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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的说道:“明儿,舍得回来了?听说你还找了个媳妇回来给我看,是吧?”明晰跪在那老人身前,喜道:“徒儿见过师父。对了,这就是孟馨雨,她从小在乡下长大,不明白江湖礼节,还请师父多包涵。”说着,明晰拉了馨雨一道跪在了老人身前,说道:“馨雨,快给师父请安。”馨雨惶惑的磕了一个头,缀缀的小声道:“师父。”老人呵呵笑道:“快起来,好孩子,来,让我仔细看看。”馨雨低着头看了明晰一眼,却见明晰微笑着点了点头,将她拉了起来,推到了坐在大椅子上的老人身边。老人笑道:“孩子,别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来,把头抬起来。”馨雨小心的抬起头,更小心的看了一眼老被明晰挂在嘴边的师父。
只见这个慈祥的老人,面容忽然一变,本是和蔼的神色蒙上了一层阴云。他忽然抓住馨雨的手,问道:“你爹娘是谁?”馨雨一呆,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想缩回手,那老人却抓的那么紧,直让她的胳膊也酸痛起来。明晰轻声道:“馨雨,别怕,师父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他又转向洛水霖道:“师父,你别把馨雨吓坏了。”洛水霖站起身来,逼近馨雨问道:“说,你爹娘到底是谁!?”
十七 狼口虎穴
馨雨被洛水霖突然的变脸吓的六神无主,她步步的后退,洛水霖却步步逼近,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似乎随时都会爆发。“说!”馨雨吓得不知如何回答,明晰却代她劝解道:“师父,她娘在生她的时候就死了,她与她爹相依为命。她爹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大夫,她的身世没什么特别啊。”洛水霖大声叱责道:“你给我闭嘴!我没问你!”明晰的话吞回肚中,只是紧张的看着馨雨。
馨雨结结巴巴的委屈道:“我……我爹从没说起过我娘的名字。他只说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我爹……我爹叫孟无痕,他……他不会什么武功,更不是什么坏人。他……他只是个乡下大夫,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啊……”洛水霖又问道:“那你的生日……你的生日是不是丙戌年十月初六,你今年正好十八岁,对不对?”馨雨惊讶的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洛水霖冷哼了一声,重重的将馨雨摔了出去,却又被明晰接在怀中。
明晰大惊失色的问道:“馨雨,没事吧。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洛水霖指着馨雨怒道:“你这只狐妖,又想来害我的弟子?你害了一个不够,杀了一群不够,还想来害多少人?”馨雨不解道:“你说什么?你看错人了吧,我不是狐妖!我从没害过人,从没杀过人啊。”明晰跟着解释道:“是啊,师父,这世间哪里有狐妖这东西?馨雨根本就不会武功,从没接触过江湖,师父,你会不会看错了?”洛水霖激动道:“我看错人?你去问问你的师兄们,十八年前,那个害死你大师兄的妖女跟她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十八年前的十月初六,那妖女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产下了孽种,不是她,又会是谁?那妖女杀我弟子,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
馨雨呆住了,明晰也呆住了,馨雨不明白洛水霖在说什么,明晰却惊讶的从满殿的师兄口中用以求证。“二师兄,她真的长的很像那个魔头?”“四师兄,你们有没有记错?”“五师兄,师父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明晰紧张的问了一圈,越问心里越混乱,他得到的答案全然都是一样的。馨雨长的几乎与若兮一模一样,一样的妩媚,却也一样的清纯,她的美虽与若兮全无两样,却又比若兮多了几分人气,她没有若兮神人样的脱俗,却有若兮没有的亲和普通。若兮的双眼柔媚而灵犀,馨雨的双眼却清澈而温和,她全身上下,或许也只有那双眼睛,继承了她身为人类的父亲吧。
洛水霖直直的盯着馨雨,越看就越发的生气,手不自觉的捏成拳,杀意欲浓,连馨雨都能感受到浑身冰冷的凉意。她缓慢的向后退去,惊惶道:“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娘怎会是狐妖?她是个温柔和善的女子,她是天下最好的娘亲。”洛水霖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娘?若兮那妖女?她就是一只有毒的黄蜂,她四处迷惑男人,害死我最疼爱的大弟子,还伙同一些邪魔外道大闹我昆仑。你看看外面广场上的碎石,就是他们在十八年前留下的!”馨雨摇头道:“不!我娘不是那样的!你认错人了!一定认错人了!我要回去问我爹!”她慌忙的转回身想要向外冲去,洛水霖大喝一声道:“拦住她!”大殿中的人同时抽出剑来将馨雨围在中间,明晰大惊,护在馨雨身前恳求道:“师父!”洛水霖怒道:“你给我住口!你是不是也被这妖孽迷惑了心窍?迷迷糊糊将她带上山,是不是也想跟你清源师兄一个下场?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就给我杀了这妖女!”
馨雨踉跄一步,脚步有些不稳,她不过是想忘掉对无痕脱轨的爱,想尽快的将自己不安的心安定下来,怎会想到一上昆仑山就惹得明晰的师父勃然大怒,不光硬指责她是狐妖,还叫这么多人围着她,叫明晰杀她。难道,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明晰颤抖着跪在了洛水霖面前,恳求道:“师父!徒儿请求您手下留情,待查清楚此事,再做处置好吗?万一这只是凑巧,万一这是个误会!您就不怕错杀好人吗,成为江湖笑柄吗?”洛水霖铁青着脸一脚将明晰踢倒在地,训斥道:“你为何不想想万一她真是妖孽,放了她岂不是又要贻害万千苍生?对于这些害人的妖孽,宁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这道理难道你不懂?”馨雨激动的反驳道:“你口口声声咬定我是妖孽,凭的不过是一个生辰和些许的相似。你无凭无据的,只是凭着一己猜测就要置我于死地,此番恶行,又与你口中的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紫瞳说的对,什么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洛水霖大怒道:“住口住口!十八年前我杀不了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走!给我杀了她!”
刹那间,一屋子的刀光剑影彻底的将馨雨遮盖在中间,明晰护在她身前,挡住了他的同门师兄向馨雨挥来的刀剑,听到馨雨的惊呼,他大声急道:“馨雨快走!”馨雨被这一声大喝敲醒,看看屋里一大片的刀来剑往,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激烈的争斗,不用明晰提醒她就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大殿,跑过了广场。明晰的师父说她的母亲是一只害人的狐妖,既是狐妖,又为何能让父亲爱恋那么久?她相信无痕,他是那样和善的一个人,又怎会与害人的妖魔牵扯在一起?可是,他为何从不主动提起母亲?他又是怎样认识的紫瞳?而紫瞳又亲口告诉她,他是一只黑狐。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在她的身上又有多少的秘密?这广场上的碎石据说是母亲留下的,如果是真的,她跟昆仑到底又会有什么样的恩怨?她要回家,要回家问一问养育她十八年的父亲,她的母亲到底是谁。
馨雨终于跑出了广场,跑下了山阶,明晰为了阻止他的师兄们上前追击拼死挡在殿门之前。洛水霖气的浑身发抖,为何他钟爱的弟子各个都会被狐妖迷惑?他的妻子早亡,膝下爱子很早就死于江湖纷争之中,他将清源视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没想到他为了若兮自尽,清源死后,他又将希望寄托在了明晰的身上,却没想到明晰竟会与若兮的女儿相遇。这到底是天意还是孽债?难道上天注定他昆仑要毁于妖狐之手吗?
洛水霖大喝道:“都给我住手!”殿中的争斗立即停止,洛水霖面无表情的缓步走近紧张的明晰,忽而挥出一巴掌,直将明晰打的昏厥过去。洛水霖冷哼一声道:“孽徒!”他抬头看了看空旷的广场,冷然道:“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弟子领命之后涌出大殿,便在台阶之前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紫衣貌美的公子。紫瞳缓缓的摇着折扇,眯着那双狭长而妩媚的双眼,嘴角边扬起一丝冷酷的微笑,看着向他冲来的昆仑派众人。众人不知紫瞳的底细,冲在前的人还正在思虑要不要上前问个究竟,紫瞳却忽然向他们发起了进攻。他的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一把看似轻柔的折扇只要碰到谁,谁就会立时倒在地上,捂住被碰到的地方叫苦不已。
片刻之间,广场上已倒满惨呼叫疼的昆仑弟子,紫瞳又站回了台阶边,半闭着眼睛缓摇折扇。洛水霖拔剑指着紫瞳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紫瞳的面上虽挂着微笑,语气却冰冷无比,他似是翻了洛水霖一眼,缓缓说道:“老不死的,十八年前你害死了我师父和她的丈夫,这笔帐若不是看在馨雨的份上,我早就将你们昆仑夷为平地了。你天天说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可连专门杀妖除魔的修道中人都不敢动我们,你又凭什么妄自越界?”紫瞳闭上了双眼,摇头笑道:“老头,其实我要杀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但我们修仙之士不问凡间之事已是天规,所以你才会有这十八年的安稳日子过。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的人动了我的馨雨妹子,这就是私人恩怨,少不得我会上山来找你的麻烦。你可要记清楚了,如果馨雨要出了什么差错,我必定踏平你昆仑上下!”紫瞳说完这句话,紫影一晃,竟已消失不见。
洛水霖颤抖着闭上双眼,十八年前的那种无力感再度出现,妖魔鬼怪的确不是他一介凡人所能对抗的,可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辛苦栽培的弟子一次又一次被妖精所迷惑?十八年前清源身上所发生的悲剧绝对不可以在明晰身上重演,管他什么神什么魔,为了他最钟爱的弟子,为了昆仑的未来,洛水霖决定,拼上这一次了。
馨雨慌乱的顺着台阶往下冲,一路踉跄下去,好几次险些摔倒。冲了不知多久,馨雨实在累的跑不动了,钻进了一边的林中稍作休息。山上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各个都会飞天遁地,为什么她跑的这样东倒西歪他们都没有追上来?想起山上那群人的蛮不讲理,尤其是那个老人,一想到他眼中的寒意,馨雨就浑身直打哆嗦。昆仑山这里如此广阔,山上的人各个都想要杀了她,而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明晰也无力再帮助她,她又该怎么回家?又该怎么回去见她思念已久的父亲?
馨雨一个人往山下走去,身无分文,不能找地方吃饭也不能找地方住宿,她只隐约记得通往山下城镇路,走了一夜,等到了那个热闹的小城时,天已经大明。这街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再次给予她任何的帮助。她这一次离家,本是为了让无痕着急,谁知却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的境地。在家的时候,有无痕照顾她,保护她,离开了家,虽然有苦有难,紫瞳却总能在最危急的关头出现救她于水火,而明晰又是如此的照顾她关心她,说到底,她这十八年来从未自己独立过,从昆仑山到岳阳府不知有多远,既无人照顾,又没有钱,她一介弱质女流如何回得去?
馨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想念过紫瞳,明晰已自身难保,他为了她公然与他的师兄师父动手,此刻说不定已经被关了起来。而紫瞳,他似乎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并且他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如果有他在,她一定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回到家乡见到她的父亲。可是那一次她对紫瞳又吼又骂,他临走时发话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伤害了那个一直在默默保护着她的人,又怎还能奢望他的再一次到来?
馨雨踉跄的在街道上走着,又累又饿,好想念家中舒适的床铺,想念父亲做的辣子鸡,想念父亲温暖安全的怀抱啊。迎面一个小乞丐捧一个紫布的包袱跑来,他将包袱递给馨雨,说道:“大姐姐,有个公子让我把这个给你。”馨雨奇怪的接过包袱,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任何熟悉的脸孔。馨雨问那乞丐道:“是谁让你拿来的?”小乞丐道:“一个漂亮的像个姐姐的公子,穿着一身的紫衣服,还拿着一把扇子。”馨雨急问道:“他在哪?”小乞丐回身指向一个胡同,说道:“就在那。”等到馨雨按小乞丐说的奔过去,那里却仍然没有一个她所认得人。
馨雨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叠银票和几张地图以及一封信。馨雨心中一暖,原来紫瞳仍然在她身边保护着她,他是父亲派来保护她的人,所以才会这样的可靠吗?父亲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畔,无论她走到天涯海角,他都能知道她一切的消息,这天下,最爱她的,一直是无痕,也将永远是无痕。
馨雨找了个客栈好好休息了一天,然后就雇了马车照着那封信上写的路线朝中原赶去。馨雨人刚启程,心已经飞回远在万里之外的家乡,马车已经跑的飞快,可馨雨却仍在不停催促,车夫实在不忍受不了馨雨的聒噪,一将她送到了下一个城镇就请辞回去。馨雨别无他法,只有继续的寻找马车带她去下一个城镇,可这个车夫比上一个强不到哪去,只多走了一个城就又将馨雨丢下不管。
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馨雨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路线,路还没走到三分之一已经耽误了五六天,这样折腾下去要多久才能回到父亲的怀抱?馨雨连夜的四处寻找马车,可哪个人又愿意在半夜启程?无奈的馨雨只好暂住一宿,第二天好不容易找了车,耐着性子没再催促,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车夫没有说什么,马却累得再也跑不动路了。馨雨被丢在了半道上,一个人背着包袱继续的前行,还好这里离下一站并不算远,馨雨还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住的地方。
办理好入住手续,馨雨拖着疲累的身体上了客栈的二楼,迎面走来几个秀美的女子,为首的蒙着一袭面纱,只露出一双盈如秋水的眼。馨雨奇怪的看了那几个女子一眼,见到她们身负长剑,联想到了昆仑山上的那群恶人,便不敢再看,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待到馨雨走后,那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她旁边的一名绿衫女子问道:“傅师叔,怎么了?”女子说道:“去打听打听刚才过去的那个姑娘的底细,看看是不是洛掌门让我们注意的人。”身后两个女子答应了一声,盈盈离去,蒙着面纱的女子冷笑了一声,低吟道:“若兮,这笔帐早就该和你了结了。”她扭回过头,看了看馨雨的房间,又进了另一间房。她拿起了桌上的铜镜,扯下了面上的轻纱,镜中女子居然有半边的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伤痕。
傅秋帘抚摩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十九年前,那个叫做若兮的妖女从她的婚礼上抢走了她最爱的男人,让她在天下群雄面前丢尽脸面。而后她好不容易才将他从妖女身边抢回,本以为可以再续前缘,他却又自尽在了她面前。她的脸是在为他报仇的那次行动中在火中烧毁的,她至今还记得那个点倒他的男人,那种身手简直不是凡人所有,但他却的的确确是个凡人,因为他根本就不怕她从仙人那里得到的除妖法器。如果是那个男人,她无能为力,但老天助她,竟让她仇人的后人单独出现在她面前,若兮已死,这夺夫毁容之仇,就全都从那个孽种身上拿回来吧。
十八 牵线引路
傅秋帘一直看着镜中的自己,恨意和杀意让她的面上显示出一种很不和谐的狰狞。被她派去打探情况的那名女子敲门进来,回报道:“傅师叔,那姑娘叫孟馨雨,确实是洛掌门让我们小心的人。”傅秋帘冷笑了一声,说道:“先别打草惊蛇,这丫头如果真的是妖人之后,她身边定然有人在暗处保护。先将她带回峨嵋,其他的,等回山再说。”两名女子对视一眼,问道:“那,应该如何做?”傅秋帘道:“她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