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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时皱紧眉头,似乎在责怪妹妹不该把琴弄得这么脏。
“爸爸,多亏这位师傅救了我!我差点让坏蛋给害了!”
笑笑一头扎到父亲怀里,呜呜的只是哭,好半天才把过程说清楚。
“你说什么?”
老人先是一呆,然后惊喜地认真打量了女儿一番。接着,他和笑笑哥哥一个箭步冲到小伙子跟前。
“真不知道让我们全家怎样感激您才好!多谢您了,小师傅!”
老人咽了口唾沫又说。
“别走了,到我家去坐坐!离这不远!环山支路十号。”
老人因跑路和激动的过,这时还是气喘吁吁的。
小伙子发现他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说完,全身颤抖,并痛苦地咳嗽着。
老人拉着小伙子的双手,他的胡须在不停地抖动,两道热泪顺着面颊流下来,落到小伙子那双冰冷的手背上。他感到热乎乎的。
看到老人这副激动样子,小伙子一时不知所措,他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师傅,别客气!走,到我家去换换衣服吧!”
姑娘哥哥用力抓住小伙子的手腕,生怕他逃掉似的哀求道。
透过他那付厚厚的高度近视的眼镜片,可以看到他那激动的泪珠闪滚欲滴。
“走吧,师傅!要不你就先认认门,今天太晚了,以后再到我家坐!”
姑娘情不自禁地拉着小伙子的胳膊,使劲往回拽。
小伙子难为情地瞧着眼前这位性格开朗、情感纯真的姑娘。
风小了,最后几滴雨也住了,只有大片的黑云在往南飘荡。
“不行,大伯。我不是不去,而是这车垃圾我今晚还必须送往一个挺远的垃圾集中场去,天亮用汽车拉到垃圾填海处。”
小伙子断然地说,忽然,他又板起面孔说,
“以后你们还是小心为好,晚上别让她一个人乱出门了,何况又这么晚。”
说完,他抬眼扫视了大家一下。
他忽然发现老人的神色突然变得阴郁,严肃起来。只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布满皱纹的面孔,异常痛苦地抽搐着。
小伙子隐隐感到自己的话刺痛了老人,不禁手心沁出一把冷汗。
再一看姑娘,她脸色略嫌苍白,满怀心事地把脸转向一边。
借着昏暗的路灯,依稀可见她的肩膀在抽动。
小伙子看清楚了她噙着泪珠的眼,无神的眼光中露出一丝哀愁。
她向前走了一步,哽咽着说,
“不,师傅,你误会了!不是我找惹是非,我平时出门跟一位老师学琴,一般都在九点钟回来。今晚由于老师家有事,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才晚一些时间回来,谁想到”——
姑娘说不下去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难过的背掉过身子。
“就是这样的,师傅!我妹妹不是那种人!”
姑娘哥哥上前一步,十分诚恳地对小伙子解释,仿佛他是一名主持正义的律师。
这时,老人家也抽抽嗒嗒地抹起眼泪来了。
姑娘哥哥赶忙又去安慰父亲。
“爸爸——,你看你——”,
话没说完,他也两眼模糊起来。他本想劝劝爸爸几句,可鼻子一酸,说不出话了。
小伙子被大家这副模样弄窘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不知所措的四下望望。
“对不起,是我不好!惹的大家伤心。请大家别在意,原谅我这个工人大老粗,不会说话!我先走了!”
小伙子垂下目光,紧闭嘴唇,沉思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说。
他把手套拧干,又重新套在手上。
时钟敲了十二记,时光悄悄飞逝。
“再见!”
他正准备拉动车轮扬长而去。
“等等,师傅!”
姑娘和大家上前拦住了小伙子。
“这样吧,既然你有工作在身,我们也就不强留你了。”
姑娘的哥哥拉着小伙子的手说,
“那就请你将姓名住址留下,我们明天就去探望您。来——,咱们认识一下,我叫韩春,我妹妹叫韩笑,你叫——”
“我叫叶青,本市环卫局工人。有事就到单位找我好了,一打听就是。好,再见!
小伙子接过话尾,目光炯炯地回答。
“等一下!”
笑笑忽然又抢先一步拦住地板车。
“哥哥,把你的伞给他拿上,万一再下雨他还能用得上呢!’
没等叶青和韩春反应过来,韩笑一把将伞从哥哥腋下抽出塞给叶青。
叶青刚想推辞,被韩大伯拦住。
“就这样吧,你赶快回去,看天又阴上来了,快走吧,小伙子!”
老人家似乎对女儿的周到很满意,愉快的微笑说。他那严肃的脸上渐渐舒展开了,并且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定去看你!”
姑娘扬起手喃喃地说。
叶青无意中看了她一眼,他笑了。
她也笑了。两个深深的酒窝含糖储蜜般,绽开两朵动人的花。
叶青意外地看到大家的脸上都亲切地微露笑意。
“那就多谢了!”
他驾起已转动的地板车,喊道。
小伙子又重新上路了。
走不多远,他回头一看,姑娘和家人还是站在老地方,在路灯下她扬着手帕向他示意。
尽管雨水浇透了垃圾车,沉重地很,但这时叶青却觉得它比一辆空车还轻。
或许是下坡缘故?可往常却没有这种轻松感觉啊。
小伙子浑身燃烧出无穷无尽的动力,两只不那么利索的胶皮车轮也像是上足了劲的马达在宽敞的马路上飞转。
不一会儿,垃圾集中场到了。这里的许多堆垃圾早已堆好,看来伙伴们都早已回家了。
“晚点有什么关系呢?咱明个儿一整天都可以睡大觉!”
叶青这样想。
这时已是午夜了。冷冰冰的夜风吹打着他那激动得发热的脸庞。
叶青送回车子,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把伞往腋下一夹,拎着书包,沿着海边大路快步往家走去。
晚潮挟着海风,猛烈地冲击着海岸的沙滩和防波堤,发出了哗哗的响声。
后半夜,沉积的阴云也不知被强劲的北风给吹到哪去了。雨后的星空显得格外明朗、清新。
叶青深深舒着热气。走不多会儿,风也停了。
月亮有些偏落了,在海上撒下了一片片细碎的银花。朦胧的月色,迷离的星光,天空显得格外高远。
微风吹拂着海面,泛起一层细密的波纹,反射着明月的光辉,仿佛是千万个银光闪闪的甜蜜的笑酒窝,在朝着刚被雨洗过的明净的夜空含情微笑。
丽岛市睡熟了。
夜色的浓黑翅膀温柔地覆盖着大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叶青那脚步声伴着哗啦哗啦细浪拍岸的旋律。
第二章
二
夜已经深了。
窗外,海雾飘飘洒洒,像一卷银丝织成的帷幕,挂在丽岛市清凉的夜空。
多么甜蜜的觉啊,叶青感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轻松。
天快要亮了。雨后的天空渐渐由鱼肚白变成玫瑰红。
黎明的雾升腾起来了,晨曦像一面面轻纱,笼罩在一片片楼群中。
微光开始悄悄地窥视着叶青家的窗口。
叶青翻了一下身子,将快要耷拉到地的被用脚往床上挑了挑,又缩卷着身子睡过去了。看样,他还陶醉在昨晚那侠士般的得意中。
上午快十点了,他还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觉。
“这孩子怎么还不起来?”
睡在外屋的叶青妈妈一边埋怨,一边轻轻地拍打里屋的内门。
“叶青,快十点了!饭都热了好几遍了,吃了早饭再睡吧!”
叶大妈生怕儿子饿着,一个劲喋喋不休地隔门叫劝。
“妈,别叫了!我不饿,我一会就起来!”
隔着门,叶青不耐烦的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随他去吧!”
妈妈心想。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去自个忙活去了。
仲秋的晨午,白色的荡漾着的海雾覆盖在洋面上,只要有一丝阳光和一丝微风便可以把它吹散。
这天的天气温和而又略带潮气,柔和的空气像轻纱似的笼罩着一切。
快晌午时,太阳才慷慨地露出全部面孔,用它的热量和询地抚爱着大地。叶青家庭院里插栽的一排排冬青树枝的绿叶上,就像涂了一层油彩,亮闪闪地发着光。
叶青家门口就是一条大道,两旁排列着一栋栋小平房,每栋屋外的小庭院都植些花草木,有条不紊。阳光下,清新悦目,使人一眼望去,顿觉有一种安详恬静之感。
“原来他家就住在这里!”
姑娘舒了口气,随后她又掏出一张纸来,核对了下叶青单位的人告诉她的门牌号。
“一点没错!”
她心底一踏实,马上准备去敲门。
稍候片刻,她理了理前发,往前跨了步。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有劲,听到屋里有了动静,她放下手来舒了口气。
“谁呀?”
叶大妈一边用围裙撩着手上的水,边走边问。
当她打开门看到眼前站立着的是一位亭亭玉立漂亮的姑娘时,她显得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家里从来还没有女孩子上门找过叶青。
“您好,大妈!”
姑娘举止大方,说话时彬彬有礼,
“我是来找叶青的,他在吗?”
叶大妈睁大眼细看,姑娘身材修长,生得眉清目秀,立刻给她一直觉的好感。
“在家,在家”,
叶大妈赶紧往屋里让客,
“叶——青,有人找你!”
她又转过脸来,冲着里屋门抬高嗓门叫了声。
“你是叶青同事吧?真对不起,这孩子今儿个不知咋的,还没起来,我都叫他好几遍了!”
话一出口,叶大妈似乎又觉得不妥,便又赶忙向姑娘解释,
“他平时都是八点钟起床,吃过早饭便一头埋在他的书桌上,念呀,背呀,算呀,一刻都闲不住。可今天,到现在还——”
“没什么,大妈。我等他一会就是了!让他多睡会吧,他干的是夜班活,挺累!”
姑娘说着,随手将一盒什么东西放在桌腿边上。
她趁叶大妈又去喊叶青的空当,背朝着低矮的门槛悄悄打量着这间屋子:
屋内摆设很简单,除一些日常用的锅碗瓢盆等用具外,墙上毫无装饰,角落里有一个不大的橱柜,上面的旧漆有些地方开始剥落,靠床边上还有一对半旧的小沙发。
仔细察看,屋里虽然陈设简单,但却干净得一点灰尘也没有,每一样东西都是端端正正地摆着。虽然室内墙壁年久欠刷,低低的天花板棚上还仰贴了一些旧年画,但显得仍十分清气,没有给人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
听说一位姑娘来找她,叶青猛地从床上翻将起来,慌不择序地穿衣套裤。
“她一定是来要雨伞的!”
他一边和妈妈一起收拾床,一边这样想。
他一只脚往外迈一只手将最后一只上衣钮扣扣好。
“啊——,是你来了!”
他站在里屋门槛上,不知怎样应酬才好。
“你好,叶青!很对不起,打扰了你的好梦!”
姑娘边说,边眨了一下眼微微一笑。
“对不起的是我,韩笑!我还没把伞送去呢!麻烦你跑一趟!”
说着,他那疲惫不堪的目光朝韩笑脸上扫了一眼,随后从她身上移开去。
“快进屋坐吧!”
叶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招应道。
叶大妈这时正忙着沏茶招待客人。
“别误会!我不是来要伞的!叶青!是我爸爸特意让我来看望一下你这位勇敢的‘公安战士’的!这不——,”
说着,她用嘴巴朝手里的盒子努了一下,
“他还让我给你带来一双雨靴!”
笑笑坐在桌旁,边说边笑盈盈的将那双雨靴从盒里取了出来。
叶青一下子愣住了。
“来,你快穿穿看!43码的,可能挺和脚,上海产的!”
说着,她抽出一只鞋放到叶青脚边。
“这不行,韩笑,你一定得带回去!老人的心意我领了,可这双雨靴我无论如何不能收!”
叶青“倏”的站起来,红着脸斩钉截铁的再三推让。
这一下子,弄的笑笑有些不知所措。
叶大妈刚巧由外屋进来。她把才沏好的一壶茶往桌上一放,目光便顺着桌子上的空靴纸壳盒子,落到叶青脚旁的那双崭新的雨靴上了。
“哎呦!这么好的雨靴是在哪买到的?”
叶大妈随手躬腰拾起一只,边端详边问笑笑,没等她回答,她又把目光转向儿子。
“叶青,怎么托人买双靴子也不跟妈招呼一声?来,穿上试试,我看能挺合脚。雨天、下雪天正用得着。对了——,姑娘,多少钱?”
数落完儿子,她忽然又把脸转向笑笑。
“大——,大妈,这是我”
笑笑赶忙解释,她想说,“这是我们送给叶青的!”
说时迟,那时快。叶青赶紧给笑笑丢了一个坚决地、制止说下去的眼色。因为他不想让妈妈知道昨天雨夜他们的巧遇。
“妈,这是她托人从上海买的,她是我的业校同学,韩笑。”
叶青不给笑笑插话的机会,塞上一套现造的句。
“大妈,你就叫我笑笑好了!”
笑笑不自然地一笑,说。
“不管怎么买的,一定得给人家钱!”
叶大妈满面慈祥地边走边掏钱塞给笑笑。
“不,大妈,不要钱,这是——”
笑笑急得出了一身汗,她已明白了叶青刚才话的意思,但面对大妈这股倔劲,她又张口难言。
她只好拼命攥紧两只拳头,不肯张开接钱。
“孩子!别这么客气!别的我不管,但这鞋钱你一定得收下!叶青,你一定得让笑笑把钱收下!”
无奈,叶大妈把鞋钱往桌上使劲一搁,转脸对儿子下了道命令就出去了。
里屋只剩下两个年轻人了。
姑娘扫掠了一下这间不那么利索的小房间:
一张旧书桌堆满着各种书籍。一只自制的小木书架呆笨地立在桌边上。邋里邋遢的墙上钉着许多钉子,挂在钉子上的小铁夹夹着写有英文单词和各种数学、物理、化学公式的小卡片
“笑笑,你听我说,靴子我收下,可钱你一定也得拿上,不然我妈会生气的。况且,这是人之情理,没什么过分!”
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叶青打破僵闷,转身对笑笑说。
“昨晚的事最好也别让我妈知道,还是让她少操些心为好,她身体又不好!”
等笑笑抬起头来,叶青又往前跨了半步,把钱塞给了她。
她什么也没说,眼珠悄悄转动了几下,便将钱接过来了。
叶青从心底里舒了口气。
“笑笑,你回去吧,别耽误上班,晚上你还要学琴,够忙的。把伞带回去。”
初次与一位姑娘单独打交道,使叶青既感到新鲜,又感到极不自然。他支支唔唔的,东一句西一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头也不好意思抬起,两只眼只顾垂盯着桌子上的书。
“我——,我一直没——没有工作。”
姑娘小声说,那声音又微弱又悠远。
叶青掉过头来,他注意到她那富于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种麻木痛楚的神色。
小屋里的气氛骤得紧张起来,两人都在毫无目的的翻弄着桌子上的书本。
“你这位‘公安战士’作这么多作业干什么?”
姑娘忽然带着俏皮的口吻问。
叶青知道,她在跟他打趣。他无意中看看她一眼,随后,俩人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不瞒你说,昨晚那样的事我已经碰到过好几次了,也有点经验。做贼的人心总是心虚的,经不起一诈一唬!”
说到这,叶青望着窗外随风抖动的树枝,得意的耸了耸肩膀。
“不过有一次我也吃了点亏”,他抬起手来摸着头说,“坏人们在我总经过的路口藏好,用大砖块袭击我,我头上起了几个大包!真的,笑笑!”
不知为什么,他感到称她“笑笑”时十分自然,脱口而出,过后也毫不思量。
她呢,只是嘴角挂着笑,一声不吭地听着,偶尔也点几下头。
说着,聊着,慢慢地相互间不那么拘束了,就像两个一见如故的老友在叙家常。
他偶然朝她一望,那目光刚好落在一张仰起的脸上。那张让浓密的柔发遮挡着的脸,倏地飞红起来,十分快活,一对秀眼熠熠发光。
她有时会再从桌上抄起一本书,或作业本,翻弄着,借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你作业很认真,真看不出你还有这么多业余爱好!”
笑笑发现叶青转过头来,就将作业本递过去,用钦佩的目光打量着他。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使人感到甜蜜蜜的。
“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光练琴吗?”
叶青好