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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素说:“你出去散散心吧,我来打。”
苏昭咯咯笑说:“我才不要!楼下还守着人呢,别到时被捅一刀回不来。行了,我上楼睡会儿。”
沈文素点点头,静等了十分钟,才跑去敲主任办公室的门,小声说:“出来吧,他睡觉去了。”
尹维贼兮兮探出头:“连长,果然还是你最疼我。”
沈文素说:“你就是学不乖,难怪要被收筋骨,中午去哪儿啦?”
“我那枪不是准星不好嘛,所以找人调试去了。”尹维打开电视,乐呵呵看八流武侠剧。
“你懂事点儿,”沈文素把电话拉到手边,按下重拨键:“别让人替你着急,谁看你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尹维嘟了嘟嘴,关上电视坐到沈文素身边:“案例题,你教我吧。”
“你不会么?”
“太难了,什么甲某乙公司,乙某丙单位,看得我头疼。”
“知道难了吧,叫你惹他!”沈文素接过习题集,同时重拨号码,仍是忙音,他只好轻轻叹口气。
“这有什么难的,唐某肯定要承担刑事责任,你真是法律系毕业的?”沈文素抬头说:“怎么这么菜!”
尹维垮了脸:“我完蛋了,连文素都说我菜!我真的是法律系的,要给你看我的毕业证吗?”
沈文素学着苏昭的表情藐视他。
你要问尹维他大学四年在干什么,他肯定告诉你:“在战斗”!
这个“战斗”的意思请参考大学男生日常生活自行想象。
偏偏这人还是上一任的学生会长,你说他们院选会长看的是什么呀?
“看脸,”苏昭从楼上下来:“因为我也当过。”
“苏老!”
“难得呀,尹维主动求学了,”苏昭说:“拿来,我教你。”
尹维走到他面前扒眼皮:“你看。”
苏昭看看:“兔子。”
尹维说:“我真想睡觉啊!可是我不敢睡啊!”
苏昭褪下眼镜也扒眼皮。
尹维看了:“比我还兔子。”
苏昭戴上眼镜说:“我也想睡,可是我睡不着。”
两人齐刷刷看向沈文素,发怨念电波:“就这家伙睡眠好……”
沈文素自顾自打电话:“这老科长怎么就不开机呢。”
“因为他在躲避,”苏昭说:“突然辞职,回老家,换号码等等,电视里不常常演么?一个人太了解内幕反而不是好事,基本上都会被灭口。”
“那我怎么办?”沈文素问。
“再打呗,”苏昭指指电话:“今天不行明天继续,明天不行后天,打到他开机为止。这就是律师成功的秘诀……”
“坚持!”苏昭说。
沈文素无奈地摇头,按重拨键。
第二天一大早,苏昭站在日历前摸下巴:“……三十二天……”
沈文素问:“什么?”
“今天是我吃住在律所的第三十二天,”苏昭穿上外套:“我得回家一趟,探视一下我家老头老太太,最迟中午回来。”
沈文素挺担心:“可楼下那帮人盯着呢。”
“没事,”苏昭眨眨漂亮的眼睛:“他们的作息我也摸清了,朝九晚九,比咱们还规律。”
一人刚出门,另一人就起床了。
“文素,”尹维睡意未消,打着呵欠:“我们出去一趟吧。”
“去哪儿?”
“庙里,”尹维无精打采:“我得去问问观音菩萨,我今年司考到底能不能过。”
“……”
“怎么了?”尹维问。
“观音菩萨她……主管司法考试?”沈文素问。
“……万一她管呢?”尹维比较坚持。
“……”沈文素说:“大概吧。”
半小时后,最近发展到连早饭也要来蹭的小锦警察说:“我当然要去,难得休假!”
“你是去求子吗?怎么,上个月没怀上?”尹维问他。
小锦警察咬着筷子,扭头问:“文素,我可不可以揍他?”
沈文素点点头,把洗好的碗沥干:“留个全尸。”
“嘿嘿~~~”小锦警察笑。
尹维摇头叹息:“小锦,我相当痛心啊!你真不够哥们啊!”
沈文素擦了手出来:“走吧,趁着疑似黑社会们还没上班。”
虽是周末,但没撞上佛事,又赶了大早,小庙里基本不见人,只有大师父敲一下钵,中师父念一声佛,小师父磕一个头,轻烟袅绕,余韵声声。
尹维絮絮叨叨说菩萨啊弟子我可是诚心来看您的,您怎么还能收我门票钱呢?回头您得好好和物价局的同志们开个会,要从内部抓管理。
沈文素说你们先去,我买了蜡烛香火就来,可等到他进大殿却发现只有小锦一个人。
“尹维呢?”
小锦努努嘴:“磕头去了。”
“磕到哪儿了?”沈文素点燃蜡烛,把高香分一半给小锦。
小锦举手遮额作孙大圣眺望状:“磕到五百罗汉了。”
尹维本来就话唠,这回更是拉着菩萨颠三倒四说个没完,沈文素想我要是菩萨我就把他毒哑喽。
尹维拍拍膝盖站起来,乐滋滋说:“这下我心里可有底了。”
沈文素摸摸他的脑袋:“不问苍生问鬼神。”
突然有个沙哑声音在耳后响起:“这位小兄弟,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必有难事啊。”
尹维左看右看,指着自己鼻子:“我?”
沙哑声音的主人笃定地点头:“正是!”
尹维愣愣盯着这下巴上有几根稀疏黄胡子的大叔看,终于说:“太神奇了……”
大叔摸着胡子得意地笑了:“此所谓相面,乃是在下毕生功力。”
“不是,”尹维摇头,撩起额发说:“我头发这么长,大叔竟然还能看见我的印堂,太神奇了。”
小锦“噗嗤”一声跑了,沈文素努力绷着脸。
黄胡子大叔左顾右盼咳嗽半天,才正色道:“乃是风吹发动所致,不过在下所言非虚,可以为小兄弟指点一二,以避大劫。”
尹维笑嘻嘻说:“您说您说,要生辰八字吗?”
黄胡子大叔严肃教育他:“不可戏谑!此乃天机!在下日日在此,就是为了化解世人烦恼,消除人间灾厄,话说昨天朝廷上尚有××老爷来拜访在下,请求指一条明路……”
沈文素说:“停!”
黄胡子大叔吓一跳。
沈文素说:“你把名字再说一遍。”
“××。”大叔说。
沈文素问:“这个××就是那个××?”
“正是,”大叔说:“那位秘书翰林老爷。”
沈文素对尹维使个眼色:4M。
第十一章
一个人,亏心事做得越多,也就越巴望着神佛保佑。
沈文素问:“他那种人还有烦心事?”
“哎~~话不可这么说,人生在世,谁没有个沟沟坎坎的。”大叔一谈到人生就比较深沉:“翰林老爷又何尝能无忧无虑啊。”
“他忧什么?”沈文素示意尹维配合:“待会儿您给我家弟弟看个手相。”
“唔。”半仙大叔戴上老花镜,在佛寺的台阶上坐下:“这位翰林老爷已经找过在下数次,其实朝堂上的事在下也不懂,说起来也就是当年看过太祖他老人家几本书,‘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过此人今年命犯天狗星,好比破船过江,瞎子过桥,可谓血雨腥风,恶相环生,险之又险。”
小锦又噗嗤一声笑,沈文素捏了他一把:“怎么个险法?”
“险?”大叔说:“自然是无风三尺浪咯。”
“那怎么个破法?”
“破可难,”大叔说:“况且若是座驾被拦下三次,此险便破无可破,回天乏术了。哎呀,此乃天机啊,天机啊,不可多言,不可多言。”他眯着眼睛拉起了尹维的手。
沈文素也凑上去看:“这根什么线?……哦~~~能看出工作?那哪条能看考试的?”
尹维抬起头问:“小锦呢?”
“啊?”沈文素四处看:“刚才还在这儿呢。”
他在大雄宝殿找了一圈,头上猛然渗出一滴冷汗:“大叔……”
大叔说:“嗯?”
“你刚才说那个破无可破……?”
“今年内座驾被交警拦下三次啊。”大叔说。
……
另两个人同时龇了牙:糟糕了……
“嘿嘿嘿~~~”小锦警察挠头笑:“同志们,我被发配了。”
“发哪儿?”
“岛上。”
“岛上好啊,”苏昭说:“都是鸟。”
“还有农场,奶牛,羊,鸡鸭鹅什么的,真是广阔的天地啊,”尹维补充:“把枪带上。”
沈文素把饭碗递给他:“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烈士呗。”苏昭说。
小锦警察愤愤然咬筷子:“可惜只拦了他两次!”
“什么时候去上班?”
“下个礼拜。”
“那你得常回来啊!”尹维说。
“放心吧,我家还在城里呢。”小锦警察果然是乐天派:“还得帮我爹看场子呢。”
“哎!你爹那个涉黑团伙还招人么?收不收本科生?”尹维有意再打一份工。
“胡说八道!公安局同志面前给我注意点!”小锦警察咬着筷子正气凛然:“我爹哪是黑社会,我爹是民营企业家!”
沈文素收拾碗筷的时候,苏昭趴在厨房的窗口目送小锦的身影远去。
“据说百年前地下组织的成员均被称为义士,”风把苏昭的发梢吹乱,他微微地眯起眼:“原来这就是义士……尽管做事毫无逻辑可言。”
沈文素轻笑着拧开水龙头,苏昭扑过去咬他的耳朵:“你可别随随便便也冲锋去,我们必须保存有生力量。”
沈文素身子一僵,小声说:“放开。”
苏昭牙缝里出声音:“不放。”
沈文素红着脸去抓菜刀,苏昭猛地往后跳,笑骂:“好险!差点亲自出演了一场兄弟阋墙的人伦惨剧!”
沈文素说:“只要有人收尸,我就敢冲锋。”
苏昭笑笑说有你这句话我不知道是放心好,还是担心好。
沈文素眼睛亮亮的,与他击一下掌后想往办公室走:“老师说过,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对手再强大,也是自己的猎物。”
苏昭坐在橱柜把他圈进怀里,笑:“他还说过他天天上班时间听相声是因为想保持幽默感以便给当事人和法官带来快乐,你信不信?”
尹维的一本法理学上被咬得全是牙印:“打不通,”他抬起一张臭脸:“这老爷子不会把手机埋山里了吧?”
沈文素问:“短信发了没?”
“两天发了上百条了,”尹维掰手指数:“我都快失去信心了。”
沈文素也无奈:“怎么办?没几天就开庭了。”
“那走吧,”苏昭说。
“去哪儿?”
苏昭拎出旅行袋:“浙江。”
越野车在大学里兜了一圈后顺利甩掉了跟踪者,再出了城,驶上高速,一路飞驰。
“你好好研究地图,那一带我不熟,走错了可就麻烦了。”苏昭说。
沈文素点头:“现在还没错,对了,马上到加油站。”
加油站出来,沈文素却手痒,追着苏昭转圈:“哎,哎,你给我开一会儿好不好?”
“不行。”
“十分钟。”
“不行。”
“怎么就不行啦?”沈文素着急说:“我连驾照都带出来了,看,刚考的。”
苏昭斜了他一眼:“让你开比我自己开紧张多了。”
“求求你,求求你,”沈文素努力眨巴眼睛作小狗状:“五分钟,就五分钟,行不行?”
苏昭躲来躲去,熬不住缠,只好叹口气,苦笑:“喏。”
“谢谢谢谢!”沈文素一脸兴奋爬上驾驶座。
苏昭在一旁唠唠叨叨提醒:“安全带,不行,再绑紧一点……座位要调整吗,你腿短……嘿!你还敢说你腿不短?!你知道我国城市男性平均身高是多少吗?你应该觉得羞愧!……右边!不是!你开雨刷干嘛?!……不是!那是油门!哎哟!”
“沈文素,”苏昭捏着他的脸说:“你知道我苏昭这条命值多少钱吗?”
沈文素努力对抗说:“你到后座去,我只开五分钟,多少钱我都赔你。”
“我不管你了,”苏昭往后座爬:“只等着阎王老爷陪我喝茶。”
沈文素耳根清静,小心翼翼将车开出,数分钟后自己颇为得意:“小看我,你看我多稳,你这人就是……”
沈文素扭过头去,又回过来,再转过去,嘴角忍不住泛笑意:“还紧张呢,这不是睡着了嘛。”
过了杭州,车辆骤少,青山翠谷扑面而来,人仿佛置身在画中。沈文素放下车窗,只觉得烦恼随风去,神清气爽。
后头有一辆小QQ打了灯要超车,却没有超过去,反而并排前行。司机摇下车窗,对着沈文素笑着喊:“喂!美人!”
沈文素哈哈大笑喊回去:“我是男的!”
那年轻人立刻改口:“喂!美男!”
沈文素用余光瞄着他乐,喊话:“什么事啊?”
年轻人喊:“您这车可是四轮驱动!上珠峰的车!怎么忍心只跑四十码?现在都节约型社会了,您这叫浪费资源懂不懂啊!?”
沈文素强忍住笑,指着右前方一辆宝马喊:“看见那辆宝马没有?人家还是7系的,我马上超过去您信不信?”
那年轻人也乐:“我信!它停着呢!”
小QQ油门一轰,年轻人挥手,咧嘴大笑:“美人!我先走啦!祖国的大好河山在等着我呢!”
沈文素探出车窗喊:“我是男的!”
那人竟然还听见,大风送来他的声音:“是~~~~!美男~~~~~!”
苏昭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人还有些迷糊:“在说什么?”
沈文素咯咯笑:“在讨论QQ上珠峰。”
苏昭爬回副手座,翻看地图册:“还有一百多公里,前面靠边停车换人开吧。”
“不要,”沈文素说。
苏昭愣了愣:“这小家伙怎么不听话了呢?停车。”
“不要。”
“完了,我威信力下降了。”苏昭说:“某些同志造反了啊。”
沈文素冲他吐舌头。
苏昭说:“小混蛋,不收拾你不行了。哎,说真的,你快给我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
“不要,”沈文素说:“你不是晚上睡不着嘛,现在难得能睡就继续睡,我们不在乎路上多一两个小时的。”
苏昭真愣住了,半天后突然抱着沈文素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沈文素手一抖方向盘一歪差点撞在护栏上,吓得大喊:“你疯啦!?”
苏昭立刻跑去躺倒:“谨尊夫人教诲。”
“我是男的。”沈文素咬牙说。
苏昭定定看着他那小脑袋,眼神温柔似水。
“你这家伙……”
“啊?”沈文素说:“你说什么?”
“没听到真可惜,”苏昭说:“我刚刚像你表白了,也许一辈子只说这一次。”
“切!哎,苏昭。”
“嗯?”
“你说咱们这次去会有结果么?”
苏昭闭上眼,笑道:“QQ都能上珠峰了,还有什么不能实现的?”
何况我这个人生来就有点盲目自信,苏昭想。
律师,就是那些具有最大限度的勤奋、坚韧、自信和吃苦耐劳,能最大限度的克制消极、退缩、恐惧和意志不坚定的法律正义捍卫者整体。
————骨折中觉得鸡汤不好喝非要喝鸭汤的程静均老先生
第十二章
老科长家住桃源村。
桃源村周围有悬崖飞瀑,有深山幽谷,古木葱茏,风光秀丽,是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
既然远近闻名,自然人满为患。苏昭在村里绕了一圈又一圈,连个停车的空位都找不着。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去问村民有没有一户姓谭的人家,结果那人说:“有啊!大概一百来户吧,我们这儿解放前就叫谭家村。”
苏昭脚下一个趔趄,还不死心:“那有没有一个上了年纪,叫谭国平的?”
“也有啊!”那人又说:“六〇年前生的大部分都叫国平!”
苏昭恨不得一口血喷出来,只好带着沈文素挨家挨户去找。这时候村子里全是游客,挤得水泄不通,两人只能顺着人潮缓慢前行,一下午只跑了三四户人家。
如此两天,毫无收获。
到了第三天,苏昭受不了了,资产阶级享乐主义的本性暴露无遗。吃不惯旅游区的饭,嚷嚷着要去县城改善伙食,再不改善要死了。改善完临走,跑去和几个本地人聊了天,回来宣称自己发现了一条近路,可以避开川流不息的旅游大巴,沈文素只好跟着。
可近路才走了一半,却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对。
“走错了吧?”
“没有,”苏昭说:“我有强烈的直觉,应该就是这条路。”
“那路呢?”沈文素站在半人高的杂草中间问。
苏昭叼着烟左晃右晃,最后靠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