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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爷们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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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人们发现成都坝子更好。实际上,天府之国指的就是成都周围几千平方公里的地方。现在人们叫白了,把整个四川都称天府之国。”刘萍娓娓道来,不紧不慢,还真象个老师。

我傻冒儿似的频频点头。“我一直以为有学问的女士不漂亮,今天碰上个才貌双全的,真了不起!”

“我漂亮吗?”刘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您要称不上漂亮,电影明星就该跳河了。”

“小娃儿,嘴倒真甜!”刘萍本来想打我一下,手到中途又收了回去。嫣然的笑容差点让我的口水流出来。

“谁小哇?” 如果以经历女人的数量计算,我觉得自己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三十岁。

“小得很。”刘萍得意洋洋。

去江油时,几小时的路途让我在车里着急跺脚。现在又觉得这段路程太短,似乎没聊几句,小县城就到了。                                            

“很……很冒昧地问您一句。”我有点结巴:“能不能请您吃晚饭?”

“县城里没有响应的饭店。”刘萍依然欣赏小动物似的盯着我。

“西门饭店就不错。”我知道那是县城里最好的饭馆。

“总去?小小年纪不要充大头。”刘萍微微一笑。

“我们在那儿去请甲方吃饭,去能报销。”我特老实,不知为什么,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撒谎的欲望。

“看来你在单位混得不错。”                           

出了车站,我把轴承寄存在相熟的小杂货铺里。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刘萍正在西门饭店等我。西门饭店是正宗川味馆,红辣麻香,极其地道。但小县城消费有限,每天也来不了几桌人。我们一个月只来几回,老板就快给我们立牌位了。刚到饭店门口,老板就跟见了亲人似的呲着牙迎出来。刘萍正在靠窗的一张小桌旁悠闲的喝茶呢。

“龟蛇酒。”我向老板挥挥手,这种酒我快喝上瘾了。刘萍笑咪咪地看着我摇头。“你笑什么?”我问。

“岁数小,不宜喝这种补酒。”

“为什么?”我很疑惑。

刘萍笑而不答,两根玉指夹着一张餐巾纸,轻轻擦着唇上的口红。

“你老说别人年轻,可你又能比我大几天?”我嘟着嘴,极富挑战地望着她。刘萍说话飘忽,举止神秘。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刘萍到底是干什么的,不套出点儿东西来不行。

“不知道打听女人的年龄最没风度吗?”刘萍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头。“我二十八了,比你大不少吧?”

“不可能!”我俯视着她。“我以为你跟我妹妹差不多。”

刘萍端起酒杯,浅浅尝了一口。“你这人油嘴滑舌,早晚得遭报应。”

“我说的是真话。”

这时服务员端上一盘水煮鱼,香气逼人,表面一层厚厚的红油还咕嘟咕嘟冒着泡呢,辣味儿熏得人眼睛疼。

刘萍尝了一口。“火候正好,豆豉刚进味儿。”

“你懂做菜?”

“成都人没有不会做菜的。”

“才貌双全,德艺两绝。”我已经恢复常态,嘴比平常还好使,拜年的话上了弦似的一劲往外喷……

从饭店出来已经十点多了。小县城没路灯,夜色很深。“我送你回去。”我走上去,自然而然地挽住她。

“想当护花使者?”

“不,是护仙使者。你是我的花仙。”我真是这么想的。此时我也开始相信,刘萍是差不多得二十八了,二十一、二岁的人没这么成熟。

入夜后,小县城的大街跟电影里白区的街道差不多,清冷而诡秘。我们们默默地走了许久,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安宁。月光下的人影又细又长,夜风吹来,刘萍的几缕细发在我眼前飘着,变幻出无数优美而神秘的弧度。我逐渐沉浸在这安静里,真希望就这么挽着手永远走下去。走下去,没有尽头,没有终点,没有思绪,没有躁动,温馨直至永恒。星光灿烂,皓月如帆。我的心境也如这边城夜色般的清明、剔透。也许天空永远是清净的,不清净的是人,也许我本来也是清净的,不清净的是命运。

“方路!”刘萍在很远的地方叫我。我刚扭过脸,刘萍飞快地在我颊上吻了一下。

一颗火种落入干柴,一枚流星坠入大海。热流在我的四肢百骸充溢着,奔腾着。它爆发、咆哮、沸腾,裹着无数尘埃和灼热的蒸气腾空而起,冲向从未触摸过的白云,从未吸允过的太阳。我一把将刘萍抱离地面,滚烫而奇痒的双唇于慌乱中吻下去,吻下去,似乎从此浸入水中,耳边嗡嗡作响的是急流的脉搏。吻着,我的身体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块儿,在空中飞舞着,每一块儿的感觉都那么清晰而各不相同;吻着,月光下那硕长而拥在一处的身影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

好久,我们才分开。通红的面孔,粗重的喘息,微微发颤的双唇。

“你家在哪?”我问她。

“前边。”

来到刘萍住所,我的心不知所措地紧张起来。房子坐落在一条长长巷落的深处,刘萍摸着黑开门,上了几级台阶又是一扇门。住所只有一间房,将近三十平米,门口木台上摆着两个皮球似的奶白色磨砂灯,光亮温暖而柔和。纯木地板的弹性很好,走在上面特舒服。电视是二十九寸的火箭炮,在门口还修了个卫生间。

“跟宾馆似的!”我赞叹道。

“我自己设计的。”说着,刘萍走进卫生间。“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
北京爷们儿全文(107)
    我在屋中巡视,没想到破烂的小县城还有个如此温馨所在。绣着暗色山水的古铜色丝绸窗帘整整铺满了一面墙,沙发上的布艺老虎伸着两寸多长的红舌头。半人多高的古董阁将屋子分成两部分,吊角床旁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进口化妆品。唯一不足的是屋里有点潮,不象常住人的样子。“你是不是倒卖军火的?”我冲着卫生间大声问。

刘萍出来了。

那美丽的女人再次出现时,我脑袋里转悠的一大堆问题全都没影儿了。

刘萍披了件质地名贵的银边丝绸睡衣,柔和的灯光下,纯白飘逸的丝绸随着圆润丰满的侗体在我面前飘动着,似一大片薄如蝉翼的玉片,晶莹闪烁,飘逸如梦。她柔顺的长发从她肩上散下来,懒懒的挂着几丝倦意。

我轻轻拥住她,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眉头生疼。

“我漂亮吗?”刘萍把身体靠在我胸前,滑润的手指在我小臂上扶动。

“天生的尤物,人间的珍奇!”我象个老色鬼似的闻着她的发香,象诗人似的胡说八道。而怀里那柔软的暖玉似乎要融化成温顺的水,融进我身上的每一处毛孔,带着淡淡的体香,带着一丝丝轻柔的呼吸。

“那就抱着我。”刘萍的另一支手也伸出来,指尖在我脸上扶过,细腻凉凉的手指象在拨弄琴弦。

我就是个气球,充溢的温柔再也承受不起时,终于爆发了。

我抬手把她扔到床上,老鹰般的凌空扑下,手指尽情的在她身上舞蹈着。刘萍在我怀里瑟瑟颤抖着,轻吟着,头发在身下散成一片。丝绸睡衣不见了,晶莹柔滑的肌肤暴露着、扭动着、膨胀着。她泛白的双唇中传来的咝咝娇吟,令人消魂,蚀人心魄,让我浑身奇痒,血脉膨胀。我们从床上滚到地下,完全沉浸在原始的狂野中,记忆在那一刻出现了空白……

完事后,刘萍眯着眼思索,“我在野史上看到过这种人。”她笑了,笑得很开心,洁白的牙齿象陶瓷做成的。

“就是给你准备的。”我甚至有点惶恐地抱住她。

“瞎说。”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我说得太激动,眼泪差点涌出来。

她睁开眼,浓重的睫毛忽闪几下。“我真二十八了。”

“那怎么了?”

“意味的东西太多了。”刘萍坐起来,长发在我脸上扫了几下。

“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倒卖军火,你还没回答呢。”我把她的头发捏在手里揉。

“种金子的。”

“又不是巴依老爷,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你现在回基地吧,太晚了!”刘萍回过头来瞪着我。“记住,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为什么?”我几乎是蹦起来的。

“萍水相逢,何必问为什么。”刘萍又进卫生间了。

当晚,我险些把轴承的事给忘了,幸亏自己还会说几句半通不通的四川话,要不杂货店老板非报警不可。

“您老人家怎么才回来?车坏啦?”周胖子光着膀子坐在被窝里打哈欠。“小周找你好几次。”

“她今儿赢了多少?”我边脱衣服边习惯性打听战况。

“输啦!要不人家能有闲心找你?没地方出火呀。”周胖子坐起来喝了口凉茶。“赢她一回真不容易!”

“你们是不是玩儿攒儿了?”

“呵操!谁的人谁护着呀!天地良心,我至于吗?”周胖子有点急眼。

“家雀日老鹰,那么一说那么一听。”我叹息一声。“其实我最讨厌玩牌了。”

“你不讨厌钱!”周胖子忽然瞅着我嘿嘿乐起来。“真有福啊!找了这么个搂钱的小耙子,哪辈子修来的。”

“瞧着好你也找一个。”我躺下了,身上有点软。

“我这身臭肉就够累赘的,还娶个媳妇添乱?”周胖子不怀好意地探过身子。“抓鸡去啦?”

“扯淡!”

“城里的暗门子不少。”

“你当然门请了,我不清楚。”

“老哥我要是走了眼,你把我的眼珠子扣出来当泡踩。也没什么丢人的,男人吗!”周胖子伸个懒腰。“别让小周知道就成。”

“知道又怎么样?她又不是我媳妇。”我从脖梗子里哼了一声。

周胖子腾地又坐起来,眼珠子吃惊地乱转悠。

好几天来,我一直失眠。每回闭上眼睛,刘萍明媚的笑容就雨后彩虹般占据我的整个脑海。那明亮而略带忧郁的眼神总在向我诉说着什么,那倩影无时无刻不在刺激我的神经。完了,快成神经病了,一个星期来,我积极地往工地跑,到了工地便对着苍茫群山犯愣。我摔了好几个跟头,幸亏工地周围山势平缓,要不就因公殉职了。

“最近你好象不对劲?”玉玲觉得苗头不对。

“有点偏头疼,也许山风太阴,着凉了。”我往工地跑就是要避开玉玲。我心里并不歉疚,却又无法面对她。和玉玲交往几年来,外人看来亲密无间,而我们却连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认识刘萍时,我竟觉得与她相爱是理所当然的。真希望离玉玲越远越好,要是能把这个人整个都忘了,那才是谢天谢地呢。

“着凉就去医务室。”玉玲的样子很关切。

“不用,过两天就没事了。”

“不舒服干嘛还往工地跑?”玉玲摸了摸我的额头。

“一点小毛病。”我尽量躲开她。

“我知道你为什么给我脸子看,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玉玲大义凛然地站着,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们今天到城里旅馆开个房间。”
北京爷们儿全文(108)
    “为什么呀?你不是说那事没意思吗?”

“有几个都跟你似的?”看来玉玲对那事的确没兴趣。

“我是色情狂!找个太监就省心了?”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嘴如此阴损。看到玉玲摔门而去,有些后悔了。

白天去工地,晚上没事就向城里跑,我凭感觉就能找到刘萍的房子。令人费解的是我连去了五六次都是铁将军把门。有一天睡不着,我在十二点多鬼鬼祟祟地跑到那条小巷,却依然没人。刘萍消失了,似乎世界上就从来没有这号人。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美妙的春梦,那倒真成做梦娶媳妇了。

我恼怒、烦躁、焦虑,却又无处发泄。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女人,骗走了我的童贞;一位性冷淡的女朋友浪费了我的青春;一个比我大六岁的女人,又夺走了我的爱情,现在却找不着人影儿了。我断定自己的确爱上她了,这个优雅而风情万种,美丽又博学多才的女人彻底占据了我的心灵。但刘萍是否也爱我,真没把握,我甚至不敢妄加推测。现在的问题是玉玲,玉玲是否爱我呢?我拿不准。我相信她对‘红中白板绿发财’的感情应该比对我深厚。

上学时,徐光曾为了个女生,吃喝不香,颠三倒四,神经病似的每天给人家写一封情书。我挖苦他很多次回,而今天自己也传染上了这种人间瘟疫,不禁有点啼笑皆非。真没出息!我快变成娘娘腔了,时不时地面对浮云发呆,或者躲在屋里自艾自怜地长吁短叹。大花儿匠贾宝玉曾说:男人是土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其实男人的心又何尝不是水做成的?因为他们的心会沸腾,也会结冰,会湍急如瀑布,同样也会止如死水。

熬过两个星期,我两腮深陷,眼圈发青,憔悴得脑门子都宽了。

刘萍亦真亦幻的影子总在人眼前晃悠,我经常无端地跟自己较劲,而玉玲也跟着捣乱。我们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咯咯叫个不停,每句话都成了挑衅,说不上三句便掐到一处。玉玲呕完气就去打麻将,我只能默默喝酒。那次我们又爆吵一顿,我一怒之下又跑到西关饭店去喝闷酒。

坐在刘萍坐过的椅子上,回味着似乎存在过的每一瞬间。真是个梦又该怎么办?一个人无论酒量大小,只要喝上闷酒,十喝九醉。那天晚上我最后喝得连杯子都端不住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醉了。

在饭店里我的脑子还算清醒,亲自付的帐时,可从酒店出来,凉风一吹,我就迷糊了,路是斜着的,星星全挂在墙上。

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多远。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想找个地方靠靠,无意中却把路边住户的一堆木料撞倒了,好象还砸了一个人的脚。

挨砸的人指着我鼻子高声呵斥,其实他就是不说当地话我也不明白,黑暗中我不知说了句什么,好象是骂人。几个当地人不知从何处钻过来,我顺手一推,自己倒先倒下了。此后就觉着肋下被人重重踢了一脚,我大声叫骂,又挨了几脚。这时我似乎听见有女人高声叫着:“阿六,滚!”声音很熟,我正在奇怪,肚子上又挨了一下,这一来七荤八素,胃象被人翻出来似的,五脏六腑掉了个儿。刚才吃的水煮鱼、麻辣鸡哇的喷出两尺多远,人也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本能的抬起腕子来看表,可眼前黑糊糊一片,没看到。肋下依然生疼,身上肿了好几块。此时我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屋子非常大,有股淡淡的香水味让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冥思良久却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来的。过了一阵儿,我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我发现有一面墙都是窗帘,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歪在沙发上,

“是刘萍吗?”我想起来了,是一个女子的断喝救了我。再多喝半瓶白酒,我也能分辨出那声音来。

“终于醒了,好大的本事!”沙发上的人坐起来。

“是你把我弄回来的?你怎么把我弄回来的?”我浑身都疼,不是做梦。此时我发现自己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仅盖了一条薄被。“我——我的衣服呢?让那帮小子抢了?”

“谁稀罕你的脏衣服?洗了。你喝了多少?”刘萍从黑暗中走出来,坐在床边上。

“第一回喝醉。”我很惭愧。

刘萍的口气非常冷淡:“醉得象个死人,怎么推都不醒。”

“我一百五十多斤呢,难为你了!”我坐起来,脊柱嘎巴嘎巴直响,身上象箍了层塑料。“那帮人怎么听你的?”我几乎记起当时的情景了,象个蹩脚的电视剧。

“他们是我的伙计,”刘萍语调平淡却多少露出些骄傲。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是女县长吧?”我有些茫然。

“我是种金子的,我经营着一个小金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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