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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几个小时可合眼眯一下了，欧阳欣和卢伯温上床后都被白天的事搞得心情不定，勉强闭上眼睛睡觉。卢伯温很快传来睡着的呼吸，欧阳欣却是难眠了。
想着爸妈为了自己勉强在一个屋檐下度过几年，那种日子肯定难熬。既不像仇人也不像亲人，甚至说是一家人都勉强。
父亲成天忙于工作，被唐化梅纠缠着，回到家里就是个睡觉，家里简直就是他的宾馆而已。
妈妈那时也在上班，工作很清闲，每天去办公室报到，然后看报纸到下班，文化馆的工作似乎就是这样，偶尔会下乡去体验一下生活。一年四季基本就是和妈妈两个人吃每顿饭，有时候妈妈懒惰一下，就把欧阳欣一领出去找个炒菜好吃的小饭馆搓一顿，改善一下肠胃的适应功能。
那时的妈妈寡言少语，一看就是个很有心事的女人。
从那时开始欧阳欣就开始记恨父亲。
看着别人家里的父母再怎么忙，一家人一个礼拜总还会在一起吃饭，逢节假日一家人还计划去一个地方休闲，放松一下。而父亲的眼里只有他的工作，开着车和唐化梅到处招摇，欧阳欣甚至怀疑父亲的智商低到不如人的地步，难道就不怕被人检举揭发？那么在乎的头顶乌纱帽还能保住吗？怎么还那么浮躁？
几年的青春年少就掺杂在父母的恩怨里，无数个夜晚看着孤独的妈**忧伤，自己爱莫能助，甚至去恳求过父亲，而父亲根本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欧阳欣无法不恨父亲。
第三十四章 如果有如果
第三十四章 如果有如果
雨后的清晨，清新而清冷。
欧阳欣早早起床。看见卢伯温也起身了，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自己不是独自面对磨难。
“温温，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爸爸就好了，医院阿姨该醒来了吧？”像是在祈求苍天的垂悯，眼里满是焦灼。
卢伯温并没有躺下，知道该是自己好好表现的时候，这个时候岂能贪图睡觉？
“这也是我的义务，谁让我是你老公呢？睡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在爸需要咱的时候退缩可不是儿女能做的。”
欧阳欣瞟了一眼卢伯温，一抹笑靥荡漾在眉间。
草草吃了些饭，两人提着妈妈煲的汤，另外给老欧阳再拿了些小笼包。
“别担心BB，有我呢！我知道怎么照顾，遇事别着急，有事来电话。”邓之华送出女儿女婿，站在茶人家门口，那个画面让人感动，挥手的刹那；那流动在眉目间的顾盼；嘴边飞出的习惯性的关爱；以及前倾的上身；另一支手的不知所措而极力的想抓住点依恋般令人温暖而伤感。
欧阳欣不明白自己的感官最近总是很容易就被牵动，望着窗外。不太明朗的天空给人压抑。
到了爸爸家，欧阳欣取出自己原来的钥匙打开门，家里没人。没有停留，立马和卢伯温下楼赶往医院，找到唐化梅的病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爸，你先吃点东西。阿姨怎么样了？”欧阳欣看见父亲坐在病床边，两胳膊肘支在病床上撑着脑袋，看着很是沮丧。
“放那儿吧，你阿姨还昏迷着，你们吃了吗？”老欧阳经过一夜的醉酒，面上很疲惫，放下胳膊看了欧阳欣和卢伯温一眼，那意思很明了，这是自己的女儿女婿，不是仇人。
“我们吃了，这鸡汤煲了一夜，乘热喝，爸，你也别着急。”欧阳欣自问，好多年了，没这么和自己的父亲说过话，因为心里藏有对父亲的恨。而此刻说出的话，自己也觉得吃惊。
欧阳欣说着给老欧阳拧开保温桶，乘好汤端给父亲，另一只手递给父亲勺子。
老欧阳接过汤碗和勺子，叹了一口气。拿勺子喝汤。这是很熟悉的味道，前妻的味道，老欧阳心潮扑腾了几下。
卢伯温赶紧拿出还热着的小笼包子递给了老欧阳，老欧阳伸手接了，突然问。
“戈羽没惊吓到吧？”
“回去听妈说老哭，现在还不知道。”欧阳欣听父亲提到BB，心跟着就悬了起来。
“有你妈就没事了，她知道怎么照顾小孩子。你小时候都是你妈一个人看管的，她有经验。家里的茶几是你妈让送来的？”老欧阳边吃边说着话，仿佛在自责陪伴欧阳欣太少。
“那是我去家具城买的，看妈那里的茶几很好，就买了送家去了。”卢伯温接住老欧阳的话回答着。
“那可不便宜，改天我把钱给你。”老欧阳一听眼睛停在一处，瞬间开始转动了。
“不用爸。阿姨这里需要钱你尽管说，我带有卡。”卢伯温急忙说。
老欧阳没说话，只是扭头端详了卢伯温一眼，继续吃着喝着，面上柔和了些。
“等会儿我去问问情况，你们先待在病房等我回来再走，以防你阿姨醒来身边没人。”
两人嗯着，盯着病床上悄无声息的唐化梅。氧气罩在嘴上，双眼紧闭，毫无血色的脸看得人担忧。
老欧阳去了医办室，欧阳欣看着唐化梅对卢伯温说。
“你说要是阿姨醒不来我爸可怎么过啊？”
“先别瞎想，情况再不好咱转院试试，去好点的大医院。”看着病床上的唐化梅，卢伯温心里也没底。
“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欧阳欣突然想到了“报应”这个词，感到悲哀和无助。以前张麦草昏迷在医院那会儿，大夫让家人跟病人不停的说话，意思是召唤病人的生存意识，自己对张麦草说着些肉麻的话，现在看着唐化梅，是不是也应该那样唤醒病人的生存意识，一同从死亡线上挣扎着活过来。
“阿姨，我是欣儿。是以前恨你的欣儿，现在我希望你快点醒过来，我爸需要你健康的在他身边。尽管我曾恨你顶替了我妈**位置，恨你有那么多男人你不找，非得来破坏我们的家庭，如今我也结婚当了妈妈，多少了解了些很无奈的事。我爸爸和我妈妈终止了婚姻，不再是一家人，谁也不怪，那是人和人的缘分，我妈妈生活得很好，现在你要尽快醒来，你不醒来我爸的生活不会好，你不会看着我爸着急而躺在这里看笑话吧？还有你家龙龙，他也需要你。需要你拉他走正道，不然就逃离不了他亲爸的路。”欧阳欣坐在床边絮叨的和唐化梅说话，把很多年的话聚在一起说了。说完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就像背诵既定的台词，生硬没有感情，但浑身有一股轻松蔓延开来。
卢伯温坐在床头看着欧阳欣，越发觉得欧阳欣善良和可爱，越来越像妈妈邓之华。尽管那些话听着有些生硬，但卢伯温知道，欧阳欣从心里恨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预见老欧阳余生惨状，打死欧阳欣也说不出来那些话。
卢伯温过去揉捏着欧阳欣的肩头：“欣儿，阿姨如果知道你的心意，会挣扎着醒来。”
欧阳欣苦笑：“这医院就像人生的中转站，身体配件有问题了来这里修缮，走出医院又是好人一个。都不知道一个人一辈子会来多少次医院？能不能次次笑着走出医院的大门，人，真的好渺小，也好脆弱。”
“可人总得往好里想吧？不然绝望到处都是了。有些事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只得听天由命了。”卢伯温看着唐化梅不知道自己能帮着做什么？
“你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给妈妈打个电话问问BB的情况，不行就抱来医院让大夫看看。”欧阳欣说完站了起来，拿出电话打给妈妈邓之华。是邱英子接的电话。
“英子，让奶奶接电话，别挂断，听筒放一边。”
就听见听筒“嗵”的一声放在一边，邱英子在喊邓之华，看来妈妈正在前面门面房忙碌。
“这会儿正忙呢！等会儿我给她打过去。”隐隐听见妈妈在大声回答邱英子，邱英子拿起听筒和欧阳欣转达了邓之华的话。
欧阳欣挂了电话，猜想BB应该没事了，不然妈妈早紧张了，还能等着欧阳欣打去电话？
“妈正在忙，没听见BB的哭声。应该没事了。”欧阳欣对看着她的卢伯温说。
这病房待着使人感觉累和压抑，欧阳欣打开窗户呼吸外面的空气，感觉还是一股医院特有的气味，没来由的烦躁着。卢伯温坐在椅子里闭着眼睛，一脸倦色。
老欧阳这会儿推门进来，脸色阴郁着，直接来到床边，看着躺着不动的唐化梅眉头皱得挨在了一起，一副气咻咻的样子，好像和医院的大夫争吵过。
“这都什么事啊！”拿出电话给自己单位说什么事，电话通了又开门出去了，再次进来对卢伯温和欧阳欣说。
“你们先回去吧，医院说还得观察。这人事不省的还能怎样？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没必要你们也困在这里，回去看看孩子要不要紧。”
欧阳欣觉得也是，唐化梅不醒来，大家都待在这里也不能招来什么气场让唐化梅醒来。
“那我们下午再来吧，想吃什么到时给你送来？”
“随便什么吧，哪有心思想吃的现在？你们去吧，孩子没事给我打个电话来。”老欧阳有些无奈的坐下。
“呃。”
欧阳欣和卢伯温从病房出来，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前面拐角处有个身影晃了一下很快转过身去，再看没影了。欧阳欣以为昨晚没睡好的错觉，没在意。
都走出医院大门了，欧阳欣猛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拉着卢伯温又返回病房，刚推开病房就看见唐化梅的倒霉儿子胆怯站在老欧阳面前，一副邋遢相，昨天那副嚣张跋扈没影了，眼泪鼻涕的直流，并没有更多的看躺在床上的唐化梅，倒好象是在乞求老欧阳什么。
老欧阳厌恶的看着唐化梅的儿子龙龙，掏出手机给什么人打电话，那个龙龙惊恐的看着老欧阳，想要拔腿跑掉被推门进屋的欧阳欣和卢伯温拦个正着。
卢伯温用双手控制住扭动挣扎的龙龙，能强烈感觉到龙龙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这感觉不妙。完全就是毒瘾发作的症状。
“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叫你们亲爸亲妈都成！给你们跪下，求你们放了我！”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想要挣脱卢伯温，想要给屋里人下跪，可卢伯温不放开撰紧龙龙的手，龙龙见软的不行，就伸嘴咬向卢伯温抓住他胳膊的手指，卢伯温放开那一侧，马上一转身来了背面的抓缚龙龙的手腕，这下龙龙的嘴无法接近卢伯温了。
这样僵持着，就听见龙龙极尽疯狂的哀告声，没多久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押着龙龙强制性的带走了。
龙龙还挣扎着扭头看老欧阳：“老不死的你等着！老子出来再来取你老命，还有你们一家人的命！一个也别想活！”
欧阳欣急忙问老欧阳：“爸，你这是把他弄哪儿去？”
“先强制性的戒毒，然后再送少年问题学校，如今只能这样。”老欧阳厌恶的神态说了这话才有所好转。
“爸，那我们先回去了。”欧阳欣和卢伯温再次走出病房回家。
走在医院门口迎面碰上苏迈和裴琪，卢伯温和苏迈握了下手，苏迈递烟给卢伯温猛然想起卢伯温不抽烟。四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的人行道一侧。
卢伯温向苏迈和裴琪说着继母在这里住院来着。
裴琪拉过欧阳欣就开始咬耳朵，就看见欧阳欣“啊？呃。。。。。。玄。”成了单字往出蹦了。一边的两个男人眼观四周，也瞟着身前的欧阳欣和裴琪，单看欧阳欣的表情，就能猜出肯定说什么趣事。
匆匆告别，苏迈和裴琪往医院里走，欧阳欣和卢伯温回家。
“你猜裴琪跟我说了什么？”欧阳欣和卢伯温拦下出租刚一坐上就问。
“故弄玄虚吧？”卢伯温不以为然，仰靠在椅子靠背上。
“他们中标啦！”欧阳欣喷笑，悄声和卢伯温说。
“中标？”卢伯温抬了一下头瞟了眼欧阳欣。
“就是中了头彩，这下苏迈可真得赶紧和苏迈婚啦。”
“说话怎么就打马虎眼啊，还是不明白。”
“裴琪怀孕啦！”欧阳欣看着卢伯温的样子跟着犯困。
“得，苏迈这下该安宁了。这男人一旦知道自己成了父亲，除了自豪感，给自己的脖子来了根绳索，一辈子别想挣脱啦！”卢伯温闭着眼睛叨叨，听得欧阳欣犯疑乎。
“啊？和着你是这样觉得的？”
“惹着你敏感神经了？我可是心甘情愿的。”
“哼！”鼻音一过，欧阳欣心里美滋滋的，当然知道卢伯温是心甘情愿的，就偏要那么一说。突然觉着女人有时的借题发挥，还能满足内心的虚荣。
很快到家，看见妈妈抱着BB在门口东张西望的，心里暖暖的。
“妈，我们回来了。”
“什么情况啊？”邓之华着急的问。
“还昏迷着。我爸在医院盯着，阿姨的儿子找到医院去了，不是去看他**，是去管我爸要钱。我爸让两警察来把那小子逮走了，强制性的送去戒毒所。然后好像把毒戒了就直接送去问题学校，听我爸说专门有这种学校，强制性的改造，费用应该不低。”欧阳欣看着BB和邓之华说话，小家伙偶尔还望着欧阳欣笑，欧阳欣就亲亲BB。
“对了妈，下午做饭做上爸的，说了去给他送饭的。”欧阳欣说着就和卢伯温上楼了，眼皮都黏在一起了感觉。
“唉！这什么糟心孩子啊！你爸这一辈子风风火火，这次算是栽了。但愿唐化梅能好起来，不然真就被压趴下了。这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才发现折腾的是自己。”邓之华把BB交给邱英子，正要让欧阳欣和卢伯温做点吃的，一看都不在跟前了。才想起昨晚没怎么睡觉，可能去睡觉了。坐在天井院子愣怔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在感慨老欧阳遭遇的这次磨难。
旧事就这样慢慢被打开，那些尘封在犄角旮旯的记忆蹦了出来，邓之华躺在椅子里，闭上眼睛任随记忆的片段晃过。那些屈辱的日子更是如刺猬滚过，锥心的疼痛。
和女儿数着日子过每一天，没有希望，家只是存在的躯壳罢了。唯一的盼望就是女儿能有出息，健健康康，或许就是那阵子唯一的奢望。苍天垂怜，女儿找到了自己幸福，为**为人母了，虽说摊上点糟心事，卢伯温算是被人算计的，本质不坏。
想到自己走出家门来到小镇的日子，那段日子艰难得就剩轻生了，但还是挺过来了。
对一个人的记忆想要完全抹去，确实是越想忘的忘不了，不想忘的却在无声无息中再也想不起来。
邓之华不是个冷漠的女人，她知道老苏老师的愿望。自己只想清静的生活，无爱无恨，不想被人折腾，也不想去折腾别人。
每个人的生活都会有既定的规律，邓之华不想打破自己的平静，也把自己的心思和老苏老师细细的谈了，老苏老师明白了。原先也有点怀疑邓之华忘不了过去，听了邓之华的心里话，明白了，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女人，老苏老师不再谈和邓之华一起过的话，却更多了生活中的关心。
老苏老师领着工人来给邓之华修理天井院子的雨棚，欧阳欣和卢伯温去了老欧阳家，邓之华给老苏老师和工人做好一桌子菜，算是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那一晚，邓之华和老苏老师坐在天井院子，喝茶聊天，东拉西扯的聊了很多。
邓之华倾听着老苏老师的故事，和身边很多人的故事一样，那些酸甜苦辣被来回咀嚼，到最后感觉麻木了。
喝茶的时候，老苏老师凝视着邓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