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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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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剑三十年,这柄剑必是利剑;练剑三十年,这个人如何?
    常无意道:“我知道他们。”
    未五太爷道:“哦?”
    常无意道:“昔年天下第一剑客燕南天,身高一丈七寸,但是剑法之轻灵变化,当世无敌。”
    没有人不知道燕南天。
    没有人不尊敬他。
    一个人经过许多年渲染传说,很多事都会被夸大。燕南天也许并没有一丈七寸,但他人格的伟大高尚,却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常无意道:“当今最高大的剑客,号称巨无霸,他的剑法却比不上白玉京。”
    朱五太爷道:“我知道他已败在‘长生剑’下十三次。”
    常无意道:“你也应该知道,当今江湖中练剑的人,最高大的人也不是他。”朱五太爷道:“我知道。”
    常无意道:“当今江湖中练剑的人,最矮小的却无疑必是玲珑双剑。”
    朱五太爷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常无意道:“这两人就是玲珑双剑,死在他们剑下的,至今最少已有一百一十七人。”
    朱五太爷道:“差不多。”
    常无意道:“他们的腰带,就是他们的剑。玲珑双剑,金银交辉,金剑长三尺七寸七,银剑长四尺一寸,人短剑长,凌空飞击,很少人能通过他们的剑下!”
    朱五太爷道:“的确很少。”
    常无意道:“要破他们的剑,只有一种法子!”
    未五太爷道:“什么?”
    常无意道:“要他们根本无法拔出他们的剑。”
    这句话有十三个字。
    说到第二个字,他的剑已在金剑的咽喉上。
    说到第三个字时,他的剑又已到了银剑的咽喉间。
    说到第四个字时,剑镑又到了金剑咽喉。
    说到第十二个字时,他的剑锋已在这兄弟两人的咽喉间移动六次。
    说到第十三个字时,他的剑已入鞘。
    玲珑双剑呆住了。
    他们的剑根本无法出鞘。纵然一个人的剑能有机会出鞘,另—个人的咽喉已被洞穿。
    他们并不是完颜兄弟那种纯真质朴的人,他们已看到完颜兄弟的教训。
    他们谁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象狡兔已死的走狗般,死在别人剑下。
    他们的冷计已湿透衣裳。大厅中又一阵死寂。
    朱五太爷终于不能不承认:“好!好快的剑!”
    常无意并不谦虚。
    小马更不是个谦虚的人,立刻道:“我的拳头也不慢。”
    朱五太爷道:“却不知是你的拳快,还是他的剑快。”
    小马道:“不知道。”
    朱五太爷道:“你们不想试试?”
    小马道:“也许我们迟早总会试—试的,可是现在…”
    朱五太爷道:“现在怎么样?”
    小马道:“现在我只要我的朋友们安全无恙,太平过山。”
    朱五太爷道:“他们太平过了山,你的拳头,他的剑,就都是我的?”
    小马看着常无意。常无意道:“是。”
    朱五太爷大笑,道:“好朋友,果然不愧是好朋友。”
    他的笑声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可是笑声一发,珠帘就开始摇荡,珠玉相击,“叮当”作响,直到笑声停顿很久,还在不停地响。
    小马看了看常无意,两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位狼山之王的气功,的确已练到登峰造极、骇人听闻的地步。
    就算他们的一双拳头、一柄剑同时攻过去,也未必是这人的敌手。
    朱五太爷忽然又问:“你们是九个上山的。三个到了太阳湖,你们在这里,还有四个人在哪里?”
    常无意道:“在一个安全之地。”
    朱五太爷道:“那地方真的安全?”
    常无意闭上了嘴。
    他实在没把握。
    朱五太爷道:“在这狼山止,真正的安全之地只有一处。”
    小马忍不住问;“太平客栈?”
    朱五太爷冷笑。
    小马道:“不是太平客栈是哪里?”
    朱五太爷道:“是这里。”
    他冷冷的接着道:“普天之下,绝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惹事生非,纵然丁喜和邓定侯到了这里,也绝不敢放肆无礼。”
    小马道:“除此之外呢?”
    朱五太爷道:“除此之外,无论他们在哪里,随时都可能有杀身之祸。”
    小马的心悬起。
    他知道这绝不是恫吓,他忍不住问常无意:“现在他们究竟是否平安?”
    “是的。”
    回答他这句话的人并不是常无意,而是狼山之王朱五。
    小马的心又沉下。
    常无意的指尖在颤抖,掌心已有了冷汗。
    这是他握剑的手,他的手—向干燥而稳定,可是现在他竟已无法控制自己。
    因为他已听懂了朱五太爷这句话的意思。
    小马也懂。
    既然只有这里才是狼山上唯一安全之地,既然朱五能确定张聋子、香香和蓝家兄依旧平安无恙,那么他们现在当然也都已到了这里。
    过了很久,小马才长长吐出口气,道:“他们是怎么来的?”“是我带来的。”
    回答这句话的,既不是常无意,也不是朱五太爷。
    门开了一线,一个人悄悄地走进来,竟是郝生意。
    小马的拳头握紧,道:“想不到你又做了一件好生意。”
    郝生意苦笑道:“这次我做的却是件赔本生意,虽然没赔钱,却赔了不少力气。”
    小马冷笑道:“赔本的生意你也做?”
    郝生意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他们都是我的客人,我总不能让他们糊里糊涂就死在那山洞里。”
    小马道:“什么山洞?”
    郝生意道:“飞云泉后面的一个山洞。”
    小马道:“你怎知他们在那里?”
    郝生意道:“这位常先生虽然觉得那地方又平安、又秘密,却不知那地方才是真正有死无生的绝地。”
    他又叹了口气,道:“狼山上没有人不知道那地方,前面飞泉险洞,滑石密布,无论谁都很难从里面攻出来,后面更无路可退,若有人攻进去,你让你们往哪里走?”常无意的脸色铁青。
    小马忍不住道:“那么秘密的地方,你能找得到,倒也不容易。”
    郝生意立刻同意:“若不是有人带路,实在很难找得到。”小马道:“带路的人是谁?”
    常无意不开口,郝生意又抢着道:“一定是猎狗。”小马道:“猎狗?”
    郝生意道:“猎人先放条狗出去把老虎引到有陷阱地方,老虎才会掉下去,这种狗,就叫做猎狗。”
    小马道:“你知道那条猎狗是什么人?”郝生意道:“当然知道。”小马道:“是谁?”郝生意道:“就是我。”
    这次小马握紧的拳头居然没有打出去。
    他的拳头只打人,不打狗。
    这个人的确是条狗,甚至比狗都不如,
    郝生意居然还振振有辞,道:“我答应过那老太婆,要报她一次恩;我也答应过朱五太爷,绝对听他老人家的话,现在我两样都做到了。”
    小马道:“哦?”
    郝生意道:“你们要我带你们来见朱五太爷,我已带你们来了,因为朱五太爷也正好要我带你们来见他,所以我不但还了那老太婆的情,也没有违抗朱五太爷的命令。”
    他长长吐出口气,笑道:“我是个生意人,要做生意,就得两面讨好,谁都不能得罪的。”
    小马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杀柳大脚?”
    郝生意道:“要杀她的不是我。”小马道:“是谁?”
    郝生意道:“只有朱五太爷才能叫我杀人。”
    小马道:“柳大脚得罪了他?”
    郝生意道:“我是个生意人,只管做生意,别的事我从来不问。”
    小马道:“杀人也是生意?”
    郝生意道:“不但是生意,而且通常都是好生意。”
    常无意突然道:“这种生意我也常做。”
    郝生意笑道:“我看得出。”
    常无意道:“只不过我通常只杀人,不杀狗。”
    郝生意笑得已有点勉强,道:“这附近好像没有狗。”常无意道:“有—条。”
    郝生意退后几步,笑得更勉强,道:“你既然从不杀狗,这次当然也不会破例。”
    常无意冷冷道:“偶而破例一次也无妨。”
    郝生意笑不出了,骤然翻身,想夺门而出。
    门还没有拉开,剑已飞来,四尺长的软剑标枪般飞了过去,从他的后背穿入,前胸穿出,“夺”的一声,活生生将他钉死在门上。
    他死得实在很冤。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人敢在这里出手!
    没有惨呼。剑锋一下子就已经穿透心脏。
    大厅中一片死寂。过了很久,朱五太爷才缓缓道:“你好大的胆子。”
    常无意不开口,小马却抢着替他回答:“他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朱五太爷道:“你竟敢在这里杀人!”
    小马又抢着道:“他本来不敢的,只不过他也不愿坏了自己的规矩。”
    朱五太爷道:“什么规矩?”
    小马道:“他一向不喜欢别人骗他,骗了他的人,从来没有活过半个时辰的。”
    朱五太爷道:“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小马道:“什么规矩?”
    朱五太爷道:“杀人者死!”
    小马道:“这是条好规矩。”
    朱五太爷道:“所以我也不愿有人坏了这条规矩。”
    小马道:“我也不愿意。”朱五太爷道:“那么现在你就替我杀了他。”小马道:“是。”他转过身,面对常无意:“反正我早就想试试,究竟是我的拳头快,还是你的剑快。”
杀人者死
    剑已拔下,剑锋还在滴着血。拳头也已握紧。
    常无意的脸色铁青,全无表情。
    小马道:“快擦干你剑上的血。”
    常无意道:“为什么?”
    小马道:“因为我若杀不了你,你就会杀了我。我不愿让一柄上面还带着狗血的剑刺入我喉咙里去,我连狗肉都不吃。”
    常无意道:“有理。”
    他就在那张铺着虎皮的交椅上擦干了他剑锋上的血。
    小马却已转过身,面对珠帘,道:“不行,绝对不行。”
    朱五太爷道:“什么事不行?”
    小马道:“我不能杀他。”
    朱五太爷道:“为什么?”
    小马道:“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朱五太爷道:“什么事?”
    小马道:“你这里的规矩,是杀人者死。”
    朱五太爷道:“不错。”
    小马道:“他杀的却不是人,是狗。”
    一个人若连自己都承认是条狗,别人为什么还要把他当作人?
    小马道:“我想你这里总不会有‘杀狗者死’这条规矩。”
    无论什么地方都不会有这条规矩。
    朱五太爷忽然大笑,笑声振动珠帘,殊帘摇荡间,锣声又响起。
    门大开。
    四个人抢着两顶轿子大步走进来,还有两个走在后面。
    后面的两个人是香香和张聋子,轿子里的当然无疑就是蓝家兄妹。
    朱五太爷道:“你们果然都不愧是好朋友,不管怎么样,我总得让你们先见上一面。”
    小马很想问:“见过这一面之后又如何?”但是他没有问。
    他已经感觉到这次事件很不单纯,其中有很多关键,都是他上山时没有想到的,而且随时随刻都可能有变化,每个变化也会都出他意料之外。
    现在他既然已上了山,凭一口气上了山,就好像一个人已经骑上了虎背。
    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他只有骑在虎背上,等着看以后的变化。
    就算他被这头老虎吃下去,连皮带骨都吃下去,他也只有认命。
    可是他绝不能看着被他拖上虎背的这些朋友也被吞下去,尸骨无存。幸好他现在还有一条命。
    不管以后的事还有什么变化,他都已准备将这条命送给他的朋友,送给他心爱的人。
    ——只要死得有代价,死又何憾!
    ——可是为了自己的朋友,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就算自己只能多活一天,就绝不能死。
    一一所以他现在绝不能死,他还要活着为他们的生存奋斗下去。
    香香走得很慢,显得很软弱。
    张聋子一步不离,一直跟随在她身旁,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眼,就好像自己身旁根本没有这么样一个人,
    他不在乎。
    他关心的是她,不是自己。
    世上有很多种感情都很难解释,他这种情感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他落拓江湖,潦倒一生,现在年纪已老大,自知配不上香香。
    只不过他也是人,在度过了空虚孤独的半生之后,他也想找一个精神上的安慰和寄托。
    他对香香的感情,并不完全是男女间的爱,更不是占有,而是一种奉献和牺牲。
    小马不但了解这种感情,而且尊敬。
    因为他知道这是真的,无论那种感情,只要是真的,就值得尊敬。
    抬轿子进来的四条大汉,黑衣白刃,彪悍矫健,已不是他们上山时带的轿夫。
    轿子停下。
    香香赶过去掀起第一顶轿的垂帘,蓝兰就扶着她的手走下来。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危难劳顿后,她后然完全没有一点疲倦憔悴之色,反而显得更容光焕发、明艳照人。
    她来的时候,一定已经在轿子里着意修饰过。
    因为她不但美丽,而且聪明,她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容貌和风姿。
    小马一向很佩服她。
    他从未在任何时候看见她有一点令人不愉快的样子。
    蓝兰只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就面对珠帘,盈盈一拜,道:“我叫蓝兰,特地来拜见朱五太爷!”
    她的声音柔媚,风姿优美。
    朱五太爷纵然已老了,毕竟是个男人,她相信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这就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对付朱五太爷的武器。
    朱五太爷却完全没有反应。
    蓝兰又道:“我虽然是个平凡无用的女人,但有时说不定也有能替你老人家效力的地方,只要你老人家盼咐,不管什么事,我都遵命。”
    这句话说得并不露骨,可是其中的风情,只要是男人,都应该明白。
    她相信朱五太爷也一定不会拒绝的,她已经准备用最优美的姿态走过去。
    只要能接近珠帘中的这个人,不管什么事都有希望了。
    想不到这一次她的武器居然完全失效
    朱五太爷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站住!”
    蓝兰只有站住,却还想再作一次努力,柔声道:“我只不过想看看你老人家的风采,难道连这一点你老人家都不准?”
    朱五太爷道:“你看见了你面前的石级”
    蓝兰当然看见了。
    入门两丈外,就有几层石阶,光可鉴人。
    朱五太爷道:“无论谁只要上了这石级一步,格杀勿论!”
    石级还离珠帘至少有二十丈。他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保持这么远的距离?
    蓝兰没有问,也不敢问。
    她使出的武器已无效,这一战她已败了。
    朱五太爷道:“你的兄弟有病?”
    蓝兰轻轻叹息,道:“他病得很重,所以只求你老人家…”
    她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张聋子正在悄悄往前走,几乎已接近了石阶。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因为朱五太爷忽然又大喝一声:“站住!”
    喝声振动了珠帘,也震住了人的心。
    张聋子却忽然一个箭步往前面行过去,大声道:“你骗不到我的,你———”
    他平时行动虽然蹒跚迟钝,轻功却不弱,说出这七个字,他已冲出十余丈。
    就在这时,摇曳的珠帘后,也有个人窜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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