后议论“领导”:“好?分跟谁!对姑娘比对男人态度好,对上级比对下级脾气好!”
于一心摇摇头:“不完全对,你们头的脾气真是不错,李振那么损他也不急,要是换别人早翻脸了。费总有点大将风度,不管什么话差不多都能咽下去。这个优点还真得学!如今的年月,太认真了吃不开,不能直来直去,要少发脾气、多拍马屁。就是你、我当领导,也不会喜欢整天和咱们叫劲的下属!只要马屁拍得火候适当,一般人都愿意享用。”
“人人都这样不就坏了吗?”“想开了就这么回事,瞎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