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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来的反复斟酌的考虑,叶青下决心一切重新开始。
他找了一些政治经济学、外国经济发展概况、哲学、管理学以及外语方面的书籍看,因为这些都是他所喜爱的功课。
就这样,叶青白天的业余时间又渐渐抓紧起来。
有一天,他从马路边上的一个报廊里偶然看到了一条北京国际经济研究院将招收研究生的消息,考试内容有许多他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
他心里豁然一亮,“为什么不去考考研究生呢?只要外语努把劲,其它课程多记多背就行了!”
这个念头一诞生,就立刻主宰了叶青的灵魂。他用平时积攒的钱去买了一架收录机,和一些配有教材的录音磁带。他决心另起灶头,朝着自己所向往的目标努力。
叶青并不想马上就去应考,他深知自己眼下的底子浅薄。他想边工作,边努力学习,一旦时机成熟,拚搏一番。
自此之后,叶青又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干脆跟领导说死了,他不想到局里工会当干部,他想再在基层呆上两年,理由是体力劳动有助于他的身体健康。领导只好同意了。
学外语确实需要大量的时间,叶青选择的这份特殊性质的工作,为他学习外语等赢得了极为充实的时间。
邋里邋遢的墙上,钉着许多小钉子,上面用小铁夹夹着什么英语单词、填空词组、以及其他什么国内外地理、政治、经济、历史方面的难以记住而只有需要死背才能记牢的东西。
一有机会,叶青就趴在录音机跟前朗读起来。他试着听一句口语,就顺手默写下来。由于过去外语有点功底,所以现在一拾起来,他感到不是那么很头疼。
同时,叶青也学会了怎样安排时间。他并不想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而是有条不紊地合理分配时间。叶青也经常去打打球、游泳,和母亲一起到海边散散步。偶尔,他还和伙伴们聚在一起甩几把扑克。
叶青寻找一切机会搜集大学文科的每年招考入学和报考研究生后的考试题集做做练习,从中寻找自己的不足。
他简直又成了“书虫子”了。一回到家,只要一打开书,他就感到心花怒放,仿佛满屋子都充满生机和阳光,一切都在向他亲切地微笑。
根据研究生的招生简章内容,叶青还得看一些有关资本主义发展史以及国外概貌之类的内容。
久而久之,叶青对国外,尤其是对欧美国家的概貌有了比较透彻的了解,并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一兴趣使他过目后很不容易忘掉。叶青暗暗为自己有这么惊人的记忆力而高兴。人若是漫无目标地活着,就像是没有帆的木船在大海里随波漂荡。有了目标才有成功的希望,而饱满的热情又是成功的保证。
早上,天际刚透射出鱼肚白的晨光,叶青就起床锻炼,在海岸上慢慢地跑步。吃罢早饭,便是一上午的学习。
中午,他从不放过睡午觉的机会,一觉甚至能睡好几个小时。他把一天中的最大享受都安排在中午这段时间来饱尝。
晚上,十点钟之前是他的工作时间。一回到家,总有一片灯光在屋里亮上一两个小时。他每天利用这段时间,静静地看点书,做一些笔记,安排好明天的学习内容。直到月亮升到中空,他才合上书本,站起来,在屋里走一会儿,然后洗漱入睡。
跟过去考大学时一样,叶青一天学习十几个小时还不满足。于是,他一有空就写,一得机会就看,在百忙中竟忘掉了戒烟的烦恼。
“这孩子又迷上什么学问了?”
叶大妈有时对叶青那分秒必争的傻劲感到纳闷,但她知道儿子是在用功学习。
“让他自己去学吧,学就比不学强!反正总比吊儿浪当游手好闲强!”
做妈妈的这样一想,脸上就会堆上宽心地慈笑。尽管有时叶青那屋里昼夜不停地念、背和放录音,搅得她老人家不得安宁,但叶大妈从不去干涉儿子想要做的事,她甚至连问都很少去问。因为她知道,叶青已是成熟的大人了,用不着做母亲的去多操心了。她只想努力尽到做妈妈的责任,照管好家。
春节过后不多久,天气就来了个转变。
飞雪忽然间化成了温暖的春风。寒流、冰霜和冷空气几天之内就被春风一扫而光。在灿灿的阳光下,万物重新焕发出青春。
音乐学院的五年大学生生涯终于盼到头了。
韩笑和金杰双双拿到了大学毕业文凭,并获学士学位。
金声教授在校方为他们斡旋,终于把他们留在学院任教了。这样一来,将来更有出国深造的机会了。
“笑笑,第一步咱们走过来了,咱们一定要加倍努力,利用大学的有利条件,争取出国!我们家在美国有不少亲友,我们还可以到国外去继续深造,呼吸一下太平洋彼岸的空气,那多来劲!”
说完,金杰满怀信心地笑着。在他眼里,现在的留校工作只不过是为今后出国安插的一副跳板而已。
同时,金教授也加紧给国外亲友写信,让外面帮忙疏通一下关系。
“对了,”
笑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精神大振。
“美国费城管弦乐团有位名叫卡罗林的首席小提琴手,前些年他来京演出时,通过我舅舅的关系,他曾专门指导过我,而且对我的印象并不坏!”
笑笑显得十分得意,手舞足蹈地大声说下去。
“记得他曾向我舅舅说过,愿为我攻读‘纽约曼尼斯音乐学院’争取一份助学金。现在也不知他怎样了?”
“笑笑,赶快写信联系,我们能一起考入‘曼尼斯’这所举世闻名的音乐学院那更好,试试看,就朝这一目标努力!”
金杰高兴地眉飞色舞,挥舞着拳头说。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喜气洋洋,仿佛明天就要飞往美国。
“我看就这样定了!我这就和笑笑一起给她舅舅袁光写封信,让他转交给卡罗林先生,连同你俩的文凭复制本和各自的演奏录音磁带一同寄上,由他费心办这件事!”
金教授也喜形于色地说。
“咱们家在美国也有亲友,到美国后,可以先住在纽约金杰他表叔那里,安顿好再说。”
他咽了口茶水,想了一会又说下去。
“最好是让美国方面抓紧时间到大使馆交涉,相信那面出头事情也不会多么难办,因为这毕竟不是前些年了,光我们身边的人出国的也不少。”
“我说也是,现在再也没有什么比出国镀镀金更时髦的了!何况咱们孩子都有文凭和学位。要不,金杰和笑笑一辈子呆在这个学校里,多没劲!当个普通教师简直乏味透了!”
金杰妈一向很支持金教授他们的出国热心,只要一听到“出国”,她的情绪就会一下子腾高好几丈。
“爸爸,听说出国的人都要到美国大使馆经过英语考试,只有通过这一关才能出国,有这回事吗?”
金杰着急地问父亲。
“啊——?对,对对对,一点不错,是有这么回事,而且相当关键!”
金教授一听倏的站了起来,像触了电似的立刻紧张地说。
“你不提我差点给忘了!既然这样,那你们一定要加倍努力,把精力都用在外语上,其它事暂且一放!幸好你们都留在大学里,有得是学外语时间。你们俩的外语水平还早着来!以前有个底子,这一年多来也荒废的差不多了!”
金教授歪着脑袋盯着他俩严肃地说。
“那非得过这一道关吗?笑笑还回家看看吗?”
金杰妈紧皱眉头,神色紧张地赶忙问。说完,她死盯着金教授的表情。
“当然了!那是人人必须经过的关口!谁也逃不了!笑笑最好先回家探亲,抓紧时间回来,他们俩人都先上班,开上工资再说。然后,再充分利用时间另谋出路,幸好大学里的时间又不是那么死,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八小时坐班制!”
金教授嘿嘿一笑,用最实惠的语言博得大家信服地点点头。
“就这样吧,笑笑先回家探亲,让爸爸也给美国写信,立刻发走,等有回音后咱们再作商量!”
金杰自觉胸有成竹地说。他的见解赢得了她的一笑。
“我先回家看看,一切等回来上班后再说。金老师说得对,咱们先找个职业干着,慢慢与美国那面联系,万一不行咱们也有个铁饭碗。再说,我也一年多没回家了,也挺想父母的。”
笑笑低头想了一会儿,略有所思地说。
“我看,笑笑说得也对。这件事得打长远谱,最快最顺利也得办上半年,有许多手续需要办理。”
金教授拿着腔,摆出一副老练成熟的大智若愚的架势又说。
在金家又住了几天后,韩笑暂时告别上海,踏上了探亲的归途。
下午,雨仍然一阵紧似一阵地下个不住,直到晚上七点多钟雨才丝丝拉拉地大致停住。
“伙伴们,趁雨不大下了,咱们快走吧!”
叶青凝望着窗外对大家说。天空是黑沉的,没有风,也没有星光和月明,看架势后半夜还要下。
工友们应声从休息室里出来,把大铁锨和扫把扔在车上,人也随即跳了上去。
大卡车发动了,它在泥泞的马路上开着通亮的车灯飞速前进。
叶青他们几个人倚靠在车头避风处,大家披着雨衣坐在宽大的铁锨把上。风大,大家只好龟缩在一起抽烟取暖。
运垃圾的汽车风驰电掣般不一会儿就到了码头客运站广场。
由于这几天全市卫生大检查,那里已有好几大堆各机关单位排出的院内垃圾,它们经雨一淋,向四周散发出刺鼻的霉臭味。
明天省环境卫生检查团就要来了,环卫局领导要求他们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一大堆垃圾装车运走,不然会越积越多,甚至影响交通畅通。
偏巧,今晚由于海面浪大,客轮靠岸困难,接客晚点。叶青他们的垃圾汽车刚停住,广播里才通知说客轮刚靠岸。
嘈杂的人群拥挤在码头广场上,一阵阵热烘烘的臭霉气在客运站霓虹灯的映射下,使空气更显得混浊而凝重。
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撑着五光十色的雨伞,在焦急地期待着自己亲友的到来。
不一会儿,旅客们拎着大包小裹鱼贯通过检票口出来。检票口外的亲友们大声吆喝着、挥舞着手中的雨伞,毫不掩饰自己重逢亲人的那股激动兴奋的心情。
人们有说有笑地从叶青他们的垃圾汽车旁掠过,有些“值钱”的小姐和多情的阔少们经过垃圾车时屏住呼吸、捂鼻匆匆而过,有的甚至走出很远了,还回过头来恶心地再吐几口唾沫。但随风飘来的欢声笑语,连他们这些看也不被看一眼的垃圾工也被感染了。有时,大家也会被过路旅客的南腔北调逗得哈哈大笑。
大家奋力地干着,锨头镪地面的刺耳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大家同心协力,很快就把最后一堆垃圾装上了车。
司机鸣着欢快的喇叭表示祝贺,伙伴们拄着锨把,有的在喘粗气,有的在点烟,大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嘿,最后一锨,上去!”
工人小丁用力将满满一大锨垃圾送上了垃圾已冒了尖的车顶上。由于用劲过猛和车上的垃圾堆得过高,一些脏东西顺着垃圾山坡哗啦哗啦地从车那边滑溢了下来。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
小丁刚想歇口气擦擦满脸的汗,忽然,垃圾车那边传来难听的辱骂声。
“哪个缺德的东西,专门往人身上扬,真是一群野人!”
一个书生声音在尖叫。
“太不像话了,干活也不长个眼!”
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在帮腔。
话音未落,见有四个人拎着两只旅行袋从车屁股后面绕转了过来。
“你们哪位干得好事,有种的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不然我们非找你们领导告你们!再不然我就给报社写群众来信告你们!”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拿手帕捂着高贵的鼻子,凶狠地冲着面前的两个青工瞪眼嚎叫,她的手还不时向围观的人指划着皮包上落溅的一星半点的脏土。
“啊,同志,对不起,实在是没注意!刚才是我不小心——”
小丁看她那副凶相,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赶忙陪笑脸迎了上去。他边赔不是,边伸手把那些脏土拨拉干净。因为他们谁也不想为一点小事而在外面大喊大叫丢人现眼的。
“真是太不像话了,垃圾工一个好东西也没有!”
老妇人余怒未消,仍拉着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怎么回事?”
又有一些人乱哄哄的围了上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这个臭婆子竟敢骂我们干这一行的不是好东西?”
几个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的青年工人一下子围拢过来,司机也气冲冲地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一场恶斗迫在眉睫。
因为出外干活经常会遇到与过路人发生口角的事,所以起先叶青对那边的争吵并没在意。他刚和另一个青工把后车边挂档钩上好,转过身来时,突然,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住了。
“妈,咱们快走,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是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这些下等人就知道动手打人,跟他们是没什么理可讲的!”
这是韩春的声音,他正全力以赴地护着妈妈。
“咦——,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是下等人?”
小丁一把揪住韩春的胸脯衣口,逼上一步问。
“我——,师傅,请原谅,对不一起!我什么也没说,大概一时失口——”
韩春吓得往回缩了一下,他扶扶眼镜,低声咕哝着说。
“妈,快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咱们快走吧,犯不着为了接我再生一肚子气!这味道闻着就恶心!”
天那,旁边说话的那姑娘竟是韩笑。
叶青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来接笑笑毕业归来的!
“好了,好了,师傅们息怒!都是我们不好!这件事本来就不大,就算了吧。大家高抬贵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一直没吭声的韩天教授一看围着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并且有几个过路人也为韩春等的出言不逊而忿忿不平。教授一瞧,明摆着家人要吃大亏了。他赶忙堆上一副笑脸,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地说。
“不行,你们两个老东西这次可以绕过。可这两个臭小子一身臭香味,这次非得让他们领教一下下等人的厉害不可!”
小丁松开抓韩春的手,侧过身来,气呼呼地抡起大铁锨,从车上往下扒下来一堆垃圾,然后,他顺手把锨拄给韩春。
“来,大少爷!看你那副样子也是好久没干活了!你先给你那位小姐示范示范,把那堆多的垃圾弄到车上去,特殊照顾一下,那堆小的是那小姐的!”
说完,他和众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并自然闪出一块地方来。
“小丁,算了吧!该我们说‘不和他们这种人一般见识’了!看在咱俩的情份上,你就绕了他们这一回吧!”
说着,叶青用力拨开众人,冲入圈内,把锨从韩春那哆嗦的手中夺下。
他的出现,把韩家人一下子都惊出了神。
“啊,是你?!叶青——!”
韩笑惊讶地正想喊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多亏他解了围,否则,简直”
她冷漠地望着眼前这位过去曾相依为命的情人,脑际闪过一丝侥幸。
叶青一声没吭,只是用他那闪光的眼神瞧着她们。
“怎么,叶青?你认识他们?”
伙伴们都围了上来,拉着叶青的手惊愕地问。
这时,围观的人一看没戏了,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不光认识,我这个下等人还跟他们打过好几年交道呢!”
叶青冷冷一笑,说完,扫了韩家人一眼。
“啊,叶青!看在我们这张老脸的情份上,让师傅们放我们走吧!”
韩教授的校长风度和袁芳那泼劲也不知哪去了,他俩一齐上来哀求叶青。韩春也畏畏怯怯地靠了上来。仿佛叶青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大家都想抓住。
韩笑没有走过去,她只是呆木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听着教授先生的话,叶青觉得仿佛被癞蛤蟆咬了一口,他气得满脸通红。
他又看了看韩春那副用着人时又会说又会笑的哈巴狗似的白净剥光的面孔,恨不得飞给他一个大嘴巴。
“记住,教授先生还有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