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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穿过一条廊道,来到一个厅堂里。这里装修简单,但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墙上还挂着几副水墨画,倒也有几分雅致。
坐下,牛大牛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很想问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对吧?
我没吱声。牛大牛又说:你别看这地方寒酸,以前在这里住的可是一个大师级人物,看到那些那副山水画没有,那就是他的大作。一笔一墨,虽然素淡,却无不透出其心怀天下之大境界,真正意境非凡,令人拍案。
我不由侧目,想不到这条莽牛居然也有这种雅致之心。再上前仔细观赏牛大牛所说的那副山水画,果然异于凡品。
还在细赏着惊世之作,小古把人带来了。回头一看,竟是当日车祸的肇事者面包车司机!
我心头一惊,当下却也明白了几分。再看这面包车司机,已经全无昔日的神采:双眼泡肿,面容憔悴,而且额头上还有几条尚未痊愈的伤痕,显然是遭人殴打所致。
面包车司机看了我一眼,马上低下头,对牛大牛说:“牛总,我……”[
牛大牛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的话,说:“我叫你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照实回答就是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面包车司机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是!
看他这神情我就知道,牛大牛之前肯定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否则,他决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毕竟上一次我和他交谈时,他是何等狡猾与傲慢。
上一次见面,我对他恨得牙痒痒,甚至想暴打他一顿以泄愤,但是此刻,我的心却莫名地痛了起来。
牛大牛阴着脸沉声说道,你把赵皋如何指使你撞我的事再从头说一遍!
面包车司机身子一颤,惊悚地抬眼看了牛大牛一下,然后又迅速埋下去。
牛大牛喝道:说!
面包车司机应了一声是,稍稍抬起脑袋,干咳两声,这才慢慢地陈述起来。
面包车司机直言不讳,说车祸是赵皋的一个阴谋,目的就是为了除掉牛大牛。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车祸只将牛大牛撞成重伤而已。
面包车司机还说,赵皋并非单干,他有一个同伙,是一个女人。为了确认那个女人的身份,牛大牛拿出一张照片让他指认。他一看到照片就一口咬定:“是她!是这个女人!”
我满是疑惑地看着照片。
照片上的人果然就是萧洋。我很是激动,问面包车司机:“你确信是她吗?”
面包车司机点点头,说:“百分之百是她!”
面包车司机被带出去了。我目送着他,心里颇不是滋味。
我回头看牛大牛。他脸上乌云密布,拳头捏得很紧。
“你现在知道了?”牛大牛面无表情地说。
我默不做声。
说实话,虽然面包车司机说得煞有介事,但是,我却觉得其中尚有不少疑点。第一,赵皋和牛大牛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以至于非要下此毒手?第二,倘若赵皋真想除掉牛大牛,为何不采用别的方式,相信除了车祸,应该还有更简单更直接的方式;第三,就算真的想制造一场“意外”的车祸,为什么会选择在白天?为什么会选择车上还有其他人的时候?第四,萧洋为什么会和赵皋联手对付牛大牛?牛大牛又和她有什么恩怨?第五,以我对萧洋的了解,她不是那种恶毒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这些问题还没有解答之前,我是无法相信面包车司机的话的。
牛大牛说:为了找到这小子,可费了我不少力!
我说,你也没少让他受苦吧?
牛大牛说,如果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会相信,但事实上,我确实没有打过他。
我突然觉得牛大牛十分虚伪、讨厌。我冷笑道,打人这种事,还劳您牛总亲自动手吗?
牛大牛听出我的口气有变,遂笑了笑,说,你可以不相信,但没打就是没打。你也不要以为他额头上的伤是我们打的,那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到墙上的。
我说,够了,不要再侮辱我的智商。你打没打,都与我无关,我没兴趣听。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对付赵皋和萧洋?
牛大牛说,赵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至于那个女人嘛……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动她一根汗毛。
我说,是吗?那真得谢谢你了。
牛大牛笑笑。
我又问:我还想问你一句,你怎么有她的照片?
牛大牛把照片扬了扬,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我说,牛大牛,你变了。以前你虽然不可爱,但还不至于可恨。但是现在……
牛大牛说,不是我变了,是世界在变。
我说,随你怎么说。现在,请把我送回去。
牛大牛说,没问题,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把你知道的告诉别人,包括那个女人。
我说,我尽量。
牛大牛盯着我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凌厉:不是尽量,是必须。
他说得很坚决。仿佛我要是敢违反,他就把我生生撕掉。我很不习惯别人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所以我说:我很想见识你的手段。
牛大牛说,你会有机会的。
和牛大牛的这番对话很像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这么虚幻。其实从牛大牛今天去我家那一刻起,我就仿佛是在梦游。
也许,有时候梦境和现实根本就是一回事。谁知道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在回城的车上,我没有和牛大牛说一句话。
虽然以前我对牛大牛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觉得陌生、甚至可怕。他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忽然想起牛大牛对我说“不是尽量,是必须”时的凌厉眼神,想起他说过“你会有机会的”,难道他真的已经到了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的地步?这么说来,今天牛大牛所以带我去见面包车司机,是不是在提醒我不要和他作对,否则,我的下场会很惨?
我想得心里直发麻。我偷偷地看着他,甚至产生某种错觉:这个正在驾车的男人不是牛大牛,不是陆氏实业麾下的一个公司经理,不是陆绘曾经最亲密的情侣,而是一个即将疯狂的魔鬼。
我感到寒心。我不想牛大牛变成这样的人。
所以,临下车前,我说道:大牛,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通过法律的途径讨回一个公道?
牛大牛看着我,似乎想笑,但终究没笑出来。他说:谢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用我自己的方式。
我还想再说一句。却听牛大牛说道:你去那家杀人吧,应该可以找到她。
我怔了。
下车后,我想了想,又回头对牛大牛说道:大牛,你在决定做事情之前,请一定要三思。
牛大牛含着笑点了点头。
我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和陆绘也不是不可能。
牛大牛又朝我点了一下头,然后启动车子,调头走了。
我看着牛大牛的车慢慢驶出视野。心里竟有一种难言的苦楚。
牛大牛没有骗我,我在杀人游戏吧守了三天之后,终于把萧洋给守到了。但是,我发现萧洋变了。她先前的直发已经被一头卷发所取代,而且还染成了棕红色。身穿一件貂皮大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靴子。和以前完全是两种感觉。
不过,与性情相比,外形倒还是其次。萧洋变得非常冷漠,那种冷漠,仿似一片漆黑,根本让我看不到一丝光亮或温暖。
我连叫了她两声,但她就像没听见一样。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好像我们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觉得很难堪。毕竟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看着我们。
我跟着萧洋往里走,可是没想到她竟走到洗手间里去了。
我站在外面,像个SB一样,不时地朝女厕所张望。过了一会儿,萧洋出来了。我迎上去,又叫了一声:“萧洋!”
萧洋还是置若罔闻。拐进了左边的走廊。她的靴子答答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坎上。
我又跟了上去。但萧洋很快走进了一间包间,还把门关上了。
我站在包间房门前。门上有一块透明玻璃,可以看得到包间里面。我看见里头有大约十来个人,大家围坐着,正要玩杀人游戏。
我甚感无趣,也没胆进去骚扰他们,只得默默地走回前厅,然后坐到一张沙发上。
曾经向我介绍杀人游戏的服务员笑着问我:原来你等的就是她呀?
我苦笑着点点头。之前的一幕全被她看见了。
服务员说:她可是我们这里的金牌杀手!人称“冷面煞女”!
“冷面煞女”?我不由暗自笑了,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一个称号。
服务员又问道,她是你朋友吧?
我略感尴尬,说,算是吧。
服务员笑着说,她一向独来独往,除了玩游戏,很少和别人说话的。认识她这么久,我还从没见她笑过呢!
我随口问道:哦?是吗?那你们熟不熟?
服务员说,一般吧。也不算很熟。毕竟,她总是沉默寡言。
我一直等到凌晨一点钟,萧洋才从包间里出来。看到我,她还是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一丝反应,便默默地走出了杀人游戏吧。我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出去。
我们走下楼梯,来到河滨路上。寒冷的阴风,一阵寒似一阵,吹在我的脸庞上,就像刀子在削我的皮。我对着双手哈气,然后又搓搓手。
我说:今天晚上可真冷呀!
我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萧洋的表情,可是她却始终对我不闻不问。萧洋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二话不说便上车。我赶紧也跑上去,打开后门上车了。
司机问道:到哪里?
萧洋却立马又下车了。
我只好对司机说: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坐了。
司机骂了一句:神经病,不坐车上来干什么!
我来到萧洋面前,刚要说话,却听到她冷冷地说:你要是再这样纠缠,我就报警了!
我抽了抽鼻子,说,你总算肯跟我说话啦?你报警也没用的,这么晚了,警察都睡了,再说了,他们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本来我这话是开玩笑的,无非想缓和一下气氛而已。不料,萧洋竟真的打了110。
我哭笑不得,说,萧洋,你不用这么绝吧?
萧洋冷漠地说,那你等着瞧吧,110一会就到。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说,好吧,我走。
我凝视着萧洋那张瘦削而冷漠的面庞,在午夜的灯光下,它竟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陌生,以至于我根本找不到一点点熟悉的感觉。我的心开始莫名的疼痛,这种疼痛,像喷泉一样无情地喷发着,很快便淹没了我,让我无处逃遁。
然后,我悄无声息地慢慢地走开了。我甚至连一声叹息都没有发出。但是,我的身体却急剧地战抖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天气严寒的缘故。不过,我确实感到一种来自骨髓的寒意。
我走了不到二十米,就看到一辆出租车从面前驶过。坐在副驾上的正是萧洋。
她如同一尊塑像坐在车里,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的心悲凉到了极点。虽然此前我也曾想过萧洋会恨我,但我没想到,她竟会恨我到这种地步。最深最痛的恨是什么样的恨?不是恨到报复,而是恨到根本不想报复,不想理会,完完全全地把那个人从心里、从记忆里彻底地删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床上摔下来的。直到我的脑袋重重地落地,鲜血汩汩地冒出,我才意识到自己出事了。可我没有一点惊慌,也没有一点害怕。我动作缓慢地打开抽屉,拿出一些备用药,自行敷上,再用棉布简单地包扎。然后,我又爬上床睡觉,连血迹都没去洗。
可是,第二天下班后,我又神差鬼使般地到杀人游戏吧去找萧洋。不过这天晚上萧洋没有来。
我一直坐到十一点半,才失望得离开那里。
第三天,我又去。萧洋还是没来。
第四天,第五天……萧洋一直都没再出现。
我想,是不是因为她知道我在那里等,所以就不去了?但是,我决定一直等下去。直到她出现为止。
这一次,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
赵皋突然走了。对此,牛大牛在公司会议上的解释是:“赵副总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想休息一段时间。大概半年或者一年之后才回来。”
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得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不过,事情肯定不是牛大牛说的那样,恐怕连傻子都知道,一定是牛大牛设局把他逼走的。
为了了解其中的内情,散会后,我立刻跑到牛大牛的办公室里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牛大牛说:我不是已经在会上说得很清楚了吗?赵皋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走的。
我很生气,说,大牛,都这样了你还说这种鸟话,你是不是把我当白痴呀?
牛大牛淡淡地说,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又何必追根问底呢?反正现在祸害已被解除,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不客气地说,你是高枕无忧了,可是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什么都瞒着我,我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当初,你利用我去对付赵皋,你说不方便跟我说明情况,我忍了,照样帮着你,可是,现在没事了,你总该跟我说实话了吧?
牛大牛说,你真的很想知道?
我说,废话,不想知道我跑你这里干吗来了?
牛大牛说,其实很简单,当初赵皋想对我不利,而对我不利也就是对公司不利,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就找了你,但是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情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所以就没有再麻烦你,自己另外想办法啦!我也不瞒你,是,赵皋确实是被我弄走的。就这样,你全明白啦?
我感觉还是得不到要义,我问道:那你是怎么对付赵皋的?他怎么甘愿自动退出呢?
牛大牛笑了笑,说,怎么对付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退出了,现在公司再没有危险了。皆大欢喜,哈哈,多完美的结局!
我感觉牛大牛的话有些飘忽,而且直觉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其中一定暗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我不知道这些秘密究竟对公司或对别的人有没有损害?
我又继续追问了牛大牛一些问题,但是他一直都绕圈子,怎么也不和我说清楚。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好憋着一肚子火走了。
我给陆绘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赵皋离开的消息,她却说她已经知道了。我问她有没有对此感到不解或怀疑点什么?陆绘却很不以为然,还很快转移了话题。
公司里也没有人关心赵皋的走,我甚至没听到谁再议论过此事。大家依旧在忙着各自的活。
我满腹的疑惑,却不知从何寻找答案。这个冬天太多的事情,让我困顿不已。我不知道是我脑子秀逗了,还是世界变化得太快,快得让我根本就不能理解。
我依然每天晚上去杀人游戏吧守候萧洋。依然每天晚上带着失望离开杀人游戏吧。渐渐的,我反而和杀人游戏吧的服务员熟络起来了,但我们只是天南地北地瞎侃,连彼此的名字都没有询问。
很快的就要过春节了。我想,也许来年,我会有好运的。
欧阳雪鹤的电话在午夜时分打进来,当时,我刚从杀人游戏吧回到家里,正坐在沙发上感伤地重温大半年来的种种回忆。仿若心电感应一般,我才想到和欧阳雪鹤的那个黯然销魂的早上,她的电话就打来了。
“王淡,你说,人是不是应该认命?”欧阳雪鹤说话的语气很飘忽,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国度。这种飘忽的语气在深冬的午夜显得如此悲凉而寂寥。我的心一下子就冷却了。在痴迷等候萧洋的这些日子,我是如此脆弱,如此无法抵御伤感的侵蚀。
想来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欧阳雪鹤了,但是从她这句话里,我可以知道,她活得同样不开心,她一样为情所伤。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索就说,雪鹤,出来喝几杯吧,我现在也很需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