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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冷笑道：“她这人是墙头草，见风使舵，看哪边有利可图就靠哪边。我对她亦不抱什么希望，只要她暂时不出卖我就够了。”
肖扬暗叹一声，道：“我竟也陪着你疯。”
碧落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如果……”
“我倒不忌惮你的威胁。”肖扬淡淡地道。
碧落知趣地闭上了嘴，脸上却是一抹不屑的神色。
葛洋对一旁的千面姥姥道：“姥姥，这一趟没出什么事吧？”
千面姥姥神色抑郁地道：“正是出了事，才来向老板禀报。”
后面的碧落淡笑一声，低声道：“照情形似乎会很顺利。”
肖扬无声地环视着四周，若有所思。
漠北三雄引着千面姥姥等人进得大厅，大厅的豪华亦是令人瞠目结舌，初见之下感觉十分压抑，不知所措。
碧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贪婪。
千面姥姥忽在碧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碧落侧目望了肖扬一眼，神情有些严肃。两人匆匆离去。
漠北三雄对肖扬抱拳作辞，也随后离去。堂内无人，肖扬独自背手伫立着，默默沉思了片刻，忽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耳际，正困惑间，见一身着绸缎长褂富商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缓缓朝自己走来。
此人面色平和，脸带微笑，有几分儒雅之色。步履缓慢，不像是练武之人。只是眼眸间偶尔闪现的犀利让肖扬心头一悸，似曾相识，却终究记不起来。
“晚辈肖扬冒昧打扰，望沈老板见谅。”
沈翮笑道：“肖少侠肯屈尊前来，着实令寒舍蓬荜生辉。”他细细端详着肖扬，不禁连声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犹如人中龙凤，当真闻名不如一见。少侠此番而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肖扬正色地道：“不瞒沈老板，肖扬是为上官堂主而来。同时肖扬得知沈老板妻儿……”
在一旁静静倒茶的侍女以奇怪的目光望了肖扬一眼，小声提醒道：“我们老爷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妻儿。”
肖扬一震，回望沈翮。
“少侠想来是误会了，沈某确实没有妻儿。”沈翮含笑道。
“可是……”肖扬张口欲言，心中一颤，猛地明白过来已是落了某个陷阱。那碧落现在岂不是已被……
肖扬暗暗生疑，表面却不动声色：“与肖扬同来的姑娘……”
沈翮倒是吃惊地哦了一声：“少侠难道不是独自一人？”
“那么千面姥姥不是府上的……”肖扬依旧不死心。
沈翮困惑地望着肖扬，神色凝重地问道：“少侠可是途中累了？尽说些听不懂的胡话，我庄内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么，我是和谁同来的？肖扬在心中暗叹，这也太离奇古怪了，简直不可思议。是自己疯了，还是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疯了？
碧落和千面姥姥没有再出现过，仿佛真的不曾有这两人。但是，肖扬肯定事实并非如此，不能让自己的思绪处于完全的被动，那样只会越绕越乱。
“刚才听少侠提到上官堂主，不知所谓何事？”
“晚辈提到过吗？”肖扬奇怪地反问。
沈翮的嘴角间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看来少侠真是累了。”
眼眸里时而掠过的诡谲和深沉，那是一种怎样的摄魂魔力？
肖扬摇了摇头，努力不让自己去对视沈翮的目光，开始暗自静心凝神，调整情绪。
“你觉得自己是否做了一个梦？”沈翮淡淡地问。
如果真是一个梦，这个梦从何时开始？是在客栈发现上官索失踪之时，还是在马车上遇到碧落的那一刻？既是梦，那所见一切难道都只是虚幻？
一时间，现实存在和梦幻离奇混淆在一起，理不清头绪。
这是一种摄心术！
肖扬醒悟过来，却发现自己对此的抗拒竟越来越弱。
“你是谁？”沈翮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抗拒的鬼魅，仿佛来自地狱里阴沉的叫嚣，遥远而陌生。
“肖扬。”肖扬空洞地回答。
“你来沈氏钱庄是为了什么？”
“为了揭开上官堂主失踪之迷。”
“那么你现在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
“暂时还没有。”
沈翮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沉声吩咐道：“来人，带肖少侠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漠北三雄之葛二、葛三两人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肖扬身后，作押解的姿势。
此刻的肖扬目光呆滞，空落落地盯着某处，没有言声，更没有抵抗。
葛大望着三人离开，回头低声道：“老板，这肖扬可以利用吗？”
沈翮若有所思地道：“照理说，我的摄心术不可能有差错，不管他定力有多深，都无法摆脱。但为保险起见，我还要试他一试。”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杀了他，顶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与我何用？收服他，倒是一个很好的杀人工具！”沈翮淡漠的眼眸里闪现出一丝阴冷的杀气！
第四十九章 试探
肖扬稍稍用目光一扫，看到沈翮正坐在首座，身体微斜，懒散而诡谲的目光直射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右座第一位上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和尚，正大口喝酒吃肉，一点出家人的修养和顾忌全无。
左座第一位是个面色苍老的老妪，手握龙头拐杖，目光炯炯有神。千面姥姥，虽然改了颜容，阴郁的眼神却无法改变。
见到肖扬，两人的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和困惑。那野和尚停止了吃喝，捋了下油腻的嘴。
“肖扬可以为沈老板做些什么？”他淡淡地问道，目光空乏。
沈翮轻轻一笑，道：“为了表示你的忠心，现在就替我做一件事吧。”他将目光转向下座的二人，眼眸里渐渐染上重重杀气！
二人同时心中一颤，感觉寒意陡然袭来。
“老，老板……”野和尚扔下骨头，战战兢兢地望着沈翮，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
“替我杀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口吻。
野和尚跳了起来，面前的杯碗瓷碟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气氛顿时变得僵冷起来。千面姥姥虽依旧坐着，眼里的惊惶也难以掩饰。
“杀了他们！”沈翮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增加了几分力度。
肖扬的手缓缓抽向随身的长剑，凌光在出鞘的那一刻布满了整个屋子。他的眼眸中浮现出陌生的阴冷和杀气。
当三人展开恶斗时，大厅还是显得狭窄了些。剑芒在四周飘荡，无声中预兆着血腥和死亡的威胁。每一剑，每一招都利索得没有任何余地！
沈翮泰然自若地静坐着，轻呷了口茶，含笑欣赏着他们的打斗。
肖扬的剑终于刺入二人身体，血飞溅而起，空气里充满了浓重的腥味。
肖扬的眼眸里空洞依旧。
千面姥姥和野和尚相继倒地，快到来不及哼一声，大厅开始陷入阴沉的死寂。
沈翮笑了笑，道：“做得好！”他神色忽然一变，全身神经立即绷紧，他端着杯的手暗自聚力！
他看到肖扬的剑指向了自己，带着无比犀利的剑气！几乎是在瞬间，便感觉眉间逼来的刺骨疼痛，快得没有任何思索的余地。
沈翮心头一震，他感觉到自己发颤的手有些不听使唤。
肖扬的剑却忽然擦过沈翮的肩头，刺入另一个人身体。
沈翮听到背后响起一声惨烈的痛吼，有人扑倒在地。他仰起脸，凝视着面无表情的肖扬，心有余悸。
“让沈老板受惊了。”肖扬淡淡地道。
沈翮恢复了自如的面色，淡笑道：“肖扬，你果然不简单，我没有看错人。你若真心归我，日后可委以大任，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沈老板。”空洞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感情。
……
那是一间精致华丽的书房。空间不大，收拾得一尘不染，满屋子飘溢着书墨清香。
一条青色的修长身影悄然潜入，掩门环视周围，与平常书房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不禁眉头一蹙。
他的手按在壁上，试着轻轻敲击，亦无收获。
他盯着面前一幅山水画，那画三分之二处有微折的印痕，但并不明显。他若有所思，伸手掀起，果然有一道暗阁！
随石阶而下，漆黑一片，沉寂无声，空气里有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通过一条狭长的通道，又豁然大开，在几丝微弱的灯光下，隐约晃动着几个巡逻的身影。
“干什么？”有人上前警惕地讯问。
“我奉老板的命令……”他低低回答，目光里寒光一闪，陡然出手，已抵在他的咽喉处。
“你……”那人吃惊地吐出一个字，猝然惶恐之色浮上面颊。
“上官索被囚于何处？”他低沉地逼问，手中又加了几分力。
“我……不知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上官索在何处？”他低低地威胁，手腕一紧，一声轻微的，类似骨头断裂的声音。
“唔……”那人痛叫一声，立即引来同伴的怀疑，又有几个巡逻的人过来，黑暗中闪着幽森的眸光，有兵器出鞘的声音！
他心中一怔，将那人推开，自己朝后退了几步，盯着渐渐围上来的人，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愕。
他迟疑了一下，转身，飞快地退了出去……
夜色清冷。
如夜深沉的肖扬悄然回到住处，带着微喘的气息，伸手推门的瞬间忽有一丝异样的冷意。他心中一动，抬头望见沈翮和葛大正站立在门口的方向，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沈老板……”
“这么晚，肖少侠去了哪里？”沈翮含笑地望着他。
肖扬道：“没有睡意，就去外面走走。沈老板有什么吩咐？”
沈翮不答，只朝葛大使了一下眼色。葛大会意，击了击掌，一阵幽香袭来，便见两名身着蝉翼般轻纱衣裙的绝色女子款款而来，低首含媚。
葛大望着肖扬困惑的表情，开口道：“这是老板特地赏赐给你的，今晚就留下伺候了，希望你会满意。”
肖扬淡淡一笑道：“那就多谢沈老板。”
“谢倒不必，只要你是真心帮我做事，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沈翮轻轻一笑，“你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沈翮与葛大转身出去，走了一段路，回身，远远地望着房间里熄了灯，再无声息。
葛大笑道：“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肖扬也不过如此。”
沈翮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肖扬，我愿冒险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老板的意思……”
沈翮正要说话，忽见葛二匆匆跑来，只见他一脸慌张，气喘吁吁地禀告道：“老……老板，无能和尚和千面姥姥的尸体都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沈翮眉头一蹙，低沉地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亲眼瞧见肖扬杀了他们两个，怎么……”
“属下怀疑……他们两个没有死……”
沈翮沉吟片刻，足下风动，仿佛在瞬间便已在肖扬客房门前。他顿了顿，猛一挥袖，门被撞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两名如泥塑般纹丝不动的美艳女子，脸上是猝然不防的惊愕表情。
沈翮轻轻一笑，双手却已握紧，发出骨骼收缩时生冷的声音。
葛大在身后急声道：“老板，我们需要去阻止肖扬吗？”
沈翮冷冷一笑，道：“你以为他还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吗？”
第五十章 联手
这是肖扬第二次闯入这漆黑的地下囚室，前方有多少人在等着他，有没有出路，他一无所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没有退路。
孤注一掷，生死便由天命！
他手中的剑没有停怠过，凌厉的剑芒穿梭在狭小的空间里，耳边惨叫声此起彼伏，猩红的血在四周漫洒。他机械地挥剑，步步前行。
他稍稍闭合了一下眼睛，喘息声越来越重。
就放纵一回吧，此生已有太多的无奈和犹豫不决，就此一回，不论生死！
他将几名守卫逼至角落，一向温良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持剑的手开始有些僵硬，目光迅速在四周搜索着，这里有众多纷杂的茬口，牢房不下百个，根本不知道上官索会在哪里，犹如大海捞针。
而眼前这些面无表情的家伙只知道厮杀，仿佛哑巴般不吭一声，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工具。想起沈翮的摄心术还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肖扬凭着自己的毅力不被蛊惑，亦带着几分侥幸。
当他用剑劈开牢门，听到自幽暗角落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呻吟时，心头一紧，亦是一松。
他缓缓地朝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背影走去，听到对方浊重的呼吸声。
“上官堂主……”他的手尚未触到对方的肩上，风声犀利，一道凌厉的银光已砸来，紧附于胸前！
肖扬一怔，警觉地退身，两道诡异的锁链如影随形般地缠上了他的双足，令他禁步难行。
“肖扬，你的死期到了！”那人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手中用力一拽，同时左手袖间亮出一把短剑，泛起清冷的锐光！
肖扬的双足不由自主地前行了几步，他猛地以剑撑地，大吼一声，震裂锁链，风势过处，对方被逼开数尺！
肖扬的剑仿佛在瞬间已抵在那人的胸前，快得令人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上官索在哪里？”
“哼，你即使杀了我也没有，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更别说是救人！”
“你就这么肯定？”
“你不妨试试。”
肖扬轻笑一声，长剑起落之际，陡然听到一声凄烈的惨叫声自隔壁传来，心头一震，一时失神，已挨了对方一掌。
肖扬不由地退了一步，嘴角有鲜血溢出。
那人古怪地一笑，森然地道：“你出不去的！”
肖扬侧目，看到牢房外已经围上了大批的杀手，皆弯弓作射击状，箭在弦，随时即发！
肖扬明白此刻自己身在狭窄的牢房，根本没有机会躲避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利箭，最高的武功也施展不开，稍不慎便有万剑穿心的可能！
莫非今日真要命丧于此？肖扬在心中暗自苦笑，纵有无尽不甘，又能如何？自己的一生，即使能够做到轰轰烈烈、光耀门楣，也不过是走着一条别人早就安排好的路，而非自己所愿。总是隐忍在所谓的道义之下寸步难行，被无奈地束缚着，麻木不仁。
就彻底疯狂一回，任性一回吧！
他握剑在手，目光如炬，打算拼死一搏！
就在此时，痛叫声忽然此起彼伏，肖扬看到围在最外面的一层杀手扑身倒地，人群开始骚动。空气里翻滚着炽热的气息，那些人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眼睁睁地看着那全身火红衣着的少年缓缓走来。
一把烈火般的长剑，一身赤红的长衫，那犀利、冷漠的眼神，张扬、霸道的气息……
肖扬呆呆地望着来人，许久才失声喊出：“乔云……”
乔云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个眼神足以让他们心领神会。两人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杀手，一边慢慢靠拢，贴背相助。
“你怎么会在这里？”肖扬低声问道。
“现在解释不清楚，出去再说！”
“不行，还未找到上官堂主，我是不会走的。”
“肖扬，你觉得自己这么做值得吗？”乔云轻笑一声。
“只要无愧于心。”
“好！”乔云忽转身望着肖扬，道，“我倒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什么？”
“我们两个引开这些人，自然有人替我们救上官索！”
肖扬凝视着他似玩笑又似认真的眼神，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些人又围了上来，开始蠢蠢欲动。
“你愿意信我一回吗？”乔云自嘲地自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