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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愣了一愣,先前说话的那个门人立刻瞪了眼睛怒道,“满口胡说什么?你才得了眼疾!”
徐十三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啊,啊,这位爷儿说的是,是小人胡说,是小人胡说。该死、该死。”
他一连说了两遍“胡说”、“该死”,那紫云门人只道他是个软骨头的、害怕被打,见他那屈服的模样,两位门人互望一眼,眉目之间全是不屑的嘲笑意味:那女魔头的姘头,却是个这么丢人的狗腿子。先前没开口的那位,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是该死!”
他们哪知,其实徐十三心里头偷着乐呢:这两个笨蛋,他当着他们的面,咒他二人该死,他们倒好,还赞同得很哪。
徐十三掩住暗笑的神色,却露出一张忧心忡忡的样子来。只见他抬了抬头,望着其中一名紫云门人的眼睛,注视了半晌,一边叹息一边摇了摇头。不一会儿,他又转而望向另一人,同样露出危难的神色,好似那人真的生出一副绝症似的。
那二人被他看得背脊生寒,其中一人喝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啊!啊,不敢,不敢。”徐十三忙低下头去,一副怕得很的模样。然而,不到半刻,他又偷偷抬起眼,去望对方眼睛,可只瞄了一眼,却又将头低将下去。
那人被他瞅得头皮发麻,按捺不住,开口问道:“究竟怎般回事?我眼睛好得很,你怎么看得一副要命的架势?”
“这位爷儿,请听我一言,”徐十三咳嗽了一声,开口恭恭敬敬,“这人哪,不怕病儿来得急,却怕病儿来得缓。急病咱有知有觉,防着医着,便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而这缓病,无声无息,也许您觉得没什么毛病,可好好地终是哪天发作出来,那可就来不及了啊……”
“这……”两个紫云门人听他说得有模有样、表情煞有介事,当即对望一眼,“那……这么说来,您是给我们两个,瞧出点什么毛病了?”
听他们二人变了口气、语气恭敬了许多,徐十三暗暗发笑:这厮是着了道儿了。他表面不动声色,依旧颇有讨好味道:“两位爷儿,不瞒您说,在下倒是学过一些歧黄之道,曾经替那鬼姬医过一些伤,因而她对我关照有佳。因此,在下虽不会武功,她却让在下当了个小头目儿。并非如诸位大爷所说的那姘……姘……”
想那词儿太过难听,徐十三不愿说出。至于这番解释,一来,他是听那些正道猜测不堪,故此申明,不想连累许姑娘声誉,堵住众人之口;二来,他不说自己有多高明的医术,只说鬼姬重用,取信于面前二人,让他们以为他可妙手回春,引那二人上钩。
果然,那两个紫云门人果然信以为真。他二人只道:这小子看上去不中用,可定是医书高明,要不怎会得了那女魔头的青睐?这武功高明与否,从外表上看还能瞅出个端倪,但有没有医术可就瞧不出了。一想到这人或许真瞧出自己身上有了什么毛病,顿时,两人口气变软。
“呃……那,您可瞧出咱们两兄弟有什么毛病了吗?还请您明示吧。”
“好说,好说。”既然对方着了道儿,徐十三也就摆起谱来。只见他暂且按下病情什么的不提,只是盯着对方眼睛叹息,而后,又摇了摇被五花大绑的身子。
那二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思忖片刻,心道:这没有武功的小子,哪能在咱们眼皮底下跑走?就算要跑,也定是追得上的。
于是,其中一人便小心翼翼地为徐十三松了绳子,但并不把绳索从他身上扯下,只是毫无劲道松松垮垮、象征性地绕了两圈。
“你请见谅,”那紫云门人抱拳道,“现下耳目众多,若将绳子除了,实是不太方便。”
“这个我明白。”徐十三笑道。舒活了一下筋骨,顿时觉得畅快许多。只是被缚了太久,血脉不顺,因此手脚有些发麻发痒。稍作休息之后,他作出很郑重的神色来,“您二位是学武人,眼清目亮,比起常人视力更胜一筹。只是……”
他故意吞吞吐吐,引得那二人急急问道:“只是如何?”
只是,眼大无光、有眼无珠,是个黑白不辨、是非不分的大蠢蛋——这番心声徐十三可并没有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只是一脸严肃,道:“只是,眼中血丝分明,实乃积劳已久之征兆。需知,这练武中人,一身骨骼肌肉时常锻炼,比常人是坚强许多。可唯这眼目,却是难以训练到的。身体若处处强健,却唯独落下了这一个无法同步增强,就好比是堤坝有了小小孔洞,疾病也就自然寻此薄弱点而侵入了……”
徐十三哪里会望闻问切替人看病,扯也扯不出些高深的,只好胡乱扯些“积劳”之类的名目来。虽然句句都是废话,但也没有错处。再加上他说得郑重其事,倒也唬住了那两个紫云弟子,忙问:“那,这位师傅,你看要怎么才能锻炼眼睛、好让疾病无弱点可侵入呢?”
见对方的问话中,还带上了“师傅”的敬辞,徐十三不禁暗暗好笑,只是表面上还是一副肃然,故意慢吞吞地道:“这个,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
事关自家身体,那两名紫云门人哪里还顾得上对方乃是囚徒?二人忙抱拳道:“还请师傅示下。”
“其实,这个也不难,”徐十三脑筋转得极快,胡诌道,“眼目乃娇贵之物,在锻炼前,需要好好休养。首先,你二人需闭目养神,待休息个三至四炷香的时间,再睁开眼睛,先左眼眨两百下,然后右眼再眨两百下,最后两眼同时眨两百下。这样便是完成了一次‘炼目’。自此之后,你二人每日需得完成三次炼目,早中晚各一次。不出两个月,眼目就要强健得多,视力也会比常人好得多了。”
这方法说离奇也不离奇,说平常可又透着点怪异。便是这般真真假假的说法,让那二人即使有疑虑,却也挑不出毛病。再一思索:照此方法锻炼,纵然得不到好处,却也没有坏处,不如一试。
其中一人当下就闭了眼,尝试起这“炼目”的功夫来。徐十三眼见他闭了眼,恨不得大笑出声,调笑句:“乖孙儿,这么听话,来,爷爷给你买糖吃”。不过当然,这番话也只有放在心里乐乐,当真说出来,怕是要受些无妄之灾的。
其实徐十三胡乱扯出什么“炼目”,是思忖着那二人若同时闭了眼,自己就算跑不了,也可做点小动作,藏把利器什么的,以供以后逃跑时见机行事。二来,也是让那二人自此待自己好些,至少不用受那绳索紧紧勒住之苦。
果然,那看守徐十三的二人,自此对他恭敬了很多,至少收敛了拳脚,再也不会一时不爽就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了。而徐十三也自忖说多错多,再不提什么关于治病和九幽鬼姬的话头,只是常与那二人乱扯。
这般日子又过了十来天,眼看着已到了初三,离那“诛幽大会”不过短短五天的工夫。押解着徐十三的众人已经行至石州镇——这里早有众多各派的武林正道等待已久,接应众人。于是两拨人顺利汇合,在镇中客栈安顿下来,养精蓄锐,就等初八再上那石家坡与鬼姬一战了。
那两名紫云门人押着徐十三,在一间客房住下——以对待死囚的待遇而言,这显是豪华了些。就算是身怀绝技的武林中人,也没办法随身带着一间牢房啊。这也就便宜了徐十三了。
关上了客房的门,那两个紫云弟子便给徐十三松了绳子。
这两个紫云弟子和徐十三虽然只相处了十天半个月的工夫,但一来因徐十三不会武功,那二人少了提防之心;二来他又装作是个大夫,让那二人少了敌对之意;三来徐十三其人,本就是个相当活泼、偶尔口没遮拦、心地却又不坏的家伙,那两个紫云弟子是名门正派出身,自小教育相当沉闷,且都是一心为民的好人,没什么坏念头。所以,徐十三这种说话有趣、心地又甚好的家伙,倒是对了那二人的味儿。
虽然白天跟着大部队的时候,两人装模作样地押解着徐十三没什么闪失。但到晚上进了屋中或趁外人不注意的时候,两人便给徐十三松了绑。现下,三人坐在桌边喝起茶来。
“这几天赶路下来,可把我给累的。”那名年轻一些的紫云弟子,一边甩着膀子活络着筋骨一边说道。这几日相处下来,在言谈当中,徐十三也得知他的名字叫“沈高崛”。
另一名年长些、叫“薛霄”的,一边喝茶一边笑道:“你倒叫什么苦累?徐师傅天天给绑着,也没像你似的大呼大叫。”
沈高崛撇了撇嘴,“人家徐师傅是大夫,自然有保养之道。我哪里有那份本事,这几日连连赶路,别的不说,脚丫子上都打了好几个水泡,差点没将靴子都给磨穿了。”
这一说立刻引来薛霄的苦笑,抬起脚来将脚板心亮给对方看,“瞧,我的鞋底已经给磨穿了。”
二人相视而笑,随后又接着喝茶,胡扯些武林中的是是非非。可扯了许久,也没听见徐十三搭上半句话来——往常二人扯到哪个门哪个派又有什么趣事的时候,他可是听得比谁都兴致,时不时要问上几句的。而今天,他却只是盯着桌上的蜡烛发呆,一言不发。
“徐师傅?”薛霄唤道,抬手在徐十三面前晃了晃,可依然没能引回他的神志。二人随即面面相觑,不知徐十三究竟是出了什么茬子了。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徐十三,满心满脑都是五日后的“诛幽大会”:说心里不想有人来救,那是假的。可是许姑娘半点武功都没有,那群正道又是黑白不分一意孤行的糊涂家伙,她来了也是送死——这般一想,他是打心眼里不想许一萝前来,希望她能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微一转念:若许姑娘不来,他过了初八便定是一个“死”字。他怕死,心里更觉得死得冤枉、死得遗憾——和她最后一面,竟然是以吵架到不欢而散告终的。虽然事后他也想明白了,那是她故意要将他气走的。可是,早知道还是要被正道抓住,他才不要和她吵架,再怎么也得依依话别一番的。
“唉——”
想到这里,徐十三不禁长叹一声:他还没向她道个别哪,怎么也不想就这样先挂了啊……
虽说他与她相处,不过短短数个月的时间,若论起书中所写那种“伯牙子期遂成知音”的热忱与相知,他定然是算不上的。说起来,他并未曾问过她的过往,也不知她为何会步上盗墓贼这一行。可是,英雄不问出处,他只需知道,她是一个好人,与她相谈甚欢,他愿一直随着这朋友,那便就好了。
呃……不过,说到这“一直”,是要“直”到个什么时候啊。若说他注定初八要人头落地,便也算是一辈子了吧……
“啊!什么‘一辈子’!我这是胡说些什么?”徐十三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直将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眼见他一会满脸哀愁地长叹,一会又红了脸直摇手,一旁看着的沈高崛和薛霄,顿时笑得很八卦,冲徐十三投去暧昧的眼光,“徐师傅,你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定是想到哪朵桃花了吧!”
“呃……休要胡说!”徐十三急得直摆手,想也没想道,“取笑我倒也罢了,怎么也不能背后说人家女孩子,拿人名节打趣!”
面对这段口不择言、越描越黑的话,沈薛二人笑得更加猥琐,“徐师傅,你就招了吧!究竟是在想何处佳人,让你这么上心上意啊?”
“呃,那个……”徐十三吞吞吐吐,但眼见那两人步步逼进,似是定要打探打探这八卦的样子,他心知瞒不过,“还能有谁,自然是……自然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
“我们说的那个?”沈高崛疑道,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徐十三耷拉下脑袋,低头闷声道,“那个……许……许……”吞了吞口水,他好容易将那名字说出口,“许……许一……萝。”
“什么?九幽鬼姬许一萝?”沈薛二人立刻惊叫出声。惊得站起身来,向后倒退三步走,瞪大了眼死瞪着徐十三。
顿时,二人的凳子摔在地上发出“哐”的声响。
之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良久,薛霄最先出声:“徐师傅,我师兄弟俩看你本是个心地不错的人,想来定是给那女魔头蒙蔽,所以才一时鬼迷心窍。望你快快醒悟,莫要再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
“不!我没有被她蒙骗……”徐十三急急地辩驳,却被沈高崛打断。
“师兄说得没错。徐师傅,你不会武功,又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们本不想和你为敌。但若你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薛霄跟着点头,苦口婆心地劝道:“徐师傅,你并非恶人,为何偏要执迷不悟沉迷于那女魔头呢?”
“不是的,两位,请听我说。”徐十三心下生急,冲对方两人抱拳作揖。见他神色诚恳,那二人暂且住了口,可却并没有心平气和地坐下。
在对方二人的眼中看出了敌意,徐十三在心中暗骂那些可恨的江湖流言。当下,他起身向二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二位请听我一言……”
接着,徐十三原原本本地将自己怎么认识许一萝,怎么了解到那“九幽鬼姬”的传言并非属实,而后两人怎么流落江湖,又怎么遇上田墨,怎么与紫云门结下梁子等等这些事情,一一说与二人听。而后,他又将自己装大夫的事情说了:“……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骗了二位,是徐十三不该,抱歉。”说完,徐十三又深深地作了一揖。
“……”沈薛二人目瞪口呆,实是难以相信他的这番言论。呆了半晌,沈高崛“刷”地抽出腰中佩剑,“徐十三!你满口胡言乱语也就罢了,竟然还侮辱尊师宫掌门!你再胡说,休要怪我不客气!”
徐十三急得跺脚,抬起右手竖出三指,正色发誓:“刚刚所言,我徐十三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要知道,武林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即使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是立了誓,也便一辈子不会违背这番誓言。见徐十三这番架势,如此神色不像是作假,沈高崛呆望许久,持长剑的右手终是缓缓垂落,只是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薛霄也是呆了。这“九幽鬼姬”并非真是那般恶人,不过是流言蜚语造此孽,好端端将一个普通姑娘家说成了是女魔头,而那什么神兵秘笈更是不存在——这种说辞,让他如何相信,怎能相信?
就在沈薛二人将信将疑、心中思绪纷乱之时,只听得房门突然被敲得“叩叩”作响。顾不得那许多真真假假,薛霄将心中疑虑暂且搁置一边,只是用绳索再将徐十三绑好了,方才去开门:“谁?”
门外的人并不应声。待到薛霄拉开了门板,不由惊叫:“啊!史掌门!”
听薛霄这么一喊,徐十三立刻明白,来人正是仙侠门门主史非花——不日前三人闲聊之时,有听沈高崛提过,说这位史掌门武艺高强,乃是当今武林中年纪最轻的高手。当时他不以为然,毕竟许一萝不也被人吹成是个“盖世神功”的主儿?他只是暗笑这史非花名字忒地可笑:既然是“屎”,当然“非花”!
此时得见,徐十三自然是将这位史掌门打量了个遍儿:只见他面目清秀,长得甚是好看。只是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看上去让人碜得慌。
见史非花踱步进屋,薛霄和沈高崛二人,抱拳行礼之后,便恭敬地站在一旁。那史非花也将坐在桌边将被绳索捆着的徐十三打量了一遍,随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