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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文的手还搭在门把上,看着沈清,他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我就住在对面。”偷听了别人的谈话,而且被抓个正着,沈清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刚才路过听见声音,所以就……”
指间欢颜(四)(2)
“我记得。”点点头,许君文面色如常地笑道。
“你……要走了吗?”这一刻,窘迫的沈清其实无比希望许君文立刻离开。
“嗯。”似乎对她站在门外的举动并不介意,许君文微笑:“今天公司还有事,改天,欢迎我去你家喝茶吗?”
“……当然。”歪着头,沈清扯出一个笑容。不介意就好,她可不想被他当作一个刻意偷听的变态。
“路上小心。”
“会的。”
许君文离开后,沈清仍然面朝电梯的方向站了一小会。然后,耸耸肩,刚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低凉的嗓音:“你们认识?”
沈清回过头,只见许倾玦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站在门边,神色间带着莫名的沉郁。低声道:“他是我的学长。”
许倾玦沉默了片刻,才转身伸手扶在门上,似乎已经想要关门进屋。
“哎!”沈清出声叫住他,直觉他神色有异。
许倾玦还真的停了下来,想了想,在关上房门的前一刻,淡淡道:“你和他不合适。”
沈清洗完澡后,一直坐在窗台上吹风。从十九层的高度看下去,各色灯光星星点点。
傍晚,许倾玦在关门前留下的那句话如一根微小的刺一直卡在沈清心里。什么叫“你和他不合适”?总觉得许倾玦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深意,像是窥破了自己多年来隐藏的心事。
可是,这怎么可能?他,什么都不了解,甚至,什么都看不见,如何能够仅凭一两句在她看来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就猜中她的心思?
沈清越想越困惑,最终还是忍不住套了件衣服跑到对门:“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许倾玦皱着眉。这个女人深夜跑来敲门,见面第一句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下午说的。”沈清懊恼地撩了撩头发:“你说我和许君文不合适,这是什么意思?”
许倾玦略怔了怔,随即了然地舒展开眉头,挑起唇角:“你三更半夜过来,只为问这个?”
“我和他只不过是朋友,哪来合不合适之说?”沈清仰着头,很清楚地捕捉到那张削薄的唇边一抹戏谑的冷笑,心里不由得更加羞恼。看来之前猜得不错,一直以来的小秘密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敏锐地识破。
倘若今天换作是其他人,也许她并不会这样在意。只不过,许倾玦与许君文,很明显是一家人,沈清实在不愿意自己多年来的暗恋心思就这样暴露在他们面前,更何况,是在许君文已经有了女朋友之后。
“我和许君文,只是朋友。”沈清语气僵硬却执拗地申明立场。
“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许倾玦并没有反驳。而事实上,虽然他看不见,但下午沈清和许君文说话时声音里自然流露出的喜悦和急切,已经足以让他猜出八九分。自家兄长的魅力,作为同父异母兄弟的他,不会不清楚。
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知道与己无干,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多了一句嘴,想要提醒这个自己还不算太熟悉的女人,不要陷得太深,毕竟,许君文的婚期已近在眼前。
半个小时前吃下的感冒药已经完全发挥了药效,一阵倦意袭来,许倾玦打算结束这场无谓的讨论,脚步向后稍移,搁在门板上的手动了动。
眼看着面前的门就要被关上,沈清下意识地伸手抵上门板:“哎!等一下!”这人怎么从来都这么没礼貌?常常不等人家把话说完,就自顾自地将人隔绝于外。
感觉太阳穴又开始抽痛,许倾玦还是耐住性子,挑了挑眉,淡淡地问:“沈小姐,你还有什么事?”
沈清却一时语塞,沉默了好半晌,还是以不怎么有说服力的语气坚持:“反正,你猜的是错的。”
黑沉沉的眼眸动都没动一下:“随便吧。”淡漠的语调反衬出沈清急切的欲盖弥彰。
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什么力气都被吸得一干二净,面对这种完全冷淡的态度,沈清羞愧的同时也不禁一阵气恼,刚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深夜的沉寂被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铃声划破。
指间欢颜(四)(3)
一声接一声的警铃在四周响起,沈清一时有些发懵。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许倾玦,发现他正凝眉仔细地听着。
许倾玦皱眉:“是火警警报。”
“啊?”沈清一愣,大楼火警?
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耳边的警铃像是催命一般地响着,同时对面安全通道里已经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想到自己此刻身处十九层的高度,沈清有些慌。
“下楼。”头顶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
她转头,许倾玦已经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脸上仍旧没有太多表情。
众人快速奔下楼梯的脚步声慌乱而急促,沈清侧头看着和自己并排的男人,他的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气息,并不见任何惊慌和无措。心里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突然很感谢还有一个人和自己站在一起。
看着许倾玦眼神无华地扶着墙壁,沈清没有思考便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这边!”拉着他,走向安全通道。
修长的手指只是轻轻一动,并没有太大挣扎,便任由她这样牵着,迈动脚步。贴在湿冷掌心上的,是一抹久违的温暖。如同她的声音和某些举动,她的手,也同样暖而柔软。许倾玦默默地随着她的方向和步伐走下楼梯。
也许是受了许倾玦平静淡然的影响,当沈清看到与她擦肩而过的惊慌的众人时,突然发现自己竟没有那么害怕。为了配合许倾玦,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两人渐渐落到后面。多次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又远去,她和他静静地一步一步迈下台阶。明明是刚相熟不久的两个人,忽然间让沈清觉得有那么一点生死与共的味道。
下到将近一半的时候,终于得到消息:十层的住户发生小火灾,触动了大楼的警报,如今火已扑灭,警报解除。
已经下去了的人们又开始陆续往上涌,有些人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沈清也暗暗松了口气,和许倾玦一起退到一旁,稍作休息。
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许倾玦闭着眼睛。沈清和他近在咫尺,两人的手还牢牢握在一起。背脊处窜上一股寒意,熟悉的眩晕又一次毫无预警地袭来。
“虚惊一场。”他听见沈清在他旁边说。
轻微地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已没有力气出声。
“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呢。”耳边柔和的声音还在继续,却好像在渐渐远离。
“……”
“我们上去吧。”
这一次,连动一动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喘息了一下,许倾玦抿着嘴唇,伸出手抵在墙上努力想要撑起身体。才一动,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在一声惊呼中,跪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右腿膝盖猎猎生疼。
“你怎么了?”听见沈清惊慌的声音,他想回话,却出不了声,感觉另一股黑暗正在迅速向自己靠拢。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最终,许倾玦只是嘴唇动了动,不可遏止地滑向黑暗,失去了仅存的意识。
指间欢颜(五)(1)
摘下口罩,林媚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说,他高烧成这样,竟然还步履平稳地走了九层楼梯?”
“我并不知道他发烧。”沈清苦着脸抚额,望向病床上沉睡着的人。当时只知道他的手很冷,还以为是正常情况。直到他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才发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想到半小时前毫无预兆的那一刻,沈清有些担心:“他现在怎么样?”
“没太大问题。”林媚顺着好友的目光,看了看那张俊逸平静的脸,“输完液后烧就会退了。倒是之前听他的心脏,似乎有杂音,具体情况还要等详细检查报告出来才知道。”
无声地点点头,沈清这才松了口气。
正事办完,林媚突然换上一脸奸笑,开始变得不正经起来:“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反正我值夜班,顺便还可以看护大帅哥。”生平头一次,她对于当初半途改行学医的决定无比满意。和这种男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不是常常都有的。
丢了个白眼过去,沈清径自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显然没打算离开。
“林大医生!”见林媚还饶有兴趣地盯着许倾玦,沈清忍不住开口,并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工作时间,小心被投诉。”
瘪了瘪嘴唇,林媚放轻步子带上门离开了。
单人病房里只有墙角一盏落地灯亮着,散发着淡黄的光,安静而昏暗。沈清靠在椅背里长长出了口气,这个夜晚过得也算是丰富了,先火警再医院。手表显示已经过了十二点,抬头看了一会儿倒挂着的输液瓶,沈清才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下意识地向床边靠了靠,垂下的视线正好落在扎着针头的那只手上。干净,修长,指节均匀而优美。沈清忽然想到下楼梯时握着它的感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轻轻站起来,将窗户关上,隔着玻璃望着深沉黑暗的天空发呆。
许倾玦渐渐清醒过来,发现浑身上下满是熟悉的无力感。才微微动了动右手,便碰到了沈清的手臂。指尖所及的微凉触感让他不自觉地轻轻蹙眉。
“沈清?”他试探性地低声叫了句。
听到动静,沈清立刻从浅眠中惊醒。昨晚奇迹般地没有困意,睁着眼直到五点多才稍微趴在床上睡了一会。回过神,立刻对上那双没有光华的黑眸,沈清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你醒了?好点没有?”
“你一晚没回家?”声音无力,却仍旧清冷。
点了点头才发现任何动作在许倾玦面前都是徒劳,沈清这才“嗯”了一声。
许倾玦没再作声,只是静静地将头扭向一边,心中仿佛有异样情绪滑过。这久违的温暖,一度遥远得让他几乎忘记它的滋味。
“你醒了!”门外适时飘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许倾玦双眼毫无焦聚地朝向门口的方向。
“我叫林媚,上次在画廊见过的,昨晚你的针还是我扎的哦。”已换成一身便装的林媚笑意盈盈地走到床前。
“谢谢你!”淡淡地点头道了声谢,许倾玦才又开口说:“林医生,我要出院。”
“不行!”两个女人同时厉声阻止。
许倾玦微微一怔,继而苦笑一下。什么时候他的行动要被两个女人管制了?他不再说话,摸到手背上的针头,作势往外拔。
“喂!你搞什么鬼!”眼见尖细的针划破皮肤,涌出细小的血珠,沈清立刻上前按住那只宣示主人强硬态度的手,说:“病还没好,哪有这样胡来的?”鲜红的血衬在苍白的手背上。沈清狠狠皱眉。
“许先生,”林媚已拿了棉签过来,按在细小的伤口上,虽然不如沈清气急败坏,却也是一脸的不赞同:“虽然输液退了烧,但你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所以请留下来耐心等待。”
“不需要什么报告。”冷冷挣脱沈清的手,许倾玦掀开被子径自坐了起来,神情坚定:“我要出院。”医院,病房,药水的气味,医生公式化的语言,全部都是他厌恶到极点的东西。自从三年前那次车祸之后,他便拒绝再进医院。
指间欢颜(五)(2)
看着一脸冷然的许倾玦,沈清无奈地以眼神询问林媚。
很少遇到这么固执的病人,林媚叹了口气:“如果你坚持,就让沈清去帮你办手续。不过,回家后要注意好好休养。”如果她的专业水准没出差错,眼前这个男人明显体质极差,而且虽然检查报告还没到手,但大致情况她也能猜得差不多。结论就是,她几乎想不通这样一个人竟可以独自活这么久。
“报告还要多久才出来?”走出病房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沈清问。
“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嗯。”跟着林媚走向办公室,沈清一路上带着气。一想到那个男人固执又毫不在乎地拔掉针头的举动,她就没来由地生气。
在办公桌前站定,她问仔细看着检查结果的好友:“怎么样?”
林媚扫了一眼报告书,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心脏有明显杂音,靠这种粗略的检查没办法确定是先天还是后天的,但我怀疑可能属于慢性心功能不全。相关的药物我这边可以帮忙开,但估计他自己也有常备。”
“很严重?”沈清不禁想起上次他在走廊里的模样。
“唔……要知道,这类心血管疾病,都是分等级的,我没见过他病发时的症状,所以不能给你明确的答案,只能说,应该还没严重到威胁生命的地步。另外,由于心脏原因,他自身的免疫力变得较常人更弱,我想,关于这方面,就不用我说了吧,他现在住院就是很好的证明。”
林媚以医者姿态,口吻平静地叙述,沈清心里莫名其妙地一阵难受。一直都知道他身体不好,也见过他痛苦的样子,可是白纸黑字摆在面前,所有情况便像是被加重了一般,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末了,她摆了摆手,向林媚告别,去给那个不听劝的家伙办手续。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媚在身后说:“病才刚好,如果可以,这两天最好有人照顾他。”
“我知道。”闷闷地应了句,她低着头走出去。
计程车在楼下停住。许倾玦下车后一时之间无法辨清方位,而下一秒,手便被人轻轻地握住。
这一次,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仿佛有了第一次后,第二次就变得习惯起来。牵着他的人没有说话,他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跟着走上台阶,进入大厅,走进电梯。事实上,沈清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后,只闷闷地说了句“我心情不好,不要和我讲话”,从那之后,她便真的没有再开口说过话。许倾玦知道她不开心,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也许女人都有些喜怒无常吧?然而即使这样,她仍然不忘牢牢牵着他的手,让他不至于尴尬地摸索,让他得以顺利地回家。
进门后,许倾玦坐进沙发,沈清则熟门熟路地倒了杯水,连同医生开的药片一起递到他的手里。
“吃药。”她不冷不热地说。
握着杯子,许倾玦和水吞下白色的药片,反常的顺从出乎她的意料。
朝着沈清的方向,他低声说:“昨天谢谢你。”
接过杯子,沈清并没答话,只是细细地盯着那张略微憔悴的脸。从没见过这样固执的男人,简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让她感到很生气。想起诊断报告的内容,沈清发现胸口泛着连自己都不太熟悉的紧涩。
听不到动静,许倾玦疑惑地叫了句:“沈清?”
深呼吸赶走心里的异样,沈清“嗯”了声,然后重重放下杯子,伸手拖着许倾玦的手臂:“你回床上休息吧。”
微微一愣,许倾玦摇头:“我不累。”
“不累也得去!”沈清心里生气,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你害我一晚上担惊受怕了两次,就当是补偿也得听我一回吧?”
许倾玦苦笑:“火并不是我放的。”为什么两次都要算在他头上?
“我不管。”沈清手上用力,拉他起来:“谁让你一意孤行要出院?回家再不老实休息怎么行!”
不再挣扎,许倾玦只是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他发现这个女人已经由所谓的“心情不好”转变为“蛮不讲理”。想到昨晚她送他进医院,今天又帮他办出院手续,来来回回折腾,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不好再坚持,随着她来到卧室躺下。
指间欢颜(五)(3)
帮许倾玦盖上被子,看着他闭上眼睛,沈清才轻步退了出去。她发现,要对付这种像冰一样冷、像石头一样顽固的男人,也许胡搅蛮缠外加强词夺理才是最好的办法。
许倾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上一觉了。扶着床头柜下床,他努力去分辨周围的声音——很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什么也听不到。心中滑过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