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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门上叩出了暗号,并由里面打开了暗门。
他微一欠身,没有说任何一个字,便请史莒进入暗门。
入暗门拾级而下,是一间精美绝伦的地下室,室内一切陈设俱作紫色,当中一张议事圆桌,圆桌四周摆了九张高背龙紫檀交椅。
面甫那张椅,比其他的八张,显然又大了一成,想必是“紫府神君”坐的,因此和气老张人寿只坐在那张椅子左首的位子上。
此外,另有四位“紫衣”级高手,散坐在其他位子上。
那和史莒过关动过手的陈严,尚三信都在座,由此可知“紫府神君”连他化装的孙胜算上,只在宫中留守了六位“紫衣”级高手的实力。
否则,只怕他们还没有进入这间秘室的资格。
史莒算是“紫府神宫”的老客人了,对于“紫府神宫”的礼节规定,已是了然于心,倒是不慌不忙地向和气老张人寿一躬身,随便坐了一个位子。
和气老张人寿干咳了二声,掠目一扫,停在史莒脸上,忽然盾头一皱,道:“孙总管,你的脸色……”
史莒一震,道:“主事,我很好呀!”
和气老张人寿道:“好是很好,只是有点苍白,想是这几天史英那小子够你受的了。”
史莒被他当着面骂了小子,不但发不得脾气,而且还得含笑道:“没有什么,那小子虽花样百出,大约还逃不出我们的手段。”
和气老张人寿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卷,打了开来。
史莒侧目望去,只见那纸卷上面空空地没有任何字迹,方党奇怪,又见和气老张人寿屈指向头顶上一盏吊灯弹去。
指力击中吊灯机钮上,“啪!”的一声,底部露出一个圆孔,一道“紫色”的灯光从那圆孔中直射下来,落在他手中纸上。
和气老张人寿把那纸卷抹平摆在桌上,在那吊灯灯光照射之下,过了不久,那纸上忽然现出了一行行的字迹。
史莒倒抽了一口冷气,忖道:“‘紫府神宫’确实高明,这种传信密法,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念未了,忽见那字迹已是愈来愈清楚,同时又发现最初出现的字迹,慢慢淡了下去。
这时,室内诸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纸上的文义,没有任何一人分心旁视。
史莒一敛神,只见那纸上的字迹,是:“一、禀悉。
二、史英‘悔过书’付丙。
三、宫中高手,除酌留四至五人留守外,余皆由张主事率领前来助阵,孙胜可留宫管负全责。
四、为防‘炼谷’生变计,准使用‘百柔散’以制先机,解药毁之。“最后,画了一个刀剑交叉的记号。
记号想必是“紫府神君”的标记了。
史莒由于分神慢了片刻,当他刚刚看完时,纸上的字迹也全部消失不见。
他暗吁了一口长气,沉着地等待演变。
和气老张人寿声音一正,道:“神君手谕,各位都看清楚了?”
众人齐声道:“看清了!”
史它没想到有此回答的规定,等到他警觉开口时,已是比人家慢了二个字,大家都住了口,他才说出“清了!”二字。
和气老张人寿对孙胜似是有着什么私人间的不快,借机冷笑道:“孙总管在未接管本席权责之前,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史莒知道此时此地,纵是孙胜本人在此,也非忍下这口气不可,何况是他这假货,还有更不得已的原因。
史莒讪讪地一笑,道:“不敢,属下刚才不该分了一下心。”
和气老张人寿一点不放松地道:“什么事使你如此失神?”
史莒一愣,想不到他有此一问,这借口必需切时切势说来,才能搪住和气老张人寿之口,这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幸好史前心思敏锐,眼珠一转,就给他抓住一个重心,道:“属下不懂神君手谕中第二项的指示,因此不免多想了一想。”
这么说不但有理由,而且还真解决了史莒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那“悔过书”烧掉?岂不太令人费解了。
由于和气老张人寿曾以此事向“紫府神君”请示,明显的表示和气老张人寿也不知该将那“悔过书”存放何处或处理的方法?由此,更看出“悔过书”的处理,一定非常秘密,否则以和气老张人寿的资格不会不知道。
孙胜的资格比和气老张人寿差了一级,他不用知道,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史莒这么说绝对错不了。
和气老张人寿长眉一扬,正要说什么,忽见那位姓陈的紫衣高手含笑道:“张主事,说真的,神君此举,小弟也是想不透,我们把史小子的‘悔过书’烧了将来怎样控制他?”
另一位严姓紫衣高手,哈哈大笑道:“此理至明,陈兄如何想不出来?”
陈姓紫衣高手一愣道:“严兄你知道?”
严姓高手道:“我们纵是烧了那‘悔过书’,史英又怎能得知,在他而言,心理上的威胁,水远也是解不了,但我们却无需为保管这‘悔过书’,提心吊胆,费神费力了。”
史莒闻言之下,暗叫了一声:“对呀!”
接着忖道:“莫非‘紫府神君’一向都是如此处理所有的‘悔过书’么?……”
尚姓紫衣高手摇头打断史莒的思路,接道:“小弟的看法,与严兄略有出入。”
严姓高手道:“敢请明教?”
尚姓高手道:“神君既然吩咐处置谷中众人,试想他们服了‘百柔散’,一切顾虑都没有了,还要那‘悔过书’何用。”
史莒转念忖道:“这话也有道理,值得参考。”
和气老张人寿微哼一声,道:“我等以服从为本,不得任意胡猜神君上意!”
大家肃然闭口,不敢再发议论。
和气老张人寿接着又正色加问一句道:“各位都看清神君的手谕了?”
史莒有了一次教训,跟着大家应声道:“看清了!”
他甚至还特别地把声音提高了不少,以补刚才的过失。
和气老张人寿满意地点头道:“神君手谕,已有各位为证,本席要遵谕行事了。”
大家又齐声道、“我们皆可为神君手谕作证,主事只管遵谕执行。”
和气老张人寿吩咐那个史莒尚不知姓氏的“紫衣”高手道:“冯兄,请你将史英的‘悔过书’取出。”
那冯姓高手由贴胸处取出了史莒的那张“悔过书”,放在和气老张人寿面前,道:“小弟保管期间幸无失闪,请张兄过目。”
和气老人寿翻开看了一遍,交给严姓高手道:“请严兄执行神君渝命。”
严姓高手接过“悔过书”起立道:“遵命!”
只见他双掌一合,一股青烟从掌心中冒起,再一张开手掌,那“悔过书”已化成了飞灰,落在桌上。
他用三阳神火,毁去了控制史英的“悔过书”。
史莒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毫无切身之感,皆因那史英只是他的一个化身,他们纵是留着那“悔过书”,又岂能奈何得了他本身。
和气老张人寿喝了一声:“传司药!”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遵命!”
过了不久,走进一位七老八十的白发弯背老人,向大家一礼,道:“属下秦芄听候吩咐。”
和气老张人寿道:“顷奉神雕使者传下神君手谕,着秦司药将‘百柔散’及解药交由本席使用。”
秦司药向众人脸上一扫。
众人齐声道:“本人目睹手渝,可以为证。”
敢情,“紫府神君”此类手谕,无从取信,非有目睹证人作证不生效力,虽是略嫌麻烦,但却非常实在可靠,任何人也假冒不了。
秦司药躬身一礼,道:“遵命!”反身退了下去。
片刻间,他已手中捧着一白一黑两只瓷瓶进来,放在桌上,道:“请主事验收。”
和气老张人寿打开白色瓷瓶倒出些许,闻了一闻,验明不错,交给史莒道:“孙总管,以后是你的事了。”
“属下遵命!”
和气老张人寿又验明了解药,交还秦司药道:“你当众把这解药毁了。
秦司药不加考虑地将那瓶黑色解药一口吞入腹中,道:“多谢主事,属下一辈子也不怕百柔散了。”
大家脸上顿时掠过一抹“丧然若失”的表情,都有“要是自己服了该多好!”的感觉。
和气老张人寿也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方法得了一个便宜,不由一愣,勉强笑道:“倒是造化你了,现在没有了你的事,你下去!”
秦司药走后,和气老张人寿又向史莒道:“神君手谕,准你留下四至五位高手守护本宫重地,本席尊重你的意见,你要留下四人还是五人?”
高手当然是指够武士身份地位的人,其他杂役事务人等当然不在其内,他们到中原去,也作不了数。
史莒道:“如主事同意,属下深感责任之重大,请准予留下五人。”
和气老张人寿道:“你守土有责,本席敢不同意,你要留谁?希望马上决定。”
史莒哪知该留谁,他一个名字也说不出,不过这在他来说,算不了问题,眉头一挑就有了办法,笑道:“何人该留,请主事指定,属下的要求是两位‘红衣’级,三位‘黄衣’级,如此而已。”
和气老张人寿一怔,道:“你不怕本席尽挑选本席门下的人?”
原来,他们各有班底,因此,难免各为自己,暗中斗气。
史莒笑道:“主事可能是一向看错属下了。”
和气老张人寿寒着脸冷笑道:“凭你这一句话,可见你为人之厉害,本席要是心肠一软,岂不正中了你的心意,给你留下一个推卸责任的借口。”话声一顿,转头向室中陈,严,尚,冯四位“紫衣”级高手笑道:“请四位各推一人,然后公推一人,凑足五人之数,将来谁也没有话说。”
严尚等四人不便推辞,当时选出了五人。
其中正有史莒知道姓名的那位守在室外的郑雄在内,总算他不致全叫不出姓名,而陷于窘境。
人选决定了,和气老张人寿道:“本席带领宫中高手,明日一早赶奔中原,以后宫中一切责任都交给你了,请回去准备一下,以便接替本席事务。”
史莒喜心翻倒,但一点也不敢大意,小心地道:“主事明日就走了,谷中那些人的处理呢?”
和气老张人寿道:“那自然是你的事了,”
史莒道:“就属下区区六人之力。只怕……”
和气老张人寿笑道:“真要说动武,以目前宫中力量言。打得过他们一百三十位么?你有了‘百柔散’,难道还不够?”
史莒拱手道:“属下多此一问,倒惹主事笑话了,就此告退。”举步走出密室,回到约定之地,取下孙胜面具,先见了百龄老人朱如松,正要说出经过情形。
忽见一条人影,一面飞奔,一面嚷道:“大家注意,本宫禁地有奸细潜入了!”
史莒与百龄老人朱如松全身一震……
第九十九章 天从人愿
史莒眼睛快,一眼就看出那人原来是“炼谷”总管孙胜,一时疏忽未下重手,竟被他冲开了穴道。
史官当机立断,向百龄老人朱如松急道:“老前蜚速率各位潜踪返回‘炼谷’,此间事有晚辈应付。”
话声一落,人已飞身迎了过去。
百龄老人朱如松待喝止,已是不及,他只好一叹,暗中知会大家立即撤退,而他自己因担心史官安危。留在暗中准备接应。
话说史官人起空中,顺手又戴上了冒充孙胜的那副面具,一声大喝道:“是谁?快给老夫站住!”
身形一掠,横身挡在孙胜身前,同时,更奋起全身功力,屈指一弹,一道指风直向孙胜“志堂穴”射去。
孙胜奔行间,起先并未把史宫的喝声放在心上,凭他的身份,目前在“紫府神宫”除了和气老张人寿外,真还找不出第二个人够资格命令他的。
是以,他反而大怒,骂道:“没长眼睛的东西,连老夫都……”
骂声未了,他愣住了。
这时他已看清史宫化了装的尊容,活脱脱的就是自己,因事出意外,他再精明也禁不住大吃一惊,一阵迷茫。
就当他微一失神之际,史宫的指力,已是毫不容情地点个正着。
孙胜身负“紫衣”级的功力,竟没有得到出手的机会,就被史莒制住了。
这对史官来说,实在有点侥幸,按理说,史官纵是天纵之才,成就之速古无前例,但要在一招之下制住“紫衣”级高手,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时,史宫侥幸加上孙胜自己的失神,他是成功了。
孙胜身形一晃,就要向后倒去。
史官左手一抄,提住了孙胜的衣领,同时,早有预谋的右手向他脸上一抹,给他抹上了一层易容药物,只见孙胜顿时成了一张黑脸,而且,满面皱纹,显得又凶又丑,令人见了心中讨厌。
要知,古时易容之法有二种,一种是装扮特定的容貌,因需以假乱真,故非使用精制貌似的面具不可,一种是普通的改变容貌,没有特定目的与要求,只求掩饰本来面目,只需采用简单方便的药物即可。
史苔乃是有心之人,深切了解易容术的重要,所以,在百忙中,还是从幻影神龙徐不留处学会了这套本事。
他要没有这种易容之能,他哪敢如此胆大行事。
史宫把孙胜的容貌改了之后,心中一动,又在他脑后“脑户穴”
轻轻点了一指,把孙胜正常的神经弄得失常起来。
史宫刚逐一完成这些事情,他已察出附近至少有五个人围了过来。
他暗笑了一声,拍醒了孙胜,装摸作样地大声喝道:“快说,你是受了谁的主使,前来本宫捣乱?”
孙胜人虽回醒了,但心神被制,说厉害不厉害,说清醒不清醒,他似是知道自己又似是忘了自己,他怔了半天,费了不少劲,才呐呐地道:“老夫……老夫……孙……胜,……
啊……不……我是……谁……呀……“
史宫怒声道:“你再胡言乱语,莫怪老夫要对你不客气了。”
右手一抬,打了孙胜一个耳光。
当他第二次扬手时,但觉身后风声飒然,已经有人赶到,轻喝一声道:“孙总管,这是怎样一回事?”
史宫缩手不迭,回身笑道:“张主事你来了正好,你说气不气人,这东西竟敢假冒属下,乱闯神宫,要非被属下亲手擒获,被他逃出手去,属下这黑锅岂不背定了。”
和气老张人寿道:“你把他转过身来,给本席看看。”
史宫提起孙胜摔在和气老张人寿脚前,喝道:“本宫张主事有话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和气老张长人寿凝目向孙胜脸上一瞧,果然不是本宫之人,长眉一挑,喝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孙胜神智错乱,但对自己的姓名还是记念最深,当下顺口答道:“老……老夫……孙胜……你难……道……不认得……我?”
和气老张人寿瞧了史宫一眼,眉头一皱,向孙胜喝道:“你真是孙胜?”
孙胜一愣道:“我不是……孙胜,是谁?”
和气老张人寿吼声道:“本席正是要你告诉我你是谁?”
孙胜讪讪道:“我……我……不……知道。”
和气老张人寿一掌甩过去,又打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孙胜功力被制,还手无力,被打火了,也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打老夫。”
和气老张人寿气得吹胡子瞪眼,顿脚道:“老夫打你?老夫就是杀了你又怎样?”
举手一掌,待向孙胜劈去。
史宫眉头一皱,暗忖道:“两军相对,用计行险,无可厚非,但妄害无辜,却有失忠恕之道。”
念动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